《重生七零:再嫁全村最硬退伍糙汉》 第1章 年轻精壮的腹肌~ “啊……痛!” 阮念念无意识地痛呼出声,下身撕裂的痛感让她瞬间睁开双眼,对上一双火热的眼眸。 一丝不挂贴在一起的身体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起伏间,她面红耳赤,带着节奏感的律动彰显着男人磅礴的爆发力…… 大概过了一个来钟头,这场深入灵魂的交流才达到尾声。 黑暗中,男人翻身坐到窗边的一把小竹椅上,哑着声音开口,“阮念念,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月光从屋檐下开出的小窗口照射进来,朦胧的罩在男人身上,棱角分明的脸型,胸臂及时放松也明显透露着力量的肌肉,还有那挺直的背脊,无一不昭示着男人雄厚的身体资本。 阮念念睁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二十五岁的裴远征,跟她隔了一辈子那么长时间的裴远征…… 上辈子她因性子太单纯被人哄骗而死。 原本她可以不用下乡做知青,可她却被好朋友陈盼盼忽悠着偷偷报名,两人一同下了乡,扬言要去建设农村。 谁知还没上几天工她就有些受不了了,乡下的环境跟她下乡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靠着家里的接济,她勉强上了两个月工之后,实在扛不住了,可下乡容易回城难。 那时起,陈盼盼就开始蛊惑她嫁给当地人。 起初她是抗拒的,但后来陈盼盼说的多了,还老说知青点谁嫁给村里人过得多舒坦,再加上她身娇体软的,实在受不了田间地里的磋磨,她也就动了心。 陈盼盼就像那拉皮条的老鸨,说动了裴远征的母亲把阮念念和裴远征关在一个房间,还给裴远征下了村里给畜生配种的药,不成事就不放他们出来。 这一切阮念念确实不知情,但裴远征却以为是阮念念和他娘一起算计的。 因为被算计误了归队的时间,裴远征被记大过,没了晋升的可能,他无奈之下回家种地。 对被逼接受的媳妇阮念念,他选择了漠视。 而她上辈子也太相信陈盼盼了,在陈盼盼装模作样的解释下原谅了她,更是跟她无话不说。 几年后,政策放松,裴远征白手起家,家里逐渐富裕,朝夕相处之下对阮念念也由刚开始的漠视变得有了些感情。 谁知陈盼盼竟看上了裴远征,在裴远征准备带她去城里过好日子前故技重施,偷偷给她下了药丢给村里几个二流子。 她不愿受辱,跑出去一头扎进港里。 被打捞起来时已经没气了。 之后她以灵魂状态跟在裴远征身边几十年,看着他以狠辣的手段收拾了陈盼盼和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看着他驰骋商场,看着他渐渐老去,看着他再未娶妻…… 弥留之际,他似乎看到了她,终于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对她的方向伸着手臂跟她说:“阮念念,你来接我了吗?对不起啊,我当年,不该那样对你……” 他的手落下的那一刻,阮念念也彻底没了知觉,再次醒来,便是在他俩事成了的这张床上。 她居然重生了! 说句心里话,她并不觉得裴远征不好,上辈子跟了他那么久,她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刚开始对她漠视也只不过是因为不明真相,以为被她算计过。 后来的相处间,裴远征有责任、有担当,慢慢放下了对她的介怀。 他们都才刚刚萌芽了对对方的好感,她便没了,只能说造化弄人。 那这辈子呢?她要跟他续上未成的情缘吗? 阮念念不知道,飘在他身边几十年,她早就不是上辈子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一样的阮念念了,她深知几十年后的新时代女性没有男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但在眼下的1974年,如果不靠着裴远征家里,她在上工之余还有力气做其他的事吗?既然重生了,她又是高中毕业,那几年后即将恢复的高考,她肯定是要冲上一冲的。 如果裴远征一定会误了归期,那绝不能算到她头上。 想到这,阮念念啜泣起来,以裴远征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指责,“你们、你们一家简直就是土匪!我只不过答应了你娘要跟你相看,就被、就被……” “你说什么?!” 裴远征故作平静的声音下掩着愤怒,他原以为这是阮念念跟他娘一起算计的他,确实让他有几分膈应,但没想到他娘居然背着他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 他是被下了药,那阮念念呢?八成也跟他一样吧。 想到这,裴远征果断道歉:“对不起,阮念念,是我娘的错。” 以裴远征非黑即白的性子,他这时候应该在想是自己去自首还是把自己老娘送进去了。 阮念念逐渐停止了哭泣,缩在粗糙的毯子底下平复着呼吸,想着一些懂事的措辞。 上辈子跟在裴远征身边,她可是听过不少,最开始时裴远征也是有动容会同情的,上过几次当之后就心如铁石。 现在的裴远征,可不是那心比石头还硬的裴远征。 “远征哥,咱们既然都在一起了,我也不想计较太多,只是我希望等你忙完之后回来跟我好好办一场,我不想让人说我是倒贴。” 在溪县这边,有酒席才是正大光明的结婚,没有酒席,就算有结婚证,也难免被许多人说闲话。 裴远征眼里闪过一抹愧疚,到底是他家先对不起人家女孩子,他之前还有疑惑,都说阮念念是高中毕业,不该有这样的行为才是。 当即裴远征就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等我回了部队,就立马请结婚假,回来跟你办酒。” 有这句话就稳了,不管他到底有没有退伍,他总归不会亏待了她。 初战告捷,阮念念松了一口气,重生的兴奋心情让她彻夜无法入眠,裴远征也没有睡着,她们俩就这样一个侧躺在床上,一个端坐在竹椅上,沉默以对了一晚。 约摸过了三四个小时,天刚蒙蒙亮,外头就有了声响,阮念念撑着难受的身体爬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刚有了些睡意的裴远征,他看着阮念念重心不稳地站立起来,赶紧起身搀扶了一把。 一晚上没睡成又一直僵直一个姿势的阮念念腿麻的根本站立不住,顺势就倒在了裴远征怀里。 手底下按着的坚实肌肉让她忍不住想到上辈子飘在半空中跟着他的那些日子。 刚开始她还捂着眼睛害羞的不去看他的身子,后来不但看的正大光明,偶尔还点评几句,特别是他忙着赚钱没有规律运动的时候,她总能吐槽几句肌肉有些松垮了。 如今摸到这年轻精壮的腹肌,阮念念不自觉地上手捏了两下。 “嘶……” 裴远征轻吸一口气,抓住阮念念手腕的大掌不自觉地收紧。 第2章 他护在身前 裴远征虽已二十有五,可自十八岁入伍开始便没接触过过异性,与他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仅他娘一人,他娘是不可能这么暧昧的捏他的肌肉的。 一时间,绯红爬上耳垂,手上动作慌乱,脸上却不动声色地想把阮念念扶正站好。 老化的木门“嘎吱”一声开了,黎明的光线从门外照进房间,门口出现一张即便不做任何表情也皱得跟菊花似的脸。 看到房间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菊花灿烂地舒展开一丝一丝的花瓣。 裴远征四兄弟,他是家里的老末,上头三个哥哥,大哥比她大了十岁,即便他才二十五,他娘也已经快六十了。 身材肥胖的李大妮像一堵墙一般站在门口,笑容比花还灿烂,左手上还拿着刚从锁扣里取下的一把半锈的大锁。 “瞧你俩亲热的,快洗把脸来吃饭吧。” 阮念念赶紧松开隔着背心撩拨腹肌的手,跟裴远征分了开来,一不小心腿软的差点又倒他身上去了。 这副模样被李大妮看到了,又是一阵得意的笑。 她末儿可是当兵的,体力那就不能差的了! 昨儿晚上她可是听了好长一阵的墙角才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那个激烈,哎哟喂,不敢想,她一把年纪的人都听得躁得慌。 出了房门,李大妮喊了一嗓子:“远征,带念念洗把脸,娘去灶下给你们端早饭来。” 裴远征沉默地带着阮念念去了院子里,院子正中间是一口用木盖子盖着的水井,裴远征三下两除二地揭开井盖吊了桶水起来。 没有牙刷,毛巾也得跟裴远征共用。 看着阮念念毫不嫌弃的捧水漱口,裴远征递上了毛巾,指尖触碰,滑腻的肌肤让他想起了昨晚那勾死人的触感。 抿了抿唇,裴远征干涩着嗓子道:“阮念念同志,等我回了部队,立马打结婚报告,最迟不过一个月就会回来带你去领结婚证再办酒席,你要是不想在家里,回头我也可以打申请让你随军。” 随军,这可是正连级干部才有的待遇。 裴远征能说这话,他至少已经是连长级别往上了,上辈子又怎么会因为错过回部队报到的时间而退伍? 正想着,院门外出现了一群年轻男女的身影。 打头阵的女孩穿着干净朴素的衣裳,扎着两个麻花辫,素净的脸庞虽不美艳却也给人邻家女孩的亲切感。 那女孩振臂一呼,宣誓般的高声道:“同志们,咱们不能畏惧他们村里人,伟大领袖曾经说过,即为同志,就该互帮互助,今天阮念念同志有难,咱们不能坐视不理,那李大娘再胡搅蛮缠,做出这种耍流氓的事情,咱们也一定要坚持公理正义,把阮念念同志救出来!” 来了!陈盼盼! 阮念念咬住靠近牙齿一边的唇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血腥味丝丝渗入嘴里。 上辈子也是这样,知青点的人被陈盼盼鼓动来为她讨回公道。 她本就被坑着失了身子心里正恐惧着,又被陈盼盼三言两语忽悠,除了吓得直哭,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好,裴远征也因这场闹剧延误了赶车的时间。 阮念念将手里的毛巾丢进水桶里,凑近裴远征,拉住他身上的背心,声音夹杂着些许颤抖,“远征哥,就是她,是她拉着娘把我们锁在一起的,我昨天听到了。” “别怕。”裴远征回头,握住阮念念的手,温暖的掌心坚定地想传递给她力量。 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透着哀戚,杏目微皱的模样让裴远征眼神一凛,条件反射地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知青们闹闹哄哄地进了院子。 陈盼盼打头阵,“裴远征同志,请放了阮知青。” 放了? 裴远征蹙着眉头,军人的气势瞬间宣泄而出,张口肃然道:“这位同志,阮念念同志是我马上就要打结婚报告的未来妻子,你这么说不妥吧?” 左右两个文文弱弱的男人立马站了出来,虽惧于裴远征身上的气势,但有这么多人壮胆,到底还是出声讨伐了起来。 “你们家用了什么龌龊手段我们都知道了,如果你们不知悔改,我们会去向革委会的知青办反馈你们家欺压逼迫知青的问题。”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地喊:“而且你们家的行为,我们如果报派出所,你少不了要因为耍流氓被抓,说不定还要吃枪子,我们放过你一次,也请你放过阮知青!” 来之前陈盼盼就跟他们商量好了,虽然阮知青已经被糟蹋了,但他们不能把这件事闹大,能不被更多人知道就瞒着。 等风波过去了,阮知青还能结婚嫁人。 他们不能为了正义毁了阮知青一辈子。 阮念念心里阵阵发冷,上辈子她太单纯,看不清陈盼盼的目的,只觉得陈盼盼是她的好朋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任由他们抨击的裴远征,阮念念不禁想,原来没有了最开始的误会,他也能这样挡在她面前为她遮挡一切风雨。 思量间,她伸手握住他握紧的拳头。 刚想站出来说几句,就被裴远征反握住了手。 男人回头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正气严肃地跟打头阵的两个男知青讲理。 “第一,我们家用了什么龌龊手段我不知道,我跟阮念念同志是经过你们知青点陈盼盼同志和我母亲的撮合才相亲的。” “第二,相亲不属于耍流氓,反观你们,未经他人允许,擅自闯进他人家中,你们才是犯了流氓罪吧?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报上去会不会影响你们回城。” 裴远征这话一出口,知青们瞬间不淡定了。 倒是让阮念念有些刮目相看,上辈子这男人沉默寡言的,没想到说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嘴皮子真不赖。 紧接着从一群知青中间走出了一男一女,也是知青点的负责人。 女知青顶着裴远征压迫的目光走到阮念念身边,温声说道:“念念,我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听陈盼盼说,你一晚上没回来,我们这才坐不住了,哪里知道你会这一大早的跑出来。” “说的是。” 那男知青应了一声,看向裴远征,道着歉说:“裴远征同志,我们都是一起下乡支援建设的同志,一听说有同志可能被欺负了,自然也会更团结一点,我也知道我们这么做莽撞了,在这里跟你道个歉,也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念念都没吱声,这不是明摆着跟裴远征看对眼了,他们是吃饱了饭没事做才去坏人姻缘。 且这裴远征在部队几年,说不定有些什么人脉,万一真的影响了他们回城怎么办? 眼见着好不容易闹出来的事就要平息下来,陈盼盼终于忍不住了。 “大家别听他胡扯,我跟念念关系最好了,我昨天被他妈妈赶走,回去之后等了念念一晚上念念都没回来!” 第3章 暴打毒闺蜜 “呵。” 在知青们鸦雀无声的气氛中,裴远征轻笑出声。 “这位知青跟我们念念关系可真好,明知道念念在我家,还自己一人回了知青点,第二天早上才带人来。” 陈盼盼这时候可不管跟阮念念撕不撕破脸了,她要的是阮念念身败名裂。 遂迫不及待地又呛声,“这么说你是承认阮念念昨天一晚上都在你家咯?你们家就是耍流氓,想强迫念念嫁给你!” 她情绪激动地鼓动着知青们去把裴远征给控制住。 心底却忍不住在想,只要把裴远征的罪名按死了,坐实了,阮念念就是个被流氓玩过的破鞋,以后还怎么抢她风头? 眼见着有几个容易被鼓动的知青们就要撸起袖子上了,从灶房跑出一个肥胖的身形,抄起角落里的笤帚就往知青们身上抽。 “一堆不要脸的小白脸小娼妇,想毁了我儿子,老娘今天就把你们全部打死,看你们还多嘴多舌!” 知青们被吓得四处逃窜。 打散了一群人云亦云的知青,李大妮重点“照顾”陈盼盼。 她边打边骂,“你个要下坑的陈盼盼,要不是你跟老娘说要找人试探一下阮念念,老娘也不是在灶下听那么久,由得你泼脏水污蔑我儿子,老娘用笤帚给你洗洗嘴,让你没事就满嘴喷粪!” 陈盼盼被收拾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呜呜呀呀的喊叫着,丝毫没有了刚进门时收拾得漂漂亮亮的邻家女孩的感觉。 “婶子……啊!婶子别打了,我没想害裴远征……啊……别打了……都是为了试探……啊……” 没想害? 李大妮是没文化,但她不是傻,都要把他儿子说成是流氓了,还说不是害人。 很快,李大妮就一人一笤帚控制住了局面。 离得远的知青们见机就想偷偷溜走,他们哪里见过这样撒泼的农村妇女,以前身边围绕的都是各厂里的职工,再不济也是临时工,都生怕惹出什么事来丢了工作,暗地里再有龌龊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 李大妮收拾了陈盼盼一顿,叉着腰喘气,看着要溜走的知青们也不拦,对着蜷在地上的陈盼盼吐出一口浓痰。 “你们尽管跑,今天来我家闹事的,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都会告到大队长跟村支书那里去,我还要去革委会给你们留个底,看你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是怎么破坏知青和村民的关系的!” 知青们跑的更快了,生怕被李大妮记住他们的脸,反正法不责众,他们也不是带头的,早跑早好。 闹剧一下子就被冲散的干干净净,知青点的两个负责人因为站在阮念念身边免除了一场灾难,此时连忙跑过去跟李大妮道了歉,走的时候不忘带走了蜷在地上没脸起来的陈盼盼。 李大妮从灶房里出来到知青们散去不过十来分钟功夫,却让阮念念看的心凉。 上辈子可没有李大妮的“救场”,也没有连累到裴远征,闹到最后,全成了她做了不要脸的事,倒贴男人,背上了骂名。 原来这是李大妮跟陈盼盼早就串通好了要试探她的一场戏,或者说,要把她彻底按死在裴家的一场戏。 如果不是她缓和了跟裴远征的关系,裴远征护着她没让陈盼盼达到踩她的目的,陈盼盼也不会气急败坏的要把裴远征告成流氓,李大妮更不可能会从灶房里出来。 阮念念抿着嘴,死死地握住手,指甲嵌进了掌心里,疼痛感提醒她不要轻易忘了上辈子的悲剧是谁造成的。 该讨要的,这辈子一分不少的她全都会讨回来! “阮……念念,你没事吧?”裴远征不自在地喊出她的名字,还是不太习惯自己多了个最亲近的。 但看着阮念念眼里蓄了泪水和仇恨的模样,他觉得有些心疼。 那个自称是阮念念最好的朋友的女人,看着好像对阮念念好的样子,居然联合他娘给阮念念挖了一个又一个坑,不管是谁都会恨上吧。 思及此,裴远征的大掌包裹住阮念念拽紧的拳头,一点点地掰开她自虐的手指。 “阮念念同志,你记住,以后你的背后有裴远征,你受的任何委屈,都可以说出来,他会护着你,不再让你受委屈。” 这是有媳妇的战友们教他的,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军人,最可耻的事情就是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护不住。 首长更是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以后,他就是阮念念的靠山。 阮念念积攒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声嘶力竭地发泄着自己的恨意,诉说着自己上辈子被骗了一辈子、坑了一辈子的绝望。 “都过去了,过去了。”裴远征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手掌僵硬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李大妮看着他们如胶似漆的模样,满意地又去了灶房端早饭,这个儿媳妇,是跑不掉咯。 也不知哭了多久,阮念念把心里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将裴远征的背心都哭湿了一片,薄薄的背心贴在肌肉上,线条清晰可见。 第4章 俺滴娘嘞 线条分明的肌肉看得阮念念红了耳根子,不愧是还没退伍的军人,身材就是比几十年后有料多了。 裴远征则眼神微暗,刚刚小女人扑在他身上哭的地方还微微发烫,让他不自觉地想起来昨晚指尖细腻的触感和她细碎骄矜的呻吟。 停!不能再想下去了,作为一名军人,如果没有强大的自控力,还怎么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只几秒钟时间,裴远征就把脑子里暧昧的粉红色全部清除,郑重地看着阮念念。 “念念,我归队时间快来不及了,马上就得走,不过你放心,一个月之内我一定打好结婚报告,回来跟你摆酒打结婚证!” “好,我信你。”阮念念点点头,心知不能留他。 在灶房忙碌的李大妮听到裴远征说马上就要走,麻利地装了几个刚煎好的鸡蛋饼子,依依不舍地出了灶房递到了裴远征手上。 “老幺,在外头吃好睡好,别惦记家里,家里什么都好。” 裴远征没有理会老母亲的伤感,他还记着李大妮跟陈盼盼合伙算计阮念念的事呢,今天要不是他在这里,要不是阮念念提前跟他透露了被算计的事,他不敢想象,阮念念今天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即便是自己亲娘,裴远征也不放心了起来。他娘自然不会害他,但不代表她也会善待阮念念。 裴远征不放心地多交代了几句,让李大妮看顾好阮念念,回头深深地看了阮念念一眼,转身头扒开李大妮拉着他的手出了家门。 他得尽快打结婚申请赶回来。 被扒开手的李大妮哭得跪趴在地上。 阮念念冷眼旁观了一会,见她没有收住的趋势,自己去灶房舀了一大碗稀粥喝。 待会还得应付她未来的妯娌,她得先填一下肚子。 对于李大妮来说,老儿子是她心心念念的掌中宝,其他几个儿子儿媳妇都是草。 剩下的三个儿子儿媳妇一大早起来就去上工了,中间可以歇口气回来吃早饭,李大妮心疼裴远征坐车时间长,饼子全给他带走了,只剩下一锅清的像水一样的稀粥,里头的饭粒怕是掰着手指头放的。 溪县自古以来就有鱼米之乡的美称,就算是灾荒年也几乎没有人颠沛流离到他乡,平日里不说多富裕,至少粮食是管饱的。 就算是大队里最贫困的人家,也不会给要去上工的劳动力吃这种没有几粒米的稀粥,她倒好,顶多让几个孙子孙女多吃点。 李大妮身边的钱票可不少,光是裴远征每个月给她的津贴都有几十块,裴远征上头还有三个壮劳力哥哥。 这一家子要工分有工分,要钱票有钱票,李大妮却攒着一点都不花。 有钱有工分还不让人吃饱饭,这成了裴家几个媳妇成天在家里闹的根本原因。 而她,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会赚工分的知青,即将成为裴家吃白饭的小儿媳妇,也就是裴家鸡飞狗跳的新源头。 阮念念叹了口气,喝稀粥喝了个八分饱。 吃饱了才有力气忽悠人。 刚放下碗,还不等她习惯性地把没有一点油腥的碗顺手用清水冲了,费力气的人就回来了…… “哎呦,俺滴娘嘞,你咋一大早的在院子里哭上了嘞?俺那个新弟妹人嘞?跑啦?” 一听这话,阮念念就知道,是她那个嘴巴比石头还硬的大嫂回来了,估计不出五秒,她就得挨打! 一、二、三…… “哎呀哎呀,娘嘞,俺又没跑,你打俺干啥勒!” 这次李大妮手速不错啊,三秒就打上了。 阮念念叹了口气,往灶房外头走。 要是被大嫂知道她在灶下看笑话,准要看她不顺眼,毕竟大嫂是上辈子帮她最多的人,她也不介意多释放点善意。 走出灶房,阮念念看着被李大妮追着满院子跑的大嫂,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扬声喊:“娘,大嫂干一早上活也累了,您可别打重了,等下躺个三五天的,得少多少工分?” 李大妮看着被她追着跑的一个不小心摔了的裴大嫂,果然听劝,放下了手里的扫帚,不解气的喊了一嗓子,“老大媳妇今早别吃了。” 喊完又迈着一双细腿跑回灶房去守着她那锅稀粥。 阮念念再恨李大妮上辈子故意挖坑害她,现在也还得和和气气的,这辈子对李大妮最好的报复,大概就是把她最心爱的老儿子抢走,让她心尖尖上的老儿子看清楚她的嘴脸。 她始终觉得,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就是夺走他最在意的东西。 除了裴远征,裴家大嫂、二嫂、三嫂都是她的盟友。 想着,阮念念听到了熟悉的怼人的声音。 “哼!俺就晓得,你们城里来的人花花肠子最多,你就怕娘把俺打坏了不能出去挣工分吧?俺可不傻,别以为俺会感激你。” 是,裴大嫂一点也不傻,她只是直来直往,没有心机,但她也最是纯善,对一个人好从不放在嘴上。 阮念念赶紧快走过去把裴大嫂搀扶了起来,在她耳边小声说:“大嫂,你可别惹娘生气了,我刚跟她说好以后在家里教几个小的读书写字,万一她……” 裴大嫂赶紧噤了声。 哎哟喂,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老太太在知青里挑来挑去挑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是身体最弱最不会干活的。 但人家据说是知青点唯一一个高中毕了业的,有毕业证的那种。 要是她惹得老太太不高兴,说不准老太太就单独把她家三个娃给撇开了,依着老太太的尿性,为了惩罚她绝对做的出来。 完了之后还要在几个儿子面前哭。 什么她一心为着这个家,还要被人往死里编排,这个家不如分了算了。 结果可想而知,三个儿子被她收拾得一愣一愣的,就差去死了的老爹坟头发誓说“老娘在不分家”了。 要说读书这事儿,可是老太太心里头一个最大的执念。 裴大嫂嫁过来早,听说过这里头的弯弯道道。 据说三十几年前,李大妮还在做姑娘的时候,有一回县城里的大官来抓特务,怕暴露行踪,就把绑好的两个特务暂时交给一个老乡看顾。 第5章 那糟心玩意儿借你钱了? 那老乡正是李大妮她爹李老头。 李老头想着反正两特务都给绑了,安全的很,要是一家人都窝在家里不出去,反而招人眼。 一琢磨,干脆一家人出去干活了,只留了一个小女儿在家做饭。 那个小女儿就是还没出嫁的李大妮。 哪成想那大官速度那么快,第二天乘着乡亲们都去地里干活的时候就派了人来把两个绑的严严实实的特务给接走了。 临走时还给李大妮留了张字条,交代她不要声张。 巧的是,老李家一大家子都没进过学堂,平日里认得几个简单的大字都够呛。 那个档口更是动乱不安,一家人拿着纸条反复揣摩,想去找人看看。 又怕泄露出去惹了杀身之祸,那人可是交代了她们不要声张的。 纸条就被藏了起来。 等过了一段时间,村里兴办了个学堂,老李家的小娃子去上学了,回来不知道从哪翻出来那张纸条,对着书一点一点地念了出来。 老李头坐不住了。 那纸条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让李大妮两天内拿着纸条去乡里,会有人给她安排一份工作。 乡里的工作,那可是铁饭碗。 李老头赶紧拿着字条去乡里,乡里的干事一脸便秘,哪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李大妮想突然插进来谁都不满,借着过了时效性这一点把老李头忽悠回去了。 叫你两日内来给你安排工作,你等了这么久才来,你这么久干啥去了呢? 老李家因一家子文盲错失了一个铁饭碗。 自那时起,李老头就定了一条不成文的家规:凡老李家子孙,必须学认字。 李大妮更是把这条家规奉为圣旨,她的四个儿子都读过书。 老大是初中毕业。 老二读书不如老大,也混了个小学毕业,至少不是睁眼瞎。 老三不会读书,读了四个二年级都升不上去,最后只能让他回家干农活。 老四也是初中毕业,老四会读书,可家里那时候实在穷,供不起了,只能找了队里的关系送去了部队,后来听老四说,部队有专门给军人上课的老师。 李大妮想,老四现在的文化水平,比个高中生也不差什么了吧? 她心里最大的遗憾就是,在挣工分这个大时代背景下,为了全家日子过得舒心一点,她给上头三个儿子都找了能干活但没什么文化的媳妇。 附近几个公社的学堂都拆了,老师都没了,她那些孙子孙女该不会沦落成睁眼瞎吧? 有心让裴老大给孩子们上识字课,谁知道裴老大那个憨货,出了教室门就把学的东西全还给老师了。 李大妮的心气又上来了。 反正家里干活的人足够多了,老四媳妇儿她绝不能再找个一把子力气的。 顺势就盯上了知青点的女知青们,在一堆知青中间开始挑挑拣拣。 这个不行,才初中毕业,万一是个跟老大一样的,娶她回来干啥? 挑了许久,她挑的头都痛了,那些城里下乡的知青,居然连一个高中毕业的都没有,她一个都没看上。 直到阮念念和陈盼盼那一批知青下乡。 李大妮跟陈盼盼关系算是比较好的,陈盼盼会哄人,而且讲话经常用些平时听不着的词还有成语,她认定陈盼盼是有文化的。 谁知陈盼盼虽然上了高中,但是没有高中毕业证,她一下子就不想要了。 哪里知道峰回路转的,陈盼盼居然给她介绍了实打实的高中毕业生阮念念,据说以前还给报社写过稿子,是她们学校一等一的才女。 可是那姑娘身子骨弱的嘞,下乡两个月,请病假的次数两个手的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李大妮特意考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她也没什么大病,就是身子娇气。 娇气好啊,哪个读书人不娇气? 她们家劳动力够多了,只要阮念念能教,她就能拍板让阮念念不下地! 知道这些过往的裴大嫂对阮念念的说法深信不疑,她想软和下来说几句好话,谁知到了嘴边又变了味。 “谁知道你那个毕业证有多少水分,万一教坏了俺家孩子俺找谁去。” 说完她就后悔了,斜着眼珠子觑阮念念。 阮念念莞尔一笑,自信大方道:“放心吧大嫂,教不坏,不信你去问人找找前几年的赣省日报,有不少文章可都是我撰写发表的。” 这是真的? 裴大嫂心里惊诧,嘴上不饶人,“就算是真的,俺也还不是你大嫂,你跟俺家老四又没结婚又没办酒的,不做数。” 虽然裴远征承诺过阮念念会有,可毕竟他还没回来,这段时间阮念念需要一个人面对的风雨还多的很。 上辈子陈盼盼带人来闹的很大,闹完之后就劝她留在裴家,免得裴家翻脸不认人,她就白白失了身子。 她那时候对陈盼盼言听计从,没有一点主心骨,自然是直接就在裴家住了下来,忍受了不少裴家几个嫂子的白眼。 这一次,她不能再住在裴家了。 怎么说她也得回知青点,把陈盼盼欠她的给全部要回来。 好在陈盼盼以前自诩得意,把“阮念念什么都听她的”这件事当成炫耀的资本,跟阮念念“借钱”从来没避开过知青点其他人。 只不过她借的钱从来都没有还过。 她们下乡接近三个月,陈盼盼就当着知青点许多人的面几次三番地找她拿钱,这一点,她抵赖不了。 阮念念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回去跟陈盼盼要钱,一边嘴上回应着裴大嫂。 “我自然还是得回知青点的,远征哥说了,不出一个月他就会回来娶我,到时候领证办酒都不会少的。” 她顿了顿,又装作天真的模样说:“大嫂可别以为我是觉得裴家条件好才巴着要嫁过来,我爸妈对我可好了,每个月都给我寄很多钱票,等我回知青点找陈盼盼把她借我的钱要回来了,我才不用你们养我。” 炸吧炸吧,她不信裴大嫂被这话点着了能不炸。 就算不是她的钱,那也是她妯娌的,她们还没分家,四舍五入就是她们家的,她们家的钱,就算她花不到,她儿子女儿还能沾不上一点便宜? 裴大嫂确实想炸。 但没炸起来。 被李大妮抢了先。 “啥?那糟心玩意儿借你钱了?借了多少?哎哟你个败家的哟!” 李大妮痛心疾首。 第6章 抽她! 经过李大妮的一番盘问,阮念念“吞吞吐吐”地把陈盼盼借了她几次钱,每次借的数额多少交代清楚了。 裴大嫂在旁边正大光明地偷听,听完心里一合计,倒吸一口冷气,“俺滴娘嘞,一百二十八块六毛,这才三个月不到啊!” “老大媳妇!”李大妮脸都黑了几个度,带着火气喊了一声,把裴大嫂吓得一哆嗦。 往常这时候不是要揍她就是准备要揍她了。 她赶紧退后了两步,紧张解释,“俺滴娘嘞,又不是俺借的,娘你冲俺吼什么?俺去打稀饭给他们送去。” 为了节约干活的时间,一般早饭跟中饭都只回来一个人,用篮子装了给其他人送去。 “还送什么送,一顿不吃饿不死人!” 李大妮持续吃火药,小跑几步把裴大嫂拉到了装鹌鹑的阮念念面前。 指着耸拉着脑袋的阮念念就是一顿输出:“就她这德性,她能要的回来钱?你上午别去上工了,跟她回知青点收欠款,能要回多少要回多少,要不回来的,打欠条。”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阮念念心里暗笑。 裴大嫂不是本地人,她家是饥荒年从浙省逃荒逃过来的,死了爹,娘在她嫁过来之后没几年也没了。 那时候李大妮图她不要彩礼,又一把子力气,二话不说把人娶回家了。 这些年裴大嫂一个外地媳妇,在本村无亲无故的,为了不受人欺负,性格难免泼辣一些,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说话不饶人的性子。 就算是本地媳妇吵起架来都不敢多惹她。 讨债的事,李大妮在心里过了三遍,觉得还是老大媳妇最合适,能唬住人。 吓一吓,钱不就回来了嘛。 裴大嫂一听让自己去帮忙要钱,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拍着胸脯保证,“俺滴娘嘞,这事交给我,差不了,弟妹,走,俺们收债去。” 出门时裴大嫂顺手抄了根裴老大平日里揍娃的木棍在手上,领着阮念念往知青点走。 阮念念亦步亦趋地跟在裴大嫂身后,盘算着自己一会的最佳表演,三分真七分假,她要演到陈盼盼哭! 知青点的位置靠近山脚下,是以前一个大地主的宅院拆了重做的,妯娌二人走了有十来分钟才走到。 好在知青点的人向来爱体面,被李大妮好一顿抽打,不回知青点换身衣服整理一下是不会出门的。 她们来的时候正赶上四个知青收拾完了准备出门去上工。 看到阮念念回来,知青们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就要出门,被裴大嫂伸手就拦住了。 “刘知青,李知青,王知青,彭知青,今天有点事,你们帮俺做个见证,俺让俺男人帮你们做一半活。” 反正知青们的活别提多轻巧,她都能做三四倍,别说她男人了。 最好多消耗点力气,省得晚上来来回回折腾她。 正准备出门的知青们听说有这好事,只是做个见证今天就能少上半天工,赶紧一个掉头又进了知青点大门。 偷懒不偷懒的,他们只是乐于助人而已。 精瘦的刘知青讨好地笑着,“哎呀,裴大嫂你有事直说就行了,我们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怎么能让乡亲们帮忙上工呢。” “那俺可就直说了。”裴大嫂将手里拽着的棍子放在掌心颠了颠,随意地问道:“听说陈盼盼同志借了俺四弟妹不少钱啊。” 这还没结婚呢,弟妹都叫上了。 知青们心里犯嘀咕,谁都没敢说,但借钱的事他们可太敢说了。 你一嘴我一嘴的把陈盼盼老底掀了个精光。 “看见了看见了,陈知青经常问阮知青借钱呢。” “就是,我都看见了好几回,她们这才来三个月不到,怕是借了有一两百了吧。” 阮念念小声解释了一句:“是一百二十八块六。”声音小得旁边的人都能听见。 知青们一时语塞,立马又接着说。 “对对对,算来是有那么多的,阮知青不说我还以为都快两百块了呢。” “可不是嘛,上次在煮饭的时候就借上了,借了三十块钱还有好些粮票,说去买些东西回来改善一下伙食,我看她倒是出去吃了好的,回来给阮知青带了几个大白馒头,啧啧啧!” 三十块钱就几个大白馒头?? 裴大嫂转头看向身后的阮念念。 阮念念立马红了眼眶,哽咽着说:“大嫂,她说我要是不给她借,以后煮饭就不带我的份,我、我、我不会煮饭呜呜呜……” 这话陈盼盼当然没说过,陈盼盼从来不会威胁她,只会软声软语地哄着她把钱拿出来。 “没出息,别哭了。”裴大嫂哪里见过像这样说哭就哭的娇娇丫头,喊着别哭的话都带着颤音。 造孽啊!她凶了那丫头,不会哭的更厉害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阮念念居然在裴大嫂呵斥之后慢慢停止了哭泣,只不由自主地又抽抽了几下。 裴大嫂斜眼瞅了瞅几个知青,嘴角勾了勾,带动着脸上的横肉抖动了几下,看着有几分渗人。 她自己却不知道,还觉得她这是冲着知青们笑了笑示好,接着用她最温柔的声线说道:“俺就不进去了,几位同志帮俺把陈盼盼同志喊一下出来还钱吧。” 她说的可太直接了。 知青们被那脸上的横肉吓了一跳,赶紧点头跑进去喊人。 阮念念拉了拉裴大嫂的衣服,怯懦地说:“大嫂,等钱要回来,我给大强大妞二妞买好吃的。” 还不等裴大嫂说些什么,陈盼盼就被簇拥着出来了。 她拿着手捏子擦眼泪,控诉道:“念念,我什么时候借你一百二十八块六毛钱了?你要在知青点这么说我,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才找了男人就翻脸不认人要害我了?” 果然还是陈盼盼一贯的作风,先否认再倒打一耙。 再加上几滴象征性的狼眼泪,可不把知青点一众年轻血热的男知青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嘛。 立马就有男知青想站出来帮她说话。 阮念念赶在他们之前开口,声音还带着哽咽:“盼盼,你说过是借我的啊,大家都听见了的,我现在准备要结婚了,身上都没几块钱,你好歹还我点钱让我做身新衣裳,再买点带去婆家的东西啊。” 不就是哭嘛,不就是装小百花嘛。 她上辈子跟在裴远征身边看过的段位高的可不是陈盼盼这种能比的。 说完话,她眼眶里含着的眼泪才恰到好处地掉了下来。 要说长相,陈盼盼是那种邻家小妹的模样,哭起来自然惹人心疼。 可她阮念念却自带楚楚可怜的气质,要哭不哭的样子已经惹得大家想去哄了。 说完话之后掉的眼泪更让男知青、甚至女知青都有种心都要碎了的感觉,恨不得把欺负她的人给抽一顿。 “啪!” 第7章 紧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谁这么勇,居然真的去打了陈盼盼一巴掌? 阮念念顺着那条甩了陈盼盼一巴掌的手臂看过去,就看到女知青的负责人章红玉气愤地揉着手腕。 “好你个陈盼盼,你怂恿我们去找裴家的麻烦,差点害我们跟村里人闹矛盾就算了,现在还睁眼说瞎话,我们整个知青点谁没见过你问阮念念借钱?你还说等你家里给你寄了钱你立马就还,感情是打着有借无还的幌子啊。” 今天这事之前,知青点谁不知道阮念念这钱是不可能要的回来的? 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又能说什么? 章红玉早就看不惯陈盼盼那假惺惺的模样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教训她,哪里还管手痛不痛。 陈盼盼可置信地捂住被打的那边脸,支吾着开口:“我没有……” “啪!” “啪!” 巴掌声和木棍断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章红玉第二个巴掌,除了脸痛得嘴唇都在发抖的陈盼盼,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大家都被裴大嫂徒手掰木棍吓得没敢吱声。 那可是婴儿手臂粗的木棍啊,就那样用手掰断了? “陈盼盼,你在说什么屁话,俺都听到他们说你借了好多次俺弟妹的钱,俺弟妹现在要用钱了,你怎么好意思不还?你要是不还,俺就拉你上派出所好好掰扯掰扯。” 章红玉连忙走到裴大嫂身边安抚她:“裴大嫂,这事儿确实是陈盼盼同志的不对,陈盼盼同志许是知道阮念念同志找了对象就昏了头了,平日里她们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这到底也是我们知青点的事,你就让我们自己处理,一定不会委屈了阮念念同志,成不?” 这番话其实就是各打五十大板。 章红玉看陈盼盼不顺眼,她难道就能看阮念念顺眼了? 一个是百八十个心眼子的心眼子怪,另一个是整天哭哭啼啼的娇弱菟丝花,她谁都看不上。 但是针对借钱这事儿,有一说一确实是陈盼盼的错。 她也只能借机教训教训陈盼盼出口平日里的恶气,并不打算真的帮阮念念。 谁知道帮了之后阮念念会不会又跟陈盼盼好的穿一条裤子转而恨上她破坏她俩的友谊? 阮念念自然是听出来了她的意思,暗恨自己上辈子被陈盼盼迷了心窍,真正有事的时候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现在只能看裴大嫂的了。 裴大嫂听不懂章红玉话里的意思啊。 阮念念拉着裴大嫂的衣角,柔柔弱弱地说:“大嫂,以后我嫁到裴家了,就不是知青点的人了,章知青不想帮我也正常。” “嫁到俺裴家,就是俺们裴家的人,知青点不管,俺们裴家管,今天俺话就落这,这钱不还,俺们家天天上门要,俺们家可是有四个汉子!” 这时候的农村,特别崇尚兄弟多的家庭,虽然难养,但是养大了互相之间可都是助力。 章红玉被落了面子,不敢为难阮念念,转向更可恶的陈盼盼,“陈知青,钱是你借的,你说怎么还吧。” 这两个人还真是事儿精。 从现在开始就闹掰了还好,回头要是分分合合的,还指不定怎么嚯嚯知青点呢。 “我没钱!”陈盼盼被打了两个大嘴巴子,也不否认自己借钱的事了,只硬着嘴说自己没钱。 一边说着,还一边可怜兮兮地看向一众男知青。 现在哪还有男知青敢帮她,阮念念可是攀上了裴家,陈盼盼难道不知道大队长也姓裴吗? 她自己作的这个死,可别想拉他们下水。 今天早上他们就已经被他摆了一道了。 “没钱?!”裴大嫂提高音量,开始发疯,“没钱就拿东西抵,你拿俺四弟妹的钱买了什么东西?全拿出来抵了,不够的以后有钱了再补!” 陈盼盼气急,大喊:“不可以!你这样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她从阮念念手里抠了三个月才抠出来那么些东西,怎么忍心心甘情愿交出去? 只是她说没钱,不代表没人知道她钱放在哪里。 阮念念当即就跟裴大嫂说:“大嫂,她跟我讲过她装衣服的木箱里有个带锁的小盒子,她就把钱藏在那个小盒子里。” 当初还是陈盼盼为了哄着阮念念把钱全部交给她保管才告诉阮念念的。 还说别人可没这么精细的藏钱的去处。 阮念念一说出来,就有看陈盼盼不顺眼的女知青主动去帮她找那个小盒子。 “不可以!不可以!那是我的东西!你们这样是不对的,你们怎么可以乱翻我的东西?!” 陈盼盼扑腾着想去阻止,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两个男知青拉住了。 还有只咸猪手趁机往陈盼盼这段时间被阮念念养的不错的胸口摸了两把。 摸得陈盼盼脸色绯红,一时间竟不敢出声。 裴大嫂乐得拍巴掌,一个劲地喊:“快找快找,要是你们帮俺四弟妹把钱找回来了,俺让俺男人轮流去帮你们赚工分!” 省得他精力太旺盛就知道往她身上撒。 都快四十岁的男人了。 还不知道节制。 几个女知青泄愤一般,不但把小盒子找着了,还把陈盼盼的东西翻得一团糟。 平日里可没被她挑拨男知青欺负,这次也算借着阮念念的事小小报仇了一把。 等她们找出了小盒子,阮念念又喊了一声,“暂时在她床上,她睡的那头的床单底下。” 于是陈盼盼的床也遭了殃,比鸡窝,还凌乱。 阮念念是故意的,一开始不说,就是为了让知青点的人看清楚,她跟陈盼盼是真真正正的彻底闹翻了,不存在什么分分合合的事情发生。 还有就是,让裴大嫂起到一个震慑性的作用,这样知青们才不敢为了报团帮着陈盼盼。 不这样做,或许还有些人会觉得,阮念念反正就要嫁出去了,以后陈盼盼还是要跟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宁可得罪要嫁人的知青,也不能得罪以后还要一起生活的知青。 她要债这个事,说不准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女知青们都故意闹腾翻了那么些时间了,陈盼盼还不做声,有些不对劲了。 阮念念原本只盯着陈盼盼不作妖就没管太多。 这时候察觉出来不对劲,定睛往陈盼盼那边看去,只见她的脸憋得通红,瞳孔瞪大,鼻孔时不时的充气膨胀,还紧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第8章 来自毒闺蜜的威胁 阮念念往下看。 好家伙,左边右边的三只咸猪手都快趁乱伸到陈盼盼的衣服里面去了。 虽然她恨陈盼盼上辈子一直在设计坑害她,但她做不出这种看着其他女性被猥亵还不出声的事来,那她跟上辈子的陈盼盼有什么区别? 要报复,就正大光明的报复。 当即,阮念念指着那几个猥琐男知青叫喊出声:“你们在干什么?!” 其他人被阮念念的喊声吸引,自然也注意到了陈盼盼的处境。 男知青负责人章远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上去就把几个男知青推开了。 “怎么回事,你们耍流氓?” “不是,不是。”男知青们连忙摆手,“这不是她老扭来扭去嘛,我们怕她挣脱,就多用了点力。” 裴大嫂最讨厌的就是趁人之危的臭男人,虽然陈盼盼她也讨厌,但坏男人最讨厌。 她叉着腰大骂:“你们几个男的是弱鸡仔嘛?抓个女人都抓不住,俺看你们就是故意的,耍流氓!索性一起上派出所,把你们送去吃枪子,再把俺四弟妹的钱要回来!” 在这个年代,耍流氓是真的够得上吃枪子。 知青点的人一听,都慌神了。 虽然耍流氓跟其他人不相关,但他们这个知青点出了几个耍流氓的,其他人能回城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 特别是那几个对着陈盼盼上下其手的,本意是讨好一下人美钱多的阮念念,再迎合一下裴大嫂。 毕竟裴大嫂是整个大队出了名的“乐于助人”,经常让男人去帮这个干活帮那个干活。 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巧没讨到,还被厌恶了。 他们赶紧强行解释,带着讨好的笑看其他人。 章远石脸气得铁青,他多少次跟男知青们强调,要注意自己知青的身份,他们跟乡下泥腿子不一样,怎么还给他惹出这种事。 看着裴大嫂执意就要去派出所,阮念念本想着这种事不能姑息纵容,好歹她也还要继续在知青点住一段时间呢,息事宁人不如杀鸡儆猴。 可谁知刚要开口,就看到陈盼盼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感情这又是记在她头上了。 陈盼盼被人猥亵,她不记恨猥亵她的人,反而记恨自己这个一直被她欺负抹黑的人。 她欺负别人,别人就该默不作声的任由她欺负;别人反击她,就合该去死! 阮念念简直要被她气乐了。 反正她也没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只是见不得猥琐男借她的名头做那些恶臭事罢了。 她立马改了主意,拉了拉裴大嫂的衣服,“大嫂,娘还等着你回去呢,咱们快些结束吧,收回了钱,差多少再让陈盼盼写欠条。” 裴大嫂想着也是,她可不想被李大妮追着满院子跑了。 几个去搜钥匙的女知青很快把钥匙搜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盒子里头剩的钱票还不少,足足有六十块八毛,还有一些粮票布票什么的。 可就算还了这些,她也还差一大半。 裴大嫂收了钱交到阮念念手里,交代她,“俺帮你要回来的,可别又被别人哄了去。” “放心吧大嫂,我不会再被她骗了。” 陈盼盼还想发疯,却发不起来,几个女知青怕她丢脸,拿手捏子捂了她的嘴,死死拉住她不让她再说出什么败坏知青名声的话来。 要债到这,也还只收回了一半不到,裴大嫂大手一挥,“四弟妹,写个欠条,让她签字按手印!” 原本陈盼盼已经放弃反抗了,一听说要写欠条,她又疯狂地挣扎起来。 盒子里的钱都是阮念念给的,还了就还了,以前的那些她都没说要还,都花掉了还写什么欠条。 她家重男轻女,什么都要留给她弟弟的,哪来的钱寄给她?这个欠条真要签了,她猴年马月都还不完。 “唔唔……唔唔唔……” 女知青们早就看她平日里没事勾搭这个勾搭那个很不顺眼了,这时候哪有可能让她挣扎出来,抓着陈盼盼的手就签下了她的名字。 又贡献了章红玉珍藏许久的口红,把手印给摁了上去。 这样一份合格的欠条就完成了。 裴大嫂乐得见牙不见眼。 她可是帮四弟妹做了件大事,以后四弟妹教老裴家那些娃念书的时候,总该偏着她们家娃一些吧? “俺滴娘嘞,两个多月花了六十多块钱,这姑娘太败家了,啧啧啧!” 裴大嫂感慨着,心情贼拉好地给知青们许诺,“刚刚帮了忙的,有一个算一个,俺让俺男人轮流去给你们做半天活。” 知青点才几个人?她今天可是要回了六十块钱还有一张签了名摁了手印的欠条。 要完了债,裴大嫂心情舒畅地准备做另一件李大妮交代的事。 李大妮说了,阮念念现在是她们家媳妇了,不能再跟其他知青住在一起,再被人坑骗了怎么办? 知青点那么多空房间,直接让阮念念搬进去不就得了。 她要是不敢一个人住,就让裴大嫂去陪她。 这可真是感情好啊! 又能让她跟有文化的新弟妹培养感情,又能晾着永远都吃不饱的裴老大一段时间,她可太快乐了。 当即二话不说又以许诺半天活为代价喊了两个知青帮忙搬东西。 算一算,裴老大那头牛至少得有二十来天的时间会累的没空耕地了呢,这买卖真划算! 阮念念看她喜上眉梢的表情简直就像掉进了米缸的老鼠,不由得也眉眼舒展,心情开朗了起来。 “阮知青,你笑起来可真好看!”这声来自同为女知青的章红玉的夸赞足以表明,阮念念的颜,是那种不但勾男人,还勾女人的。 以前她不爱笑。 是因为她自从来了这里之后,每天累得要死,动不动磨破了手磨破了脚,还吃不到好的,能笑得起来才怪。 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阮念念了,她是见过后世几十年世面的阮念念。 这也是她自信底气的来源。 搬屋子花的时间并不长,只一个上午就收拾好了。 收拾东西时,阮念念情不自禁地再次感叹,她上辈子为什么能蠢到这个地步? 陈盼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有收好,到处散落着糕点、罐头、糖果,还有麦乳精。 反观她这个出钱出票的。 除了一应床上用品,生活用品之外,竟没有从行李里头翻出一丁半点的吃食。 这要是被家里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知道了,一准儿要气坏了吧? 很快,阮念念就没有了想那么多的心思。 搬走最后一件物品时,阮念念意外地被陈盼盼拦住了。 阮念念挑了挑眉,她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吧?她的态度,不就是很明显的闹翻吗?难道陈盼盼要像上辈子一样哄着她回心转意? 她正思量着,就听到陈盼盼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阮念念,我会打电话把你在这里找了个男人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阮叔叔。” 第9章 省四个角角子 哟呵,添油加醋告状成了习惯,还真把她阮念念的爸妈当成她自己爸妈了? 阮念念当即反口讥讽道:“谢谢你的好心,盼!弟!随便你告,我想我爸妈也很乐意听到我的消息吧。” 盼弟两个字,她咬的格外重。 陈盼盼下乡之前,还叫陈盼弟,寓意很是明确,家里就希望她能带来个弟弟。 她本来是不用下乡的,可她家里为了把工作留给她弟弟,又舍不得让出她妈妈的工作,直接就让她收拾东西滚蛋了。 原本,阮念念对她是特别同情的。 下乡前她说要改名叫陈盼盼,一来希望改个新的名字她能有新的人生,二来,陈盼盼、阮念念一听就是好朋友的名字。 阮念念那时候友情脑,被陈盼盼忽悠的就觉得全世界都没有陈盼盼好,陈盼盼第一好。 要不然也做不出头脑一热就跟着报名下乡的事情来。 本来阮妈妈都决定退下来把工作让给她了,她根本不用下乡。 怪她上辈子太单纯,不但为了一个毒闺蜜放弃了城里的好日子,还因为毒闺蜜的口腹蜜剑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陈盼盼听到“盼弟”两个字,眼睛都气红了,张牙舞爪的就想掐面前的阮念念。 “你干嘛?陈盼弟我告诉你,你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弄伤了我你可付不起医药费,裴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阮念念看陈盼盼深呼吸着没做多余的动作,一把推开她走了出去。 陈盼盼提醒的对,她是该跟家里打个电话的。 上辈子从她嫁给裴远征之后,家里就没寄过钱票给她了。 偏生陈盼盼该跟她说,一定是阮爸爸和阮妈妈看她这个女儿嫁给了农村人,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就不打算继续养她了。 还劝她不要打电话回去问,自己过的好好的,到时候但他们面前打他们的脸,谁说嫁到农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她好傻。 她真的好傻。 将近二十年的感情,父母对她的爱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被陈盼盼三言两语就迷了心智。 晚上,跟裴大嫂躺在床上的时候,阮念念瞪着眼一动不动地看向屋顶。 一点睡意都没有。 良久,裴大嫂转了个身,本来迷迷糊糊的睡意上头,看到阮念念瞪着个眼吓了一跳,睡意全无,“俺滴个娘嘞!四弟妹,大晚上不睡觉你干啥嘞?” “大嫂。”阮念念声音虚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说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在乡下结婚了,会怪我吗?” 怪? 裴大嫂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不到三个月,给了一百多块钱的爸妈,比普通的正式工三个月工资还高。 这样的爸妈,孩子做什么能怪? 她伸手在阮念念身上像拍小孩那样安抚性的拍了拍。 用她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跟阮念念说:“四弟妹,俺不知道你家是什么情况,但是俺觉得,你爹妈是不会怪你的。” “俺老家是山东那边,那几年饥荒,俺爹娘带着俺逃荒,俺都快死了,俺爹娘还把东西省出来给俺吃,后来到了浙省,俺又生了一场大病。” “一起逃荒的乡亲都让俺爹娘把俺丢了,可俺爹娘不肯,最苦的时候他们找树根树皮给俺吃,自己吃观音土,俺觉得吧,你不用自己想太多,真想家了,俺明天再请假一天陪你去公社邮局打电话。” “乖,别想了,赶紧睡吧昂。” 说完,她就再次迷糊了起来。 裴大嫂虽然没什么文化,说出的话朴实无华,但阮念念却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别样的真诚。 她是真心接纳阮念念成为一家人的。 这才应该是闺蜜该有的态度吧? 像陈盼盼那样的,顶多就是披着闺蜜外皮的吸血鬼。 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阮念念闭上眼睛,听着裴大嫂轻微呼噜声非但没觉得吵,反而带着她一起进入了安稳的梦乡。 第二天天还没亮,阮念念就被裴大嫂喊醒了。 “四弟妹,四弟妹醒醒,俺们该出发了。” 阮念念揉了揉眼睛,还没完全睡醒,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大嫂,天都是黑的,我们去哪啊?” “去公社啊!” “俺都回去跟娘说过了,今天陪你去公社打电话,顺便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昨天可是公社的供销社固定补货的时间,今天一准人多,俺们坐细爷爷的牛车去。” 去公社! 阮念念瞬间清醒,麻溜地起床,看到裴大嫂胳膊上挎着的篮子还有篮子里装的布袋,她也从自己的蛇皮包里拿出几个装东西的布袋出来。 这年头塑料袋可还没有后世那么泛滥,出行买东西装东西都得自己带袋子。 (塑料袋六十年代就传入中国了,但到八十年代才普遍用于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种家里自己缝制的大容量布袋就成了出门首选。 利落地收拾好自己一身,阮念念跟着裴大嫂出了门。 踏着夜色,妯娌两人走到了村口裴老头停牛车的地方。 牛车是大队里的牛车,裴老头是看牛的老人,每隔十天半个月的他就会接送人跑一趟公社。 公社离村里有十里路远,一些不愿花钱的宁愿自己累一点走一趟。 坐一趟牛车还要交两分钱,这个钱也不是裴老头收的,是交到大队里的。 妯娌两人上了牛车,裴大嫂就寒暄上了。 “细爷爷,哎哟,可赶死俺了,我们从知青点那一块过来,跑了十来分钟才赶上。” 裴老头抬起耷拉的眼皮子往后扫了一眼,看到个生面孔,问了句,“咋滴,知青点来新人了还要你安排?” “哪啊,细爷爷,这是俺娘给四弟找的媳妇儿,这模样,周正不?” “好看。”裴老头想着,他那牛棚,平日里最是说闲话的人多,这小丫头以前也没见过没听说过,不声不响的,想来也是个老实的。 裴大嫂摸了四个小角角子递过去,“喏,细爷爷,刚好四分钱。” “算啦。”裴老头摆了摆手“细孙媳妇第一次坐牛车,我代表队里把这车钱免了,下次就不行了昂。” 裴大嫂喜出望外,这不就又省出四分钱了嘛,赶紧道谢,“哎!谢谢细爷爷,四弟妹,喊人呐。” “细爷爷好。”阮念念一直没顾得上说话,这时候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声人,用的是那种长辈们都会喜欢的声音。 得了裴老头几声高兴的“好”字。 牛车上不止坐了她们两个人,还有两个村里的媳妇子,应该也是结伴出去买东西的。 不是老裴家的媳妇子,但也是村里另一个大姓——张姓的两个媳妇子。 今天撞上的这两个媳妇子,可不是一般人,本来裴大嫂都想走去公社省下这四分钱的,是李大妮打听到她们俩会坐牛车,这才让裴大嫂带着阮念念来坐牛车的。 她脑子浅,对于出门前李大妮说的怎么达到目的的那些话,这时候都已经忘了七七八八了,想憋一些什么话愣是憋不出来。 正当她郁闷时,坐在对面的其中一个媳妇子说话了。 “哟,这是你们家老四前几天回来的时候说的那一个啊,叫什么来着,阮知青是吧?” 第10章 爸爸! 阮念念才来不到三个月,平日里又不爱跟村里人打交道,还经常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请假不上工。 村里人不认识她可太正常了。 但这不代表她不认识对面的两个媳妇子。 对面也是一对妯娌,一个是张大锤家的,一个是张二锤家的,在村里很是出名。 这两媳妇子是村里数得着的碎嘴子,一点什么风声传到她们耳朵里,再传出去就能变成世纪大战。 阮念念只略一想就懂了裴大嫂的意思。 她上牛车前还在想,裴大嫂那么抠搜的人,怎么可能带她花四分钱坐牛车? 现在就懂了。 肯定是李大妮交代了她,让她给这两个媳妇子透露些口风,把阮知青要嫁给裴远征的事情透露出去。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大妮一口一个“俺四弟妹”,从学历到容貌,又从性格到家世,把她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估计不出三天,全大队都会知道,知青点的阮知青要嫁给裴家老四裴远征了。 牛车一路颠簸,从速度上来说,是没有比走路快的,但胜在是个交通工具,可以节省体力,让脚没有那么累。 阮念念上辈子是嫁到裴家之后才知道有牛车可以去公社,之前她一直不愿去公社,以为陈盼盼是走着去的,还特别心怀愧疚。 大概就是这种陈盼盼的特别“照顾”让她越来越依赖。 与其说她上辈子是一次又一次毫无芥蒂地跟陈盼盼重归于好,不如说是除了陈盼盼之外,她没有其他可依靠的人了。 唉,菟丝花一样的人生,她真的过够了。 跟裴大嫂搞好关系,除了知道裴大嫂性格直爽、没有弯弯道道之外,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裴大嫂有一手好厨艺。 埋没在了李大妮扣扣搜搜不给油不给盐中。 这些都是后话。 阮念念一路听着裴大嫂不带重复的吹嘘到了公社,屁股被颠得有些痛。 裴大嫂一到公社就拉着阮念念的手往供销社方向跑去。 昨天刚刚盘完货,今天的供销社人特别多,里面都挤不下了,外面的人还在不要命地往里头挤。 “红布,我要红布!别推,等我买完再挤!” “多少钱?要多少票?” “哎哟,贵了,之前的都没有这么贵!” …… 裴大嫂眼神扫了扫阮念念的小身板,指着斜对面的邮局:“喏,那里就是邮局,可以去打电话。” 说完松开阮念念的手就加入了拥挤的人潮。 还真是,特别有时代特色,过了这个时间段,以后就很难看到这样的景象了。 阮念念没有留恋地往斜对面的邮局走去。 站在电话前面,阮念念深呼吸,颤抖着手指按下了阮爸爸办公室的电话。 阮爸爸是钢铁厂的副厂长,办公室里当然是有电话的。 电话打过去,等待接听的几秒钟简直就像几个小时一样长。 从小她就是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不,就连哥哥姐姐也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 下乡前吃过最大的苦大概就是她想让爸爸买一台彩电,结果因为阮爸爸去晚了一步没买到…… “嘟……嘟……嘟……咔!” “喂,你好,这里是钢铁厂。” 是阮爸爸的声音。 阮念念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眼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爸爸! 她想喊,喉咙却像卡了刀片一样生疼。 “同志您哪位?不说话我挂了。” 别! 阮念念对着电话啜泣出声,仍旧是说不出话来,听到阮爸爸的声音后,她的嗓子就像是被封印了一般。 对面的阮爸爸听到哭声,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念念?” “哇呜呜呜呜……爸爸!爸爸!呜呜呜……爸爸!” 阮念念终于放声哭喊了出来,上辈子受到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都宣泄了出来。 为什么她要不听家里的安排跟着陈盼盼报名下乡?为什么她要一次又一次跟陈盼盼和好让她坑害自己? 为什么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联系过家里一次?为什么要让父母再也收不到最疼爱的小女儿的消息? 她不配为人女,她是最不孝的! 阮念念哭得撕心裂肺。 邮局的人却习以为常,在这里哭过的知青不计其数,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电话那头的阮爸爸只觉得心都碎了,平日里沉着稳重,面对千人大厂冷静发号施令的他,此时握着电话听筒的手都是颤抖的。 小女儿下乡快三个月了,他和妻子每过一段时间就写信,汇款,盼望着小女儿能给他们回一封信或者打一通电话。 如今总算是盼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安抚着阮念念的情绪,“念念乖,不哭了不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等着,爸爸去找关系,等爸爸去把你接回来。” 阮念念哭得更凶。 她是有多没良心才会因为怕父母怪她而一直不联系家里? “哎哟,小祖宗,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呢?是不是爸爸说错话了?爸爸道歉,对不起,爸爸的小念念,可以原谅爸爸吗?” 熟悉又搞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到阮念念的耳中,她不由得破涕为笑,扯着沙哑的声音认真地说了一句:“爸爸,我想家里了。” 短短的一句话又惹得阮爸爸心疼不已,他的心肝宝贝,一定在乡下吃了不少苦吧? “爸爸让你哥哥去接你,咱们不回乡下了,再也不去了。” 阮念念知道,她爸爸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就会不惜一切人脉代价把她弄回城里去。 但是不行,现在不行,她要正大光明地回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荒而逃。 她擦掉眼泪,尽量用轻松的声音告诉阮爸爸,“爸爸,我准备在这边结婚了。” 电话里一时没了声音,阮念念又忐忑了起来,她预想过很多阮爸爸可能会有的反应。 最激烈的一种无非是坚决不同意,亲自过来带她回家。 可是没想到阮爸爸给她的是冗长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才缓缓说道:“念念,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呀。”阮念念回想了一下上辈子这时期的裴远征,虽然跟她一直在冷战,但绝对算得上是有能力有担当。 想着,她夸赞道:“爸爸,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是一个军人,他说等他打了结婚报告,就带我随军。” 第11章 跟条毒蛇一样 阮念念在阮爸爸面前说着裴远征的好话,把能想到的他的优点全都夸了一遍。 电话那头一直沉默地听着她说。 等她说完,才又问了一句,“念念,他对你好吗?” 在阮爸爸看来,阮念念把裴远征夸出了花,就是喜欢他,可是夸了这么多,唯独没夸裴远征对她有多好多体贴。 “嗯,怎么说呢。”阮念念组织了一下语言,“爸爸,在我最孤立无助的时候,是他挡在我面前维护我,在我最好的朋友诬赖我,欺负我的时候,是他一直保护我,他的家人也都对我很好。” 除了他娘。 阮念念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她跟李大妮的梁子,在她这,算是单方面结下了。 然而这番在她看来是为裴远征积攒认可度的话,阮爸爸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阮念念那句“我最好的朋友诬赖我”,心里那叫一个气愤。 当即就要骂人,忍了忍,还是尽量没让自己的语气那么生硬:“我就说那个陈盼盼是个内里藏奸的,你非不信,你妈妈还说她可怜,希望她多照顾你,每个月给你汇款的是还顺带着给她二十块钱,你就不愧是她肚子里出来的,蠢一窝去了!” 等等! 他是想忍着一些的,怎么又骂起来了? 阮爸爸心里后悔,万一女儿被骂了之后又不联系他了怎么办? 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毛病,搞的小女儿跟他亲近不起来,也不听他的意见。 明明自己都知道,怎么就忍不住呢。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了,阮爸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电话没挂就是他此刻最大的心理安慰了。 他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小心翼翼地换了个话题,“念啊,钱还够用不?身边还有票不?” “够!够的!”阮念念赶紧应道。 她刚刚只是想起上辈子阮爸爸劝她的事了,阮爸爸早就说过陈盼盼不是个好孩子,但是她没听,向来跟阮爸爸不亲近的她还觉得阮爸爸在故意编排她的好朋友。 也是为了跟阮爸爸唱反调,她才毅然决然地跟着陈盼盼报名下乡。 如今自己这个处境,都是作死作出来的,怨不得任何人。 重来一世,她也不想再依赖任何人,她要自己努力立起来,自己做自己的依靠。 也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强大起来成为家人子女的依靠。 说到子女,上辈子她是没有的,毕竟她跟裴远征,只有过那一次…… “够什么够!”阮爸爸一声大吼把她震回了神。 “我跟你妈妈一个月给你寄八十块钱,你哥哥心疼你,也给你二十块钱,这里就一百了,这个月的应该还没到,前两个月加起来两百块,你花了多少?被陈盼盼又坑了多少?” “念念啊,你知不知道一百块钱够普通的一家人生活多久了?全被你喂给那白眼狼了吧?” 阮念念感觉鼻子又塞了起来。 阮爸爸一个月工资124块钱,阮妈妈少一点,58块六毛,加起来也182块六毛,每个月却给她80,剩下的除去一家人的生活开销还能攒下多少? 哥哥又还没有结婚,自己这一家,都是生生要被自己拖累了啊。 而且,重点是,爸妈加哥哥,两个月一共给了她200块钱,陈盼盼帮她代取,两个月只给了她160!! 她居然在这上头还要扣下一些! 阮念念只觉得她对陈盼盼还是太仁慈了。 她声音坚定,回答阮爸爸,“爸爸,我会把她从我这里拿走的,全部要回来!” “不行!”阮爸爸当即否认了,“念念,她那个人,跟条毒蛇一样,心思阴暗,爸爸不希望你为了那点钱,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你要是没钱了,就问爸爸要,爸爸总不能让你受了委屈去,听爸爸的,离她远一点。” “其实你能在那边找个依靠,爸爸跟妈妈也能放心一点,我们没有你一定要找个城里对象的想法,只可惜我们不在你身边,不能帮你仔细考察一番……” 阮爸爸叮嘱了她许多,字字句句都是拳拳爱女之心。 直到挂断都惹得阮念念的眼泪停不下来。 这个时候在邮局打电话一分钟要八毛钱,她足足打了十五块两毛,邮局的两个干事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打电话的价格由我家婆提供,每个地方每个区域的制度可能不一样,一分钟八毛钱,真的觉得很贵!) 打完电话,阮念念付完钱之后又问她们,“同志,有阮念念的信件吗?” “你是谁?”两个干事都警惕起来,“阮念念怎么没来拿?” 好好好,陈盼盼这是直接顶了她的姓名拿她的东西了是吧? 好在她留了一手准备。 她从外衣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手捏子,解开之后是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张,打开纸张,赫然是一份“社会知青青年下乡插队批准书”,上头有她的名字。 “同志,你看看,这是我的下乡批准书,之前的那个人是我委托来帮我拿的,但是因为她每次拿了我的东西都要扣下一部分,之后我不会再让她来帮我拿东西,如果你们再把东西给她,我会报到派出所去。” 两个干事脸都青了,她们本以为自己认识“阮念念”本人,还因为认识了这么个有钱知青而沾沾自喜,毕竟“阮念念”每次都能从信里拆出许多钱票,还都要在她们面前炫耀一下。 没想到错误的认知居然还让她们出丑了。 不过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热心肠,两个干事一个去给阮念念拿汇款单和信件,另一个就趴在柜头上给她抱不平。 “阮念念同志,她这是偷窃行为,你可以报公安的啊,咱们派出所的干事人都很好的,你要是不敢去,我们可以陪你去。” 全然忘了阮念念之前威胁她们说的要把她们的行为报到派出所去。 阮念念摇摇头,说:“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就当我花钱买个教训吧,我以后不会再信任她了。” 这点钱,不足以摁死陈盼盼。 就像阮爸爸说的,她就像一条毒蛇,惹了她,她指不定在哪里伺机咬你一口。 她不直接对付陈盼盼,一是不想把陈盼盼逼急了狗急跳墙,二是她希望能有足够的罪证一次性把陈盼盼钉在耻辱柱上,彻底钉死! 毁了她一辈子的人,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趴在柜台的干事看着好像有点可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阮念念唠嗑,另一个干事很快就找到了信件跟包裹走了过来。 “阮念念同志,这是你的信件,这次我们可是交在正主手上了。” “嗯,谢谢。” 阮念念接过信件和包裹,没有在这里拆开,这应该就是阮爸爸在电话里说的这个月给她的钱票了。 摸着手里厚厚的信件,阮念念心里百感交集。 第12章 他媳妇,应该会喜欢吧? 拿完信件和包裹,阮念念从邮局出来,时间才过去半个多小时。 半个多小时裴大嫂是没法在人挤人的供销社顺利完成战斗的。 阮念念朝供销社里头看了看,人还是很多,但供销社里的东西已经空了小半。 回头将不大的包裹装进了自己带出来布袋子里,她摸着里头应该是寄了毛衣。 这才夏天就开始寄毛衣了,她爸妈真是,让人又甜蜜又心酸。 好笑地摇了摇头,阮念念又看了眼奋战正悍的供销社,打算四处逛逛。 上辈子嫁到裴家之后才偶尔有机会能来公社逛一逛。 她顺着记忆里的路线走了一遍,这边公社的油厂,粮食加工厂等等都是在一个地方,宿舍也不远。 阮念念踩了个点,就准备回去供销社那边等裴大嫂。 快出宿舍区的时候,前面一个巷子里明显的打斗声吓了她一跳。 还不等她跑远,七八个人就鼻青脸肿地从她身边跑进粮食加工厂的宿舍区了。 这是什么情况?她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阮念念忐忑地继续往外走,又要路过那个巷子口时,阮念念走得小心翼翼,发现里面有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刚子,你这样也不是个事,退伍这么些时间了,一直浑浑噩噩的,还被那些小混混欺负,干脆我跟上头打个申请,你以后跟着我干吧。” 这个声音,可太熟悉了,裴远征回来了? 不对,这才一天时间,他怎么可能从部队来回?他根本就没回部队? 阮念念一时间心乱如麻,这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在出特殊任务? 她正纠结着,就听到又有个男人的声音说:“行啊哥,你知道我的,这条腿不行了就只能退伍了,不能当兵还有什么意思?现在跟着你,还能算半个兵吧?” “不能。”裴远征的声音越发清晰,也比平时要沉重许多,“我现在也是在走退伍的流程了,虽然我本人没在,上头都会帮我弄好。” “害。” “那也没关系,反正跟我哥混,日子就有盼头了。” 阮念念确定了那是裴远征的声音,加快了脚步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谁知她的动静完全躲不过裴远征的侦查,稍微一动作,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裴远征。 “那个……”阮念念紧张,“我路过,我没听到你们在说什么。” 裴远征轻笑,看到阮念念的时候他惊讶了一瞬,接着眼神里充斥着惊喜。 他声音里带着愉悦,“昨天供销社刚盘完货,你是跟谁一起来的?” “跟大嫂。”阮念念低着头,不跟他对视,她脑子要不够了,为什么这时候应该在火车上的裴远征会出现在这里? 后面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跟了过来,问裴远征,“哥,这谁啊?” “你嫂子。”裴远征眼带笑意。 之前相亲的时候,他就对阮念念挺满意的,哪个男人不爱俏? 后来又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虽然中间他以为她跟人合伙算计他有些厌恶,但误会很快解开了,一点没妨碍到他对她的喜欢。 “哎哟,是嫂子啊,我叫王刚,家里就住在粮食加工厂的宿舍,你跟我哥一样叫我刚子就行。” 王刚一听说是自己人,立马就热情起来。 突然又想到个事,“不是,哥,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咱这么近你都不喊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还没办酒,你放心,没谁也不能没你啊。”裴远征回答王刚话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阮念念,足以表达他的喜爱之情。 “刚子,我不跟你唠了,咱哥俩回头再说,我先送你嫂子回去。”说着,裴远征拉了阮念念就走。 阮念念闹了个大红脸。 任由裴远征拉着她的手,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着。 冷不丁听到裴远征问她,“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阮念念顺着他的话问。 惹来裴远征又是一声轻笑,只是到底没透露太多,只说,“刚刚你也听到了,我退伍了,不能带你随军了,你还嫁给我吗?” “我嫁!” 反应过来自己回答得太快了,阮念念神色不自然了起来,欲盖弥彰的解释,“咱俩都……我总不能后悔吧。” 如果是几十年后,发生关系之后后悔那也是正常的,可现在才七六年。 “念念。”裴远征伸手把阮念念拉到身前抱住,“我现在确实不能带你随军了,而且今天还不能送你回去,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最多三天,我就会回来娶你,等我。” 三天? 阮念念心里惊讶。 上辈子他可是过了一个月才回来的。 不过她也没纠结什么,只要他履行承诺办结婚酒就行。 “好,我等你。” 裴远征拉着阮念念的手,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出来。” 说完动作利落地翻进旁边的围墙,不过两分钟时间,就扯着一个尼龙袋出来了。 “走吧,送你去细爷爷那,你在车上等大嫂就成。” 他轻轻松松一手提着那个半人高的尼龙袋,另一手牵着阮念念。 阮念念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就随他了。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挺热情奔放的,处对象也会牵手拥抱,虽然不像几十年后那么开放,但公社里偶尔也能看到几对手拉着手的小情侣。 他们这对除了两个人的颜值都比普通人要高一些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到了细爷爷牛车等人的地方,阮念念看到裴远征跟细爷爷对了个眼色,他没跟细爷爷说话,细爷爷也当没看到他。 紧接着,裴远征把尼龙袋放到牛车最里头的地方,又把她的布袋往尼龙袋旁边的板凳上放了过去,算是给阮念念占好了位置。 “回去还有一个多小时,你是在这里等,还是……跟我去逛逛。” 这让人怎么选? 说在这里等吧,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万一她待不住去溜达又撞上他了怎么办?公社就这么大。 说跟他去逛逛吧……那也太不矜持了,显得她好像多想跟他在一起似的。 她纠结地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呵。”这个反应成功逗乐了裴远征,他拉着阮念念的手稍微一使劲就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那接下一个多小时时间就归我了。” 拉着阮念念走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牡丹牌香烟丢给坐在大树底下乘凉的细爷爷。 “这臭小子。” 一声笑骂传进了两个小年轻耳朵里。 一个轻松不见异常,另一个却面红耳赤不敢看人。 轻松的那个此时也是心跳如擂鼓,这可是他昨天打电话给战友取经了好久才制定的处对象攻略。 他媳妇,应该会喜欢吧? 第13章 拍结婚照 接下来就是讨媳妇欢心的关键时刻了。 裴远征带着阮念念去了供销社。 阮念念紧张得手都出汗了,“大嫂在这。” 他都不告诉家里人他还在公社里,应该就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吧? “没关系,咱们不逛这一片,碰不上。” 说着,裴远征把阮念念拉到整个供销社人最少的地方——手表柜台。 “这款喜欢吗?”裴远征指了指其中一款女式的浪琴手表。 阮念念看过去,发现那款手表是情侣款,这样款式的手表基本上吸引的都是当下自由恋爱的年轻人。 在阮念念看不到的地方,裴远征悄悄把手背到身后,将他原本戴着的那块手表解了下来。 手表柜台的售货员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扎着两个麻花辫,一开口就是甜甜的少女音。 “两位同志可赶巧,这款沪城牌情侣表昨天才到,一只是120块钱,两只240块钱,需要手表票。” 售货员说完就没有再进行其他动作,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至于试戴?试戴是不可能试戴的,这么精贵的东西,一只都抵得上售货员几个月的工资,弄坏了怎么办? 她能面带微笑地给他们做介绍都算是尽职尽责了,这年代的售货员,哪个不是看不到头顶的? 阮念念仔细看了看表,女款精致,男款大气,沪城牌也是大品牌,虽说比不上浪琴在后世那么出名,但在当下也不可多得了。 而且只有这一款有情侣对表。 阮念念一下子就明白了裴远征的心思。 还真像后世所说的,男人是不懂吗? 不是!他们懂起来比谁都会,只看他们愿不愿意懂。 “喜欢吗?”裴远征牵着阮念念的手不停摩挲着她的手指,以此来缓解他心中的紧张。 他可以做任务的时候一枪一个面不改色,但面对眼前这个有过肌肤之亲,还长在了他心巴上的女人,他不自觉就紧张了起来。 阮念念点点头,“喜欢。” 再贵的东西她也配得上。 心疼男人的钱?不存在的! 几十年后还会有一句时髦的语录:心疼男人的钱就是在作践自己! 裴远征当即掏出钱夹,从里面取出两张手表票,又数出二十四张大团结。 “这两款手表,我要了。” 看着男人手腕上清晰的手表痕迹,售货员了然了,这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现场换手表啊。 “念念,这是见面礼。” 裴远征给阮念念带手表的时候,阮念念也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痕迹,心里有些甜甜的。 这大概就是处对象的感觉吧。 她还以为,就算误会解开了,她跟裴远征也是直接进入老夫老妻的模式。 毕竟上辈子裴远征的性格,并不算浪漫。 甚至在她死后对所有女人都不假辞色。 帮阮念念戴完手表,裴远征又给自己戴上,遮挡住了上块表留下的痕迹。 政委说了,戴表就是要戴情侣款的,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爱老婆,才能对外宣示自己有对象。 爱吗? 裴远征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看到阮念念他心里会很愉悦,做什么事会想一想她会不会喜欢,偶尔还会在心里念一念,这就是他未来的媳妇了。 他很欢喜。 戴上情侣表手拉着手走出供销社。 阮念念在衣袖下转动着手腕,这种感觉很是新奇,就好像得了什么心爱的物件,跟爸爸妈妈送的感觉又不一样。 两人在公社大街上走着,谁都没有开口。 裴远征想起战友说的,不在媳妇身边要经常关心媳妇,不然媳妇心里的爱意会越来越少的。 他开口问道:“念念,这两天,我娘有为难你吗?” 这也算是他较为关心的一件事了,毕竟他走之前是有这样的担忧的。 “没有。”阮念念摇了摇头。 又把他走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娘挺好的,大嫂人也很好,就是陈盼盼大概要记恨上我了,我爸爸让我跟她远着些,怕就怕……” 她咬了咬下嘴唇,抬头看向裴远征,把六神无主的模样表现出来。 裴远征捏了捏交握的手,安抚她,“别怕,我这里还有点事,等处理完了就会回来了,有大嫂陪着你,她不敢怎么样的。” “这两天你别去上工了,有空就让大嫂陪着你置办些结婚用的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阮念念认真听着,听完之后见裴远征没有其他动作了有些意外。 然后呢? 让她置办结婚用的东西,不用给钱给票吗?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上辈子他也不这样啊,就算是冷战得最厉害的时候,也会给她钱用作家用,这辈子就开始抠搜了?不能吧? 正胡思乱想着,阮念念被裴远征带到了一家照相馆。 “我们要照相吗?” “嗯。”裴远征点点头,“我们首长说,结婚拍个照喜庆一点。” 阮念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衬衫和喇叭裤,也还算正式。 再看裴远征,一身军绿色的军装,只不过摘掉了身份的象征,不过他现在正在办退伍手续,那些东西应该也是要交回去的。 这年头很流行穿军装拍婚纱照。 得知裴远征和阮念念是要拍结婚照,照相馆老板热情地说了声恭喜。 摆好了姿势,照相馆老板皱了皱眉头,高声喊:“挨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阮念念一点点的挪,再挪,再再挪,直到额头碰到裴远征温软的唇,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裴远征也正低下头来看她。 二人相视一笑。 “好!换个姿势。” 这也太好看了!! 照相馆老板内心土拨鼠尖叫,他拍了两张。 一张男人亲在女人额头的照片,还有一张两人相识一笑的照片。 那眼神,简直亲昵得要拉出丝来了。 他一定要问问这两个人,这个照片能不能允许他多洗两张出来放在照相馆里当招牌。 “来,女士,站在你先生前面,用后背贴着他的前胸。” “对对对,先生,把你的手臂从你妻子的肩膀两边伸到前面来,环住她。” “很好很好,看镜头,笑一笑来,不错,女士抬头,先生低头,很好!” 两人相识的一瞬间,阮念念脸上飞上了一抹红霞,看得裴远征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他现在只想把头低一点,再低一点,可惜的是还在外面呢…… 第14章 如饥似渴地亲了上去…… 结账的时候,阮念念瞠目结舌,就拍了那么几张照片,居然要十几块钱? 店老板笑着询问,“两位同志,你们实在是太登对了,照片拍得非常好,我想多洗两张放在店里做展示可以吗?当然,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本次拍照会少收部分费用,交十块钱就可以了。” 他看着刚刚这位女士听到价格惊讶的样子,想来也是心疼钱的,应该会答应吧? 谁料裴远征直接数出对应的金额交给了他,“不用了老板,我们的照片不对外展出。” “好、好的。” 老板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惊讶的都有些结巴了。 要知道,能被照相馆拿出来展示的照片可都是拍的极好的,而且还能省钱,多少人巴不得呢。 看来这男同志是个不差钱的,老板遗憾地交代一声,“后天就可以过来取照片了。” 其实洗照片用不了这么久,加钱也是可以当场洗出来的,但有时候比较忙的话就得排队洗照片,这是店里一带来的规矩。 裴远征点了点头,拉着阮念念的手走出了照相馆。 “念念,还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不方便。”裴远征拉着她的小手不放,低头看着她询问。 阮念念摇了摇头,说:“我对公社也不熟,之前也是在邮局打完电话随便走走就走到那里去了的,要不是碰到你了,我可能就得找人问路了。” “好。”裴远征满眼都是笑,“那我再带你逛逛,待会儿细爷爷出发之前我就送你回去。” 看到阮念念点头,他们开始手拉着手像普通小情侣一样在公社里逛了起来。 裴远征给她介绍哪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哪些地方以后闲逛的时候不要过去。 “那里真的很危险吗?难道是传说中的黑市?” 被她的用词逗乐了,裴远征认真回答她,“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果然,裴远征跟上辈子一样盯上了那里。 那是他白手起家创立自由市场的地方。 再联想到之前刚子说的,能不能算半个兵,阮念念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些想法。 难道说,他突然的退伍,还有什么跟上头打报告,其实并不是真的退伍? 很大可能他是以退伍兵的身份在替组织做着某项秘密进行的任务。 “别瞎想了,念念,我知道你聪明。”裴远征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让她跟自己面对面站着,“很多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你以后都会知道的,退伍也是真的退伍,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现在算是编外人员,虽然已经退伍,但还是得听组织调度。” 阮念念眨巴了下大眼睛,不解,“那你赚到的钱,也是归组织上吗?” “当然不是。”裴远征轻笑,取出钱包,“我今天带的钱不多,大部分买手表花掉了,这里面大概还有五六十块钱,你这两天叫大嫂帮着置办一些东西,其他的,等我回家再说,好不好?” “好。” 阮念念果断接过钱,折叠好,放进自己衣服的暗兜里。 看着她塞钱的动作,裴远征眼神肉眼可见地晦暗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他眼里来回流转。 他快速打量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而后低下头,亲上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的红唇。 明明他以前就没有这么急色。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前天晚上跟阮念念发生关系之后,他这两天时不时的就会想起她,昨天晚上更是睡着了都还梦到…… 想到这,裴远征亲吻的力度又加重了一些,直吻得阮念念腿脚有些发颤。 一吻毕,阮念念靠在裴远征的胸口平复着呼吸,气愤地攥起拳头在他胸口锤了几下。 “这光天化日的,还在外面呢,被人看到都要羞死了!” 她怎么都不知道,裴远征是个这么孟浪的人,上辈子也一直没表现出来啊。 裴远征看她害羞的反应,笑得胸膛都震动起来,让伏在她胸口的阮念念随着他震荡的胸口起伏。 “好,咱们不光天化日的亲亲。”说着,裴远征一把公主抱起阮念念,在她的惊呼声中,七拐八拐地进了之前他背粮食出来的小院子。 院子里种着许多绿油油的青菜,阮念念没看仔细,就被裴远征抱进了屋里。 阮念念抱着裴远征的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这男人是想干嘛?突然就把她抱起来了,彰显他的臂力跟肌肉吗? 阮念念又红了脸,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是一张没谈过恋爱的白纸,也不知道裴远征打哪学来的这些撩人的事。 “念念,现在不是光天化日了吧?”他专注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阮念念。 “你先放我下来,这是哪?” 裴远征闻言将她放了下来,带着她参观了一下这个小院子,“这是……我前段时间买下的,以后如果你不想在村里住,我们可以搬出来。” 买下的?阮念念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既然是前段时间买下的,那上辈子也该是买了的,可上辈子直到她死,都不知道这个小院子的存在。 可再转念一想,上辈子裴远征那么讨厌她,又怎么可能什么都告诉她呢? 她们关系才缓和一点她就被陈盼盼害死了。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至少现在,裴远征跟她坦白了。 裴远征带着她参观了一下院子,院子不大,除了外头种菜的地方稍微大一些之外,里头只有一室一厅。 阮念念嫌弃地努了努嘴,“我才不要住到这里来,连个茅房都没有,方便一下还得去排队,不好。” “呵呵,你说得对。”裴远征在阮念念嘴唇上啄了一下,温声道:“那等咱们有钱了,再买个大点的带卫生间的院子好不好?” “大点是多大?” 阮念念盘算着现在的房价,丝毫没介意男人一而再再而三亲她的事。 非但不介意,心里盘算的同时还将手伸到了男人腹部,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男人的腹肌。 心里边盘算边感慨,到底是年轻的腹肌啊,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是比不了的。 一时间,裴远征看着她的眼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腹肌也随之紧绷起来。 阮念念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硬?抓都抓不动了。 这无辜的眼神让裴远征吞了一把口水,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起她进了唯一的房间。 小心翼翼地将阮念念放到床上,裴远征扯开上衣,健康的肤色和轮廓分明的腹肌一览无余地呈现在阮念念眼前。 “念念,喜欢吗?” “咕嘟!” 阮念念狂吞口水,抱着裴远征的脖子将他拉下,如饥似渴地亲了上去,灵活的小舌不过略一试探便钻了进去…… 第15章 开启忽悠之路 裴远征顺势搂上阮念念腰的双手开始收紧。 感受到口腔里四处作乱的小舌,他一个翻身把到处点火的小女人压到身下,反客为主地更加深入纠缠起来。 “嗯~” 阮念念的呼吸瞬间被夺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让人难以自持的呻吟。 “念念……”裴远征眼神暗了又暗,纤腰上的手换搂为掐,死死地把小女人禁锢在身下,微薄的嘴唇从女人粉嫩的唇瓣转移到肉嘟嘟的耳垂。 吮吸舔舐…… …… 阮念念仅剩的理智让她用力推开身上的男人。 再继续下去就要控制不住了,到时候没赶上回去村里的牛车不但裴大嫂会担心,村里更是说什么的人都会有。 感受到阮念念的抗拒,裴远征纵然有心继续下去,也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他趴在她颈边平复着呼吸。 再等几天,等他处理好这边的事,他就立马回去带阮念念领结婚证,然后立马办酒。 过了这两道程序,他就是她名副其实的丈夫。 平复完呼吸之后,裴远征从阮念念身上爬起来,帮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和发丝,而后再把自己衣服的扣子扣上。 手牵着手往胡同口走,两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都想开口,却在心里反复斟酌该说些什么。 快出胡同口时,裴远征终于开口了,“念念,你身上的衣服太厚了,去买几匹布做几身新的吧,二嫂手艺好,到时候你给两孩子送身衣服当谢礼,她会很乐意给你做的。” 要说这个年代的女性,哪个不会做两件衣服的? 可裴远征竟是连手都不想让她动了。 阮念念笑眯眯地点头应下。 她才不会拒绝呢,几十年后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她觉得说得很好。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本来就是,男人如果赚不到钱,养不了妻儿,还给女人提供不了情绪上的价值,那还要他做什么? 给自己多养个儿子? 想想都恐怖。 见阮念念答应,裴远征才终于又有了些笑样子了,他不舍地摩挲着阮念念嫩白的小手,把她送到胡同口。 “念念,从这里出去斜对面就是供销社了,我就不送你出去了,三天之内,我一定回来娶你。” 男人的承诺嘛,听听就算了,关键还是要看他怎么做。 阮念念上辈子跟在他身边学到的东西还挺多,此时非常配合地给男人提供情绪价值,“好,远征哥,我等你。” 说完,她松开他的手往外走,走出去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对他挥了挥手。 这手,白白嫩嫩的在那里晃着,让裴远征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燥。 难道真的是政委说的,男人憋太久了,一旦开荤,看到个女的都想要? 可他也不这样啊,他只对阮念念…… 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裴远征见阮念念已经走出他的视线范围,赶紧跟了上去。 看着她找到了裴大嫂,裴远征这才放心地离开。 以前不理解有些战友时不时把媳妇孩子的照片拿出来看一看的行为,现在自己却恨不得能把阮念念的照片早些洗出来,放在床头,夹在钱包里。 待会儿再去照相馆一趟吧,加点钱加急把照片洗了。 阮念念一出胡同,就看到裴大嫂从供销社挤了出来,这不就赶得刚刚好嘛。 刚才要是让裴远征得逞了,她肯定就得迟了。 “大嫂。”阮念念喊了一声,向她跑去。 此时裴大嫂挎着的篮子里已经装满了东西,除了基础的生活用品之外,让人意外的是,篮子最上头还压着两匹红布。 这年头,布料不便宜,红布更是所有布料中的翘楚,那是不便宜中的不便宜。 李大妮居然舍得给她买。 果然是裴远征的态度决定一切。 裴大嫂将挎着篮子的手臂往外松了松,让阮念念挽上。 妯娌二人朝着裴老头停放牛车的地方走去。 “嫂子,我爸妈给我寄了点东西,我已经先放到车上去了,又在附近逛了逛。”说着,她压低了声音说:“嫂子,我刚刚看到有人在工人宿舍的胡同里卖馒头。” 裴大嫂一惊,挎着篮子的手抓紧了几分,忙问:“俺滴娘嘞,现在不抓投机倒把了?” “听她们说,自己做东西出来换钱是用劳动力交换钱,不算投机倒把。” 她趁热打铁地忽悠:“嫂子,我们才来两个多月,都听说过你厨艺好,这十里八乡的但凡有些体面人家办酒的都会来找你,你说,咱们能不能也做些什么小吃啊,包子啊之类的出来换钱啊?” “别说了,娘是不会同意的。”裴大嫂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她这个四弟妹胆儿也太大了,但是要是投机倒把真的合法化了,还有别人一起在做,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算了算了,不能再想了,李大妮那关就过不了。 要是家里有人被抓了投机倒把,对老四的前途可是会有影响的,李大妮怎么可能让别人坏了老四的前途。 就算是老四的媳妇,她都能当场翻脸不认人。 阮念念也只是念叨了两句就没有再说了。 上辈子再过段时间,不需要很久,不到一个月,裴远征就回来,回来后两个月之内迅速占领地盘,还跟政府签了个什么合同,将自由市场合法合规化。 先是家里有闲余的物件拿出来以物易物,后政策越来越放开,自由市场的发展也越来越朝气蓬勃了起来。 裴远征以公社为立足点,将自由市场拓展到整个溪县,二十九个公社全部攻略之后,又在溪县县城盘到了一大块地盘。 真正做到了星星之火,风起便燎原。 将革命精神用到了商业当中。 后来更是将自由市场拓展到全国,发展成为新华国经济放开之后第一批实业家之一,他的自由市场也逐渐转型为各种规模的商场。 实打实地加速了整个国家的经济解放,促进了经济发展,就连领导人都亲自给他颁发过杰出企业家的奖杯。 阮念念想,裴远征的自由市场盘子拓展到哪里,她的店就开到哪里,连锁整个华国,她是不是也能捡个新世纪企业家当当? 想到这,阮念念更加坚定了目标。 上辈子跟在裴远征身边的时候她见识过多少有手腕有报复的女子。 她为什么就不能是其中一员? 现在她能靠着裴远征这颗大树,她怎么着也能茁壮成长不夭折吧? 阮念念觉得,靠男人发达,不丢人,丢人的是,明明靠着实力强大的男人,还没有发达的心! 第16章 阮念念,你给我出来! “弟妹,弟妹,在想啥嘞?这脸红的,今天太阳也不大啊,别是晒到了吧?” 裴大嫂看着阮念念脸蛋红扑扑的样子,喊她还一副正在走神云里雾里的模样,不由得担忧起来。 她这个弟妹,可是知青里身体最差,脾气最娇的一个。 这个身体到时候要是生孩子可怎么办哟。 阮念念回神,跟着裴大嫂一起爬上了牛车,这才说:“我今天去邮局打电话,收到我爸妈的信了,我爸说以前每次寄东西都给我寄,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刚刚想这事儿想走神了。” “俺滴亲娘嘞!肯定是陈盼盼那个杀千刀的不干好事,你等着,俺去帮你找回来。”裴大嫂义愤填膺。 她单纯直率的脑子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她一直觉得,像李大妮那样,偏心偏到咯吱窝了,或者像村里那些长舌妇一样,没事说别人闲话,就是很坏很坏的人了。 这陈盼盼可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阮念念可不想这么早就逼得狗跳墙,上辈子陈盼盼一点一点地榨干她的利用价值,最后才暴露出真面目。 她可不想只是爆出这么点事让陈盼盼受到些微的惩罚。 她要的是慢慢地把陈盼盼逼上绝路,逼她放大招,以正大光明的办法让陈盼盼再也害不了人。 握了握手心,阮念念拉住气愤得不能自已的裴大嫂,柔声说:“大嫂,算了,毕竟我跟她也曾经是好朋友,我爸爸也说没写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念着以往的情分,这次就算了吧。” “而且我也怕事情万一闹大了,那陈盼盼又是个疯的,以后怕不是会惹出什么事来,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表现出来软糯糯的性子让裴大嫂有些恨铁不成钢。 伸出手指戳了戳阮念念的额头,“你啊,脾气太好了就会惹得别人欺负你晓得吧?以后有人要是欺负你,你就喊俺,俺给你出头!” 裴大嫂语气真诚。 但凡换个人重来一世的阮念念都会觉得她另有所图。 最有可能的就是想让阮念念在教家里那些小的认字和算数的时候偏向自己家那几个。 可她是裴大嫂。 那个上辈子对她虽然毒舌却一直怜惜她用实际行动照顾她的裴大嫂。 阮念念觉得自己但凡想多一点点都是对她的不尊重。 只能笑着应她:“好。” 牛车一路颠簸,裴老头要直接回牛棚。 那两个张姓的媳妇子在村口就下车了,她们家不路过牛棚。 知青点却刚好在牛棚过去一些的位置,裴老头让阮念念和裴大嫂在牛棚下车。 说是这么说但裴老头直接把她们送到了知青点门口,这可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谢谢细爷爷。”妯娌二人同时开口。 裴老头挥了挥手,脸笑得皱成一朵菊花,“不用不用,到时候老末回来了,你们办酒的时候可得喊我多喝几杯。” “那是肯定的,只有细爷爷您来,酒管够。” 哎呀这小媳妇,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难怪把一直以来谁都看不上眼的裴老末降服了。 早知道李大妮以前也给他安排过相亲,让他大姐给他介绍过城里的知识分子,他一个都没看上眼过。 果然啊,只要女人足够俏,不怕男人不开窍。 阮念念把装着阮家爸妈寄来的包裹的布袋拿上,至于那个尼龙袋,她让裴大嫂带回裴家。 “大嫂,这里面分装了一些精细的大米面粉啥的,我都不在知青点吃了,没必要拿回去,你带回家吧。” 反正裴远征也交代了,让她直接去裴家吃饭,不要委屈了自己。 知青点的知青轮流做饭,味道嘛,也就比泔水好那么一点。 李大妮虽然不舍得让家里人吃饱饭,至少她家的小菜啥的味道都还不错。 反应过来的裴大嫂双眼立马就亮了,把尼龙袋往肩膀上一扛,跟阮念念道谢。 “四弟妹,这真是谢谢你了,你放心,俺一定让你吃饱饭。”裴大嫂喜滋滋地扛起尼龙袋回裴家。 阮念念好笑地看着她越走越远才进了知青点。 知青们都还没有下工,里面安安静静的。 她径直走回裴大嫂帮她新搬的小屋。 反锁了门之后,阮念念迫不及待地就打开了阮家父母寄来的信件。 “念宝:展信安!距离上一次给你寄钱票已半月有余,不知我宝是否有吃好睡好?上工的任务强度若是太大,不必硬撑,少做一些家里也定然不会让你累着。哥哥前几日相亲相中了一名小学老师,婚期大约定在年底,年底可归否?另:包裹有夹层,夹层里有些许钱票,望我宝不要委屈了自己。爱你的:爸爸妈妈。” 阮爸爸的信写的很是简洁,却让阮念念看了一遍又一遍,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万般不舍地把这封信装回信封。 之后又展开另外两沓看起来特别厚的信件。 是阮家哥哥姐姐的,两个人都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 阮家哥哥说了他相亲的事,讲故事一样的给她说了些相亲的细节,还有家里的一些家长里短。 以及一件比较重要的事:阮妈妈要升主任了,到时候每个月工资大概能多十来块钱。 真好啊。 要是阮妈妈那时候选择退下来把工作给她,她应该现在还是拿的最低等级的34块钱工资吧? 再拆开阮姐姐的。 阮姐姐怀孕了。 她前面生了三个女儿了,这是第四个,找了人看肚子,说有七成以上可能是个儿子。 婆家现在对她简直是宠上了天。 以前虽然对她也很好,但没有儿子终究是遗憾,如今已有四个月身孕,只待孩儿临盆。 又说她婆婆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换回来许多毛线,她想着小妹下乡的地方冬天湿寒,给织了毛衣和线裤提前寄过来。 最后让阮念念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她,她前不久知道公公的老战友现在就在溪县任职,年初才调来的,应该短时间内不会调走。 真好。 家里一切都好。 她也回来了。 整理好信件塞回信封,阮念念开始拆包裹。 包裹不大,还挺轻巧,大头是阮姐姐寄来的一套毛衣和线裤。 除此之外还有阮哥哥寄的一大包糖果,有大白兔,也有水果糖,各式各样的,应该就是相亲成功请她吃喜糖的意思。 夹层里有十张大团结,还有许多全国通用票。 全国通用票很难搞,阮爸爸和阮妈妈一定一有时间就去找别人换票了。 这不是信件和包裹,这是家人对她最浓的爱和关心。 拆完包裹,阮念念忍不住又伏在包裹上痛哭了一场,把自己上辈子的悔意和这辈子的感动全部宣泄了出来。 等她发泄完情绪,窗外已经不是很明亮了。 阮念念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傍晚六点多了。 这个点,到了知青们下工的点了。 突然,她的小屋子门被人拍的“砰砰”响。 “砰砰砰……阮念念!我知道你回来了,你给我出来!砰砰砰……你今天去公社了是不是?你去拿信了是不是?你出来啊!砰砰砰……” 第17章 陈盼盼发狗癫 阮念念刚刚还因为亲情而柔软怀念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该死的陈盼盼怎么敢的啊?! 拿别人的东西拿成了顺理成章,别人自己去拿还成了对不起她? 有病就去治好吗,别出来恶心人,什么玩意儿。 她没有去开门,毕竟她现在身娇体软的,身体素质跟常年干惯了家务活又上了两三个月工的陈盼盼没法比。 阮念念想过用自己受伤再逼陈盼盼一把,或者让她直接狗急跳墙。 想想又觉得不妥。 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在她看来弥足珍贵。 万一陈盼盼发疯直接把她弄死了她就得不偿失了。 她只能等,等知青们回来,或者等裴大嫂过来。 只是门外的动静却并没有停止。 陈盼盼见阮念念不开门,已经变拍为砸了。 她声嘶力竭地在门外嚎:“阮念念,你他妈给我开门!你他妈的臭婊子,断我退路,看我不弄死你!” 为了一封信,居然疯成这样子,陈盼盼是彻底不打算哄她回心转意了吗? 还是说,她就那么有信心,不管她做什么,但凡放低身姿道个歉哭一哭,阮念念就会原谅她? 此时的阮念念心里只剩下庆幸。 还好她没开门,还好她没去赌。 看陈盼盼现在的精神状态,她但凡敢出这个门,就是生死难料,说不定门外的陈盼盼现在手里正拿着一把刀等她开门呢。 门外正疯狂着的陈盼盼见阮念念躲在里面不出来,气得用力锤了一下门,而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她肯定没这么容易放弃。 阮念念走到门边,将桌子使劲拖到门后,抵住门,又搬了些比较重的东西放在门后边。 抬头看了看窗子,她有些庆幸,这个房间的窗子很高,陈盼盼爬不进来,就算进得来,她也能有反击的机会。 过了一会,陈盼盼又回来了。 “阮念念,我再问你一遍,你不开门是吧?” 当她傻?开门干嘛?开门等着被你这个疯子锤? 阮念念手里握着一把断了条腿的木椅子,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想着陈盼盼要是把门撞开进来了,她也可以直接一椅子把人打倒。 这张椅子搬进来的时候就在里面了,当时她还嫌弃这椅子断了条腿没什么用还占地方,不如劈了当柴烧。 被裴大嫂给拦了下来,裴大嫂看这个椅子做工还行,说回头让裴大哥绑根木头上去还能用,就暂时留着了。 隔着一扇门,阮念念心里有了莫大的底气,出言挑衅道,“陈盼弟,信是我家里人写给我的,钱也是我家里人寄给我的,你仗着我的信任,每个人把信给藏了,钱也少给我几十块,你以为我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吗?今天你要是敢砸开这个门,我就敢以偷窃罪送你进班房!” “好好好,阮念念,你个臭婊子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说什么把我当亲姐妹,亲姐妹用你几块钱怎么了?” “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不来惹我,我还能放你一马,你偏偏要把我最后的路都绝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陈盼盼说着,举起手中的榔头疯狂地砸阮念念的房门。 一边砸还一边说:“只要你死了,那些就都是我的了,你去死!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这是陈盼盼的真面目。 如阮爸爸说的那样,是一条阴狠的毒蛇。 阮念念苦笑一声,她还想着从小到大跟阮爸爸唱反调,这次她会听他的,隐忍下来,伺机而动。 谁让这疯婆子比想象中的还疯呢。 她大概是想着以后每个月都偷偷把阮念念的信截胡了,这样她在这里就衣食无忧了,还不用打着借钱的名义从阮念念手里抠钱出来。 敲击的动静越来越大,阮念念握着手里的独脚椅子,有点紧张。 又过了一会,房门摇摇欲坠,这空置许久的房间门早就被蚂蚁蛀得差不多了,并不能算结实。 要不是门后的东西挡着,房门可能早就倒下来了。 随着一声巨大的“嘭”声响起,房门一半倒塌在屋里的桌子上,门外突然出现裴大嫂的喊声:“你在干什么?!”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陈盼盼手里还拿着“武器”呢。 裴大嫂随手抄起一把扫帚就冲着陈盼盼打去。 陈盼盼这时候也不甘示弱,举着榔头就要敲裴大嫂的头。 她这是想杀人灭口啊! 肯定是因为之前裴大嫂帮忙要债的事,她就把裴大嫂给记恨上了。 裴大嫂拿的扫帚长,占了点优势,但禁不住陈盼盼不怕痛一样的打法。 她握着榔头没有章法地一阵敲击,裴大嫂手里的扫帚就七零八落了,眼看着就要被榔头打中。 阮念念终于移开了抵着房门的桌子,从房间里出来了,看到榔头马上就要落在裴大嫂的头上,她举起椅子就朝陈盼盼的后脑勺敲了过去。 椅子砸到陈盼盼的后脑勺,声音很是沉重,陈盼盼应声倒地,但还没有晕。 “杀了!把你们都杀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大喊着,挥舞着榔头又要爬起来,阮念念赶紧又给了她一下,这下她就彻底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裴大嫂一脚把陈盼盼手里的榔头踹飞了出去,哆嗦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俺滴娘嘞!还好没死,吓死俺了,她该不会是疯了吧?” 话音刚落,倒在地上的陈盼盼突然暴起咬住了裴大嫂的手腕。 来不及收回手腕的裴大嫂痛呼出声,“哎哟!奶奶个熊滴!个小七直!你还咬人!俺弄死你个王八羔子!” 裴大嫂扬起另一只手,大巴掌就往陈盼盼头上拍了起来。 任凭妯娌两人怎么打她挠她,她就是不放嘴,大有一种要扯下一块肉来的意思。 “弟妹,快去找细爷爷,就说陈盼盼发狗颠了。” “哎,我马上去。” 阮念念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知青点,向着离知青点最近的牛棚跑去。 边跑边喊:“细爷爷,救命啊!陈知青发狗癫了,咬着裴大嫂的手不松口,等下就要咬脖子啦!” 一路喊到牛棚,裴老头手里拿着个小榔头就出来了,一起出来的还有今天在牛棚上工的老张婶子。 老张婶子手里拿了块脏脏的布块,也不知道干啥用的,跟着阮念念和裴老头就往知青点跑,嘴巴还打着颤:“咋滴啦?真发狗癫啊?那不得了,得快些,发狗癫能咬死人。” 第18章 满心满眼都是裴大嫂的裴大哥 三人跑到知青点的时候,陈盼盼还是没有松口,咬得裴大嫂的手腕已经是血呼啦地流了。 “哎哟,裴老头,快把她弄开,可别是咬到了大动脉,这血流的!” 老张婶子喊完,把布块撸成布条,嘞在陈盼盼脖子上,想让她松嘴。 救人要紧。 裴老头凭着经验,一榔头敲在了陈盼盼的后颈,刚刚还龇牙咧嘴咬人的陈盼盼竟立刻昏了过去。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阮念念打那么多下都没打到点子上,又怕把人打死了。 昏过去的陈盼盼不难搞,老张婶子把那块布塞到她嘴里,手伸进去一用力,她的嘴就张开了,顺利地把裴大嫂解救了出来。 三人又找了根麻绳把陈盼盼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完事之后裴老头看着裴大嫂一只手血呼啦的,赶紧招呼着:“我去喊你男人提前下工,老张家的,你去大队长家借自行车待会让她男人送她去公社卫生院。” “是得这么安排。”老张婶子点点头就往外走,“不说出这么多血,那个陈知青是发狗颠咬的她,得去打一针那个什么狗颠的针。” 是狂犬疫苗。 阮念念心知陈盼盼不是狂犬病发作,她只是恨毒了她而已,但这个针,必须得打,做戏做全套。 既然陈盼盼豁的出去了,以后跟她肯定是你死我活,不如把陈盼盼按死在狗颠病上。 现在的狂犬疫苗一针大概是3-5块钱,不知道要打几针,这个钱,不能让裴大哥出。 本来也是为她出头才受伤的。 阮念念找了干净的布给裴大嫂暂时包了一下伤口,拿了三十块钱给她。 “你这是干啥。”裴大嫂不肯要,“又不是你咬的,干啥要你出这个钱,要出也是该天杀的陈盼盼出,你没事吧?俺看她刚刚把你那个门都弄塌了。” 阮念念摇摇头说:“我没事,大嫂,这个钱你必须拿着,让裴大哥带你去打狂犬疫苗,你们就跟医生说,被发狗颠的人咬了就行,你是为了救我才被咬的,这个钱,你必须拿着。” 怕她把有多的还回来,又说:“要是有多,就拿去买点好的补一补,实在自己不想吃,就给你家三个娃买点好吃的。” 裴大嫂这才把钱收起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收这个钱的,但李大妮掌握着一大家子的经济命脉。 不给他们大人吃饱就算了,就连孩子都不能完全吃饱,她们家三个,老二家两个,老三家两个,全部都饿的皮包骨的。 要是为着她自己,她不会收,毕竟她还指望着阮念念多教她家那几个娃认点字呢。 但是为了娃考虑,三十块钱够买好多补身子的东西吃了。 说不定还能买到麦乳精,每天偷偷给几个娃一人喝一碗,听说那个补身体特别好,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儿。 裴大嫂收下钱之后不久,裴大哥就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媳妇!媳妇啊!你咋滴啦?细爷爷说你被狗咬啦?谁家的疯狗?我抽死那死畜生去!” 裴大哥一来就是一阵哭天抢地,看到裴大嫂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更是嚎啕大哭。 挺壮实一汉子,哭起来……真丑! 不过他真的挺在乎裴大嫂的。 别人家男人都是在老娘跟媳妇之间帮老娘,只有少数被媳妇吹了枕头风会帮媳妇。 但裴大哥是个特例。 他超级会做人。 当着老娘的面,他会数落媳妇不懂事,让媳妇要孝顺老娘,老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私底下,给媳妇按头按脚,在床上伺候的媳妇舒舒服服的(他单方面认为),老娘安排给媳妇做的事经常都是他搭把手顺手就给做了。 说实话,裴大嫂不是本地人,家里人还死绝了,没有娘家人在背后撑着,能有个这样的男人真的很不错了。 好在裴大嫂虽然经常会嫌弃裴大哥在床上精力过剩,但平日里对他也是极其爱重的。 本来她就受伤了很脆弱,这时候看到能依靠的人立刻马上就扑了过去,泪眼汪汪的,“大郎,不是被疯狗咬了,是被知青点的陈知青咬了,那个陈知青好可怕嘞,跟疯子一样,咬得俺骨头都要露出来了,还好弟妹去喊了人来,要不然俺就要给她咬死了嘞。” 一心扑在裴大嫂身上的裴大哥终于发现还有其他人在,视线跟阮念念对上,对着她点了点头。 又跟裴大嫂说:“媳妇,你先等我一会。” 陈盼盼就被绑在一边很显眼的位置,还在昏着。 裴大哥越过阮念念,径直走向她,一脚踹过去把她踹到另一边去了,又跑过去补了一脚才作罢。 要不是得带自家媳妇去卫生院,今儿这陈盼盼是不要想善了了。 踢完愤怒的两脚之后,裴大哥带着裴大嫂骑上自行车就往公社去了。 村里也有赤脚医生,但是村里的诊所缺医少药的,看个喉咙发炎都不放心,别说被发狗癫的人咬了这种大毛病了。 那夫妻俩刚走,老张婶子就把大队长给带来了。 大队长姓裴,三十来岁,按着辈分来说,他是裴远征的堂堂哥。 是一个族谱上还没出五服的亲戚。 他急匆匆地往这边跑,后边还跟了个小老头和老张婶子。 小老头是村支书,是老张家的人。 村里两大姓,裴姓一代继承一代做大队长,以前是村长,张姓则是出村支书,至于会计,哪个族里有出息的后辈就谁上,至少学历要过得了关,不能掺水。 阮念念礼貌地喊人:“大队长,支书,你们可算来了,我一个人守着她心里都发慌。” 他们先进去看了看被裴大哥踢回原位的陈盼盼,发现她一身上下痒得很,披头散发的,跟颠婆子没区别,确实对得上发狗癫的状态。 “老张家的,拿点什么东西把她嘴给塞上,这发狗颠的人会咬自己舌头的。” 大队长一吩咐,不等老张婶子应声,阮念念就说:“我去拿。” 说着走进灶房,拿着知青点平时擦灶台的黑乎乎的抹布走了出来,“用这个吧,不好意思啊大队长,我不知道发狗颠的人会咬自己的。” “没事,你个小女娃子知道啥,塞上就好了。” 给陈盼盼嘴里塞了抹布之后,大队长又问起事情的起因经过。 阮念念一脸无辜地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只信件和钱票的事情摘了出来。 陈盼盼可以有狂犬病,但是,不能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第19章 善后 把老张婶子打发回牛棚之后,大队长和村支书听了阮念念的描述,又去看了她被锤塌的房门,再加上裴大嫂被咬伤的手,陈盼盼发狗癫这事他们就信了个七八分。 他们村分工十分明确,大队长跟村支书几乎不商量,大事上听大队长的,小事上听村支书的。 要说村里有人发狗癫还咬了人,按理说是小事。 可发狗癫的是知青,被咬的是村里人,性质就变了,从小事变成了大事。 这个点也差不多要下工了,大队长跟村支书就坐在知青点等他们回来,要解决这个事,明天还得带知青点的两个负责人去公社的知青办一趟。 这一天天的,净整出事来。 阮念念去烧了开水,给大队长和村支书倒水喝。 其实这个时候最好是有糖水,但是她今天跟裴大嫂去公社的时候看着人实在太多了,就没再挤进去买东西,反正白糖这些东西村里的供销社也有得买。 以前她也没攒下点什么来,现在身上除了钱票,是真的一穷二白。 “大队长,支书,没有茶叶也没有糖水,你们将就着喝。” 村支书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村干部团体里他最好说话,再说这事也不是他能解决的家长里短,他就是跟过来凑热闹的。 至于大队长,他也是退伍老兵,很有几分本事在身上,对于阮念念快成为他堂堂弟妹的事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想着自己那个同样当兵的弟弟,大队长对阮念念的态度就多了几分温和,“你别忙来忙去了,看你门被砸成那样子,今天也吓到了吧?过来坐着,喝口水压压惊。” 坐了没几分钟,知青们陆陆续续回来了,看着凌乱的四处散落着血迹的知青点大厅,一个个瞠目结舌。 “章红玉同志跟章远石同志呢?谁跟他们一组的?”大队长问了一句。 立马有人回神回答:“两个负责人噗还农具去了,应该马上回来了。” 又有人问:“大队长,这是咋了?怎么把陈知青捆起来了?” 有大队长在这坐着,知青里头就算有几个对陈盼盼那个娇滴滴的邻家小妹型美人垂涎的,也没人敢去给她解开绳子扶起来。 “没什么大事,她发狗癫了,把裴大嫂给咬了,得往知青办报备一下,陈知青以后就不住这里了。” 不住这里那是要住哪里? 知青们没人问,但却再也没人想跟陈盼盼住在一个屋檐下。 就连之前对她有爱慕之心的几个男知青都彻底打消了心里的那点想法。 他们也不想,可是她会发狗癫哎!! 大队长让知青们忙他们自己的,等负责人回来他就走。 知青们也不推辞,几个老知青见大队长和村支书在喝干茶,赶紧摆了些糖果点心出来。 人情世故嘛,他们也是历练出来的。 只有两个跟阮念念同批的觉得知青点老人们太谄媚了,不过是个大队长,芝麻绿豆大的官,捧着他干嘛呢? 这就是还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毒打。 见知青们都回来了,大队长还没忘了阮念念那屋房门的事,让村支书去找村里的木匠过来修一下。 “也不用修得太结实,能住两三天就行。” 听到大队长这句话,阮念念不由得向他看了过去。 两三天? 裴远征也是说最迟三天他就会回来,难不成他们一直有联系? 大队长见阮念念盯着自己,对她点了点头,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比之前回来的知青晚了大概十来分钟,章红玉和章远石就回来了。 他们俩是堂兄妹,也是这里最早一批知青中的两个人。 最早的那批,有关系的早就回城了,还有些在村里嫁人娶媳妇落地生根了,最后只剩了他们俩。 可知青还是一批又一批地分下来,大队长为了便于管理,便让他们俩做了知青点的男知青负责人和女知青负责人。 按理说这事关于女知青,大队长带章红玉去一下就行了,可孤男寡女到底惹人非议,他还跟章红玉年龄相仿,章远石又是个护犊子的,这不得带着一起去啊? 大队长也不想惹一身腥臊。 “章知青和小章知青,你们回来的正好,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公社知青点一趟,陈知青你们让两个男知青随我送到牛棚去吧,今天晚上让裴大爷和老张婶子一起看着一下。” 也是怕陈盼盼突然发狗癫暴起再把其他人给咬了。 章远石立马应声,他们也来不及问清楚什么情况,就喊了人一前一后地抬着陈盼盼往牛棚去了。 章红玉也跟着,虽然她并不喜欢陈盼盼,但到底她是女知青的负责人,她得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们走后,村支书就来了村里的老木匠过来,帮阮念念把房门固定了一下。 夜里,阮念念躺在床上,想着裴大嫂今晚大概是不会过来了,看着伤得还挺重的。 同时也在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冒险。 她上辈子真的眼瞎,在一起许多年没有看出陈盼盼的真面目,不到死就不会醒悟。 如今跟她预想的虽大不相同,但到底是把陈盼盼这个大问题给解决了,不管她后续是被遣返还是怎么弄,总而言之,以后他们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她现在就安安心心地等着裴远征回来,等着过她的小日子,等着结婚之后找机会做点小买卖让生活过得红火起来。 上辈子裴远征再有成就,那也是他的。 万一这辈子有了她,裴远征就没那么有成就了呢?又或者因为这辈子有了女人,裴远征发现了女人的好,发达之后开始朝三暮四了呢? 更或者因为她这个蝴蝶翅膀,裴远征没有发展起来呢? 跟在裴远征身边几十年,几十年后的女性们教会她一个很重要的道理:任何人有不如她自己有,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踏实的。 阮念念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就范起困了。 突然一阵敲门声就截断了她进入梦乡的路。 门外传来小声的呵斥:“额滴娘嘞!你轻点!这门一看就是刚修好的,被你敲塌了怎么办?” 男人委委屈屈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好嘛,媳妇儿,我轻点,你都一天没在家陪我了,你今天都受伤了,怎么就不能回家陪我一晚上?我保证我会照顾好你!” 听听,大晚上的,这两公婆简直秀个没完。 阮念念也没想到裴大嫂居然大半夜的还到知青点来了,她以为她会跟裴大哥回家的。 下床拉开门栓,阮念念就看到门外黏黏糊糊的两个人。 第20章 裴大嫂的“福气”和裴大哥的“能力” “大哥大嫂,你俩大晚上咋还过来了?大嫂怎么不跟大哥回家去休息一下?” 阮念念可不想成为裴大哥怨念横生的对象。 上辈子她嫁到老裴家那么多年,裴大哥跟裴大嫂一直都感情好得不得了,也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做榜样,她和裴远征的关系才越来越融洽。 本来差一点点就可以修成正果了,谁知道又被陈盼盼搞了破坏。 裴大嫂推开裴大哥挤了进去,反手就把门关上了,冲着门外还轻喊了一声:“赶紧回家去吧你,俺在弟妹这好得很。”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阮念念感受到了他的失落。 老婆现在跟还没进门的弟妹亲,连他这个老公都不要了。 独守空房的第二天:想老婆!想老婆!想到发疯! 阮念念见裴大嫂把裴大哥打发走了,拿手电照了照裴大嫂受伤的伤,换来裴大嫂满不在乎地让她继续睡。 “啥事没有,弟妹,别担心昂,就是包起来看着严重一点,那血擦干净,俺一看,就几个牙齿印的伤口,拿那个黑黑的东西消下毒,就给俺包上了。” 阮念念好笑地解释:“那是碘伏,消毒伤口用的。” “对对对。”裴大嫂赶紧赞同,“那个护士就是这么说的,这么一包看着是挺严重的,你大哥说没准还能让村里跟知青办要些钱出来,包的看起来越严重越好,可是这多影响干活啊。” 裴大嫂是个勤劳的人,她总是停不下来,受伤之后考虑的还是会不会影响干活。 阮念念抓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说:“确实包的有点过多了,可能大哥跟她们打了招呼,这天这么热,老这么包着也不是事,说了啥时候换药不?” “说了说了,可麻烦,让俺三天去换一下,还好咱们村有赤脚医生,到时候俺上赤脚医生那给换一下就成。” “那也行,早点休息吧大嫂。” 阮念念本来想着她今晚大概率不在这住,就把她盖的薄毯子给收了起来,这时候又忙上忙下的取出来给她铺好。 看得裴大嫂都怪不好意思的,本来李大妮就是让她过来照顾一下还没进门的知青弟妹,这怎么就变成弟妹照顾她了呢。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知青点就有些动静,应该是章红玉跟章远石出门了。 裴大嫂被李大妮交代了不用阮念念上工,她自己也收拾了可以请假,这时候听着知青们陆陆续续起床的动静,她只睁了睁眼,就又眯了回去。 “弟们,再睡会吧,俺们不用上工。” 阮念念本来也没完全清醒,听到不用上工,倒头又睡了回去。 上工苦,上工累。 上辈子她就吃不了上工的苦,回来之后还没有上过工,肯定更吃不了苦了。 阮念念打定主意是不上工的,坚决不上! 一直睡到八点多钟,太阳都老高了,阮念念才醒了过来。 身边的裴大嫂没见人了,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没有一点温度,应该起来有一段时间了。 等她刷完牙洗完脸,裴大嫂就又从裴家跑了来,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地喊她。 “弟妹,起了没?俺给你拿了些吃的来,快来填下肚子。” 阮念念循着她的声音往外走,就看到裴大嫂坐在大圆桌上,面前放着两个鸡蛋一个饼。 这是她从裴家带来的?李大妮能让? 她错愕,问:“大嫂,娘能让你带这些过来?” “你说啥呢。”裴大嫂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古怪,但她是藏不住话的人:“你可是老四的媳妇,娘向来看的老四重,可能就是那什么喜欢乌鸦就要喜欢它的房子什么的吧。” 阮念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嫂,是爱屋及乌,喜欢一个人,所以连他房子上的乌鸦也喜欢。” “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俺们可没这待遇,你快吃吧。”裴大嫂说着,故意让自己不去看鸡蛋,眼神却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那可是鸡蛋,多香啊,她都好久没吃过了。 这小眼神怎么瞒得过阮念念。 她拿过饼子吃了起来,分了个鸡蛋给裴大嫂,“大嫂,吃吧,你是伤患,得补充营养。” “不行不行不行,这是娘给你吃的,俺怎么能吃。”她连忙摆手。 “吃吧,既然娘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我把我的鸡蛋让给你吃,就跟娘没关系了对不对?”阮念念劝了一句。 裴大嫂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既然心动,那就收下吧,她把鸡蛋放到兜里,“谢谢弟妹,等以后大嫂给你做好吃的。” 她可是有手艺的人,只可惜被李大妮压着没有发挥的地方。 “害,一家人,客气啥,那我就等着大嫂的美食投喂啦。” 阮念念吃完东西,就跟裴大嫂一起去了裴家,今天要试一下教裴家那些小娃娃们写字和算数。 要是她教得不好,一准儿李大妮对她的脸色就要变了。 裴家的院子是裴老爹身体还健壮的时候带着四个年轻力壮的儿子一起建的,占地大,房间多,还专门用石头围了高院子,没开院门的时候外头根本看不见里头的情况。 还是因为裴家劳动力多,其他人家可不会这么浪费钱,顶多挖一条沟出来圈个坝子。 到裴家的时候,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个小萝卜头正在院子里排排坐,安安静静地等着他们的小婶儿来教他们念书写字。 要是平日里,这些小调皮们早就撒丫子跑的没了踪影。 阮念念一个个看过去,最大的裴国辉是裴大哥和裴大嫂的儿子,今年十岁。 第二大的裴小文和第三大的裴小丽是裴大哥和裴大嫂的女儿,分别是九岁和八岁。 一年一个,每次想到他们的年龄差,阮念念都要感叹一声裴大嫂的“福气”和裴大哥的“能力”。 再往下,两个跟裴小丽同岁但小几个月前后脚出生的男孩,一个是裴二哥家的裴建辉,另一个是裴三哥家的裴贺辉。 他们这一辈是辉字辈,男孩子的第三个字都是辉字。 最小的两个女孩裴小丹四岁、裴小青三岁,其实算周岁一个才两岁,另一个周岁出头,这怎么教? 阮念念拉了拉裴大嫂,“大嫂,小丹跟小青太小了,还没到启蒙的年纪呢,笔都拿不稳,过两年再让小丹开始学吧,小青还得久一些。” 第21章 小婶儿教的有问题 “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阮念念一句话才说完,门口就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反驳声。 这声音明显属于裴家三嫂。 要说裴大嫂是个直来直往不会拐弯的人,那这位裴三嫂就是个精于算计,讲话一拐十八个弯的。 就听她说:“四弟妹,我知道你跟大嫂关系好,对她们家孩子你也尽心尽力,但你也不能这么重男轻女吧?” “这位是?”阮念念求助地看向裴大嫂。 她当然认得人,只是这辈子她才刚来没几个月,还一直不爱吭声不爱跟人交往,村里许多人她都应该是不认识的。 裴大嫂冲着裴三嫂翻了个白眼,开始打直球:“他三婶儿,你这话说的,弟妹都说了,孩子太小,笔都拿不稳,哪来的重男轻女?我们家小文跟小丽,弟妹也没有说不教啊。” “谁知道呢。”裴三嫂理了理干活干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娘说怕有些在外头不干活的人在家里还偷懒,让我回来看一下,这不就给碰上了嘛。” 一句话十八个弯,还威胁上了。 阮念念上辈子没少被她坑,她笑了笑,拉住还想怼回去的裴大嫂,说:“三嫂是吧,我这人说话不爱拐弯,相信裴大哥的实力大家也都知道,我就算只教他们一家的孩子,也用不着上工吧。” “要告状,你尽管去告好了,你看娘会偏向谁,刚好我也可以又少教一个呢。” 对待裴大嫂跟裴三嫂,都是拉拢,她选择的是不同的拉拢策略。 裴大嫂直来直去热心肠,她就将心比心、以心换心,真诚打败一切。 裴三嫂小肚鸡肠,爱斤斤计较,话里藏话,还喜欢搞小动作,但人并不坏,就是嫉妒心比较重,她选择借力打压。 借李大妮的力,打压裴三嫂,最后以同理心拉拢之,不信她不上钩。 “你!”裴三嫂愤怒地……怒了一下,想着自家婆婆对小叔子的态度,也不敢再硬碰硬,连忙扯出一个笑来,“弟妹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告状什么偏向的。” 她这时候情绪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对着阮念念言笑晏晏,“当然是弟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两个年纪还小的,过两年再学也是一样的,麻烦弟妹了,我就请个假出来上个厕所,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不等阮念念回应,转身就跑。 裴大嫂见状摇了摇头,跟阮念念说:“弟妹,你别放心上,三弟妹她不是坏人,就是有时候爱计较了些。” “嗯。”阮念念点点头表示了然。 她可不得爱计较嘛。 她男人,是裴家四兄弟里长得最白净好看的一个,当然,跟裴远征不一样,裴远征是那种有男子气概的英武的俊俏,而裴老三,是有些文弱小白脸气质在身上的。 要按古代说法,就是文弱书生气。 可他是典型的表里不一,上学上了四个二年级升不上去无奈辍学。 大字不认识几个,干活还不行,将来能指望他干嘛? 裴三嫂完全是被他那张脸迷惑了,神魂颠倒的彩礼都不要了就嫁给他了,当时可是把李大妮给乐坏了。 谁知道嫁过来之后,裴老三除了一张脸跟一张嘴,干啥啥不行,有时候能把她气死,气完又嘴甜的不行的哄她。 离了家里老人,他们两个年轻人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别说养孩子了。 在这个大前提下,她不计较根本不行,万一李大妮多偏了些谁,她们小家得到的就会少。 只除了裴远征,她不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李大妮身边的钱票,大部分都来源于裴远征。 对阮念念,她也不过是羡慕嫉妒,阴阳怪气几句罢了。 裴三嫂一走,阮念念就要开始教书了,这事她上辈子有经验。 裴大嫂见状主动把两个小的,裴小丹和裴小青带到一边去忙活。 给小孩启蒙这事,对于阮念念来说,很是简单,或许她天生就有一些做幼师的天赋,在孩子中亲和度很高。 她先从简单的数字开始教。 裴老大家的三个,其实都没什么读书的天赋,但是一个赛一个的努力。 努力到有时候都让阮念念觉得,“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这句话的后半句真的是真理中的真理。 或许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下一句是“但有时,这百分之一的天分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更重要。” 所有孩子中,最有读书天分的是裴老二家裴建辉,不仅一教就会,还会举一反三。 除此之外,还有个奇葩,上辈子把阮念念气得跳脚,这辈子许是心境不一样了,这个小奇葩让阮念念觉得他是个绝佳的可塑之才。 “这是我提前准备的小木棍,大家来看。” 看到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她开始教简单的算数,“如果小丽有一根小木棍,我又给了她一根,她现在有几根?” “两根!” 五个孩子都答对了。 接着,她以这个为例,又再举例,“那如果,建辉有两个苹果,贺辉也有两个苹果,现在把建辉的两个给贺辉,贺辉就有多少个苹果了?” 裴建辉张口就答:“四个!” “答……”对了。 “等等!”裴贺辉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模样:“小婶儿,你这样说不对,苹果多精贵啊,裴建辉打死都不可能把他的苹果给我。” 裴建辉立马反驳:“你是不是啥,小婶儿说的是举例子,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裴贺辉说的斩钉截铁:“就算是如果,你也不会给我。” 他又看着阮念念说:“而且小婶儿,你这个算法也不完全对,你看,一群鸡跟另一群鸡合在一起,还是一群鸡,不就是一加一等于一了嘛?” “还有还有……” “停!”阮念念赶紧阻止了他,“贺辉,我教你们的是最基础的算数,不是生活中的算法,你说的这些,得上大学才会学到。” 反正她没上过大学,推给大学,有本事你们自己考上去了解一下啊~~ 裴贺辉不敢再碎碎念了,只小声嘟囔了一句,“学算数不就是为了用在生活中嘛。” 阮念念没有再理会他那么多的疑问,一上午的时间,她把简单的数字和十以内的加减法教完了,下午准备教一些简单的汉字。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桌上的菜对于裴家人来说,可以算得上很是丰盛了。 辣椒炒鸡蛋,豆角炒茄子,炒黄瓜。 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居然还有大米饭,早知道平日里他们很少吃硬的米饭。 今天是阮念念第一次在家里吃饭,为了显示重视,李大妮把一家人都叫了回来吃饭。 也让裴家人再一次感受到了李大妮对裴远征的重视程度。 正当大家吃得开心时,裴贺辉突然说:“妈,我下午不想上课了,我觉得小婶儿教得有问题。” 第22章 小……小汽车? “你胡说!”学得最入迷的裴建辉立马反驳:“小婶儿教的才没有问题,是你自己学的有问题!” 裴三嫂立马反应过来裴贺辉这是自己不想学故意惹幺蛾子了。 顾不上大家都还在吃饭,她抓过裴贺辉,“啪啪啪”就是几下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让你胡咧咧,你小婶儿是高中毕业的,她能不会教?我打死你个兔崽子!” 妙啊妙啊,不愧是裴三嫂。 一句话能给她拐出十八个弯子。 阮念念不接招,看着她打,顺便吃了两口饭,这出戏不错,挺下饭的。 李大妮眼皮子一掀,没去管,他们自己能管孩子,她这个老太婆没必要做那个坏人,再说了,孩子不打不成器,说不定打打就上进了,肯学了呢? 裴三嫂跟裴贺辉在鸡飞狗跳,其他人淡定吃饭,裴家人都习惯了。 等看完了戏,阮念念才开口,“三婶,贺辉挺聪明的,但是没有学习的心思,像他这么大点,应该还没下过地吧?下午让大哥带着下次地,就会学了。” “这……能行?”裴三嫂也拿不定主意了,她是小气爱计较还喜欢阴阳人,但属实不是很聪明。 在她的脑子里,阮念念就是不想教她家贺辉才提出这个建议的。 全然没听见阮念念第一句说的裴贺辉聪明。 她伸手摸了摸坐的离她最近的裴建辉,而后说:“三嫂不舍得也不要紧,他现在对学习有情绪,让他坐在这里也学不下什么。” “再说了,现在村里哪家的小子不帮着干活?他们已经生活的很快乐了,如果让他们在下地跟上课中选一个,你觉得会选什么?” 话音落,她轻轻扯了扯裴建辉的头发。 这小子挺上道,立马就喊:“当然是选上课,我也要跟小婶儿一样,努力学习当高中生,毕业了去给别人上课!” 在他们眼里,当老师是顶顶有面子的工作。 裴贺辉和裴建辉年龄相仿,又都是男孩子,按理说应该玩得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裴二嫂跟裴三嫂的理念冲突太大,这两小子从小就针尖对麦芒,时不时打起架来都要往死里打的那种。 一听裴建辉要学习,裴贺辉嗓音更大了:“狗才学习,我不要,我要下地,我去上工我都不上课,你们这些人,就是想逃避劳动!” 一句“狗才学习”,不仅怼了裴建辉,也把老大家三个给骂进去了,还触了李大妮的霉头。 她抄起鸡毛掸子就往裴贺辉身上招呼:“好一个狗都不学,从今天下午开始,你就跟着你大伯去上工,拿不到两个工分看我不抽死你!” 李大妮对上学的执念特别重,在她的脑海里,不上学就等于跟所有体面的工作都没有关系。 心里不爽了,她抡鸡毛掸子的速度更快了,追着裴贺辉满院跑。 裴贺辉一边惨叫一边还不忘了挑衅,“我就不学,狗都不学,回来学习我就是狗,就是下地我也不学。” 他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更把李大妮的怒火挑上了天。 午饭在鸡飞狗跳中落幕。 下午,裴贺辉就被李大妮揪着耳朵带去上工了。 五个孩子剩下四个,三个贼努力,一个贼有学习天赋,阮念念教的很是愉快。 虽然老大家的那几个总要讲几遍才能听懂。 不过不要紧,阮念念是有法子的。 下午课程结束之后,阮念念从她带来的东西里头取出一串她提前折好的千纸鹤。 清了清嗓子,阮念念给她们班的四个学生说:“经过今天一天的学习,你们的学习劲头都让阮老师很满意!当然,也有的学生学得快,有的学生学得慢,老师专门给你们设置了一个奖励,今天的奖励,是千纸鹤一串,给今天学的最好的裴建辉同学,大家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裴建辉激动地接过千纸鹤。 说实话,纸折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用草做的。 但这可是奖励啊!! 是他学习优秀的象征,别人都没有,就他有,独一份! 这种荣誉感把裴建辉的学习热情顶上了巅峰。 “但是!”阮念念话锋一转,“有一句话,叫胜不骄败不馁,意思说的是赢了也不要骄傲,输了也不要泄气,因为下一次,赢的人不一定还赢,输的人也不一定就会一直输,而且是在你们差距并不大的情况下,明白了吗?” “明白!” 这一次她得到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裴建辉眼中有了危机感,裴国辉、裴小文和裴小丽则是燃起了熊熊战火。 他们要更努力! 最后,阮念念布置了作业,布置完作业,她又说了一个隐形彩蛋。 “对了,建辉,拿了老师的千纸鹤,就要帮老师做一件事。” 裴建辉拍拍胸脯,“老师你说。” 他说着,得意地看了一眼其他三人,看吧,小婶儿只叫我做事,因为我比你们学得好。 得意的眼神更让其他三人咬牙切齿起来。 “做完功课之后,你要带着他们复习今天的课,还有谁没弄懂的,你要当小老师负责教。” 这个任务一出来,裴建辉的眼睛又亮了几分,踮着脚喊:“保证完成任务!” “咳咳。”阮念念看到裴国辉几人有些蔫吧的眼神,赶紧又说:“这个任务是每天拿了奖励的人的任务,不是固定的,大家有机会轮流的。” 一句话让小孩们打了鸡血一般。 下了个不但老老实实地把作业完成了,还主动复习起了今天学的东西。 阮念念看着他们的本子笔还有橡皮擦,心想李大妮可真是足够重视。 上辈子刚开始闹了那么一出,谁都没有准备好,她最开始上课的时候还是用的树枝在地上比划的。 果然,一切都不一样了。 阮念念欣慰地看着几个好学的孩子,对自己这辈子扭转的局面也十分欣慰。 “滴滴!滴滴滴!” 院子里学习氛围正浓,一阵小汽车的鸣笛声就传了进来。 小……小汽车? 阮念念赶紧跑了出去,身后还跟着四个激动的小萝卜头,打开院门,就看到一辆吉普车停在家门口,刚刚的鸣笛声就是这辆吉普车发出的。 第23章 陈盼盼被退货 “四叔!四叔!” “是四叔回来了,四叔开了辆小汽车回来!” 小萝卜头们欢呼雀跃,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家四叔多有能耐一样。 阮念念傻眼了,不是说三天吗?昨天她们才刚刚见了面又分开,怎么今天裴远征就回来了? 还开回来一辆吉普车! 在这个自行车都珍惜的年头,吉普车的价格…… 应该是借的,毕竟部队里的人脉还是不可小觑的。 阮念念如是想。 裴远征打开吉普车的门迈着大长腿下车,将其他几个车门还有后备箱都打开。 随后招呼一声:“都过来搬东西,小心着点,别弄坏了,也别偷吃,被我抓到了你们就惨咯!” “保证完成任务!” 小萝卜头们异口同声,一个个脸色严肃得不行。 见他们排好队在搬东西,裴远征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阮念念,向她走过去,“媳妇儿!” “还、还不是!”阮念念脸上发烫,这人好生不害臊,明明上辈子一张禁欲脸,这两天怎么这么能撩? 难不成装还能装一辈子的? 裴远征笑了笑,看起来很是明媚,丝毫没有退伍的阴霾,感觉跟上辈子的走势很是不一样。 他微微弯下腰,直视阮念念的眼睛,“我已经跟人打好招呼了,明天我们可以直接去打结婚证,什么时候办酒?” 说到办酒,阮念念意动了,她上辈子想要却没得到的东西,这辈子,她争取到了,鼻头感觉有些酸涩。 “大嫂说,娘让二嫂给我做了身红褂子,办酒的时候穿,还没做好呢。” “这有什么难的。”裴远征伸手将阮念念垂下来的一丝碎发别到她耳后,“等娘下工了,我跟她说一下,明天就让二嫂在家专心做衣服,不用去上工了。” 李大妮向来听他的。 虽然上次跟人一起算计了他,但到底是为他好,这种事不可能会不答应。 他靠得越发近,让阮念念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你,你,好好说话。” “呵。”裴远征轻笑了一声,“好,我带你去兜兜风?” 看着小萝卜头们快搬完东西了,裴远征顺势提出邀请。 大概在家里亲热他媳妇儿不太习惯,那他把人带出去不就行了嘛? 阮念念居然一下就猜到了他的心思,连忙拒绝,“我该回知青点了,明天去打结婚证的时候你再来知青点接我吧。” 她落荒而逃。 身后是裴远征低低的笑声。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明明她上辈子听了那么多年都习惯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小萝卜头们看到阮念念跑了,满脑门都写着疑惑,“四叔,小婶儿怎么走了?” “小婶儿不在咱们家吃饭了吗?奶都说了,让她晚上在咱们家吃。” “哎呀,小婶儿晚上要是不在咱们家吃了,那咱们还能不能吃到炒鸡蛋啊?” 中午的炒鸡蛋可香了,馋得他们现在想到都还想流口水,脑子里已经认定了一个想法:只要有小婶儿在,他们就能吃到好东西。 裴远征听到小萝卜头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心里很是欣慰。 看样子他前几天交代李大妮让她照顾好阮念念的话她是听进去了。 “行了,国辉,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把你们小婶儿哄回来,四叔买了肉还有排骨,晚上的好吃食少不了你们。” 一听说有肉还有排骨,小萝卜头们欢呼雀跃起来,结伴往知青点跑去。 此时的知青点,是有些热闹的。 大队长,村支书,会记,妇联主席都来了。 他们围坐在知青点唯一一张吃饭的圆桌上商量着办法。 原因很简单,陈盼盼,送不回去了。 原本像她这样得了病的,是可以退回她原来的家里去的,谁知道她家里人根本不配合。 只要一提到陈盼盼的名字就说他们家没有这个人。 折腾了一天,陈盼盼又被退回来了。 “大队长,你说这事搞的,现在怎么办?她要是出了事又算我们的,她要是再发病咬人把别人给传染上了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绑着她供着她吧?” 妇联主席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听说这病也分严重的跟不严重的,陈盼盼来咱们大队也三个来月了,就发作了这么一次,是不是表明她的病其实不严重,可以正常生活?” 难不成不严重可以正常生活就要继续安排这么个会发狗癫的人跟她们住在一起? 章红玉瞳孔地震,顾不上别的直接反驳:“刘主席,我不同意她继续在知青点住下去,您的观点也只是个猜测,万一她哪天发病了,我们这群女知青怎么控制得住她,万一她要是多咬几个人,我们岂不是都会被传染了。” “是这么个理。”眼见着刘主席脸色不好看了,章远石立马帮腔:“传染知青点事小,怕就怕一传十、十传百的,万一村里得病的人越来越多,就不好办了。” 刘主席这才缓和了脸色,她又接着提议道:“那要不这样,咱们村的空房子还是挺多的,直接空出一间给她住,把她锁在里面,每天安排两个人看着她,白天就让她出来干活赚工分养活自己,晚上就让人看着她不让她出来害人。” 这个提议倒是可以。 村支书抽了口烟,问她:“那安排男人还是女人呢?陈知青到底也是个年轻的女同志,安排男人……不妥,安排女人,万一看不住她,不照样容易被她咬?” “这事简单。”张会计立马说:“咱们每天在村里安排一男一女去看着她,刚好男同志弥补女同志力量不足,女同志可以起到监督作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陈盼盼的事情,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中被安排好了。 恰巧跑回来的阮念念听完了整个过程,在他们快要散场的时候赶紧跑远一些,装出刚从裴家走过来的模样。 还没重新靠近知青点,就被追来的裴国辉拦住了:“小婶儿!小婶儿你快跟我们回去吧。” “四叔说他买了肉,还有排骨,小婶儿,你要是走了,他肯定不会给我们吃的,你最好了,最漂亮了,跟天仙似的,你跟我们回去吧!” 这是裴小丽,是裴家孙子辈里头嘴最甜的一个,虽然有几分尬夸的成分在里头,但不妨碍那些老头老太们都喜欢听。 听到外头的动静,大队长走出知青点看了看,看到裴家几个小孩团团把阮念念围住,开口问最大的裴国辉:“国辉,你四叔回来了?他啥时候请我们喝酒把你小婶儿娶过门啊?” 裴国辉转了转眼珠子,说:“我四叔明天就带小婶儿去打结婚证,他说什么时候摆酒要小婶儿定,说这是……这是……” “这是对媳妇儿的尊重!”裴建辉赶紧补充了后半句。 “好好好!”大队长意味深长地看了阮念念几眼,眼里全是笑意。 第24章 三转一响的彩礼 阮念念被大队长和小萝卜头们说得极其不自在,最后还是被小萝卜头们哄回了裴家吃饭。 他们装可怜的模样确实挺让阮念念觉得同情的。 这种同情,来自上辈子跟他们相处过许久,知道他们经常吃不饱穿不暖的那个她。 教他们学习,只不过是阮念念想让他们通过知识改变命运。 回到裴家,再次看到了裴远征那张一看到她就挂着笑的脸。 阮念念忍不住就怼了他一句,“三转一响都准备好了吗?还有,我可不是什么都不要就嫁给你的,彩礼得让我满意。” 什么都不要的女人固然得婆家喜欢,但那是最开始,过一段时间之后,这样的女人就会成为婆家的最底层。 这是几十年后的经验告诉阮念念的。 她不但得要,还得要的比一般人更多,这样婆家才会心痛,才会对她更珍惜。 “我昨天没回来,就是去准备这些东西了。”裴远征专注地看着阮念念,把她拉到李大妮屋里,指着小萝卜头们刚搬进来的东西。 一样一样地指给她看,“这个是缝纫机,比较大,也很笨重,听说沿海那边有更好用的,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买。” “这个是收音机,以后没事你可以在家听听广播。” “手表昨天给你买了,所以我打算折成钱算在彩礼里面,还有辆自行车,过两天才能到,我就借了以前老班长的吉普车来,结婚的时候还是得有辆车的,这样你也有面子一些。” 阮念念听着他的介绍,两只手的手指勾在一起,搅来搅去,忍不住小声怼了半句,“谁要面子……” 又觉得裴远征现在处处为她着想,原本想怼他的话说不出口了。 人总是这样的吧,当对面对自己真心的时候,自己也会忍不住多付出几分真心。 她于是点了点头,对聘礼满意了,又问:“彩礼额外给多少钱?” “五百。” 啥?五百? 阮念念暗暗咋舌,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他:“你哪来这么多钱?从你娘那里支了钱?” “那哪能。”裴远征素来善于察言观色,看阮念念的模样,知道她是满意了,也不瞒着她。 解释说:“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津贴分了两份,其中三分之二都寄回来给我娘了,给他的钱我就没打算要回来,就当是养老钱,剩下的三分之一我自己一直攒着,在部队里也没有要花钱的地方,慢慢地也攒了这么多。” 怕阮念念不信,他把空荡荡的裤兜掏了出来,“除了有一笔上头拨过来做特殊任务的费用,我自己的都给你当彩礼了,所以我现在一穷二白,只能靠我媳妇儿养着了。” “呸!”阮念念啐了他一口。 谁要看他空荡荡还破了个洞的裤兜?!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个特殊任务上面了。 就算知道裴远征大概率不会告诉她,她还是问了一句:“什么特殊任务?你现在到底是退伍了还是没退伍?” “这个,媳妇儿,任务我不能说,等咱们打了结婚证,我就告诉你,至于退伍的事,我是真退伍了,现在顶多算是个编外,但不归他们管就是了。” 打了结婚证就能说? 原则性是有,但不多。 阮念念心情好了起来,也跟他说了一下她跟陈盼盼之间后来发生的事。 他必须得知道。 “退不回去?”裴远征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好,我知道了。” 阮念念好笑,“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了?难不成你还想找人去收拾她?” 该说不说,裴远征还真有这想法。 他娇娇嫩嫩的小媳妇儿,他亲热的时候都不敢用力,居然有人想欺负她,实在是让他愤怒了。 政委说,宠妻就必须无条件护着妻子,除非她做了法律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当然咯,政委这么说也这么贯彻落实了,一大把年纪跟他夫人还是粘粘糊糊的,让人看了眼热,也嫉妒。 裴远征难道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想的。 但他更想负起责任来。 他那时候不能带人随军,要是娶了媳妇又把人丢在老家,算什么男人。 所以他为了娶媳妇努力往上爬,什么危险的任务都出,就是为了早点娶上媳妇带去随军,才不会辜负他未来的媳妇。 现在可好了,媳妇有了,虽然不能随军,但他也有了更多的时间陪在媳妇身边,换个念头想想,这可比当兵的时候还要好呢。 “媳妇儿,我稀罕你。” 冷不丁听到一句类似告白的话,阮念念脸上迅速燃起了一团火,头顶都烧得冒烟了。 她不知所措地躲开裴远征的视线往外走,“那个,大嫂她们应该要回来了,我们先出去吧。” 裴远征怎么回事? 他不是高冷男吗?他不是商界冷面魔头吗?他不是无数女人鉴定的硬得像石头一样打动不了的男人吗? 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被人换了个芯子? 走出李大妮的房间,阮念念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小萝卜头们齐刷刷地给她行注目礼。 好在裴大嫂出门割野草回来了,缓解了她的尴尬。 “都站着干啥呢?咱家门口怎么有辆小汽车啊?你们四叔回来了?” 果然,看到小汽车,整个裴家都不会往其他方向想。 裴远征走了出来,跟阮念念并排站,不动声色地伸手捏了捏阮念念的手心,得到阮念念的一枚白眼之后失笑,跟裴大嫂说:“对,大嫂,是我回来了,我想着先回来跟念念把结婚酒办了,我买了些排骨还有肉回来,晚上都给做了吧。” 听到他这么说,小萝卜头们都欢呼了起来。 要说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大人说买来的肉全做了。 新鲜肉都做熟了,能放的时间就不长,除了给他们吃就没别的法子保存了,这种大事,哪个孩子能不激动? “好好好,你们歇会,俺立马去做饭,娘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四弟,你这个小汽车停在这里太招人了,要不停大队里去吧?” 免得一群没眼力劲地跑来摸摸蹭蹭,把车刮花了怎么办? “好。” 裴远征答应一声,就去牵阮念念的手,“跟我一起去?” 第25章 若有战!召必回! 感受到让她手心酥酥麻麻的抓挠,阮念念像被蛊惑了一般,点头应,“好。” 裴远征毫不吝啬地露出一个笑来。 阮念念想,他上辈子怎么就没这么爱笑呢? 正想着,裴远征打开吉普车副驾驶的门,把阮念念轻轻推了进去,而后细心地关紧门。 接着他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座。 这种车,上辈子阮念念看过很多次,更先进更豪华的都看过,但还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实打实地坐上车。 她忍住了去摸车子的冲动,摸了,就显得她好像个乡巴佬,她才不是。 “坐好。”裴远征嘱咐一声,就朝阮念念倾下上半身来。 阮念念赶紧用手抵住他的胸,娇喝出声:“你干嘛?” “系安全带啊,你以为我想干嘛?”裴远征故作无辜,扯过安全带帮阮念念系上。 他还装无辜!! 这种把戏以前他们公司的小姐姐看电视的时候,她不知道看过多少,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学成了这么一副痞坏的模样? 阮念念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她知道裴远征看了她好几眼,她就是脸有点烧得慌,这跟她记忆里的相处模式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跟上辈子她死前那段时间一样,有些暧昧,但,也只是暧昧而已。 裴远征现在这个状态,她就是玉女也被勾成欲女。 哪个女人能经得住自己有好感的男人百般勾引? 小汽车速度很快,但裴远征特意慢悠悠地开着吉普,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还握着副驾驶软软的小手。 简直不要太美滋滋,他不想那么快结束二人世界也情有可原吧? 阮念念抽了几次手,没抽回来,干脆挠了裴远征的掌心几下,“你这小汽车,怎么比自行车都慢,还算什么小汽车。” “我媳妇儿说了就是,想快就快,想慢就慢。”裴远征说着,收回手一脚油门踩下,瞬间车就像飞了出去一般,眨眼间就到了大队里。 阮念念突然呆住。 他的话就跟他的车速一样,突然一下子就上了高速。 这时候已经是下工的时间点了,大队里的小电灯居然亮着。 要知道,他们这里靠山里,小电灯可是特别奢侈的存在,一般情况下大队里是不会为了加班开小电灯的。 “走,咱们去看看青山哥还不回家在干啥呢。”裴远征牵着阮念念的手往大队里走。 不看不知道,大队里四个骨干今天居然全都在。 他们围在一起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他们夫妻俩不成,这二狗子从寡妇门口过都恨不得多看几眼,他媳妇压不住他,我不赞同。” “那让他跟哪个女同志搭在一起?哪个女同志不怕他?大队长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提议,这个事就不要让二狗子参加了。” 刘主席的态度十分强势,她做这个妇联主席可是好多年了,工作上是得过公社嘉奖的。 可不像现在的大队长裴青山,最出色的履历就是当过兵,当大队长还是子承父业。 所以刘主席向来跟大队长不对付,一有什么事就会呛声说:“妇女的工作我都干了这么多年了,你懂什么?” 裴青山当了大队长之后一直都是很支持刘主任的工作的,但在她一次又一次明显打他脸唱反调之后也开始破防了。 现在也就是维持表面的平静。 裴远征拉着阮念念的手走进小会议室,刘主席和大队长立马停止了争执。 大队长看到裴远征很是激动,几步走上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次回来可得待久一点。” “会的。”裴远征一脸严肃,像报告什么大事一般郑重地说:“我现在已经在走退伍流程了,以后就要请大队长还有各位村干部多多关照了。” 刘主席看到他倒是软和了脸色,温声安慰,“当兵不当兵的,也没啥,在哪里不能为人民服务,刚好咱们大队民兵队队长还空着,远征,你可不能推脱。” “说的对。”村支书和张会计也点头同意,“原本我们还在想着举荐谁来当这个民兵队队长,刚好你退伍了,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他们对裴远征的态度跟对裴青山完全不一样。 阮念念上辈子就发现了,整个大队的人,都特别照顾裴远征,而且裴远征的名字也没有从族谱里的“青”字。 倒是听人说他以前叫裴青峰,入伍后才被领导改名成了裴远征。 就很奇怪,部队的领导,为什么要突然改他的名字? 而且村里人不应该叫他本来的名字吗?为什么叫“远征”这个名字叫的毫不违和? 她一直都想不出答案。 裴远征也没给她时间想那么多,直接就当着她的面跟村干部们自爆了。 “其实我这次退伍,是接到了上头领导的一个很特殊的任务,现役人员没法去做,现在京里越来越乱,接下来的一年里头肯定是各路小鬼群魔乱舞。” “而我的任务,就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尽快拓展地盘,为打好攻坚战稳固大后方,我需要村里的支持。” 裴青山震惊,他看向阮念念,又看了看裴远征,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裴远征知道他的顾虑,直言:“我跟念念明天就去打结婚证,她不是外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张二爷,嫂子,张三哥,还有,青山哥,我敢接这个任务,无非就是因为我有你们做我的后盾。” 他的信任和坚定让村干部四人组许久不曾火热的心再度沸腾了起来。 想当年他们也曾冲在最前方,退伍时也曾立下誓言:有召必回! 如今,不正是实现他们残存价值的时候吗?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裴青山第一个变态,“远征,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尽最大的能力去号召全村配合你。” 村支书敲了敲烟枪,嘴里缓慢却坚定地说了一句话:“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 刘主席眼里满是坚毅,“我们女子军也不是闹着玩的,远征,你跟你娘说了没有?” “还没,今天回来的,还没见到她,晚上会跟她交代的。”裴远征转头看向张会计,“张三哥,你这能力,做个小会计屈才了,要不直接跟着我出去干吧。” 张三哥手里的钢笔往会议桌上一丢,豪爽说道:“没问题,每天写写算算的,感觉人生都蹉跎了。” “等等!你先把笔捡起来!”大队长直接黑了脸。 第26章 就算以后媳妇儿你说要在上面我都…… 张三哥摸了摸鼻头,不好意思地把笔捡了回来。 然后下逐客令:“那个,远征,我们在讨论派人看守发狗癫的陈知青的事,要不,你回头再来?” 就算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们也不能丢掉眼前的事不管啊。 更何况,发狗癫的人一旦把身上的病毒传染给其他人,到时候这些人一起发起疯来,整个村子都有可能不能幸免。 裴远征见状冲他们点了点头,“那你们先忙,我就是借了老班长的小汽车结婚用,放家里怕那啥,借大队里的地方放一下,跟你们打个招呼,那我就带我媳妇儿先回去吃饭了。” 他前脚刚出门,里头就有人骂他。 “臭小子!” 从大队回去裴家的路上,裴远征依旧是牵着阮念念的手。 他总感觉跟阮念念在一起的时候,不牵着手好像就少了点什么,他真是个把责任心刻在骨子里的好男人。 裴远征心里为自己“好男人”的结论自得了一番,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旁的阮念念,“媳妇儿,你是不是特别好奇?” “你又不说。”阮念念别过头去不看他,故意甩了甩手,但是没甩开。 裴远征轻笑,突然靠近亲上了她的额头,“我怎么会不说,我恨不得你脑子里现在就知道我所有的事情,这样我就不用一样一样去解释了。” “首先!”他有些不舍地将阮念念软乎乎的小手松开,双手按在她的肩头,“我保证我之前但凡跟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没有一句虚假。” “其次。”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听娘说过你,我之前以为你是那种娇娇弱弱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只需要人呵护,所以很多事我没打算跟你说,但是我现在知道你不是,关于我的事,我会跟你说清楚。” 阮念念不解,她这辈子明明比上辈子表现得更软糯一些,有些事她都是躲在裴家人的后面,让他们去出面的,裴远征是怎么看出她现在不是那种娇娇弱弱、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子呢? 裴远征看她一副把心里想说的话摆在脸上的表情,伸手亲昵地勾了勾她的鼻子,“她们看不出来,不代表我也看不出来,我也没想到,我身娇体软的小媳妇,居然是个心里藏着剑的霸王花。” “裴远征!你……唔……” 阮念念正想气,整张嘴就被堵上了。 陌生的舔吮感袭上她的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气他说她是霸王花,还是该怒他每次都不经过她同意就随便亲她。 虽然,这种亲亲的感觉还挺好的…… 正当她沉浸其中希望再更加深入一点时,裴远征突然停止了亲吻的动作,在她耳边声音嘶哑地落下一句话:“媳妇儿,接吻要闭上眼睛哦。” 下一秒,她的呼吸就被完全夺走了…… 裴远征半搂着阮念念回到裴家的时候,阮念念还感觉双腿有些发软站立不稳。 刚刚一路上全靠撑着裴远征过来的。 她想直接回知青点,裴远征却不让,说今晚的排骨和肉都是为她买的,她怎么可以不在现场? 裴远征敲门,是小萝卜头裴建辉开的门,他欢呼着跑进去,“四叔和小婶婶回来了,奶,可以开饭啦,四叔和小婶婶回来啦!” 李大妮立马招呼着裴二嫂和裴三嫂去灶房把温着的菜端出来。 饭桌上,阮念念埋头吃,裴远征不停地给她夹菜。 正吃着,突然就听到裴远征说:“娘,我明天带念念去打结婚证,家里办酒的东西该准备起来了。” “还用你说!”李大妮喜气洋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早就让你三个嫂子隔两天就去一趟公社置办些东西了,你媳妇的红衣裳都做好了。” 说完,她没忘问一句,“老末,你咋才走两天就回来了?跟领导那边说好了?” “娘,我退伍了。” 这话一出口,裴家人都震惊了,李大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桌的好菜都吃不下去,直接摔筷子回房间,“我吃饱了,老末,你吃完来娘房里一趟。” 说完就下了桌。 除了小萝卜头们,裴家其他大人也都是忧心忡忡地吃完了一顿饭。 不吃是不可能不吃的,好不容易家里有这么好的菜,还有干饭,不吃那是对不起自己。 吃完饭,裴远征并没有直接去李大妮房里,而且准备送阮念念回知青点。 “那个,俺跟你们一起走,俺今晚陪弟妹一起睡,不然俺怕她一个人在知青点不安全。”裴大嫂收拾完碗筷,擦了擦手就要跟上。 刚迈开腿就被裴大哥给拦住了。 “媳妇儿,他俩好不容易单独相处一下,你跟去算怎么个事,晚点我送你过去呗。再说了,你都多久没陪我了。” “呸!”裴大嫂啐了他一口,到底是没跟上去。 门外,阮念念等了裴大嫂一会,见她没出来还喊了两声。 “别等了。”裴远征熟练地捉住她的手牵在手心里,“肯定是被大哥拉住了,我先送你过去,大嫂说晚上陪你就肯定会去的。” 她那是怕晚上没人陪? 阮念念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她明明是怕裴远征送她回去的路上又对她…… “我媳妇翻白眼都这么好看。”裴远征夸着,附身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阮念念的额头。 阮念念没被束缚的那只手一巴掌拍在他胸口,“少毛手毛脚的,嘴也不许动,明天打结婚证,我今天就还不是你媳妇!” “好,都听我媳妇的。” 嘴上什么都说好,实际行为又根本是两码事。 阮念念气哄哄地往知青点方向走,手却始终挣不脱裴远征。 他当过兵,他力气大,他有能耐,差点气哭! 见阮念念这次气性这么大,他赶紧迈了两步跟上,小心翼翼地哄着媳妇:“媳妇儿,我错了,我以后真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杀鸡,我绝不撵狗。” 这着急的模样倒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阮念念抿了抿唇,问他:“你说真的?” “真的,比金子还真,就算以后媳妇儿你说要在上面我都……唔唔……” 一直小手直接把裴远征乱讲话的嘴给捂住了,阮念念气急败坏的声音随之响起,“你瞎说什么呢,谁要在上面,呸!谁……你!你欺负人!” 她想骂骂不出来的样子落在裴远征眼里简直比天仙都还动人。 裴远征一双有力的臂膀直接把身旁的小女人禁锢在自己怀里,低头就找上了她的唇,迷迷糊糊的一句话落在阮念念耳朵里却是无比清晰。 “我媳妇,生气的样子都跟仙女儿一样好看!” 第27章 打结婚证 裴大哥送裴大嫂到知青点门口的时候,阮念念正晕晕乎乎地从裴远征的怀里退出来。 明明自己一开始是严词拒绝的,怎么没几句话的功夫就被他哄着搂一起去了呢? 而且现在嘴巴有点火辣辣的,肯定肿起来了,待会儿进去可别碰着人,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好了,你快回去吧,天都黑下来了,大晚上的,走夜路不安全。”阮念念开始推着裴远征走。 裴远征配合地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转身,“对了,媳妇儿,突然想起来还有东西没给你。” 这个转身让本就用力推着他走的阮念念一个踉跄又跌到了他怀里。 “好了,媳妇儿,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但是我真的得回去了,这个,是今天的小礼物。” 说着,裴远征递了个小长方体的盒子给阮念念。 他知道个屁! 阮念念接过礼物,不愿再跟裴远征说一句话,转头跑进了知青点,快速进了自己的小房间把门拴好。 目睹了全程的裴大哥和裴大嫂:…… 裴大嫂气不过,一把拧住裴大哥的耳朵:“看看你兄弟,再看看你!” 拧完,裴大嫂怒哼一声,追着阮念念进了知青点。 裴大哥张着手,不知所措,“不是,我!都是打啵亲肿了,有区别吗?” 他爱老婆可是整个大队都知道的事实,什么时候不如他小弟了? “就很离谱!”裴大哥伸手搭上裴远征的肩膀,叹了口气,“小弟,咱回吧?” 裴远征本来还想给他传授点自己的理论知识,见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干脆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房间里的阮念念给裴大嫂开了门之后,就开始打着手电筒拆看裴远征给她的小礼物。 拆到一半,手电筒的光一闪一闪地越来越暗,最后突然熄灭。 这年头的手电筒质量很有保障,用个十来年都不会坏,所以手电筒突然熄灭只能是电池的电耗光了。 这种大电池也不知道大队里的供销社有没有得买,哎,她明天去公社打结婚证,刚好可以去供销社逛一逛。 打定主意的阮念念放下裴远征送的礼物盒子,决定明天再看。 “没电了?”裴大嫂突然说了一句,“弟妹,手电筒给俺,俺会弄。” 这,手电筒没电了还能怎么弄? 难不成摩擦一下让它产生点电? 阮念念迟疑地把手电筒递过去。 “害,弟妹你放心,俺咬过好多电池,家里电池没电了,都是俺咬的,咬完能多用好些天。” 裴大嫂说完,旋开手电筒的屁股盖,把三个电池取了出来,每个都咬了几下,接着再按原来的方向装了进去。 只见她将手电筒开关往前推了一下,手电筒立马就亮了,感觉比电池没电之前还要亮。 还真有用。 阮念念眼前一亮,欣喜道谢:“谢谢大嫂。” “害,值当谢个啥,俺就是张张嘴的事。” 她说完,继续抱着毯子准备睡觉了。 实在不想看阮念念拆礼物,看她拆就会想到自家那个木头疙瘩,嘴上天天说着爱她,实际上从他俩处对象到现在,一次继续都没送过。 她当初到底看上那木头疙瘩什么了? 看到阮念念借着手电筒的光打开了小盒子,她气呼呼地翻了个身。 阮念念打开盒子之后,发现里面还用一层细软的布包着。 一层层地打开布,一支英雄牌钢笔映入眼帘,还附带一张卡片:祝我们家阮老师每天都有好心情。 这情商,也太超前了吧?! 阮念念再次想到了那句话:男人不是不会,只是不想而已。 多少男人借口自己不懂浪漫从来不送礼物? 现在裴远征在她心里趋近于一个完美的对象了,既能提供情绪价值,又能提供经济价值,不管在哪个年代,他都能算得上是一个好男人了。 阮念念心里有些甜。 明天打结婚证之后,她一定要去邮局给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她男人超好! 把新钢笔压在枕头底下,阮念念带着那一丝经久不散的甜意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裴大嫂喊醒了。 “弟妹,弟妹快醒醒,小叔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快起来去瞅瞅。” 裴大嫂明显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喊醒她的,催促着她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男人爱等,就让他等呗。 阮念念忽略心里的窃喜,起床换上一件海军领衬衣和一条高腰过膝长裙。 秀丽的穿着让人眼前一亮。 洗漱过后,她又取出许久不用的雪花膏在脸上擦了一层,接着在唇上抹了点淡淡的口红。 打结婚证是大日子,裴远征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也正说明他重视,那她,也得拿出态度来。 收拾好自己的阮念念走出门,就看到裴远征倚靠在知青点的院墙上,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衣,下身一条军绿色的长裤尽显完美的身材比例。 在他身边停放着一辆自行车,半新不旧,应该是从大队长家借的。 见阮念念出来,裴远征把揣在怀里的铝制饭盒递给她,“鸡蛋饼,快吃。” 他特意让李大妮多做的。 等阮念念吃完,他才带人出发。 “媳妇儿,这路太颠簸了,你搂着我呗,安全点。” 阮念念又开始脸红了,这人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撩她。 她拒绝搂着他的腰,并说:“骑你的车。” “哦。” 听不出来情绪的语气词。 接着她发现裴远征骑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凹凸不平的路上颠得她屁股有点痛。 “远征哥,慢一点。” “咚!” 裴远征居然直接刹停了,阮念念坐不稳,吓得赶紧抱住了他的腰。 她是说慢一点,没让他停下啊。 “媳妇儿,前面有个大坑,差点掉下去了,都说让你抱紧了,吓到了吧?” 阮念念心说,你如果不骑那么快,我哪里会吓到?还不是想耍流氓。 她不争气的脸更红了,好在今天大太阳,她还能说是被晒的。 裴远征说完却还没完,直接抓着阮念念刚从他腰上放下的手重新环到了他的腰上。 还乐呵呵地说:“媳妇儿,你得抱紧一点,我有些着急,我想我俩今天第一个打结婚证。” 第28章 你!流氓! “同志,我们来打结婚证。” 打结婚证的地方只有一个男干事在上班。 除了阮念念和裴远征,还有另一对情侣在排队,来得比他们晚一些。 两对人形成鲜明对比。 裴远征从来到打结婚证的干事上班,都没有松开一下阮念念的手。 而另一对,他俩就像磁铁互斥的两极,连眼神对视一下都要像受了惊吓一般立马移开。 阮念念想,如果不是裴远征这几天只要说话就是在撩她,她应该也会跟那个女孩子一样害羞,一样不敢在打结婚证的地方直视别人吧。 “你们叫什么名字?分别是哪个大队的?家住哪里?” 裴远征报了自己的姓名,大队名,和家里的具体住址,接着说:“我媳妇是我们大队的知青,她带了知青证来。” “哦?”打结婚证的干事明显比刚刚更热情了几分,他接过阮念念的知青证,看了一眼,将阮念念的名字抄了上去。 而后激动地笑着说:“阮念念同志,欢迎你在我们这里扎根,祝你们夫妻同心,白头偕老。” 又跟裴远征说了几遍让他好好对阮念念。 知青嫁给村里人当然不止他们一对,但是知青肯跟村里人来打结婚证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大部分知青都是指望能回城的,不打结婚证就是她们给自己留的最大的后路。 经过册子登记,姓名填写,证件盖章,属于裴远征和阮念念的“奖状”很快就到了他们手上。 裴远征从裤子口袋里抓了一把水果糖放在打结婚证的干事前面的桌子上,“同志,请你吃喜糖,沾沾喜气。” 他带的不多,本来就是带着来给打结婚证的干事还有照相馆老板的。 裴远征珍而重之地将结婚证折好,再用布袋子里的特大手捏子包了几层,小心翼翼地放进布袋里。 有了这张“奖状”,他一颗心就踏实了,他媳妇儿总算是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找个好日子摆酒,让大家伙都高兴高兴。 从办公室出来,裴远征准备带阮念念去拿之前拍的照片,但阮念念说要先去给阮爸爸打个电话,裴远征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他们没有骑车,并排走着,裴远征一手牵着阮念念,一手推着自行车。 还没走到邮局,排在他们后面的那对情侣就追了过来,一脸的焦急,“同志,等一下,前面两位刚刚打了结婚证的同志,等一等!”。 他们可不会以为对方急着追上来是跟他们交换喜糖的。 男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面前,喘着粗气问他们,“两位同志,我想问一下你们,你们刚刚打结婚证,那位干事给你们盖章了吗?” “同志,我们的结婚证当然盖了章。”裴远征反问,“不盖章算什么结婚证?” 他盖棺定论的媳妇儿,能不盖章吗? 女人一脸委屈,扯了扯男人的衣服,“他是不是看我们穷,所以故意不给我们盖章啊?穷人就不配打结婚证吗?” 她说着,撇了裴远征推着的自行车一眼,心里的委屈更甚。 “走,我们回去找他去!” 男人说着,拉着女人往回走。 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以贫为耻的年代了,三代贫农是他们最好的保护伞。 这个短暂的插曲并没有让裴远征和阮念念心底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他们依旧按照商量好的行程走。 先去邮局给阮爸爸打电话,再去照相馆取照片。 阮念念带着忐忑拨通了那个牢牢记在心里的电话,只响了三声,电话就接通了。 “喂,念念。”阮爸爸的声音明显带着喘,应该是跑过来接的。 听到他的声音,阮念念就感觉鼻头发酸,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爸爸,是我,我今天跟远征哥去打结婚证了。” 电话那头,长长的沉默。 良久,阮爸爸才问:“念念,定好哪天摆结婚酒了吗?我跟妈妈,想去看看你。” 他或许想质问阮念念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嫁给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 或许想愤怒阮念念为什么不等家里人帮她考察一下就打了结婚证。 到最后,所有的质问,所有的愤怒都消解在了肚子里,他可以生气,可以质疑,但不能是对着女儿去的。 女儿有什么错? 错的都是别人! “爸爸,等我跟他商量一下,应该就是这几天,如果你们要过来的话,那等你们买了票告诉我,我再定日子,我会隔一天就来给你打一次电话。” 她声音轻快,不想让阮爸爸听出她其实已经有些哽咽了。 上辈子从她下乡以后就再没见过家人,也没有听到过家人的声音,所以现在,能见一面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 阮爸爸立马回应:“好好好,等我下班就去买票,念念,你也不用隔一天,明天吧,明天我让你妈妈跟我过来,她也想你了,让她跟你说两句话。” “好。”阮念念咬着牙吐出一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裴远征见状从她手里接过话筒,示意阮念念去门口等他。 也不知道他跟阮爸爸说了些什么,足足聊了接近二十分钟,看着他付电话费阮念念都觉得心疼。 呸呸呸!心疼男人做什么,这钱就是他该花的,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阮念念见他付了钱出来,双手插进裙子的兜兜里。 虽然不好看,但坚决不给他牵自己手的机会。 哪知裴远征走到她身边后,也没有强行牵她,只是推着自行车跟她并排走着。 照相馆不远,两个人并肩走着都没有说话。 从照相馆取了照片出来,裴远征又说要带阮念念去供销社买些结婚用的东西。 趁着阮念念伸出去拿照片看的空档,裴远征见机立马抓握住了她的手。 “刚刚我就在想怎么让你把手拿出来,在大街上又不好给你拽出去,可憋屈我了。” “你!流氓!” 裴远征挑挑眉:“媳妇儿,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才刚打过结婚证,我现在可不算耍流氓。” 好像确实是。 阮念念气呼呼地把照片往他怀里一送,就自顾自地往前走。 偏生裴远征还不死心地从后头追上来,揽着她的肩膀小声问:“媳妇儿,累不累?要不要去我那个小院子休息一下?” 第29章 糖不会坏的 去去去!去个头! 她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裴远征还指望他那点小心思她不知道? “走吧,去供销社买结婚用的东西。” 阮念念想着,无非就是买些点心、糖之类的,红布之前裴大嫂都买过了。 谁知道裴远征想买的东西远超出她的想象。 在日用品柜台前,他指着那对大红色的热水壶跟售货员说:“同志你好,那对热水壶我要了,脸盆还有红色花纹的吗?” “有的,要几个。” 裴远征开口便要两个,“我跟我对象结婚用的,都要一对吧,还有什么带红的物件,都给我拿一对吧。” 柜台里的售货员上下打量了裴远征和阮念念几眼。 是那种明目张胆的打量。 “等着。” 她丢下两个字,就在货架旁边推开一个木隔层,往里头去了。 只十来分钟的时间,她居然凑齐了许多物件,不都全是红色的,稍微带点红的都拿出来了。 像那个搪瓷杯子,只有杯身上有两三支红梅,也被凑数一样拿了出来。 “红色暖水瓶一对,红色瓷盆一对,红色搪瓷杯子一对,红色镜子一对,红色铁糖盒一对,红色花瓶一对,喜凤牙膏一对,红色枕巾一对,红色木梳一对,就这些了,都买吗?” 阮念念都没想到,公社的供销社居然能有这么多库存,难道整个公社的人结婚都不买这些喜庆物件? 交钱的时候,阮念念才知道,为啥红色的东西能堆这么多。 裴远征花了比正常物件多一半的价格把这些东西都包圆了。 在这个人人节俭的年代,有多少人舍得这么嚯嚯钱?裴远征却花的眉头都不皱一下。 交完钱,他又为难道:“同志,你看我们大队离公社也挺远的,这些东西,能不能帮忙装一下。” “有啊,等着。” 售货员脸上带着热情的笑。 有些人总是嘴上喊着我贫穷我骄傲,把三代贫农当做自己最有力的保护符,可对金钱也会有向往,对有钱人也会比对普通人更谄媚一些。 这个售货员现在的态度跟他们刚站到柜台前是截然不同。 不一会,售货员就提着个大木箱出来了,热情推销:“同志,这箱子可是好东西,还是红色的,你们结婚用得上,平时留着放些小物件也很方便。” “嗯,看着还不错。” 裴远征肯定了一句,检查了一下箱子,突然皱起了眉头说:“同志,你这个箱子,你看这里,油漆都掉了些了,怕是放了好些时间了吧?” 刚刚那些东西,他也是有一一检查的,都没有残次品。 要知道,刷了油漆的箱子掉了漆,就只能算残次品卖了,不仅便宜许多,还不要票。 售货员自知理亏,冲他们笑了笑,对旁边柜台的售货员挥了挥手,那个售货员也提过来一个同款的红色箱子。 “同志,好事成双,这箱子只有一只有瑕疵,我们两只都不要你的票,你得按原价购买。” 这两只木箱子可不便宜。 其中一只还是瑕疵品。 阮念念有些不太愿意,她情愿用票买两只新的,他们又不是特别缺钱,结婚一辈子就一起,为什么要用瑕疵品? 她拉了拉裴远征的手。 下一秒小手就被大掌套牢了,怎么拉都拉不出来。 裴远征应该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就说:“同志,我们是结婚用的,我媳妇不想用瑕疵品,帮我换成好的吧,我出票。” 售货员的脸色骤然就沉了下去,没好气地说:“没了,红色箱子就这么两只。” 真硬气。 裴远征差点给她气乐了。 他绷着个脸,并没有妥协要下这两个木箱,而是说:“那那个有瑕疵的我不要,只要一只。” “同志,不好意思,一只都没了。”售货员手一抬,搭在了那只全新的箱子上,而后挑衅地说:“这只箱子是我一早买下的,只不过为了另一只好卖才贡献出来,既然你不要那只,这只我也不会卖给你的。” 这可真是太有理了。 都知道供销社的售货员会给自己的先留东西,但也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说出来的。 最后裴远征一只箱子都没有买,去喊了王刚带了两个兄弟过来把东西全搬回了小院。 王刚可上道,看到阮念念嫂子前嫂子后的,把裴远征都念烦了。 等东西搬完,立马就翻脸,“行了,你回去吧,等过两天要干活了我再通知你。” 全然不顾王刚变得幽怨的脸。 “哥,没得你这样的,咱们还是好兄弟吗?” 裴远征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地说:“刚子,在你嫂子面前,就是你大娘都得退一步,现在,该怎么做你知道了?” 王刚目瞪口呆,退场时仍百思不得其解。 这还是他那个不苟言笑,一言不合就让人二十公里的哥吗? 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似的? 王刚离开后,裴远征继续带着阮念念逛供销社,“媳妇儿,还要买些什么?” “多买些糖果子,点心之类的吧,点心好摆盘,糖果子可以散给村里的小孩子。” 上辈子她可见识过不少村里的结婚酒,搞得热闹不热闹那可全看小孩哥、小孩姐们。 他们是帮不到什么忙,但是他们能让你所有准备工作都白忙! 哄孩子嘛,最重要是心诚,在这个一颗糖轮流舔的年代,糖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裴远征觉得有道理,又去买了许多什锦糖,还有各种口味的水果糖。 “媳妇儿,为啥不买大白兔?那个香。” 这个时候人们对七颗大白兔可以泡成一杯牛奶的说法深信不疑,要是发大白兔,孩子们极有可能吃不到。 这样的营养品都是被大人们收去压箱底的。 阮念念犹豫了一下,说:“买吧,别买太多,什锦糖、水果糖都好吃的,可以多买一些。” “好。”裴远征点头应着,买的时候却是非常大手笔。 什锦糖和水果糖都买了十斤,尤其是阮念念多看了两眼的糖冬瓜,更是直接买了二十斤,大白兔买得少一些,买了五斤。 看着售货员忙着称糖,裴远征掀着布袋等装,阮念念感觉头有点痛。 她不是办结婚酒。 她是来看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节制大手大脚花钱的。 似乎看出了阮念念心里的想法,裴远征一边掀着袋子,一边凑过来给她咬耳朵,“媳妇儿,糖不会坏的,我多买些,到时候你要是给家里那些小的上课可以给他们当奖品。” “以后有什么要使唤他们的,一颗糖就能搞定,我要是忙了,有什么事不能及时在你身边,你留着使唤他们也有底气一些。” 第30章 唇 阮念念心里的不赞同彻底消散了。 说到底他是为了她好,就算在大手大脚花钱,也是为了她花钱。 这么一想,她瞬间妥协。 又买了些点心,才算把今天想买的东西买完了。 买完东西,顺着裴远征的提议他们回了那个小院子。 阮念念统计着今天买东西花了多少钱,被裴远征从身后圈住,“媳妇儿,别算了,都是该买的。” “该买的就不算了?”阮念念被气乐了,但还是耐下性子来给裴远征讲:“远征哥,我知道你可以以前或者说以后都不缺钱,但是我想要的过日子,是柴米油盐,是家里有本账,记着生活,是记账的时候,想着未来。” 她是对钱,对很多东西都有渴望,但是她更知道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有钱就肆意挥霍的人生真的会快乐吗? 裴远征闻言不再说让阮念念扫兴的话,他搬了两个小凳子,一个给阮念念,一个自己坐着,就在那看着阮念念记账,统计。 她的小账本上写着: 暖水瓶一对:10元7角8分钱。 瓷盆一对:5元零6分钱。 搪瓷杯子一对:5元零8分钱。 镜子一对:16元钱。 铁糖盒一对:4元钱。 花瓶一对:12元钱。 喜凤牙膏一对:8角6分钱。 枕巾一对:3元零8分钱。 木梳一对:8角钱。 大白兔奶糖:9元钱。 什锦糖:12元钱。 水果糖:约摸10元。 糖冬瓜:16元钱。 绿豆饼:5元钱。 姜米球:6元零9角钱。 …… 总计:164元2角8分钱。 阮念念记完账,舒了一口气,身旁突然伸过来一支奶油雪糕,在太阳下冒着丝丝白烟。 她接过吃起来,看到身旁的裴远征也正啃着一根赤豆冰棒,问了句,“啥时候去买的?” “就刚刚,看你快统计完了,就去买了两根,快吃,等下化了。” 裴远征也说不明白自己是想了什么。 刚刚坐在旁边看阮念念一笔一笔地记账的时候,心底有种涩涩的感觉。 以前他总想着,钱嘛,花完了再赚,又不是赚不到,记那么多干嘛?记着也不会钱生钱,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去跑一圈锻炼锻炼体质。 但是,好像就在一瞬间,他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家庭账本,记的不单单是金钱支出,还能看出许多平日里在日常生活中看不出的漏洞。 前几天,他凭着一腔热情和上头的荷尔蒙行事,一方面觉得自己占了人家,必须得负起责任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结婚。 另一方面,他对阮念念从那天之后,一直是见色起意,阮念念的颜,完全长在了他的心巴上,他心里想的是,跟政委说的那样,娶回来宠着不就得了。 直到今天,他才有了他是要组建一个家庭的感觉。 从今天开始,他的小家就不再是孤独一个人,家里还有个人在操心他,甚至之后,还有可能出现几个小可爱占领他的生活。 爱吗? 他不知道。 喜欢是肯定有的。 有这么多的喜欢,他愿意让自己融入阮念念的生活,也让阮念念融入自己的生活,组成一个温馨的新家庭。 裴远征三两口就把一支赤豆冰棒吃完了,看着阮念念一小口一小口吃完奶油雪糕,心里有点痒痒的。 “媳妇儿……” “嗯。”阮念念继续拿起纸笔,问他:“你买的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花了多少钱?” 虽然……挺温馨。 但是…… 唉,算了,媳妇儿更大。 裴远征一五一十地报出来:“我买了两辆自行车,女式的178块钱,男式的158块钱,缝纫机137块5角钱,收音机便宜一些,只花了36块钱,本来想买电视机的,时间太紧,没弄到票。” 看着阮念念一笔一笔全记上,裴远征松了口气,这下应该没有其他事了吧? 算出总金额之后,阮念念终于把笔记本给合上了。 裴远征笑着凑上去,“嘿嘿,媳妇儿,咱们来挑挑照片吧,我准备放大一张让老板给洗出来,到时候办酒挂在墙壁上,多洋气。” 他有这个心,阮念念也不想扫了他的兴,点点头看着裴远征把照片从布袋子里取出来,跟他靠在一起挑选照片。 “这张好看,媳妇儿,你笑得真好看。” “哎哎哎,这张也好,咱俩拍的都好,对视的这一眼好幸福啊。” “怎么办,媳妇儿,我挑不出来了,好难选择啊!” 阮念念被他叭叭得有点不耐烦了,他怎么在她面前这么多话,在别人面前也不这样啊,上辈子也不这样啊!! 看他有喋喋不休的架势,阮念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抬头亲了上去。 都打结婚证了,亲一下没什么吧,他还不是老是亲她。 亲这一下,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最安静的是阮念念的耳根子。 正当她要退开的时候,后腰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抱住,丝毫不允许她后退。 他顺势拉了一把,把阮念念的身体拉到自己身前,跟自己紧贴在一起。 微微低头,裴远征就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他都舍不得跟她分开,贴在她唇上含糊不清地说:“媳妇儿,这次可是你先撩拨的我,你得负责!” 她负什么责?都打结婚证了,还不是负责? 还有他之前撩那么多次,就不算数了是吧? 阮念念想开口抨击裴远征的双标,一张口,就被男人一吻堵住了她想说的所有话。 晕晕乎乎地被他亲吻着抱进了房间。 “媳妇儿~” 裴远征以吻膜拜,将她的唇舌、脸颊、耳畔一一擦过,贴在她耳边呼着热气轻声问:“媳妇儿,可以吗?” 感觉到了十足的尊重和百分百的不尊重! 哪有人在把人亲得意乱神迷,腿都软得无法站立的时候还能问出这种话的? 阮念念恼怒渐升,刚想回不可以就被一只作乱的手打断了。 带着无限的珍视,直接让怀里的女人软成了一滩春水。 “嗯~” 细碎的呻吟从阮念念鼻腔里溢出,像致人兴奋的药物一般让裴远征更是难以自持。 他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那么多,比阮念念美的当然也有,却没有一个能勾得他像现在这样失控。 一室铺满粉色泡泡…… 第31章 歇? “媳妇儿,媳妇儿……” 情到浓时,裴远征贴在阮念念的耳边,低声呢喃,一双带着薄茧的掌心不停地在煽风点火。 阮念念眼神迷朦,怕是已经全然不知今夕何夕,伸手环住男人精壮的后背,“慢、慢些……” “好,都听你的。”裴远征亲了亲怀里小女人的鬓角,突然停止了动作。 嗯?怎么不动了? 他……不行了? 算起来这应该才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吧?阮念念心下了然了,全然忘了男人之前的战斗力。 阮念念担忧的眼神望向裴远征,宽慰道:“远征哥,实在不行,咱们歇……嗯哼……” 她说什么?他不行? 裴远征被气乐了。 翻了个身,两个人的位置调换过来。 “对,最近有些累,需要我媳妇儿出点力。” 话虽如此,他可没停下来过…… 两个小时。 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阮念念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媳妇儿,又饿了?” 又? 这该死的男人! 阮念念羞愤不已,张口咬在了他胸前的肌肉上,泄愤地磨着牙齿。 他倒是吃饱了,把她累得声音都哑了,喊都喊不出了,到头来还说她饥渴? 而且,这男人的体力怎么可以这么好! 阮念念心里暴风哭泣。 她现在身体一片干爽,全然没有第一次结束之后的那种黏腻感,显然是男人帮她清理过了。 他在出了两个小时力之后,还能去把自己清理干净,顺带着把她身上也给收拾了。 不得不夸一句,部队里出来的,体力真的不容小觑,她以后再也不敢说让臭男人歇会儿的这种话了。 “嘶——别咬,媳妇儿,还想不想出去吃饭了?” 再这么咬下去,他保证,他媳妇儿接下来两个小时也别想出这个房间! 阮念念闻言松了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裴远征感觉他彻底完了。 怎么挨瞪还能挨到鸡动呢? 他努力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心情平复下去才从床上爬起来,顺手扶了一把刚下床就差点摔了的阮念念。 “媳妇儿,咱回头得加强锻炼了,谁家媳妇儿跟你这样……”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 在阮念念左手手指下方,一小块腰间软肉达成了三百六十度旋转。 “好不容易”到了国营饭店。 正是最忙的时候,排队从窗口排到了店外。 一间老旧的大屋子门口,左右两边刷着两竖大字,左边是“自力更生”,右边是“艰苦奋斗”,大门上边的墙壁上刷着“国营饭店”几个字。 排队到了饭店里面,周围的墙壁上也刷着许多标语,点餐的窗口上头是“勤俭节约,爱惜粮食”。 排队点餐的队伍旁边紧凑地摆着许多桌椅,有方桌有圆桌,占满了整个饭店。 点单的窗口挂着一块小黑板,写着今日供应: 红烧肉:0.5元溜肉段:0.28元 清炒肉丝:0.4元炒三鲜:0.42元 鱼头汤:0.3元蔬菜:0.15元 米饭:0.02元/两馒头:0.04元/个 裴远征见自己媳妇儿呆呆地打量供应黑板,以为她是嫌贵,捏了捏牵住她的手,“没事,媳妇儿,难得出来吃一次,想吃什么就点。” 排在前面的大姐也回头挤眉弄眼:“同志,好男人啊,你就别心疼那两个钱了,听他的吧。” 这年头,带对象来吃国营饭店的很多,带媳妇来吃的还真不多见,除非家庭条件特别好的。 别人会误会阮念念舍不得也正常。 可阮念念是谁?是家里每个月寄一百块钱的小公主啊,她能舍不得这点钱? 上辈子被人pua,不做作不傲娇,她都觉得自己亏了。 凭什么她又付出金钱又付出感情还得依着顺着别人? 该吃吃该花花,她现在才不会心疼两个钱。 记账也仅仅只是为了知道家里的钱用在哪里了,看一下家里的用钱习惯,好的继续保持,不好的问题不大就不管,浪费太多了就改正。 她抬头冲男人笑笑,“远征哥,我想吃红烧肉,还有那个溜肉段我也想吃。” “好,想吃咱就吃。”裴远征对她是无限包容的。 队伍虽长,也在一点一点地往前面挪,终于到他们夫妻俩了。 裴远征把脸贴近窗口点餐:“同志,我要一份红烧肉,一份溜肉段,还要一份大白菜,再来两个米饭,两个馒头。” “好嘞。”窗口的同志麻溜地算账,“一共是一块零五分钱,不用票。” 裴远征付了钱,带着阮念念找了个空位坐下。 不多时,他们的饭菜还没好,门口进来一对爷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对爷孙穿着并不得体,衣服上打满了补丁仍旧还有口子,他们的行为很是怪异。 进门后他们不排队点餐,反而在坐了客人的餐桌前把老人挎在胳膊上的篮子掀起来一个角,小孩小声地询问着什么。 遇到客人摇头,他们就失望地转向下一桌,也有客人感兴趣了,似乎买了他们篮子里的东西,小孩就开心地取筷子从篮子里夹出两个包子放到那位客人的碗里。 他们居然是来卖包子的。 这时候投机倒把还是抓得很严格的。 阮念念依稀记得,76年到77年有段时间,关于这方面泛起了更大的风浪,那时候裴远征的自由市场已经做出了些起色,也不得不关门整顿。 想想时间,好像再过三个月,那场风波就要来了。 正想着,爷孙俩已经走到了他们这桌前面,小孩掀起篮子一角,露出里头微微发黄的包子,小声说:“同志,菜包要吗?五分钱一个。” 阮念念瞧了一眼,包子个头还挺大,一个应该比她的手掌还要大一些,五分钱一个,里头还有菜,卖得不算贵了。 “那你给我两个吧。”她翻出一张一角的纸币给了小孩。 小孩立马欢喜地接过就去夹包子,夹出来后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他们桌上并没有碗。 客人点的饭菜都还没有上,这可怎么办? 裴远征最善察言观色,看到小孩为难,直接摊开手,“放我们手上吧,刚好饿了,我们直接拿上吃。” 小孩“哎”了一声,将夹在筷子上的那个放到了裴远征手里。 接着又夹了一个给阮念念。 之后他们又走向了下一桌。 第32章 当街闹事 包子的口味还不错,皮不薄不厚,馅也很足,国营饭店的分量更足,让阮念念以为他们肯定要吃不完。 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看得阮念念直皱眉头,虽然肥肉贵,但她实在吃不下。 咬下瘦肉吃完后,她把肥肉堆在饭碗的角落里。 裴远征见状,直接就夹了几块肉过去只吃了肥肉,将瘦肉堆在了阮念念碗里。 刚刚说他是好男人的大姐端菜时路过看了一眼,直接生气了。 怒道:“同志,刚刚我还说你是好男人,你怎么回事,自己吃肥肉,把瘦肉全部丢给你媳妇,难怪你媳妇儿不愿意跟你出来吃!” 这误会可就大了。 阮念念赶紧解释:“同志,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是我不爱吃肥肉,让他帮我吃掉的,真的。” 正义大姐眼里浮现了两个大字:真的? 那可是肥肉,油水啊,怎么会有人不爱吃肥肉呢? 但人家自己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跟裴远征道了个歉就端着自己的饭菜回去了自己那一桌。 阮念念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裴远征,突然就笑了出来,以为他是不开心了。 “没事的远征哥,多吃点。”她开心地给他夹菜。 裴远征“嗯”了一声,继续咬着肥肉将瘦肉往阮念念碗里堆。 政委说过,军人处对象有天生的优势,因为他们惯会察言观色,知道观察对象的情绪,及时察觉出不对。 他们的脸皮也更是比普通人厚,为拉近与对象之间的距离打下坚实基础。 他们的体力也是普通男人比不上的。 要想让对象满意,只有一次两次可不行。 裴远征牢牢地记在心里,并贯彻到底。 就在阮念念吃完了一碗大米饭并一个肉包,一碗红烧肉中的瘦肉,还有一些溜肉段以及几口大白菜之后,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嗝~” “饱了?”埋头吃饭的裴远征看了她一眼,得到肯定点头的答案之后他就开始风卷残云般地扫荡桌上还剩下的食物。 三下五除二地就完成了光盘行动。 他,吃了多少? 阮念念心里默想,一碗大米饭,一个菜包,红烧肉里头所有的肥肉,一大半溜肉段,一盘炒白菜,对了,还有两馒头! 天呐! 果然,良好的体力都是需要了不起的饭量来支持的,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浪费。 真好。 走出国营饭店,裴远征问阮念念要不要再逛逛。 阮念念摇了摇头,“不了,感觉上午有些累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一说到累,裴远征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确实好像挺累的,虽然他出力气比较多,但媳妇儿体力比较差,算了,今天先让她回去休息吧。 “你什么眼神嘛?!”阮念念气得拍了裴远征一下,感觉好像没把他怎么样,自己手倒是拍痛了,吃痛地甩了甩手。 裴远征赶紧捧起她的手揉了揉,又是一阵嘘寒问暖,惹得阮念念都不想再多跟他说一句话。 他们这对新婚夫妻正打闹的时候,不远处有人当街打起人来。 一个年轻男人对着一个老人拳打脚踢,旁边的小孩被他一胳膊甩到一边去了。 男人边打边骂骂咧咧:“让你偷家里面粉!让你出来投机倒把!让你不干好事!你个臭老头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小孩被甩开后立马又跑回去拉住男人打人的手:“爸爸不要!不要打爷爷,是我太饿了,面粉是我偷的,出来卖包子也是我的主意,你要打就打我吧!” “你以为老子不会打你是吧?!”男人一巴掌过去,瘦弱的小孩直接被他抽滚到地上翻滚出一段距离。 阮念念认出老头和小孩就是之前在国营饭店卖包子的爷孙俩,正想喊裴远征去帮个忙,就看到裴远征大步跑上去拉住男人的手臂翻转压在了他身后,“别动!” “你干什么?你是什么人?这是我家里的事,我劝你少管闲事,赶紧把我放开!”男人挣了几下没挣脱,嘴里不满地叫嚣着。 阮念念过去把老人扶了起来,询问他有没有事。 老人老泪纵横,颤巍巍地站起来,冲阮念念摇了摇头,“没事,姑娘,你们先走吧,这是我儿子,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他是个混不吝的,别连累了你们,快走吧。” 那男人居然是老人的儿子。 看着穿着人模狗样的,居然让家里老人小孩穿得破破烂烂的,为了生计不得不偷了家里面粉做包子出来卖。 夫妻俩对视一眼,阮念念就知道,这个事,裴远征管定了。 她拍了拍老人家身上的灰,轻声细语地安抚他:“没事的大爷,我男人是当兵的,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事,要是没碰上就算了,既然碰上了,他就不能不管啊。” “好!”周围有人鼓起掌来。 还有人主动站出来帮忙把小孩扶起来,也有人问裴远征要不要他们帮什么忙。 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是秋收巷子里的王大锤子,以前挺好的一个人,还是食品加工厂的正式员工,娶的媳妇也贤惠,后来染上赌了,家里钱被他输光了,工作也输没了,这不,媳妇不要他了,他还戒不了赌,三天两头打家里的老人跟孩子,可怜的哟。” “那他咋还穿那么好?个赌鬼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衣服?看着还挺新的。” “八成是偷的,之前就有人说他偷东西,就是一直没抓到。” 议论声不停。 突然有个跟王大锤子差不多身形的男人怒气冲冲地拨开人走到王大锤子面前,“好你个王大锤子,我说我媳妇给我新做的衣服怎么洗一身丢一身,你身上这套就是我媳妇给我做的,另外一套是不是也被你偷了?走!上派出所去!” 这就破案了? 王大锤子极力反抗,坚决不去派出所,但他被裴远征按得死死的,根本逃脱不了,最后只能哭着喊着被几个男人送进了派出所。 裴远征没去,他相信几个大男人不至于看不住一个赌鬼,他还要保护自己媳妇呢。 谁知道这么多人会不会就有人混在人群里觊觎他媳妇的美貌? 第33章 裴远征坦白 经过街头打人的事情之后,裴远征感觉阮念念有些心不在焉,刚开始他以为是阮念念在同情那对爷孙。 嘴上没说话,心里却觉得以后得好好跟她说说,同情心也不能太泛滥,可怜的人多久,他们可怜不过来的。 就算是救,也是救急不救穷。 就在他心里盘算着该以怎么样的语气跟口吻给阮念念说这个事的时候,阮念念突然问他:“远征哥,现在可以开始做个体买卖了吗?” “嗯?”裴远征难得怔愣了一瞬间,立马回神,压低声音回答她:“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就可以了,怎么了媳妇儿,你对这个感兴趣?” 阮念念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自由市场还没有正式开起来,且就算开起来了,中间也还有几个月的波折。 他能力不小,即便外边动荡得再厉害,他都稳稳地维持住那个市场没让关门太久。 回了小院,阮念念才又问起个体买卖的事情来。 “远征哥,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地开始卖东西?现在虽然说不让投机倒把,可是拿自己的劳动成果跟别人换钱怎么能算投机倒把呢?” 她先小试探一番,也不知道裴远征会不会跟他交代。 前两天他总说,等打了结婚证就什么都告诉她,现在结婚证打了,也该坦诚相待了吧? 裴远征拉着阮念念坐下,慢慢地给她讲她想知道的事情。 “那天,我离开家之后,就去火车站查询了车票,但是车站所有售卖的车次都不足以让我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回我所在的部队,情急之下我就先打了个电话给首长汇报我的情况。” “首长听说我的情况之后,直言一个处分是少不了的,短期内是晋升无望了,但是他手上有个特殊任务,不知道该派谁去执行,这个任务最大的缺点就是,必须退伍,正巧我又误了归期,他建议我直接退伍,接下这个特殊任务。” “所以我根本没有回部队,在打完那个电话之后,我就开始在做任务部署和准备结婚办酒的事情了,也没想到那么快就碰到你。” 他说着突然轻笑起来,眼神专注地看着阮念念,“这就是我准备在打了结婚证之后告诉你的事情。” 阮念念这时候想的却是,为什么上辈子他快一个月才回家?难道事情的发展轨迹跟这辈子的不一样吗? 还是说,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上辈子她那天没有来公社,也没有遇上他,所以他部署完任务计划之后才回家的? 想着,她学着裴远征的模样也轻笑了一下子,问他:“远征哥,难不成你的任务还是允许带家属的?” “自然是,越亲近的人越好,这是个发家致富的任务,任务所得钱财,无需上交,且上头会无条件支持。” 难怪他上辈子的发展那么顺,顺得好像没有一丁点的阻碍。 裴远征向她伸出手:“媳妇儿,你愿意陪我,为华国之崛起而奋斗,付出毕生心血吗?” 上辈子至死才得到的一点橄榄枝,这辈子超前实现了,实现得比上辈子有尊严百倍。 她不再是那个被误解之后拼命委曲求全获得男人好感的女人了。 她也再一次认清了,男人,只有对你好的时候,才愿意把一切都给你。 她不愿再过这样靠着不牢固的浮萍生存的生活。 “远征哥,作为一名差点成为军属的女性,我本该陪着你,为你付出一切。” 阮念念语气很是平淡,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废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沸腾的热血。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坚定无比地说:“但是,伟人曾说过,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所以,我不想做你背后的女人,我只想成为你的合伙人,我可以跟你并肩作战。” 是并肩作战,而不是陪你一起。 裴远征发现,自家媳妇儿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亮晶晶的,特别好看,让他……想亲。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去做了,都是合法媳妇儿了,哪有那么多顾虑。 温润的唇覆到眼睛上时,阮念念有些愕然。 这个吻跟以往动情的亲吻没有半分相似,里面带着不易察觉的珍视。 短暂的一吻结束,裴远征心情大好,问自家媳妇儿,“媳妇儿,我相信你能这么说,就一定是有自己的计划了,你能跟我说说吗?” 他连特殊任务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她那点小心思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阮念念一五一十地说着她的征收壮劳力大计。 “第一,你的场子想开起来,第一批吸引的一定是农村人,农村人什么多?农产品,农产品什么时候最好卖?大清早。” “所以,我准备跟手艺最好的大嫂一起合开一家早餐店,她出力,我营销。” “营销?”裴远征重复了一遍,有些莫名,这个词他从未听说过。 阮念念突然想起,这不是她飘在空中看了几十年的世界,这个时间,“营销”还未开始,说不定连这个词都还没有出现。 她赶紧解释,“就是经营和销售的意思。” “开一家早餐店你就满足了吗?这样可成为不了我的合伙人啊。”裴远征调笑,虽然阮念念说的很简单,但他总感觉不仅仅是这样。 果然,她自信满满地开口,“当然不是,大嫂的优点是厨艺好,还有二嫂跟三嫂,二嫂的优点是衣服做得好,我准备跟二嫂合开一家纯手工成衣店,我设计款式,她来做。” “至于三嫂,她的口才好,好胜心又强,我准备把她培养成一流的营销人才!” 裴远征突然想起阮念念今天在大街上看那对爷孙的眼神,福至心灵地问她:“今天遇到的那祖孙俩,你准备救穷了?” “远征哥!”阮念念突然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接着反问:“什么叫救穷?” 不等裴远征回答,她自问自答,“明知对方穷,再怎么救也救不起来叫救穷。” “但是那个小孩,他有想法,胆子大,且还孝顺他爷爷,如果我给他一份工作,他会让这份工作轻易丢掉吗?” “我这不是救穷,是为我自己找到了一个足够有潜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足够忠诚的员工!” 第34章 我要在上面! 阮念念的话让裴远征感觉振聋发聩。 他欣赏地看着自家媳妇儿。 不愧是想成为他合伙人的女人。 “行,媳妇儿,你们开店的成本,我全包,但你得占大头,让她们能赚一点就成了。” 他大手笔地给了一个承诺,全然因为他不想让自家媳妇儿受制于人。 他也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实在不行,还有他呢,他自己的场子,支持一点自家媳妇儿怎么了? 店还没开起来,裴远征就把后路都给阮念念想好了。 阮念念属实是被他惊喜到了,虽然她手里还有钱,但来自自己丈夫爱的馈赠,哪个女人能拒绝呢? 她激动地搂住裴远征的脖子,在他脸上香了两口。 “远征哥,你真好!” 媳妇儿这两口让裴远征的眼神瞬间发生了变化。 他暗骂自己禽兽,以前也从来没这样过啊,怎么现在一碰到阮念念就忍不住呢? 只能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打了结婚证的!合法的! 说服了自己之后,裴远征一把搂过阮念念,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大腿上,大手紧箍着她的细腰,腿上紧实的肌肉此时绷得硬硬的。 他沙哑着声音:“媳妇儿,现在太阳太大了,咱们歇会儿晚点回去吧?” “你……唔……” 阮念念刚一张口,呼吸权就被夺走,只能被动地跟随着他的动作。 她的唇极软,就像出太阳后刚晒过的棉花一般,不仅柔软还香甜。 裴远征不安分的手就要开始作乱。 “啊~” 随着阮念念一声惊呼,他趁虚而入,巧舌探进她嘴里,撩着她娇小的舌尖共舞。 一口一口地汲取着她唇舌间的芬芳。 直到阮念念感觉不能呼吸了,用力推着裴远征的胸膛,他才松了口,额头抵在阮念念的额头轻轻喘息。 阮念念大口地喘着粗气,瞪了一眼裴远征,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和淡淡的鼻音,听上去像极了撒娇,“哥,嗬嗬……你们首长,知道你……嗬嗬……私底下是这么个模样吗?” 他没忍住,又啄吻了两口,开朗道:“不知道,只有我媳妇儿知道。” 接着他又哄:“媳妇儿,你刚刚喊我啥?再喊一遍,嗯?” 哥? 好你个裴远征,表面上装得不识情趣,一副木头人模样,私底下玩得这么花! 上辈子多少女人娇滴滴地喊哥哥,想碰瓷,他愣是没让人碰到一片衣角。 现在被她喊一声“哥”就把持不住了? 阮念念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肌,软了声线,趴在他耳边轻喊:“哥哥~” 退回她腰间的大手蓦然缩进,男人低哑的声音染上一丝情欲:“媳妇儿,好听,再喊一遍。” 好听? 满足你。 “哥哥~哥哥~哥哥~” 裴远征只觉得几句哥哥让他硬得生疼,这小东西怎么就能这么勾人? 他突然站起来,拖着阮念念的屁股就往房里走。 这就憋不住了? 阮念念抬起环在裴远征脖子上的手臂,看了一眼手表,一点半,到了王刚跟裴远征约好来帮忙把东西给他送回去的时间了。 让他色! 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好哥哥! 裴远征刚红着眼把阮念念轻轻地放在床上,就听到一阵猛烈的砸门声。 “哥,是我,我是刚子,我来帮你搬东西啦!” 声音大到裴远征根本无法忽视,他现在听不得这个称呼。 阮念念乐得在床上娇笑,指了指门口说:“快去吧哥哥,咱们啥时候都有时间。” 她故意的! 裴远征从她眼里看到了这四个字。 本以为是只乖巧还有点小聪明的小猫咪,没想到居然会挠人,他媳妇儿怎么这么有趣? 裴远征把她的挑衅放在心上了,暂时没动她去开门。 出去的时候听到屋里一阵银铃儿一样的笑声。 她挺得意哈,等会就让她得意不出来。 裴远征打开门,看到门口的王刚,他骑了一辆三轮车过来。 一见到裴远征,王刚笑得憨厚,“哥,我搞了辆三轮车来,应该够装你跟我嫂子买的那些东西了。” 裴远征现在只想赶紧打发了这个坏他好事的兄弟。 他皱了皱眉,说:“你嫂子有些不舒服,我陪她在这休息会,晚点再回去,而且我这还有易碎品,三轮车不太好装,你先回去吧,等我明天把借老班长的吉普车开过来带东西回去。” “好嘞!”王刚不疑有他,麻溜地准备走,“哥,那我先走了,我明天来帮你搬东西。” 说着,他骑车就走。 三言两语就被裴远征打发了。 阮念念惊呆了。 她就是算准了王刚要来帮忙搬东西才故意撩拨裴远征的,谁让裴远征没事总对她亲亲抱抱的。 现在人被轻松打发走了,想到上午那两个小时,阮念念有些腿发软,沃德天!她现在后悔撩拨他还来得及吗? 裴远征跑回房间,就看到自家媳妇儿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 “媳妇儿,我跟刚子说了,让他明天再来帮忙,反正我们明天还要来公社打电话的。” 他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想看看阮念念什么反应。 只见自家媳妇儿陪了个笑脸,小心翼翼地说道:“哥哥,对不起嘛,我错了,我今天好累的,等下我都站不起来了。” 听到站不起来这个词,裴远征原本被王刚打断的欲望又上升了一些。 媳妇儿站不起来,那不更显得他有实力嘛? 二话不说一个饿虎扑食就亲上了阮念念的脖子。 “媳妇儿,你别怕,我不会让你累的,我保证,一点力气都不让你出,你只要享受就好了。” …… 事实证明,男人的保证,都是放屁…… (以下是猫不让写的部分) 第35章 你是阮副厂长的女儿吧 后来的后来,那天阮念念差点没回去才知道,原来自主权跟在上面还是在下面根本没关系。 第二天裴远征开着接她去公社的时候,阮念念还有些身体发软,强撑着上了车。 她还要给爸爸打电话,不能不去。 吉普车慢慢地起步,后面一群孩子在追。 “小轿车,快看是小轿车。” “肯定是远征叔开回来的,咱们村就他有本事。” “下一个有本事的就是我啦,我也要跟我爸说,让我去当兵!” 他们好像笃定自己能当兵一般。 阮念念听得好笑,突然裴远征递给她一个布袋,示意她打开看看。 她打开一看,里头是晶莹剔透的各色水果糖,拆开一颗塞进嘴里,又拆了一颗放到裴远征的嘴边。 裴远征皱了皱眉头,他不爱吃糖,但想着是自己媳妇儿剥的,就着她的手含进了嘴里,还顺便舔了一下她的手指头。 阮念念连瞪他都懒得瞪了,问他,“准备给那些孩子的?” “嗯,买了那么多,提前撒点喜糖。”裴远征说得心情愉悦。 对,没错,喜糖这东西,是这辈子都不会省的。 他刻意把小汽车开得很慢,就是为了方便阮念念坐在副驾驶撒糖。 看穿了他意图的阮念念莞尔一笑,明媚的模样看得裴远征都不由自主地勾唇。 他冲着后边的一堆小屁孩们大喊,“全体都有,立正!” 一群小屁孩居然真的不追了,在原地站得笔直。 “准备抢喜糖,注意安全,不要互相推搡,不可以抢别人手上的,预备!上!” 随着裴远征话音落下,小屁孩们欢呼着又追了过来。 “喜糖!喜糖!是远征叔的喜糖啊!” “远征叔娶媳妇啦!马上就有小弟弟给我们带啦!” “远征婶儿要给我们发喜糖啦!” 在他们的欢呼声中,阮念念抓起一把喜糖向后丢去,他们立马一拥而上去抢。 虽然喜欢吃糖,但他们还是努力遵守裴远征定下的规则,别人手里的不可以抢,也不可以互相推搡。 等阮念念手里的糖撒完,小屁孩们已经落后一大截了。 裴远征轻轻松松开着吉普车出了村子。 “开心吗?” 阮念念轻轻点了点头,“还不错。” 在没修路的乡间土道上,吉普车虽然比自行车好些,但还是很颠簸,一路摇摇晃晃地进了公社,终于开了一段好路。 裴远征把吉普车停在邮局旁边,让阮念念先去打电话。 她忐忑地拨通了阮爸爸办公室的电话。 “喂,同志你好,这里是钢铁厂,请问你哪位?” 不是爸爸的声音。 阮念念问:“你好,我找阮正阳。” “你是阮副厂长的女儿吧?我是宣传部的小张,是阮副厂长吩咐我在这里等你电话了,他让我告诉你,他买了昨天下午的火车票,已经出发了。” 什么? 这么快? 阮念念道了声谢就挂断了电话。 见她出来得这么快,等在门口的裴远征疑惑地问了一句:“打通了吗?” “嗯,通了,我爸爸已经在来的火车上了,昨天下午的票。”阮念念淡定地说了一句。 其实她心里特别期待,她跟爸爸妈妈,不是几个月没见,而是隔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这次是爸爸一个人来还是跟妈妈一起来。 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她都很知足。 裴远征一听老丈人要来,肉眼可见的肌肉紧绷了。 他都还没准备好见老丈人。 他才刚退伍,事业也还没有开始,这……他拿什么向人家保证自己能对人家女儿好? 一时间心里忐忑起来。 裴远征暗骂自己没出息,按理说他这种常年出任务的人,心态是足够强大的,不就是见个老丈人嘛,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带阮念念上了吉普车,裴远征突然说:“那个,媳妇儿,我准备去买点布。” “买那干啥?”阮念念不解,“你不是已经给我买了好些布了?办酒那天的衣裳也做好了,买那么多堆在那干啥呢?” 裴远征顺了顺身上的衣服,无奈道:“媳妇儿,本来我是想办酒那天穿军装就好,但是你爸爸要过来,我总得穿一身好一些的,布料新点的。” 他这么一说,阮念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裴远征是想在老丈人面前留个好点的印象。 他家里要是不来人,他就没必要收拾自己,只把阮念念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行了。 现在女方家里要来人了,怎么着他也得把自己弄精神一点。 “行,做两身吧。”阮念念看着他被肌肉绷紧的衣服,被他的忐忑逗乐了,“让二嫂给你做,做宽松一些,显得人文弱点。” 说实在的,他那一身的腱子肉,怎么看怎么跟文弱没关系,任谁看了都得说大老粗一个。 再加上常年训练晒成古铜色的皮肤,怎么看怎么跟文弱不相关。 知道阮念念是在打趣他,裴远征也不恼,他主动解释,“媳妇儿,虽然你知道我是接受了秘密任务,可我老丈人不知道啊,指不定要以为我退伍了之后只能下地种田呢,我总要让他知道,我有余力养得起你。” “还有就是,对于你的家人,我是非常尊重的,我认为尊重的第一步,就是从不敷衍开始。” 他还能说出这种话? 要知道部队确实是有学习的时间,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学习伟人语录,他们最主要的还是训练、演习、出任务。 这一句话,倒是让阮念念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我家哥哥还是个文化人。” 裴远征给她系上安全带,不敢在她这个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面前装文化人,他媳妇儿可是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的。 干脆就招了:“是我们政委说的,我觉得很对,就记下来了,在部队偶尔也要写点东西,政委的这些话用得上。” 吉普车停到小院子里,王刚也刚好过来了。 裴远征丝毫不客气地指挥王刚帮他搬东西,“刚子,有两个花瓶,固定一下,辛苦了,我带你嫂子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好嘞,哥你跟嫂子去,我保证给你弄好,嘿嘿。”他笑得憨厚。 现在他哥让他干啥他都会去干,本来他都准备浑浑噩噩地过完这辈子了,如果不是他哥回来找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活成个啥样。 现在啊,就是他的新生,他哥让他干啥不行? 此时的王刚还不知道,他的人生,因为退伍发生第一次巨变,也因为跟了裴远征,出现了第二个最大的转折…… 第36章 裤衩都没了 阮念念陪着裴远征买了个布的功夫,王刚就把东西全搬上车了,易碎的花瓶还专门固定在了后座。 她觉得挺奇怪的。 按理说长王刚这样忠心跟着裴远征的人,她上辈子不应该没见过啊。 从第一次见到王刚开始,她就偶尔会回想一下,但是始终没记起来王刚到底是谁。 几十年后的裴远征身边,确实有几个得力助手,最有天赋的就是他三哥,其他几个人里面也没有叫王刚的,更没有跛了一条腿的。 想不起来就算了,说不定上辈子王刚被裴远征派去做别的事了没跟在他身边呢? 见裴远征和阮念念回来了,王刚憨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刚子,等会,中午一起在这吃个饭吧。”裴远征提了提手上的五花肉和啤酒。 王刚多看了阮念念两眼,在他的印象里,他哥跟嫂子还没摆酒呢,他在这蹭饭是不是不太好? 阮念念接过裴远征手里的五花肉就准备进灶房,跟王刚说了一句:“愣着干啥呀,你哥让你在这吃你就放心在这吃,没看那桌上那么多灰嘛,男人眼里得有活才好找媳妇,不知道啊?” “哎,嫂子,我去擦。”王刚立马傻笑着一瘸一拐地找了块抹布,去擦桌子。 其实阮念念厨艺不好,顶多算能吃,后悔上辈子跟裴大嫂关系好也没多学几招,但王刚在,她总不能让裴远征下厨,她跟刚子两个人单独在厅里吧? 那多不好啊。 阮念念心里对男女大防看得还是挺重的,毕竟这个年代的人,思想不一样,还是避嫌一些好。 至于接受王刚在这里吃饭,一方面他这两天确实忙了他们的忙,另一方面,她觉得夫妻之间靠最初那点荷尔蒙营造出来的感情很难长久。 他们必须有一些吸引对方的点,当这个点成为了习惯,又能有新的点让对方感到新鲜,这样的感情才是真正不会腻的。 阮念念刚进了灶房,裴远征就跟了进来,黏黏糊糊地贴了上来,“媳妇儿,要帮忙不?” “我能搞好,就是我手艺一般,不好吃你可不许嫌弃。” 裴远征立马表态,“我哪里敢,我只怕委屈了你。” 他知道阮念念让王刚留下来是什么意思,心里头怪熨帖的。 “媳妇儿,谢谢你。” 他不适合煽情,说完这句就不自在地出去了。 男人一句简简单单的道谢,让在厨房忙碌的阮念念心情大好。 这不是日常生活中她帮他拿个小物件的那种道谢。 而是她接纳他的兄弟,他感受到了她的真心,从而发自内心底地想谢谢她。 过了一会,阮念念刚把肉收拾好炖上,裴远征就拿着几根茄子、黄瓜还有辣椒进来了。 “怎么不跟刚子在外头坐着?我等会去弄就好了。” 阮念念是想给他时间去跟王刚商量场子的事情,好歹也关系到她的店什么时候能开起来。 裴远征则不这么想,他说:“媳妇儿,他一个大老粗,我跟他待在一起有什么好说的,我放着我这么漂亮,脾气又好,还温柔体贴的媳妇儿不看,看他个大男人,我又不是脑子缺根筋。” 虽然他这句话挺粗的,但确实取悦了阮念念,准了他进来一起忙碌。 不多时,q弹的红烧肉、清爽的拍黄瓜、香气扑鼻的辣椒炒茄子就被端上了桌。 阮念念还想去收拾凌乱的厨房,被裴远征拉着坐在了他旁边。 “刚子,我们夫妻两个敬你一杯,以后这场子,哥还要你多帮忙。”他说完干了一杯酒。 阮念念看着手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汽水,嘴角就下不来了,她也跟着倒了半杯冲王刚举了举杯喝下。 王刚赶紧站起来,“哥,嫂子,这怎么还敬上我了?我就是跟着我哥干的啊,我哥说干啥我就干啥,帮忙不是应该的嘛。” 说着,他也一口闷了一杯酒。 然后又立马倒了一杯。 “嫂子,这杯我得敬一下你,不容易啊,我哥都二十五了,居然还能找着个这么好看又贤惠的媳妇。” 他又是一口喝完,等阮念念喝了汽水,他又说:“前两年在部队的时候吧,还有文工团的女兵时不时跑来看我哥,还往我哥身上摔,我哥是正眼都不瞅人家一下,人家摔过来,他还给人家让路,直接让人家摔地上去了,我们都在说他要孤寡一生呢。” 可不是孤寡一生嘛。 上辈子除了破处那一会,他可就没碰过女人一下。 阮念念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问裴远征,“是吗?我们家远征哥在部队这么受欢迎啊?” “不不不。”王刚赶紧摆手,“那是前两年,嫂子,那时候我哥还没这么黑,也没这么壮,现在啊,人家文工团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一句话让阮念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让裴远征成功黑了脸。 “刚子!” 王刚反射性地站了起来:“到!” 阮念念直接伸手拧上他腰间的软肉,“干啥啊干啥啊,吃个饭还上纲上线啊?刚子,你坐下,你吃你的,别管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搞部队那一套。 一顿饭吃得分外和谐,阮念念从王刚嘴里了解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裴远征。 裴远征在她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上辈子刚开始是怕,后来有了好感之后,是喜欢,再之后,跟在他身边几十年,觉得他是只笑面老狐狸,最喜欢皮笑肉不笑地给别人挖陷阱。 这辈子呢? 他一直在护着她,对她好,在她面前很喜欢笑。 王刚嘴里的裴远征跟她两辈子认识的都不一样。 在部队里的裴远征,不苟言笑,除了训练就是任务,除了任务就是训练。 首长多次劝他考虑终身大事他都置之不理,直言没有合眼缘的宁愿不娶。 训练,他是最刻苦的一个,出任务,他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最为一个连长,他是最护短的一个。 这样的裴远征,在阮念念心里一下子就有血有肉了起来。 不是那个生意场上的笑面老狐狸,也不是现在这个跟她单独相处时只想吃她豆腐的lsp。 一顿饭下来,裴远征的底裤都被揭了个精光。 他似乎已经破罐子破摔,任由王刚说了。 许是太兴奋,王刚醉倒在了桌上,裴远征却还无比清醒。 他没喝多少。 知道王刚趴下的那一刻,裴远征才凑到阮念念身边,眼里有几分委屈,“媳妇儿,我是觉得,反正你都是我打了结婚证的媳妇儿了,我有什么事是你不能知道的?他想说就让他说嘛,没有破坏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吧?” 形象? 阮念念看了他一眼,想笑,忍住了。 “去,收拾桌子,把碗洗了。” “得嘞!” 第37章 绕过那对野鸳鸯 得知阮念念的家人要过来的阮家人不淡定了。 李大妮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该干什么。 裴大嫂走近,就听到她在喃喃自语。 “哎呀,亲家要来了,他是钢铁厂的副厂长啊!也不知道他会带什么礼来,哎哟,我回什么礼啊?愁死人了……” 裴大嫂听得嘴角直抽抽。 忍不住就开怼,“俺滴娘嘞,弟妹家里人还没来,你愁个鬼哟,俺看你是高兴的恨不得蹦到天上去,还带礼嘞,人家说不定是把闺女带走滴。” 刚从家里自留地回来还没进家门的裴大哥忍不住捂脸。 他媳妇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了,这话一出口,他就预料到了他媳妇儿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咋咋呼呼的惨叫声,裴大哥拔腿就往家里跑,赶在扫帚打在裴大嫂身上之前护在了裴大嫂面前。 “娘,是我婆娘不会说话,您消消气,要是打坏了,过两天四弟办酒没人掌勺了,到时候请外人多不划算啊。” 他说完,回过头踹了裴大嫂两脚,“让你惹娘生气,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老子打死你!滚回屋里去!” 裴大嫂被踹得一个趔趄,不敢置信裴大哥居然敢踹他,愤怒地哼了一声跑回房间。 “这臭婆娘!”裴大哥骂了一声,腆着笑跟李大妮说:“娘,看我回房间收拾她,您消消气。” 李大妮这才满意地摆摆手,“去吧,老大,媳妇儿不能惯着,越惯越不懂事晓得不?” “哎,我晓得了娘。” 裴大哥三两步窜回房间,顺手把门给拴上了。 一进屋,就看到裴大嫂背对着房门侧躺在床上生闷气。 “媳妇儿!”裴大哥轻轻喊了一声。 他媳妇儿没理。 “咚!”好大的声响。 裴大嫂回头一看,裴大哥正跪在床前,个八尺高的汉子跪在那里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媳妇儿,我错了,踹疼你了吗?” “没,俺晓得你收着力嘞,你赶紧起来。”哪有人这么没脸没皮跪自己媳妇的。 裴大哥乐呵呵地从地上爬起来,绕到裴大嫂身后给她按摩肩膀,边按摩还边吆喝,“你个臭婆娘,让你跟娘顶嘴,看我今儿不打死你!” “来啊!打死俺啊!不打死俺你就是孬种!”裴大嫂回头,目露凶光,声音不比他小。 裴大哥赶紧小声安抚:“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我喊给娘听的,你配合一下呗,晚上我给你洗脚。” 洗脚?行吧。 本来她今天还要去知青点陪阮念念的,那就,明天再去吧。 于是裴大嫂忍着,默不吭声,听着裴大哥颐指气使地骂她。 裴远征的房间就在隔壁,他们的说话声音再小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候听到“洗脚”两个字,他瞬间就明白裴大嫂今天去不了知青点了,自家大哥的本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大哥的体质其实比他更适合当兵,当初要不要为了大嫂,这个当兵的名额该是给大哥的,怎么都轮不到他来。 裴远征等李大妮听裴大哥骂人的墙角挺满意之后回了屋,这才溜出了家门。 谁家好人打了结婚证之后不睡一个屋?不睡一张床? 他憋屈啊! 趁着天黑,他跑到了知青点,阮念念住的那个房间他早就摸清楚了。 三两下翻进知青点里头,敲响了阮念念的房门,“媳妇儿,睡了吗?” 阮念念当然没睡,她在等裴大嫂过来,结果裴大嫂没等来,倒是等来了这冤家。 她故意装睡着了不吭声。 “媳妇儿,大嫂今天被大哥绊住了,来不了了,你一个人会不会害怕?我睡不着,咱们出去走走呗。” 阮念念有些意动,他只是说出去走走,又没说要睡她这里。 但转念一想,不行,他可是只老狐狸,万一走走只是幌子,他就是打着在这里睡的主意呢? 要不算了,又不是没一起睡过,结婚证都打了。 不行不行,还没办酒,他们就不算真的成了夫妻,再说了,她爸爸还要过来,要是被爸爸知道了,会不会直接要打死裴远征? 阮念念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人一句吵得很是热闹。 门外的裴远征见她一直不吭声,忍不住继续卖惨,“媳妇儿,我那屋,隔壁是大哥屋,对面是三哥屋,他俩屋里头都是成双成对的,我一个孤家寡人,好难受啊。” “活该!”阮念念忍不住骂了一句,“谁让你前两年有人嫁的时候看不上人家,现在这样都是你自己自找的。” 听到阮念念的声音,裴远征知道有戏了,打蛇上棍地说:“媳妇儿,我那是为了等你,我现在只要睡之前没看到你,我就睡不着,但是只要睡之前跟你待一会,我就睡得可香了,媳妇儿,求你了,跟我出去散散步吧。”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裴远征简直要给裴大哥跪了,感谢自家大哥言传身教,他,学到了! 门一打开,阮念念并没有往外走,而是一手扶着房门,一手按着门框,问裴远征,“你要去哪走走?我可告诉你,男知青负责人章远石,他挺警醒的,知青点的门有点老化了,开门声音可大,你一开门他准醒。” “嘿嘿,媳妇儿,哪用得着走正门,我带你出去散步,我知道有个地方可漂亮,别人我都没带去过。” 说完,他等阮念念半信半疑地走出来,一个公主抱将阮念念抱了起来。 随着阮念念的惊呼声响起,他一个助跑就抱着阮念念越上了知青点的墙头。 这点高度,这点重量,对他而言真是小意思。 轻轻松松地出了知青点,裴远征抱着自家香香软软的媳妇儿不舍得放下。 嘴上却还说着:“媳妇儿,晚上光线不好,等下你不要踩到石头把脚崴了,我抱你过去。” 阮念念抱着裴远征的脖子,被他抱在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觉还挺安心的。 “你要带我去哪?” “去我的秘密基地,那里很少有人去,我只带你去。” 还秘密基地,弄得神神秘秘的。 阮念念也不追根究底,反正一会到了就知道了。 知青点本就是以前的土地主绕着山建的一座庄园,离山离近,只一会的时间,裴远征就抱着阮念念上了山。 一路走过去,各种虫鸣声在耳边响起,很是悦耳。 在一片悦耳声中,裴远征敏锐地听到一阵靡靡之音。 大晚上的办事不回家,跑到这里来。 他没兴趣戳穿那对野鸳鸯,抱着阮念念绕了点路,绕开了天为被地为床的野鸳鸯,继续向着他的秘密基地走去。 第38章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随着裴远征脚步的深入,虫鸣声越发地清晰了起来。 大约又走了十来分钟,阮念念被他抱在怀里一颠一颠的,都快睡着了,就听到裴远征喊她的声音。 “念念,快看。” 阮念念从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朦胧的亮光。 她这是,在哪? 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那片朦胧越来越清晰,飞舞在夜空中,像是一个又一个随风起舞的小灯笼。 是成片的萤火虫啊! 原本黑暗的夜空被这些萤火虫照亮,让她感觉无比的舒适和温暖,好像躺在妈妈怀里一般的感觉。 虽然但是……她所处的怀抱有点硬就是了,不影响什么。 “让我下来。”阮念念勾了勾腿,刚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小鼻音,淘气又可爱。 裴远征轻轻把她放在地上,给她介绍:“媳妇儿,这里是一处山谷,离咱们村里不算远,周围地势比较陡,所以应该还没有人发现。” 他说的时候,阮念念正开心地追逐萤火虫,活泼轻快的身影落在男人的眼中,钢铁般坚定的眼神由此温柔了岁月。 “真是太美啦!”阮念念跑回来拉着裴远征的手感叹。 裴远征看着她开心的笑颜,感觉这是认识她这些天来第一次见到,果然,分享会让人心情愉悦。 他盯着阮念念,跟着夸了一句,“是,特别美。” 人美而不自知。 听到他附和,阮念念拉着他一起进入萤火虫的领地,周围一片温暖细小的光芒,组合起来让这个地方特别明亮。 阮念念看着脸庞柔软下来了的裴远征,问他:“远征哥,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裴远征身体微顿,眼神一瞬间放空,很快又专注起来。 他看着阮念念娇俏的脸庞说:“那是个很长的故事,媳妇儿,你愿意听我说吗?” “嗯嗯。” 阮念念找了个坐着不累脚的地方,拉着裴远征坐下,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一边肩膀上,“说吧,这个地方好像不是轻易能找到的,而且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很早就知道这里了。” “那时候你应该还很小,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这确实是个时间很久远的故事,裴远征放空脑子,缓缓说出藏在心里许多年的故事。 “我小的时候,娘最疼的不是我。” “我们这个地方,从很早的时候就是专门为了战争储备士兵的村落。” “村子里的祖先,个个骁勇善战,每次征兵,村里总是自发响应最多的一个村子,咱们村子里的男人也比别的地方的兵更骁勇善战一些。” “所以,只要被部队征去了,能回来的也很少。” “我从小,就是听着祖先的征战故事长大的。” “扯远了,说说我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吧。” “我小的时候,娘对我们兄弟几个也算公平,但人心总是偏的,或许因为大哥是她生的第一个孩子,很多时候她总是会偏着大哥一些。” “咱们村里保留了老一辈的传承,只要部队有征兵,咱们每家每户都是均留自发出男丁去当兵的。” “我前面的那个,是咱们村里的大队长,裴青山,他体质很一般,进不了特殊作战部队,也是我们村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没有进特殊作战部队的兵。” “所以即便他退下来当了大队长,老张家那边还是有些人会对他不服气。” “他退下来之后,很快就来了征兵,刚好就轮到我们家了。” “我那时候才刚满十八岁,满打满算怎么都轮不到我。” “而且从小被娘偏爱着长大的大哥,又高又壮,身体素质是我们下面的三个弟弟怎么都比不上的。” “也是在那年,大哥认识了大嫂,为了大嫂,说什么也不肯去当兵,他知道以他的身体素质和能力,进特战部队是很稳妥的,他那时候跟大嫂打得火热,一回家就跟娘闹。” “说娘就是为了送他去当兵,送他去送死才把他养成了这副体格子。” “娘又哪里知道青山哥那么快就会退下来呢?” “因为那话娘那段时间被他伤透了心,也不再逼着他去了,转而问我们三个弟弟谁愿意去。” “二哥三哥都沉默不说话,他们不愿去,二哥老实,那时候也在跟二嫂相看,他倒是愿意去的,只是二嫂家里提前找他说过,如果他去当兵,这门婚事就黄了,他们家给二嫂找别的人家。” “三哥呢,素来比较有心眼子,按理说,大哥二哥都有理由不去,我们俩中间该去当兵的就是他,可他为了不去当兵,一句话也不说就吃了耗子药,好不容易才救回来。” “娘虽然偏心大哥,但我们三个也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自然也心疼,三哥好不容易救回来,不可能让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他去当兵,娘就哭着求我,还给我下跪。” “其实我一开始就想去的,我听着那些故事长大,那时候对成家又还没有开窍,自然是愿意去当兵闯一闯的。” “但是吧,我感觉上头三个哥哥,怎么也轮不着我啊,就没说,谁知道最后偏偏除了我,谁都有理由不去。” “我去当兵是很开心的,我娘却觉得愧对了我,让刚满十八岁的我去当兵,在家里对着我小心翼翼的,任凭我怎么说我是自愿的她都不信。” “就连大哥跟二哥也都一副他们很对不起我的样子,去当兵前那段时间我就觉得在家里特别压抑。” “走到哪家里人都在用愧疚的眼神盯着我看,我那天晚上就跑了出来透气,一个人跑到山上来散心,一不留神就滑了一跤,摔下来了。” “没摔伤,倒是被我发现了这个地方。” “那天晚上我在这呆了一晚上,我以为他们不知道我出来了,谁知道他们找了我一晚上,后来我就去当兵了,因为出色的单兵作战能力,我很快被选进了特种部队。” “也就是从那时起,娘以为我可能要死在外头了,最偏心的儿子就从大哥变成了我,她始终觉得我那些津贴跟奖金是拿命换来的,所以家里谁都不许用,就连她自己,也从来不花。” 阮念念听完这个有点长的故事,不知道自己是该笑着恭喜他得偿所愿,还是该抱抱他,安慰他,一切都过去了。 第39章 张哥?陈盼盼?他记下了! 故事最后的结尾是,以为小儿子注定要赴死的亲娘帮他找了个媳妇,强行给他下了最烈性的春药,想逼着他留个后。 结果弄拙成巧,误了小儿子的归期,让单兵作战能力极为出色的小儿子选择了退伍执行特殊任务。 “那你,后悔吗?” 后悔答应相亲吗? 裴远征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无论是选择哪一条路,我都是在为华国奋斗,并不是只有奋战在最危险的地方才是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他想得很透彻,虽然不能当兵让他有一定遗憾,但是如果特殊任务执行得好,他说不定能在华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能影响整个华国的大走向。 跟首长打电话的时候,他确实犹豫过,选择继续待在部队,他没了晋升的希望,甚至有可能随时在出任务中失去生命,但那里有他的理想。 选择退伍执行特殊任务,他的前途一片迷茫,却有了生活和远方。 最终让他下定决心的是,首长说,身为一个男人,要有男人的作为和担当,他不能也不应该让一个匆匆见过面的妻子留在家里,一辈子的作用只是为他延续后代。 “媳妇儿,我有过犹豫,但是从没有过后悔,我相信,无论走哪条路,我都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裴远征向来是个自信但不自负的人,说句不好听的,他的文化可能没到那种跟你一起谈星星看月亮聊诗和远方的程度。 但是他会带你看萤火虫啊! 他能让你吃饱穿暖不下地耕种啊! 跟他在一起他会全方位为你的情绪考虑。 重生回来之后,阮念念决定跟裴远征在一起,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因为这是她能走的最稳妥的路。 一直到现在,她才开始对她和裴远征未来的生活多了一丝期待。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坐在石头上,在萤火虫光芒的照耀下面带微笑的样子有多美。 直接把裴远征看得意动,把她抱起来坐在了他的怀里。 “啊——你干什么?!吓死我了!”阮念念捶打着裴远征的胸。 这点力气对裴远征来说跟挠痒痒无异。 他轻轻环住阮念念纤细的腰肢,把手掌交握在一起锁死,“媳妇儿,石头太硬了,我怕你坐得屁股疼。” “说得好像你身上不硬一样。”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好像有些歧义的阮念念脸颊绯红地垂下了头。 裴远征还没意识到,还在说:“我不攒劲身上的肉还是软的,至少比石头舒服吧,媳妇儿你放心,我不累,待会儿你要是累了我抱你回去都还行呢。” 只是阮念念白天去了公社,又是做饭又是跟他们聊天,晚上还受到了惊吓,这会儿突然放松了,睡意也就袭了上来。 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裴远征身上,看着围绕在他们周边一闪一闪的萤火虫,眼睛慢慢地就合上了。 “远征哥。”她困得迷糊地开口,“待会儿我要是睡着了,你记得把我送回知青点,我不去你家睡。” 裴远征失笑,答应她:“好,一定把你送回知青点。” 至于他睡哪里,她又没额外交代。 很快,阮念念就睡了过去,裴远征在她额边轻轻落下一吻,就抱着她起身离开了这个小山谷。 他步伐稳健地抱着自己媳妇儿下山,想着那对野鸳鸯也该完事儿了吧,便没有绕远路,直接从那条路走。 谁知道接近那个灌木丛的时候,他居然听到里面还有声音。 作为一个男人,他都想在心里夸赞一句这位的持久性。 只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灌木丛里,女人的声音就那样飘进了他的耳朵。 “嗯啊~张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狗癫病,都是阮念念那个贱人故意污蔑我的!” 狗癫? 裴远征瞬间明白了灌木丛里的女人是谁。 陈盼盼居然这么快就找了个姘头,还在背后说他媳妇儿的坏话,他能忍? 算了,再听听他们怎么说好了,这个陈盼盼,到底是他媳妇儿太心善了,不处理掉始终是个祸害。 他刚找了棵树藏着,就听到那个叫“张哥”的男人说:“宝儿你放心,她男人一年回不了家一次,想弄她还不容易?就是她那张脸……嘿嘿嘿~” “张哥!”陈盼盼激动起来,“只要你帮我,你要是想要她,我到时候按着她给你玩,等你把她收服了,我跟她一起服侍张哥你,啊~讨厌~” 只要这姓张的能把阮念念搞到手,到时候阮念念还不是任她摆布?她不好过,阮念念就必须下地狱! 裴远征觉得这个张哥的声音很熟悉,他一定在哪里听过,只不过太久没回村子了,很多人的声音都只记得一个大概。 听到陈盼盼说要让阮念念跟她一起服侍这什么张哥,裴远征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默默地忍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别打草惊蛇,等他搞清楚了这个男人是谁,这对野鸳鸯的下场他一定会亲自处理! 后面的活春宫他不感兴趣,没有再听,抱着阮念念放轻了动作,稍微绕远了一点把阮念念送回了知青点。 “媳妇儿,我现在回去肯定就睡不着了,而且这村里还有人对你心怀不轨,我特别担心你的安全,想留下来陪着你,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那我上床了哈。” 裴远征一口气说完了这么长一句话。 床上的阮念念早就睡熟了,哪里能回应得了他。 他麻溜地上了床,给阮念念盖了点毯子,他则是抱着盖了毯子的阮念念,闻着阮念念脖颈的香味儿,在阮念念娇俏的脸蛋上香了一口,裴远征感觉安心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果然,香香软软的媳妇儿比什么都能催眠。 …… 半夜里,阮念念是被热醒的。 她翻了个身,感觉到身边有人,没有完全清醒的她还以为是裴大嫂,嘟囔了一句,“大嫂,好热呀,赶明儿去买台电风扇吧,那个凉快。” 她一翻身,裴远征就完全醒了,听到她含糊不清说的话,记在了心里,明天要去买台电风扇。 确实,这天太热了,万一把他媳妇儿热中暑了怎么办? 第40章 软软和陪陪 阮念念后知后觉地清醒了,意识到身边的人不是裴大嫂。 裴大嫂会打呼噜,每次醒来裴大嫂的呼噜声都震天响,刚开始她还很不习惯,谁知道一起睡了几天之后她反而觉得裴大嫂的呼噜声能带给她安全感。 但是现在,她没有安全感。 因为她没听到裴大嫂的呼噜声。 睡在床外侧的裴远征正在疑惑着,她媳妇儿怎么不做声了?明明已经醒了,呼吸声都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他没回应? 想到这,裴远征刚想说一声大嫂没来,是我,就被旁边凶狠的风声吓到了。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抬起手牢牢抓住偷袭他的那只手,手臂不小心被尖锐的东西划破了。 “你是谁?你怎么在我房间里?”阮念念这时候很害怕,对方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对她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男人可是裴远征,你要是对我做什么,他不会放过你的!” 好好好,还知道他是她男人。 裴远征一时间心里的乐意多过了不乐意,手臂上的刺痛让他瞬间委屈了起来,“媳妇儿,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哎呀,怎么是你?”阮念念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又想到她刚刚用钢笔扎裴远征的事,赶紧松手把手上的钢笔扔到床上,裴远征也松开了她那只想要“谋杀亲夫”的手。 阮念念摸了只手电筒出来,照在裴远征身上,“没事吧?刚刚没扎到你吧?” 她一边查看着裴远征的手一边嘟囔,“大晚上的怎么跑这来了?你说话啊,刚刚没扎伤你吧?” “扎到了,可痛了。”裴远征把手臂上被刺破的地方露出来,“看,在这呢。” 阮念念把手电筒照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周边还有黑色的墨水,“哎呀,破了皮了,伤口里头还有墨水,这么热的天感染发炎了怎么办!” 她说着,赶紧跑去知青点的厨房弄了一碗盐水。 裴远征想拉没拉住,就跟在了后头,他其实是故意不拉着的,他想看看阮念念去做什么。 “来,受伤的手伸出来。” 出于信任,裴远征毫不防备地伸出了那只胳膊。 嘶—— 阮念念直接将盐水倒了上去,还用手不停挤压着他的伤口,嘴里念念有词,“还好伤口不大,我先用稀盐水给你清理一下,明天要是会红会肿还是要去卫生室处理的。” 很痛,裴远征皱着眉头一声不吭,以前受过的伤那么多,这点痛算……特么的谁告诉他媳妇儿这样处理伤口的,他总算知道伤口撒盐有多痛了,但是这痛还是他媳妇儿带给他的。 痛也得忍住! 喊出来就不男人了。 给裴远征用盐水清理了伤口,阮念念领着他回房,开始审问。 “你大半夜的,咋进我房间的?” 裴远征理所当然地说:“你房间又没锁,就直接进来了啊。” “不可能!”阮念念反驳,但是没继续深究这个事,“我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媳妇儿你忘了?”裴远征解释,“我带你去看萤火虫,你睡着了,说要回知青点,我就把你送回来了。” 好像,确实是。 阮念念皱了皱眉头,“那你也可以把我送回来之后就回家啊。” “媳妇儿我问你了啊,我问你我能不能睡在这里,你说好。” 真的? 阮念念不信。 就算他真的问了,她肯定是没说好的。 不过现在大半夜的,她也懒得追究了,睡都睡过不止一次了,她还能在意跟裴远征什么都没做在一张床上躺一晚上? 对,什么都没做,如果裴远征对她做了点什么,她的身体不会像现在这样子轻松。 说到这个,她就想骂一些无良的人编出来的鬼话。 说什么男人是牛,女人是地,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呸! 每次完事儿之后,这男人跟吃了仙丹一样,她就惨了,腰酸背痛,走路都有些难受。 难怪裴大嫂不爱在家。 她不否认,每次那啥她都有爽到,但爽过头对身体也不好吧? 阮念念不再跟眼前这个脸皮贼厚的男人争辩,推着他往外走,“回去回去,办酒之前,你不许再跟我睡一张床上。” “好。” 他居然没反驳。 裴远征俯身蜻蜓点水地亲了阮念念一下,回头一个助跑就跳了出去。 就这么走了? 哎!她怎么回事?怎么心里还失落起来了呢? 阮念念拍了拍自己微烫的脸颊,感觉身体没来由的燥热。 这天儿真的是,越来越热了,她一定要去买台电风扇,坚决不能忘了。 反正也睡不着,阮念念在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坐下,上面摆放着她的笔记本。 哦对了,钢笔! 阮念念突然想到被她拿来防身刺伤裴远征的钢笔,赶紧用手电筒照着把钢笔找了回来。 还好笔尖没有坏。 她翻开笔记本,写下她早就想写的一个题目——论知青与生产队的契合,软软和陪陪爱情记事。 她不知道她和裴远征现在这个状态,算不算是在谈恋爱,但是她知道,这个状态写下来,新时代自由恋爱的年轻男女,一定喜欢看! 绝对畅销! 阮念念的硬笔书法写得很好,那是上高中时语文老师教她练的。当然也跟她自己的努力和付出脱不开关系。 在有些发黄的手电筒灯光下,她伏案奋笔疾书,把她和裴远征的故事稍作改编,时间线拉长,细节故事放大,一字一句地细细斟酌。 终于,一篇两千多字的中篇小故事就跃然纸上了。 在这个年代,她想写知青与生产队的融合,就不能只写融合;想写女知青与生产队青年的爱情故事,就不能只写爱情故事。 所以她以知青与生产队的融合为噱头,再以女知青与生产队青年的爱情故事为主线,写下了这篇文章。 等下次去公社的时候就带去邮局投稿。 在别人眼里,她只是几个月没写稿,但是只有她知道,她跨越了一辈子,文字功底脱离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和沧桑。 若是被她的老师看到,大概也只会觉得她是下乡之后成长了吧。 阮念念抚摸着笔记本上娟秀的字迹,写下了将伴随她很长时间的笔名——软软和陪陪。 第41章 这一家都是天生适合做财务的吧?! 从阮念念家那边到溪县,坐火车大概是要48小时,也就是说,阮爸爸是他们打电话报备的当天下午上的火车,两天后的下午到。 看完萤火虫的第二天,裴远征没有来跟阮念念腻歪,他去上工了。 阮念念也在休息了两天之后重新上岗,原本在裴贺辉离开之后,还剩四个小萝卜头,但这天一早,她赫然发现裴贺辉也在。 “咦,贺辉怎么没去上工?”阮念念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 裴贺辉小脸涨得通红,憋出一句,“上工不好玩,没有挑战性,我觉得还是读书更好玩一点。” “你可拉倒吧!”惯常喜欢跟他唱反调的裴建辉当即就反驳他,“还不是因为上工太累了,你才跑来读书,你要是不好好读书,我就告诉奶,让你还去上工!” 这个威胁可厉害了。 几个孩子里面,最喜欢阮念念的就是裴建辉,因为他学得快,经常受到阮念念的表扬,他喜欢这种感觉。 以前别人总说他爸妈是蠢货,除了干活啥也不会,他不明白,为什么老老实实干活的人就成了蠢货呢? 现在他这么会学习,他是不是也可以喊那些学习不如他好的人叫蠢货? 一想到这个他就特别激动,他真的是太喜欢这个小婶婶了。 阮念念见裴贺辉和裴建辉又要吵起来,赶紧喊停。 “同学们,我告诉你们,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希望你们都能坚持,但是如果你们一天一个主意,那不好意思,我这里只给一次机会,你们可想好了,如果再有人反悔说不学习了要出去干活,再想回来我可是不收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老师!” 这个课堂纪律让阮念念狠狠地满意了。 上课就上课,喊什么小婶婶,那样她作为老师的威严就全没了。 “好,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上课吧,先给你们复习一下上节数学课的内容,1~10的数字和十以内的加减法,除了裴贺辉同学,其他人还有不明白的吗?” 她扫了一眼几人,就看到裴贺辉举起了小手。 “裴贺辉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裴贺辉赶紧回答:“老师,我也明白了,我昨天就复习了,我全都会了。” 很好,还知道补课把自己的弱项给补起来,让阮老师很是满意。 “很好,其他同学呢?都有复习功课吗?” “有的老师。” 见他们这么积极主动,阮念念让他们回答了一些上节课的问题。 其他几个孩子反应都很快,十以内的加减法出了题很快就算出来了,只有裴小丽进度有点慢,她还得勾手指慢慢算。 裴贺辉见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还好意思跟他们一起笑话我手上长水泡,现在你自己算个简单的算数都不会,我上次半天没学我都会了。” “你!”裴小丽很是气愤,却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是进度慢了,不能跟其他人一样那么快算出来,可是她也很努力了,她也没有像老师说的那样半途而废,裴贺辉凭什么笑她? “吵什么?允许你们讨论了吗?”阮念念赶紧出声制止了一场口舌之争。 她发现裴贺辉这个孩子真的很聪明,甚至是比裴建辉还适合学习的那种聪明,可是他的思想有点崴。 大概是被裴三哥宠过头了。 阮念念没打算呵斥他或者怎么样。 裴小丽算数是差了一点,但她写字很好看,一笔一画端端正正,全然不像刚写字的模样,其他人都还在画鸡爪子,她的字就能隐隐约约看出正楷的风格了。 等到下午,裴小丽可以反击回去的。 待会下了课中午的时候,她可以传授裴小丽一点小绝招。 “好了,好了,复习就到这里了,我们接下来上新的课程,20以内的加减法,你们要是学得快的话,今天上午就可以给你们讲100以内的加减法如何列竖式了。” 阮念念这话一出口,原本在吐舌头的裴贺辉立马安静了下来,他可是被威胁警告过的,要是再不听阮老师的话以后就都别想学习了,只能去上工。 那两天他手上磨起了好多水泡,脚上也被蚂蟥咬了好几口。 他大伯是真狠啊,根本不把他当小孩看,更不会把他当侄子看! 所以他只能靠自己咬咬牙坚持下来,虽然读书很枯燥,但总比上工要舒服得多。 阮念念没有看错,裴贺辉的算数天赋比裴建辉还要高很多,他很快就学会了二十以内的加减法。 肯定是有人传授了妙计。 于是,上午课程结束,在裴小丽还在掰手指头的时候,阮念念狠狠地表扬了裴贺辉。 “裴贺辉同学的进步非常快,奖励小红花一朵,请裴贺辉同学来给我们所有同学分享一下他的学习经验。” 裴小丽原来还在埋头苦算,听到让裴贺辉分享经验,她气得脸都有些扭曲了,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 得到夸奖的裴贺辉小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他昂首挺胸地走过去让阮念念帮他把小红花别在衣服扣子上。 而后开始分享他的学习经验,“其实我也是我爸爸教我的,就把这些数字换成钱就很好算了啊,裴小丽,假如你有一毛钱,买两个水果糖花了一分,你还剩多少?” “九分钱啊。”裴小丽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 裴贺辉接着说:“你看,这不是算得很快吗?一毛钱是不是就是十分钱?十减一就等于九!” 这……很合理! 不愧是老裴家的子孙,对金钱有些异常的敏锐度。 接下来的复习环节,阮念念发现,就连进度最慢的裴小丽,在把数字换算成金钱之后,她每次也都能很快算出答案。 这一家的孩子都是天生适合做财务的吧?! 她不由得失笑,这样教起来还挺轻松的。 很快,分到打猪草的活的裴大嫂就回来做饭了,没过多久,裴远征也回来了。 也不知道阮爸爸带了多少行李来,他下午准备带着阮念念开吉普车去接,他一个人可应付不来老丈人。 追逃犯出任务都丝毫不心慌的裴远征,在接老丈人这件事上,怂了…… 第42章 咱爸得接近五点钟才到 裴大嫂做完饭,给家里孩子还有裴远征和阮念念留下一些,剩下的都装在篮子里带去田畈里了。 今天的粥熬得稠稠的,她家男人一定可以吃饱,小叔子在家就是好,吃饭都能敞开吃,做多了娘也不会怎么说她。 阮念念混着咸菜,扒着碗里稠乎乎的稀饭,听到裴远征说:“媳妇儿,我还没见过咱爹,万一认错了怎么办?你陪我一起去吧。” 本来说好他一个人去接的。 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老丈人他还真没见过。 虽然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让他感觉,老丈人对他还挺满意的,但就是没来由的忐忑。 “不了吧,我答应了国辉他们今天给他们上课的,不能乱食言,不然他们以后也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约好了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阮念念笑着看向他,意思很明确,我也挺想去的,但是我得遵守跟这群小萝卜头之间的约定。 这还不简单。 裴远征三两口扒完了碗里的粥。 回了一趟他自己的房间,在里头喊了一声:“国辉、小文、小丽、建辉、贺辉,进来。” 小萝卜头们不管吃完没吃完,放下碗筷就跑了进去。 裴远征可是这个家的绝对权威,有小萝卜头们的崇拜在,他说话比李大妮都要管用许多。 五分钟时间不到,小萝卜头们欢呼着跑出裴远征的房门,端起自己没喝完的粥快速舔干净了碗,之后结伴出了门。 这是……就搞定了? 阮念念默默喝完粥,把碗筷收拾好放到了灶房里,裴大嫂说等她回来洗碗。 其实就算裴大嫂不说,她也没打算洗,谁家还没嫁进门的媳妇跑到夫家洗碗的?这不就是给了男方看低的理由嘛。 等她收拾完,就看到裴远征已经快速冲了个冷水澡,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头发丝还在滴着水珠。 他随意拿自己的毛巾擦了擦,就冲阮念念说道:“走吧媳妇儿,我搞好了。” “还特意打扮一下啊?”阮念念凑过去,眼里含着笑意。 裴远征的郑重其事让她感觉到了被重视的样子,他们之间,或许还说不上爱,但磁场这个东西,很是微妙。 他对她有欲望,她也不抗拒他的靠近,知道对方在意自己心里会感觉甜甜的,荷尔蒙都到位了,离爱情,也就不远了吧? 调笑完裴远征,阮念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打扮,上身穿着白色丝质衬衣配一条浅色系丝巾,下身是黑色绸缎喇叭裤,再配上一双黑色小皮鞋。 这个打扮,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上工的时候的。 就算是在城里,她这身也不会被人叫一声“土包子”。 对于自己的穿搭,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裴远征被阮念念说中了自己的心事,拉着阮念念坐上吉普车,直接坦白,“媳妇儿,咱俩都打了结婚证了,这辈子就是你了,我不对你好点儿,万一我老丈人丈母娘对我不满意,把你带回去了怎么办?那我可不就没媳妇儿了吗?” “少来。”阮念念心里泛着甜,嘴上却还是忍不住促狭他:“我要是跑了,你不是还有那些文工团的女兵嘛,说不准人家看你模样还行,还等着你呢。” 这又哪跟哪了。 裴远征没敢再吭声,认真地开着车。 他媳妇儿是高中毕业生,肚子里的墨水比他多多了,他说不过也不丢人。 开车开了半个小时时间,吉普车终于进入了县城范围。 “呼,可算是舒服了,前面的路太烂了,不管是开车还是骑车都不方便啊,远征哥,到时候要是你赚到了很多钱,就先修一条路吧,要致富,先修路嘛。” 她记得裴远征人生路上最大的一次挫败就是,八几年有个下海经商成功的大老板想回家乡搞投资,听说他这边自由市场搞得不错,就想来考察一下,结果被一堆烂路给劝退了。 如果那一次拉投资成功的话,裴远征的成功之路应该又能更顺几分了。 上一次跟阮念念聊了之后,裴远征对她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此时也重视起她提的这个建议起来。 思索了一番后说:“媳妇儿,修路不是小事,需要的钱也不少,到时候如果真赚得多,我可以先跟咱们当地的政府建议,赞助一部分钱出来修路。” 赞助一部分,也就是说,裴远征不想出大头。 他如果不牵头,依照溪县的发展速度,这路要猴年马月才能修好? 阮念念心里盘算了一下,最后放弃了继续劝说。 还早呢,自由市场还没盘下来,裴远征的眼光和格局还没有发展到那么大的时候,再等等吧。 如果是十年后的裴远征,他应该不会顾虑这么多。 吉普车又开了十几分钟才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出站口也有许多来接人的队伍,最突出的还是几辆牛车,站在牛车旁边的人都举着块牌子,上头写着:xx公社。 这是又有知青来了啊。 阮念念摸了摸她内兜口袋里折好的稿子,要不等会就去邮局投了吧。 “媳妇儿,我去看看我老丈人那趟车几点到,要是还要,咱们就去县城里逛逛。” “好。” 县城跟公社可太不一样了,繁华太多太多,商场卖的东西种类就多很多,而且有些在公社供销社稀缺的东西在县城的商场大多都能买到。 溪县的两个大商场,一个是解放商场,另一个是奋进商场。 解放商城占地面积大,但是只有一层,奋进商场面积小,但是有三层。 阮念念想,阮爸爸应该跟她来的那时候坐的是同一趟车,要下午四点多才能到呢。 她抬起手臂看了下手表,这个点还没到一点,等的话还得等三个多小时,不如去逛一逛,带裴远征先行了解国营市场。 她在车上等了一会,裴远征就问完回来了。 不等她问,他就直接说了,“媳妇儿,咱爸得下午四点多快五点的时候才到,这才一点钟,咱们去逛逛?” “好啊。”阮念念欣然应允,也没在意他嘴里喊的“咱爸”这个称呼。 第43章 售货员的态度 这个年代的商场非常具有时代特色。 各种商品分区域摆放陈列出来,光是买日用品的就占了整个前厅。 来往的顾客络绎不绝,商场十分热闹。 解放商场虽然只有一层,可面积真的是非常非常大,里面包罗万象,认真逛起来还有可能在里面迷路。 裴远征带着阮念念一路看过去,倒是没有发现熟食柜台,只有买罐头和糖果之类的食品。 成衣铺子倒是有,只是里面的衣服,摆放杂乱,且款式上都差不多,一个铺子摆不出几套不同款的衣服出来。 大多数是同款不同色。 阮念念从这几家成衣铺子里看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信息:她要是在有消费能力的地方开一家成衣铺子,一定能卖爆! 最关键是,要设计一个别人仿造不了的正品标签。 商场里的售货员跟供销社的没有什么区别,她们看到顾客来了,大多都是撇一眼就干自己的事。 有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的,也有自己坐在一边嗑瓜子的,还有打毛线的,没有一个人会热情地欢迎顾客。 有些店态度好些的售货员也顶多招呼他们说一句:“同志你好,自己看看需要什么。” 从解放商场逛了近半小时出来,阮念念什么都没买,裴远征给她买了一盒点心,出商场前把她带到冰箱前面挑冰棍。 “外面太热了,可能有三十多度了,吃根冰棍吧媳妇儿,你看看要吃哪一种的。” 他把冰箱门向上打开,里头的玻璃门向一边滑动,露出里面不同种类的雪糕冰棍。 冰箱旁边的售货员双眼一翻,不耐烦地喊:“快些快些,拿好了就关起来,不知道冰箱打开有多耗电啊?” 这种冰箱确实,打开就耗电加快,但这种话却不是你一个售货员该说的。 更何况,他们才刚打开冰箱。 阮念念不理她,拿了一根大锤子冰棍,这种大锤子冰棍两分钱一根,凉天解暑还不贵。 她顺手拿了一根给裴远征。 旁边的售货员鼻孔里“哼”的一声,生怕他们听不见,“挑完了吧?挑完了就赶紧关上,挑这么久就买两根两分钱的冰棍,电费都比你们买冰棍的钱贵了,乡巴佬。” 裴远征皱了皱眉头,要是这人说他,他倒是无所谓,但是说他媳妇儿,就不行。 他正想张嘴反驳回去,被阮念念拉住了手,“走吧,咱们还要去奋进商场逛呢,别浪费时间。” 裴远征只得忍下,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媳妇儿不让他计较,他就不计较。 刚一走出解放商场,阮念念就舔着冰棍跟他说:“咱们以后,一定要贴一个文明规范标识,如果有像这样瞧不起人的,咱们就不欢迎入驻,被举报一次就警告,两次就罚款,三次就驱逐。” 她的提议一出来,裴远征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是要从顾客的情绪价值上把市场价值最大化。 思考一番之后,裴远征了然地点点头,驱逐这一块不是特别实用,但他可以在这基础上改一下。 “媳妇儿,有你真好。”他看了周围一眼,侧过头在阮念念脸上偷了个香。 阮念念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在自己脸上擦了一下,“大街上呢,别乱来。” 意思是回家就可以咯? “好。”裴远征应了一声,心里开始盘算办结婚酒之后分家的事情。 他想着,以阮念念的性子,等结了婚还住在老屋,家里有人的时候肯定是不会让他亲近的。 甚至有可能晚上动静稍微大一点都要说他。 这可不行,这个家,必须得分! “媳妇儿,等咱办完酒,就分家吧。” “你疯啦?” 父母在,不分家,裴远征不会不知道他一结婚就分家意味着什么。 就算他以前再出息,做出这种事,也会被全村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孝。 老娘还没死呢,就张罗着分家,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你想被人家踩着脊梁骨骂死吗?” 阮念念是这么想的,她也这么说了,说实话,她也想分家,但是这件事,并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人活在世上不能一直畅快的原因,无非是还有责任和义务这两桩,想和能,是两回事。 裴远征自然知道,他拍了拍阮念念的头顶,“放心吧,有我在呢。” 可能他有别的什么计划吧。 阮念念不再深究。 随即夫妻俩跑去逛奋进商场。 奋进商场的分类很是详细,这个商场总体来说比解放商场给人的感觉好一些。 所有的商品旁边都用纸牌标上了需要的钱和票,还有部分“打折”商品也标明了商品上的瑕疵。 这样的做法让顾客心里非常舒服。 只一点,这里售货员的态度,跟解放商场差的并不大。 也能理解,这年头有份工作可是铁饭碗,是能一代一代往下传的,售货员更是工资福利都不错的工作,这些人难免会傲气了一些。 他们在逛商场的时候,就听到瑕疵品柜的售货员在那里颐指气使。 “这个开水瓶要不是有这么点点掉漆,能放到瑕疵品柜来吗?能买就买,不能买就滚蛋!” 阮念念蹙了蹙眉头。 这样的氛围她真的很不喜欢。 想起上辈子他跟在裴远征身边的时候,无论有到哪里,那些店里的员工都是恭恭敬敬的。 就算身份地位不如裴远征的人,他们也都会客客气气,哪里像现在这样。 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变成了那样子,但是她觉得那样很好,至少文明许多,不像现在这样,有工作的人在哪里都昂首挺胸。 表面上说着劳动最光荣,实际上还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 阮念念叹了口气,她拽了拽裴远征的袖子,“远征哥,我不想逛了,我们回去吧。” 看着她有些疲倦的样子,裴远征只以为她是逛累了,带着她离开了商场。 回到火车站,裴远征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多小时火车才到。 他侧身问阮念念,“媳妇儿,旁边是电影院,要不要去看一场电影?” 阮念念来了兴趣,欣然应允。 这个年代的电影,都是放的什么片子?她都不太记得了。 第44章 看电影 这个电影院阮念念上辈子来过的。 就在她被陈盼盼害死之前,她跟裴远征还来看了一次电影,那时候他们关系缓和之后第一次牵手。 她还以为过不了多久她跟裴远征就能跟正常的夫妻一样。 她还跟陈盼盼开心地分享去看了电影的喜悦。 算了,一切都过去了,陈盼盼现在被村里人看得牢牢的,也不可能再出来干涉她的生活。 想到这,阮念念的心情好了许多,想着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候,去看一场也行。 现在的电影大多都是一百分钟的。 两人走进电影院,售票处惊喜地招呼他们,“同志,两位同志,红色娘子军刚刚开始放映,下一场得等半个小时,要不你们看红色娘子军吧!” 电影院最喜欢碰上像他们这样处对象的小情侣,因为小情侣才不管放的是什么电影,他们需要的只是乌漆嘛黑的处对象环境而已。 阮念念一听下一场还有半个小时,再加上电影播放的时长,怕时间会迟了,赶紧点头,“远征哥,咱就看这一场吧。” “好。”裴远征依着她,掏出四毛钱买了电影票。 进去的时候还在旁边一个挎着篮子的妇人那里买了些红薯条和一袋汽水。 摸黑进了放映场,电影已经放了有十几分钟了,接着大屏幕的光看了一眼,观众席约莫还剩下一大半的位置。 他们找了个偏后排的位置坐下。 裴远征将红薯干和汽水递给阮念念。 她没接。 “我不想吃,等会吧。” 她想着,这样的环境不是都得亲个嘴什么的拿,万一等会吃了东西嘴巴里有味道她多尴尬。 裴远征坐下的时候,她就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以往都是他主动牵她。 阮念念感觉有些紧张,手心里都有点冒汗了。 她是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因为被别人看到了她会觉得不好意思。 但电影院不是大庭广众。 只是裴远征似乎没有领会她的意思,见她牵自己的手,还侧头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媳妇儿?” 还怎么了?! 臭男人你清高呗,你带我看电影不是想亲我? 阮念念狠狠地抱着他的头,张嘴就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嘶—— 裴远征福至心灵,原来他媳妇儿打的这主意,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是他的错,他的错,他这一下挨得该,怎么能让媳妇儿主动开这个口呢? 等阮念念松开他,他二话不说搂着人亲了上去。 昏暗的环境下,周边都是枪炮的声音,还有男男女女的尖叫声。 等枪声平息,电影院也归于平静,裴远征顺势就松开了阮念念,“媳妇儿,我没理解错吧?是这意思不?” 他怎么问得出口?! 阮念念恨恨地锤了锤裴远征的胸口。 之后就不看他了,专心看起了电影。 这个年代的电影,画质虽然不清晰,但胜在真实。 拍的战争片很大一部分都是在还原打战时的情景,阮念念看得触动很大。 无论在哪一个年代,都有着不弱的女人的身影,历史也曾不断地为女人正名,证明着女人并不是男人的附属物。 男人的力量纵然强悍,但女人就可以小觑了吗? 电影的女主角们随着剧情的推进,在战争中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阮念念也跟随其他观众啜泣着,突然手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握住。 “干嘛?” 旁边递来红薯干和汽水,“媳妇儿,吃点甜的,就不难受了。” 他不爱看战争片。 他出任务的时候经历过实实在在的枪战,看战争片的时候让他想起自己还有许多战友依然奋战在一线,明天未卜,生死未卜,就像电影里的八路军一样。 阮念念默默地吃着红薯干,电影里放到最后一位女主为了掩护其他人撤退,准备孤身一人去引开敌人的注意。 她突然侧头问了一句:“远征哥,被子弹打中,疼吗?” 疼吗? 她并不关心被子弹打中疼不疼,现在是和平年代,只要不犯吃枪子的法,基本上用不着挨子弹。 她只是突然就想了解一下他,他出那么多任务,有挨过子弹吗? “疼的。”裴远征思索了一瞬间,立马开始示弱。 政委说过,当媳妇儿心疼你的时候,你就该示弱,让媳妇儿把她的心疼放到最大化。 具体实施方法他还打了个比方,就比如,他们可以给媳妇儿看自己身上中弹的痕迹。 裴远征的后腰处就曾经受过很严重的枪伤,那时候连医生都判定他即便取出子弹也有可能半身不遂,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 要不是他自己的恢复能力实在好,他可能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 听到阮念念问他疼不疼,他稍作考虑就按政委说的执行了。 接着开始“卖惨”,“我以前,腰上中过弹,医生说还能站起来都是奇迹,说我是连阎王爷都不想收的人。” 腰上? 阮念念回想起他以前在床上的勇猛,不由地红了脸颊,他看起来真不像腰上受过伤的人,生龙活虎的。 她刻意忽略身旁的他散发出来的热气,眼神专注地盯着大荧幕上。 电影的最后,最后一位女主角牺牲了自己,让男主成功地带领剩下的战友们撤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阮念念正沉浸在伤感中,突然眼前一黑,嘴唇就被人亲上了。 这个吻来得突然,进行得热烈,成功把阮念念刚刚心底里生出的无限悲凉给压了下去。 一吻毕,裴远征明显感觉阮念念的情绪好了起来,前面的观众也在陆陆续续离场了。 “走吧,该去接咱爸了。” 又是咱爸。 阮念念红着耳根子点头,被他牵着手从座位上带了起来。 出电影院的时候,裴远征轻声跟她说:“媳妇儿,如果有一天,我也面临那样的境地,我会跟你一起。” 生的希望可以留给别人,但他不可能会让自己媳妇儿一个人舍身就义。 所以在那之前,他得培养一个合格的,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能主持大局的副手。 裴远征打定主意,牵着阮念念坚定地走出电影院。 夫妻二人回到火车站的时候,出站口已经等满了人。 距离火车到达,还剩十分钟。 第45章 念宝,他们一大家子住一起? 隔了一辈子时间没见到家人,阮念念心里全是忐忑。 这次来的还是她上辈子一直在对着干的爸爸,会不会给她摆脸色?会不会训斥她? 不管了,再怎么样都是她亲爸,没有亲人孤立无助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如果她现在还能说家里人不爱她,那她可真就是成了白眼狼了。 上辈子一定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他们完全不关心她。 “念念,你说,咱爸会不会不同意,想带你走?” 阮念念原本盯着出站口的眼睛终于分了一会给裴远征,她笑道:“再不同意,咱们也打结婚证了,放心吧,就算他想带我走我也不走。” “哼!” 冷哼声突然响起。 阮念念回头一看,得,自己哄老公的话全被老父亲听了。 她扬起笑脸,弥补似的往阮爸爸身上一扑,“爸,你怎么才来啊!” 说着,她有些哽咽了,扑在阮爸爸怀里就呜咽起来。 “哎!不哭了不哭了,爸爸的小公主不哭了,再哭就要变花脸不好看啦。”阮爸爸轻轻地抚着女儿的头发安抚。 女儿再大,也是他的女儿,他这个做爸爸的怎么可能不关心? 阮念念破涕为笑,就听到又一个听了十几年的熟悉声音。 “我就说干嘛我想去接个电话都不让,这老东西肯定跟我家念宝说了什么,念宝才跟他这么亲,以前念宝都不正眼看他一眼的。” 这声音! 阮念念看向旁边,看不出岁月痕迹的阮妈妈正跟旁边高大精瘦的阮大哥吐槽着。 阮大哥则是含笑点头,应两声。 爹妈都是心头宝,哪头都不能偏,他也难啊。 “妈妈!”这一声妈喊出来,阮念念瞬间泪流满面。 是从小就宠着她长大的妈妈啊! 是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妈妈啊! 是事事以她为先,爱她胜过自己的妈妈啊! 扑到阮妈妈怀里的那一刻,阮念念只觉得自己回来这一趟的目标越发清晰了。 伤害她的人,她不会放过,自己的事业,也不会放弃,她最爱重的家人,一定不能断了联系! 他们都要好好的。 阮大哥看着他们没完没了的模样,赶紧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小妹,回去再说吧,你还没给爸妈介绍一下妹夫呢,对了,咱们怎么过去?” “坐车过去,远征哥借了辆吉普车,哥,你不是相亲相上了吗?怎么也过来啦?” 她倒不是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是感叹了一句。 她以为最多就是阮爸爸和阮妈妈一起过来的。 转头她就给阮爸爸阮妈妈介绍起裴远征来,“爸爸,妈妈,这是裴远征。” “嗯。” 阮妈妈没说话,阮爸爸上下打量了裴远征一番,没说什么。 裴远征赶紧喊人,“叔叔阿姨好,这里人多,赶紧上车回去吧。” 他没直接喊爸妈的行为为他在阮家人心里争取了些好感度。 第一眼看来,不是个孟浪的。 裴远征接过阮大哥手上的行李往后备箱放,抬头就看到阮爸爸把自觉想坐上副驾驶的阮念念给推到后座去了。 还说:“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矜持一点。” 阮念念只觉得好笑,要是搁上辈子这个时候的自己,八成已经跟阮爸爸吵起来了,现在她只觉得,还有父母关心自己,真好。 吉普车开了一路,裴远征就被阮爸爸盘问了一路,不管裴远征回答得怎么天衣无缝,阮爸爸对他都没有特别好的脸色。 顶多不自然地说一句,勉勉强强吧。 回去的路开了五十来分钟,比去的时间还长。 阮念念觉得,一定是她爸爸在裴远征身边把他给看紧张了。 平日里走到哪里都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男人,也会有一天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啊? 裴远征直接把车停在了裴家院子外头,听到声响的小萝卜头们立马一窝蜂跑了出来。 “四叔回来了,快快快出来。” “四叔带四婶娘家人来了,四婶的爸爸是大厂长,你一辈子可能就见这么一次,还不快点!” “我急啥,那是我四婶的爸爸,咱以后见的机会还少吗?” 最后一句话不听声音阮念念都知道是裴贺辉那小子喊的。 他可真就是小聪明都用在这些事上头了。 一听到孩子们的声音,阮妈妈的眉毛就没舒展开来过,她小声问阮念念,“念宝,他们一大家子住一起?” “嗯,是啊,不过远征哥说等我们结婚了就会分家的。” 阮念念知道她妈妈是怕她处理不来那么复杂的婆媳、妯娌关系,赶紧解释了一句。 “嗯,那几天。” 她们说话虽然小声,但也被裴远征一字不落地听了去,他是什么耳朵?这种小嘀咕可瞒不住他。 当即裴远征就走到未来丈母娘面前,郑重承诺:“阿姨,您放心,等我们结婚之后一定会分家,地基我都找大队长批好了。” 啥? 阮念念错愕。 他不是这两天才有的分家想法?地基啥时候去批的? 还没等细说几句,小萝卜头们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了场面话。 “欢迎阮厂长到咱们家来做客!” “恭喜四叔抱得美人归!” “哇~四婶貌若天仙,家人也体面的跟神仙一样!” …… 说两句就行了吧,一人一句硬夸过了头不尴尬? 这话也不晓得是谁教的。 裴远征赶紧把他们拉去干苦力,“行了,别卖弄了,等跟阮老师好好学几年才出来说话吧,去后备箱搬东西,小心点别给弄坏了。” “得嘞!” 小的们又全都跑去车屁股等待分需要他们搬进去的东西。 阮大哥一边跟着阮念念进门,一边一脸好奇地问:“阮老师?这边也有阮姓?” 刚好被派出来接亲家的裴大嫂听到这话赶紧凑上去解释,“哎哟,亲家好,俺们这边可没有阮姓,阮老师喊的就是俺弟妹念念嘞,俺们婆婆心疼弟妹搜索,不舍得她上工干粗活,特地让她在家里当老师,给家里孩子们教书嘞。” 这种话裴大嫂自己肯定说不出来,绝对有人教了她。 阮念念不动声色地笑着。 裴家这一大家子都是人才,上辈子她就体会到了,只是不知道这辈子她爸妈来了,裴家这些人还能给她点什么样的惊喜。 她可很是期待。 第46章 妈妈,请你相信我 屋里,李大妮正张罗着让裴二嫂和裴三嫂进厨房去端菜。 今天老裴家吃得比过年还丰盛,红烧猪蹄膀、鱼头豆腐汤、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腊肉、蒸腊肠、小鸡炖蘑菇、血鸭、豆角炒茄子、拍黄瓜、花生米凑了个十全十美。 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哎哟!亲家!可算来啦。”李大妮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笑得见牙不见眼地招呼着阮家人。 阮爸爸虽然是钢铁厂的副厂长,可向来节俭惯了,看到一桌菜立马陷入了自责,跟李大妮寒暄起来,“亲家,我们这次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这菜,破费了啊。” “亲家说的哪里话。”李大妮肯定也是进修过了的,嘴里那话一套一套的,“念念啊,我一看到,就像看到亲闺女一样,你们还要带什么东西啊,我稀罕念念这闺女稀罕得不得了,要不怎么说还是亲家你们城里人会教孩子呢。” 一句话把阮爸爸和阮妈妈说得飘飘然的。 在事业上,他们尽自己的努力做到了最好,要是有人夸,他们只觉得没什么,付出了之后的收获罢了。 但是在教养孩子上面。 或许是越缺什么越想要得到什么。 就说他们家三个孩子,大女儿按部就班地长大嫁人,又体贴又温柔,从来不给他们添麻烦,儿子成熟稳重,从小到大需要他们操心的地方也非常少,除了到24岁才相看对象之外,没其他毛病。 只有小女儿,从小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又任性又软弱,也不知道这两种极端的性子是怎么完美地结合在她身上的,阮爸爸和阮妈妈有心掰正,孩子却已经大了,用尽了办法都无济于事。 如今听到李大妮夸阮念念,阮家父母那颗心啊,恨不得引李大妮为知己。 一时间互相吹捧起来,把搬完东西以为可以开饭的孩子们馋得直流口水。 还是阮大哥有眼力劲地从带来的礼品中取出两瓶白色瓷瓶的酒。 “亲家,这么老远的,我们叨扰了,我爸妈特地嘱咐我带了些礼物过来,这两瓶同沙茅台,是我爸收藏了好些年的,就是准备小妹嫁人的时候开箱的,这不,一听说小妹去打结婚证了,二话不说给带了来。” 茅台?收藏了好多年? 李大妮吞了吞口水,这很值钱吧? 哎哟喂!她亲家不愧是大厂厂长,这么贵的酒,说送就送了,开!必须得开! 不能抠抠搜搜地让老儿子没面子。 李大妮当即就喊着让裴大嫂摆碗筷。 看着瓶子里的酒哗哗地倒出来,李大妮那个心痛啊。 这酒要是卖了,得值一百块钱一瓶吧?那得多喝点! 一顿饭下来,阮念念惊讶于裴家这些人全员进修的程度,惊为天人。 除了向来不爱说话的裴二嫂和喜欢小气计较的裴三嫂之外,其他人都跟七窍突然通畅了一般。 就连向来老实木讷不会说话的裴二哥都说了两句祝酒词,可新鲜。 这样的改变可是上辈子从来没有过的,让她感觉,很新奇。 裴家人不常喝酒,酒量最好的除了当兵回来的裴远征,居然就是李大妮了。 阮爸爸和阮大哥常年上班,很少出去交际,酒量也不怎么样。 到最后,裴家三个哥哥都被嫂子们扶了回去,阮爸爸和李大妮大吐苦水。 “亲家,你是不知道啊,嗝~这个女儿,我跟她妈妈,最宠的就是她,嗝~最不听话的也是她,她才这么小,舍不得,舍不得啊,嗝~” 李大妮赶忙安慰,“是是是,亲家,念念这闺女嫁到我们家,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让她上一天工的!” “她才十八岁!她才十八岁啊!”阮爸爸皱着脸痛苦地念叨着,自己十八岁的小女儿,报名下乡才三个月就被人拱了…… 只沾了一小口的阮妈妈倒是没有醉态,她看着意识已经不太清醒的阮爸爸,怕他没法说正事,赶紧跟李大妮商量着,“那个,亲家,我们厂里事儿忙,我跟他爸都只请到了七天的假,你看是不是把俩孩子的事尽快给办了?” “办!必须得办!”李大妮又激动起来。 虽然阮念念跟裴远征已经打了结婚证,但不把这结婚酒办下来,她心里始终不踏实。 没看人闺女还住在知青点嘛,意思就很明确了,不办酒连你家都不住。 又想着阮爸跟阮妈只有七天的假期,除去来回的四天,中间只有三天的时间,那最迟大后天就必须得把这结婚酒给办了。 时间上虽然仓促,但该准备的东西他们都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倒也不会办不起来。 李大妮跟阮妈妈一合计,两个就定好了后天办酒,全然忘了已经喝得脑子不清醒了的阮爸爸和阮大哥。 裴远征看她们把重要的事情都说定了,就准备送阮念念回知青点了。 “阿姨,我有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我先送念念回知青点,等会再回来送你们吧。” 阮妈妈嫌弃地在桌子底下踹了阮爸爸两脚,见他没有动静,就跟阮念念说:“念宝。知青点方便带妈妈一起去住吗?妈妈想看一下你这几个月生活的地方。” “可以的妈妈。”阮念念自然没有拒绝。 她也很长时间没跟妈妈见面了,怎么拒绝得了这种请求。 只有裴远征心里暗暗可惜。 媳妇儿今天在电影院都主动亲他了,他还打算送媳妇儿回去的时候再跟媳妇儿亲亲的,现在丈母娘跟着…… 得,老老实实地送回去呗。 他心里遗憾,面上不显。 母女俩一路上聊着阮念念和裴远征之间的事情,阮妈妈问得很仔细,阮念念回答的却很有意思。 反正裴远征感受到了,说的全是他的好话。 “妈妈,你都不知道,他买雪糕,给我买贵的,他自己吃便宜的,又不是吃不起,干嘛抠抠搜搜的。” “傻孩子。”阮妈妈笑着拍了拍她,“这不正说明远征爱重你嘛,喜欢你才给你买更好的呢。” …… 把母女俩送回知青点之后,裴远征就回去了。 已经九点多了,这个点知青点是不会有人还醒着的,上了一天工,第二天还要继续,吃完饭简单洗漱他们就不会再想起床了。 来到阮念念的房间,阮妈妈打量了一圈,眼眶酸涩涩的。 她们家小公主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房间很小,很快就看完了,桌子上的笔记本引起了阮妈妈的注意,她翻开看了起来,阮念念也没阻止。 都是她平日里写稿子积累的一些灵感。 阮妈妈看得很快,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没多久就翻完了。 她叹息一声,拉着阮念念不舍地摸着她的头。 “念宝,妈妈曾经想过很多次,你将来的丈夫会是什么模样的?” “我想过他温文尔雅,想过他学富五车,想过他工作稳定,想过他人品超群,最关键的一点,我希望他有一定文学功底,能跟你有许多共同话题。” “唉,远征这孩子,妈妈不是说他不好,妈妈只是怕,怕你们结婚之后生活在一起会因为没有话题而渐行渐远,怕你因为远嫁之后被人欺负我跟你爸爸也不能及时帮到你,怕……呜呜呜……” 阮妈妈抱着阮念念,低声哭泣起来。 本来看到女儿该是一件开心的事,她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妈妈,别怕。”阮念念抱着阮妈妈,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妈妈,我已经是大人了,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也要对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妈妈,你应该相信我。” 第47章 房 阮念念整个人都有点懵。 她知道自家爸妈跟李大妮商量的日子是五月初十,但她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婚礼。 她盖着红盖头,被阮大哥背着上了花轿,又被背着下了花轿。 在进裴家之前,脚没有落过地。 拜堂成亲,送入洞房,喝交杯酒,这……不对啊,这年代不是破封建破四旧吗?怎么还能搞这样的婚礼? 而且她的嫁衣也完全不一样。 原本只是让裴二嫂帮忙做了一套红色的衣裳,现在她身上穿的居然是简易版的刺绣嫁衣。 她没跟裴远征说过,想要这样的婚礼啊。 喝完交杯酒,裴远征要出去应酬,这时候可就不能跟传统的婚礼一样了,阮念念也换了套方便走路的红色衣裳,挽着裴远征的手臂出了他们婚房。 她现在穿的衣服才是原本她让裴二嫂帮她做的衣服款。 居然用到敬酒这一个环节来了。 裴家三个哥哥和阮大哥打头阵,已经先敬了一圈了。 请的人也很简单,都是亲戚,还有裴远征以前的战友,以及知青点的两个负责人。 许是因为阮爸爸在的缘故,现场居然没有什么人闹腾,大队长跟村支书和阮爸爸坐在一桌,都是不停找话题聊。 两个人简简单单地敬了一圈就准备回房了,把事儿全丢给了四个哥哥。 “远征哥,咱们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都累一天了,也没吃什么东西,快回房,我让小文和小丽给你准备了吃的。” 首先送上的就是一碗水饺。 这规矩她懂。 阮念念夹起来一个咬了一口,半生半熟,说不上难吃,但绝对不好吃,她笑着说:“生的。” 站在一旁的小文立马把饺子给端走了,“好兆头好兆头,生生生,四叔,四婶儿,你们吃东西吧,我跟小丽先把水饺拿去煮熟了。” 这年头的粮食可精贵,不能浪费。 阮念念笑着看她们走出去,扫了一眼摆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上的食物。 “卤牛肉?可以啊,怎么弄到的?” 裴远征贴了过去,贴心地给阮念念夹了些其他的点心,“我丈母娘告诉我的,我立马就去弄了,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是妈妈啊。 阮念念吃牛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卤牛肉是她妈妈说的,那她最喜欢的婚礼样式,一定也是她妈妈说的。 阮念念把吃的塞了一嘴,突然就吃到了自己的眼泪,她哭了吗? “媳妇儿,咱结婚呢,可不兴哭,你这是感动坏了吧?” “嗯,感动,特别感动,老公~你怎么这么好?” 一句“老公”让原本扶在阮念念腰间的手瞬间收紧,“媳妇儿~你刚刚喊了什么?再喊一遍。” 听着裴远征明显低沉了几分的声音,阮念念赶紧吞下了嘴里的食物,又塞了点进去。 今晚可是一场硬仗。 “媳妇儿,再喊一遍呀。”裴远征催促着。 要知道,他俩打结婚证的时候,阮念念也没喊过这个称呼。 阮念念侧身回头,伸手抱住裴远征的脖子,仰起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老公,谢谢你,我今天特别开心。” “媳妇儿!” 裴远征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妖精怕不是想让他死在她身上! 下一秒,阮念念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她装模作样地惊呼一声,“呀~老公~慢点呀~” “别喊。”裴远征沙哑着嗓子,将床上的桂圆红枣花生莲子全部往床底下给扫了,轻轻地把阮念念丢了上去,“待会儿有的你喊的。” 他清光自己的衣服,精壮的肌肉和令人浮想联翩的尺寸看得她面红耳赤。 故作矜持地来了一句,“老公,干嘛呢,还有那么多牛肉,别浪费了。” “那,老公喂你吃好不好?” 话音落,裴远征含住早就想亲上的烈焰红唇。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口红,回头他去多买几只,刚刚吃东西都没掉,太好看了。 一个吻的时间,阮念念略带缺氧地眼神迷离,任由裴远征一双带着茧子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点火。 “呵。”裴远征轻笑一声,俯身在阮念念耳边低声喊道:“媳妇儿~舒服吗?” 轻柔的按摩使得阮念念全身软成了一滩水一般,双眼迷蒙带泪,“嗯~老公,有点难受。” 她难耐地摩擦着双腿,双手环抱住裴远征的后颈将他拉向自己,抬头吮吻上那凸起的喉结。 “嘶——小坏蛋!” 裴远征一把抱起阮念念娇小的身体,大手绕到她身后拍了几下,“哪里学来的坏招,还敢不敢了?” 像是回应他一般,她的吻更加热情,像是在用全身的力气爱他。 “媳妇儿!” 他本想着长夜漫漫,不急于一时,慢慢来更有情趣一些。 如今看他媳妇儿这生猛的模样,让他如何把持得住。 他顺手扯下碍事的遮挡物。 真正的洞房花烛夜,明亮跳跃的烛火,相依相偎的两个人…… 第48章 后续 新房里,四处贴着红色的双喜剪纸,就连床上的床单被套和床帏都被换成了大红的颜色。 天已经暗了下来,屋里没有电灯,一对红色的大蜡烛顶着明亮的烛火。 屋外,觥筹交错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随着离开的人越来越多,酒过三巡的一群汉子开始划起拳来。 那声响简直能掩盖一切。 刚刚被折腾了一顿的阮念念全身发软地瘫在裴远征身上,一动都不想动。 说什么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她这块地每次被牛耕完都要虚脱,反观那牛,耕完地之后神采奕奕的,好像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丹一样。 “媳妇儿,辛苦了,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裴远征刚要翻身把阮念念放下,就被她伸手轻轻按住了。 手上没什么力,对于裴远征来说,却仿佛重若千斤,难以反抗。 “别动。”阮念念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让我歇会,你别动,我就想静静地趴着。” 她气虚的模样惹得裴远征笑得胸膛都震动了起来。 好气哦! 她都累成这样了,他还笑! “啪!” 阮念念一巴掌拍上了裴远征的胸膛,不解气地又上嘴咬了一口,牙齿厮磨着那块到嘴的肉。 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再笑我,我就咬死你!” 恼羞成怒发泄着的她没有注意到的是,男人的身体在她动嘴的一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紧接着就听到裴远征暗哑的嗓音:“好,我不笑,都听我媳妇儿的。” 嘴上说着都听媳妇儿的,手上却一点都不想控制地在阮念念身体上摩挲起来。 “媳妇儿,腰酸不酸?老公给你按按。” 他说着,将手伸到阮念念腰间揉捏着。 可怜的小白兔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趴在大灰狼的胸口,享受地闭着眼睛,“嗯~舒服,就这里,用点力,哎哟哟哟哟,酸死了,轻点轻点,上面一点,嗯嗯嗯,这个位置重一点……” 阮念念指挥着裴远征给她按摩,没有注意到裴远征的大手已经一步一步地上移,光滑无瑕的后背在裴远征手掌的蹂躏下,已经出现了片片红痕。 太娇了,娇得他都不忍心下手。 “媳妇儿,舒服吗?”裴远征一边按摩着,一边按压了一个随便拎一个人出来按着都会感觉特别酸痛的穴位——天宗穴。 他控制着力道,按出酸痛却不会刺痛的感觉。 阮念念话都不想说了,只“嗯嗯”两声作为回应,感觉到酸痛的时候还“嘶”了一声。 她以为今晚就这样结束了。 殊不知,长夜漫漫,这才只是开始。 裴远征翻了个身,把她压到身下,“媳妇儿,刚刚那样我不好按,你趴在床上我给你按好不好?” 说着,身体抬起来一些,给阮念念翻身的空间,哄着她把身体翻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阮念念听到裴远征跟她说:“媳妇,这里痛吗?还有这里,痛不痛?……都痛啊,那以后得好好锻炼了,等咱爸妈回去了,媳妇儿你就开始跟着我锻炼好不好?” 啥玩意儿?锻炼?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啊——” 来自环跳穴的压迫感让阮念念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裴远征得寸进尺地占据高地:“媳妇儿,你看你这体质,怎么哪哪都痛,我以前跟我们军医学过,你这就是太虚了,以后,咱们多动动好不好?” 他诱哄着。 阮念念只想让他快些结束这让人痛到想哭的按摩。 “好好好,都好,先不按了好不好?好痛啊!” “没事的,媳妇儿,我轻点就不痛了,你再趴一会就好。” 他继续哄骗。 过了一会,他按完臀部,在阮念念大腿下面垫了块枕头,“媳妇儿,我再给你揉揉肚子。” 他的手温温热热的,从后面伸到前面给她揉肚子还挺舒服的。 “啊~舒服,就这个力,再按一会。”阮念念舒服的喟叹一声,继续趴着享受。 只是按着按着,她就感觉不对劲了,臭男人的手怎么一直在往下面揉…… 不是才刚结束,他又要来? 再这样下去她要把持不住了,刚刚那次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劲才没有喊出来,坚决不能再来第二次了。 听着外头叫拳的声音,阮念念挣扎着拒绝,“不,不行,人都还没走,等下会被他们听到的。” “媳妇儿,真的不行吗?”裴远征可怜兮兮地说了一句,身体紧紧贴住阮念念,让她自己感受。 大概女人天生没办法拒绝热辣滚烫的东西,阮念念感觉自己根本没法拒绝诱惑,她难耐地挪了挪身体,正巧磨了个正着。 “嗯!”裴远征难耐地呻吟了一声,手继续往下探了探,继而笑道:“媳妇儿,你都准备好了,不许说不行!” 随着男人攻势越发凶猛,他竟还故意羞起她来。 “媳妇儿,感觉怎么样?” “别说,羞死了!” “好,老公不说,老公只让媳妇儿舒服好不好?” 阮念念把头埋进枕头,努力忽略身后自家男人的声音,却在男人的手抚摸上她的肩膀时,自觉地抬了抬上半身…… 裴远征眼里全是笑意,将胳膊伸到阮念念身前给她做支撑,“媳妇儿,别趴枕头上,透透气,我怕你憋不住,受不住就喊出来,没人会听见的。” “我……”才没有受不住! 她说不出来了,男人的攻势太猛了, 这一夜,甚是不成语调…… 屋外“七个”“没有”“四发”的叫拳声依旧清晰,在夜色中,在灯光下,掩盖了一室旖旎。 …… 这一次的时间比第一次还长,裴远征吃了个尽兴,他能感受到自家媳妇儿也到了好几次。 决定不再折腾她。 他给已经彻底脱力的阮念念身上盖了层薄毯,自己则出门避开其他人到灶房打了一盆温水进来。 “媳妇儿,等会再睡,不清理干净你要难受了。” 阮念念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现在只想睡觉! 裴远征轻笑了一声,自己上手。 第49章 这个家,他分定了! 帮娇妻清理完身体的裴远征一晚上没睡着。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清理时阮念念在他手上又到了一次的场景。 拳头握了松,松了又握。 等到院子里吃酒的亲戚们都走了,他才出了房门,提了桶冰凉的井水从头顶浇下。 顺手就把院子门给关上了。 李大妮听着声从灶房出来。 “末儿你咋还没睡?” 裴远征有些意外,“娘,你怎么还在收拾,这些东西,等明天我们来就好了。” “娘睡不着。”李大妮看着身材健硕的小儿子,欲言又止。 这些年小儿子不爱听她的,但是有些话她不说憋在心里又难受。 裴远征知道她肯定要来事儿了,他跟李大妮母子之间要说有什么感情,那都是他入伍之前的了,而且那时候李大妮也是偏心裴大哥,对他们这几个儿子只能说是饿不死就行。 被忽视的儿子和偏心的母亲之间能有什么感情呢? 但是今天如果不让她把这挑拨离间的话说出来,他指定后面还会跟阮念念来事儿。 “娘,你说吧,我们母子之间有什么说不得的?” 裴远征没有烟瘾。 但这时候他突然觉得手头上要是有一包烟该有多好啊,来一根忧愁就散了大半。 李大妮心想,儿子都让她说了,她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于是她端着一副过来人的架子开始说了起来。 “末儿啊,说来也是娘对不起你,给你找了这么个身体娇贵的,我今天让你老张婶儿特地过来看了一下,你老张婶儿说,她这一看就是个不好生养的。” “娘对不起你呀!但是娘也没办法,末儿啊,娘不想让咱裴家的这些小一辈的都变成睁眼瞎呀。” “末儿你放心,以后她要是不能生养,娘做主出钱给你找个寡妇,生完儿子就让她走人,保证不会影响到你们夫妻感情的。” 她刚刚听了那么久的墙角,别看外边划拳声音大,他们声响也不小。 阮念念只挨了那么几下就受不住了,她怎么看这女娃子怎么像短命了,不如干脆就不要她生了,以前这种找寡妇代生的也不少。 听李大妮说完,裴远征更烦躁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才刚娶媳妇儿,他娘就盘算上给他找寡妇生儿子的事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地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了。 而且阮念念的爸妈还在呢,她就敢说这话,要是回头他也出去忙去了呢?他媳妇儿还不得被这拎不清的老娘给欺负死? 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裴远征这才开口,“娘,明天就把二伯爷喊来吧,咱们把家分了。” “你说啥?”李大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还是她那个最听话的小儿子吗?居然第一个跟她提分家? 她末儿这是不想管她这个老娘了啊! “是不是那个阮念念?还是她那城里来的爹娘?哎哟!刚结果就撺掇着我儿子跟我分家啊!” 李大妮立马就要哭天抢地起来。 裴远征不耐烦地小声呵斥了一句:“娘,你再闹就小心我老丈人让你把昨天吃进去那些全吐出来!你小心什么也得不到!” 嘎! 听到这话,李大妮瞬间没了声响。 吐出来? 给了人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去呢? 算了,分了家,他不还是她儿子?不还得孝顺她?年年都得给她供养。 “哼!你是翅膀硬了,反正被人骂不孝的也不是我,爱分分吧,老娘不管了!” 李大妮摔摔打打地回了房间。 她特意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跟她末儿推心置腹地说几句话,谁知道这不孝子居然拿分家来堵她,她就看看,这家谁来能分得了! 裴远征面色严肃地看着李大妮的背影。 冷水都没浇灭的欲望,被自个老娘浇了个透心凉。 李大娘手里攒的钱,她谁都不会给,等她死了只会全部留给她唯一的心头爱裴大哥。 很久以前裴远征就知道这个事实,他曾经有过怨。 都是儿子,李大妮为什么只爱大哥一个?但他知道,这事儿不能怪大哥,他只是误打误撞成了被偏爱的那一个罢了。 后来有本事了,心也通透了,不愿意再去钻牛角尖。 本来以为他跟李大妮,可能一辈子也就会这么淡着了,他给钱不回家,李大妮收钱不管他。 谁知道还会有退伍这一朝。 不管怎么样,这个家,他是分定了。 再次回到房间,裴远征看着床上睡着了都能看出乖巧的妻子,突然释怀地笑了。 他蹑手蹑脚地爬上床,从后面环住阮念念,在她耳边低语,“媳妇儿,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那你以后对我好点。” 阮念念明显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却刚好答应了裴远征那句话。 不管她有意识没意识,都让裴远征喜不自胜。 他连连答应,“好,媳妇儿,我一定对你好,一定!” 退伍前他是将自己的身心全部卖给了国家,为华国的未来奉献一切。 首长总说他活不长,他每一次出任务都拿命去扛,这也是他个人军事能力出众,军功无数却迟迟没有晋升的原因。 没有哪个首长希望看到一个不顾自己生命安危的人成为领导人物。 现在,怀里抱着娇妻,想到首长说的,他也算有了羁绊,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羁绊,遇到事情可以想想家人了,不要一股脑只知道拿命去扛。 一个人的命,终究是太脆弱了,只有当他身上背负着更大的私人重量,他才是真正的有血有肉。 裴远征想,现在的他,就算是有了一半血肉了吧。 回头得去给首长打个电话报喜,顺便跟他要红包。 再给政委问候一声,说不定可以多取些经。 裴远征接着烛光,再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阮念念,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而后跟她相拥睡去。 睡梦中,裴远征脑海中都还在盘算着分家的事。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梦到李大妮在地上打滚耍赖,说分家就是逼她去死…… 第50章 分家,裴远征净身出户 裴远征冷眼看着李大妮在地上打滚。 当梦里的场景变成了现实,他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还好一早他就让阮念念和家里一群小崽子领着阮家人去村里四处看看,不然这个场景被阮家人看到了,只怕会后悔把阮念念嫁给他。 他如果不能当机立断,以后肯定还要再生波折。 裴家二伯爷坐在椅子上,气得直吹胡子,李大妮当年心疼大儿子让小儿子从军的行为就很让人不齿。 据说在裴远征去当兵之后,她特意问了津贴多少,每个月只给裴远征留了2块钱,其他的全部汇款回来给她收着。 说是说存着娶媳妇的,可这娶媳妇的钱,李大妮是一分钱没从那钱里头出。 当然,裴远征也没说是他的奖金攒的,只说他老丈人帮了一些,说得极为卑微。 裴家族老们都要气坏了,屋里男丁娶媳妇,让女方娘家出钱,那不是吃软饭吗?说难听点,跟入赘有什么区别? 不怪远征这孩子寒了心呐。 “哎哟,我不活了,我还没死呐,娶了媳妇就要分家,这不是逼我去死嘛?” 李大妮打着滚,不听任何人说,就连族老的呵斥都置之不理。 裴大哥见状赶紧过去把李大妮扶了起来,“娘,别闹了,您这样只会让四弟跟我们更离了心。” 他很无奈,他当年没想过会因为自己的任性把最小弟弟给坑去当了兵,这几年裴远征回家他都觉得没脸见他。 也是因为觉得亏欠,他一直让自家媳妇对阮念念好些,就跟弥补一样。 他觉得李大妮会懂他,可是他好像想错了。 “离心?”李大妮突然顺着裴大哥的搀扶站了起来,指着裴远征的鼻子开始骂:“这白眼狼早就跟咱们离了心了,老娘养了他十八年,他去部队混了几年翅膀硬了,回来就要跟老娘分家,还在部队把名字都给改了,不孝啊,不孝子,分家,老娘让你身无分文,净身出户!早知道这样,老娘当初就不该……唔唔唔!” “裴李氏!” 随着裴家二伯爷一声怒喝,一个年轻精壮的小伙立马窜出去捂住了李大妮的嘴,速度快得连裴远征都只是堪堪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 那小伙对他友好一笑,说:“远征哥,我不会伤到婶子的,你放心吧。” 他只是听二伯爷的令行事。 二伯爷冷哼一声,心下颤颤的,生怕李大妮说出些什么不能说的话来。 “这样吧,既然你们喊了我们这些老东西过来,也是对族里足够的尊重,这个家,我这把老骨头就给你们分了。” 作为一族之长,二伯爷在裴家比裴青山这个大队长都还有威望些。 没看裴青山都只能在旁边陪着笑嘛。 他招招手,把裴家几个兄弟喊了过来:“青松、青柏、青杨、青峰你们过来。” 青峰是裴远征曾经用过十八年的名字,只是入伍后因特殊原因被首长改成了远征。 裴远征当时还不肯,是首长亲自打电话到公社,跟村里通了信,大家都同意改,这才把名字改了过来。 甚至前几年每次回来,村里人喊他“远征”这个名字似乎比“青峰”还要熟练。 老一辈好像有个共同的秘密,一直在瞒着他们这些年轻人。 “就算分了家,你们也是亲兄弟,你们要继续互相帮衬,拧成一股绳,把日子越过越好,听明白了吗?” 这是作为族长的惯常训话。 一个家族的兴旺离不开族里每个分支的团结,一个家庭的兴旺自然离不开兄弟姐妹的齐心协力。 兄弟四人都郑重地点了头。 见分家事已成定局,还在那小伙手下不断挣扎的李大妮瞬间泄了气一般地瘫倒在了地上。 等二伯爷开始分财产的时候,李大妮又来劲了。 “老四说过他什么都不要的,就不给他了。” 她这话一出口,族里人彻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却没有人出来反驳。 该怎么分,还是得看李大妮的意见,如果裴远征不反驳的话,他就得净身出户。 “呵。”裴远征冷笑一声,他确实提过,只是没想到李大妮这么迫不及待,是觉得他退伍了就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利益了吗? 他冷冷地开口:“我没有意见,但是我媳妇儿的嫁妆我做不了主,如果你们敢动,那我只能先去离婚了。” “你!” 李大妮气急,她确实打上了阮念念嫁妆的主意,好多钱的嘞。 二伯爷见状给旁边那小伙又使了个眼色。 在他让李大妮闭嘴之前,李大妮赶紧认怂,“我怎么可能打儿媳妇嫁妆的主意,你这个不孝子简直就算黑心肝烂肺。” 认怂归认怂,骂还是得骂。 二伯爷让人撤了回来,盯着李大妮分东西。 “家里的钱都在这里了,分成五份,你们四兄弟一人一份,我一份,但是老四不要,这份就归我这个老娘养老,你们三个都没意见吧?” 三兄弟赶紧摇头说没意见,就怕慢了一步就要被自家老娘骂不孝子。 “一共五百七十六块三毛,零头就算了,当是你们孝敬老娘买茶果子的,五百块钱,一人一百,老娘拿两百。” 李大妮把她的钱盒子取出来,利索地把钱分了。 裴老二和裴老三后头,两个媳妇子在那推来推去,主要是老三媳妇在推老二媳妇,但老二媳妇不耐烦被她推。 见裴二嫂这个软包子不肯站出来,裴三嫂忍不住了。 “娘,这分的不对吧?” 她才刚质疑了一句,就被李大妮的大耳巴子扇上了脸,“哪里不对?家里有多少钱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有零有整,老娘全都拿出来了,你还想让老娘卖命给你们换钱啊?” 裴三嫂被打了一巴掌,更憋不住气性,她性子本就火爆,当即就炸了,“不说别的,老四一个月津贴四十几块钱,每个月都给你汇款,汇了七年,那可是三千多块钱,你就准备全部带老大家里去了?” 她张口就是三千多块钱,看样子惦记这笔钱已经很久了,不反对分家怕也是等着这一天呢,要不然她两个娃都还小,自家男人又不能干,分家对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好你个下作的小娼妇,惦记起老四给我的养老钱了,老娘实话告诉你们,这钱,老娘一分钱都不会拿出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李大妮眼看着又要撒泼,被眼疾手快的小伙控制住了。 二伯爷刚刚听得直皱眉头,这会儿也顾不上那许多了,直接就问:“裴李氏,远征的钱,你是不打算还给他了?” “我为什么要还?他都给我了,我养他十八年,还给他找了媳妇,这钱就该是我的!”李大妮红了眼,看那模样,就是打死她这钱也别想从她手里抠出来。 第51章 分家,李大妮的绝情 裴远征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他知道钱要不回来,也没打算要回来。 就像李大妮说的,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不过三千多块钱,钱没了再赚就是。 而且那个钱,李大妮一分都不会用,她只会在自己死了之后留给裴青松。 说实话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不是李大妮的儿子。 好吧,就算他不是那裴青柏跟裴青杨呢? 难道他们三个弟弟都是捡来的?只有裴青松是李大妮亲生的? 怀疑的种子就这样埋下了。 裴远征一脸淡然,二伯爷却不肯轻拿轻放。 他拿出长辈的威严来:“裴李氏,远征这孩子需不需要付给你抚养费,你自己最清楚,识相的就赶紧把这笔钱拿出来,不然别怪我让你去跪祠堂。” 二伯爷自觉是快入土的老骨头了,很多事他不想管,但这个事关系到裴远征,他不得不管。 这么多年,他以为裴李氏把裴远征照顾得很好,如果不虐待就算照顾得好的话。 听到跪祠堂,李大妮打了个哆嗦,随即有恃无恐地挺了挺胸,“我说二伯,你虽然是咱们裴家的族长,但你这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我们家末儿给我的孝敬钱你也要管,你不妨自己问问他这个钱他还想不想要回去。” 她笃定二伯爷不会把那件事说出来,也笃定裴远征不会把那三千多块钱要回去。 二伯爷被她气得胡子都在抖,他问裴远征,“远征啊,你告诉二伯爷,你娘这样的分配你心甘情愿吗?” 事已至此,裴远征只想尽快把家分了。 他的家,看着光鲜亮丽,内里早已一团腐烂,除了裴青松,另外两个兄弟心里的小心思都快从他们胸膛里跳出来了,生怕李大妮多给了谁一点东西。 裴青松不争不抢,是因为他不需要争抢,李大妮自然会把最好的送到他手上去。 所以,裴远征只说:“二伯爷,就按我娘说的来吧,剩下的分配我就不参与了,那笔钱,我娘分不分是她的事。” “听到没有?”李大妮洋洋得意,“那是我末儿给我交的食宿费,你们几家不说给我交钱,还想变着法从老娘手里拿钱,两个不孝子!” 合着在她心里,只有裴青松是个孝顺的,她甚至恨不得吸干其他几个儿子的血来补给裴青松。 裴远征叹了口气,也就裴青柏老实,任何一个家有这样偏心的老娘,只怕那不受待见的儿子都会跟裴青杨一样摆烂吧? 李大妮的得意碍了二伯爷的眼。 他怒气冲冲地冲李大妮吼:“裴李氏,你要么把钱还给远征,要么以后远征就不需要给你出一分钱赡养费了!” 啥?不养她? “凭啥?!”李大妮气急,跟二伯爷对吼起来:“我养他这么大,他凭啥不给我养老?他们三个,必须给我养老!” 二伯爷冷哼一声,“青柏跟青杨我不管,他们既然没给你交过钱。且还分了家产,给你养老钱是理所应当的,你们自己看着办,但是远征,他只要不想给,谁也别想强迫他给!” 说着,他转头看向裴青山,“青山娃,你听到没?” “明白了,爷爷。” 大队长裴青山是二伯爷的长孙,也是将来二伯爷作古之后最有可能继承裴家族长位置的人。 裴远征冷着一张脸,什么都不想说了。 亲娘如同水蛭一般,趴在他们身上吸血,就连那些族亲,都比亲娘心疼他。 好像像他这样不会哭的孩子注定就没奶吃一样。 李大妮见二伯爷身边那个小伙已经蠢蠢欲动了,也不敢再撒泼,只嘟囔了一句:“不给就不给,我还有三个儿子养老,都退伍了还有什么大用,呸!” 在场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脸上都有所动容,他们之前都以为裴远征去当兵之后,李大妮是真心悔悟了要对他好。 没想到所谓迟来的母爱只是李大妮从裴远征身上赚钱的枷锁。 “够了,你们自己分吧,不要再攀扯远征。”二伯爷再次怒喝一声,威严的眼神扫过裴家那一家子。 瞬间他们都不敢闹腾了。 李大妮老老实实地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一式五份分了出来。 她拿两份,三个儿子一人一份,有零头就都归她。 至于房子。 李大妮心里不停盘算着。 “咱们家这个屋,是我男人还在的时候,带着他们四个起的,现在我男人也没了,留给我这个老太婆,你们应该都没意见吧?” 怎么没意见了? 裴青柏动了动嘴,着急地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裴青杨跟他二哥不一样。 他向来是个混不吝的,当即就嚎了起来:“娘啊,你这是分家还是杀儿子啊?屋子屋子不给住,钱钱不给,现在随便起个屋子不得小二百?你让我们这一家几口睡哪里去啊?” 属实不像话! 二伯爷庆幸他没有被李大妮气得提前离场。 这时候就是他主持公道的时候了。 “裴李氏,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给青柏和青杨一家补二百块钱,村里重新给他们批地皮,要么你就让他们继续住在这屋里。” 李大妮呆掉了,这事也管? 她这不算苛刻了好吧,人家家里都还有分家出去随便搭个茅屋住的,她可是分了一百块钱还有这许多粮食跟物件出去,自留地也分了,她是实实在在的好娘了。 “不……” 她刚想说不行,二伯爷身边的那小伙就窜到了她身后,一只手按到了她肩膀上,赤裸裸的威胁。 李大妮吓软了腿,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怎么这么凶? 她一看到这小子就想哆嗦,当即喊:“我选第二个,我给他们钱,他们今天就得给我搬出去!” 这倒是让大家伙都惊讶了,大家都以为她会为了省钱选第一条,没想到她选了第二条。 趁着大家没回过神来,李大妮跑回了屋里,不过一分钟就又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两小沓钱。 往裴青柏和裴青杨手里各塞了一沓,“一人二百,拿了也不怕烂手!老大就算了,跟着我住这屋吧,旧是旧了点,到时候翻新一下也能给国辉娶媳妇,现在住着可算宽敞了。” 她说完瞪了裴青柏和裴青杨一眼:“你们两个还不快滚。” 第52章 分家,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向来老实的裴青柏呐呐得说不出话来,本就黢黑的脸居然能看出涨的通红。 他们夫妻两个都是老实本分人,虽然有些小心思,都无伤大雅,裴远征都是能理解的。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李大妮对三个哥哥的差别这么大? 他自己就算了,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确定他不是李大妮亲生的了,但从族老们的态度来看,裴青柏跟裴青杨确实是李大妮亲生的无疑。 这就很值得推敲啊。 她为啥只爱裴青松一个? 屋里的长辈们见分完了家,也都不逗留了,走之前全都走到裴远征面前安慰了他,还跟他表示有困难尽管提,他们只要帮得上的都会拉一把。 在长辈们看来,裴远征退了伍,有没有其他的什么谋生技能,现在去上工也不知道能不能干得习惯地里的活。 虽说勤快些总饿不死,但开头肯定是会难一些的。 裴远征一一道谢,等六叔爷走过来的时候,裴远征这才开口说了不一样的话,“八叔爷,孙儿有个事还真要您帮忙来着。” 这些叔爷、伯爷都是跟他爷爷同辈的亲兄弟或者堂兄弟,最远的也就是堂堂兄弟了,他自称孙儿没什么问题。 被裴远征喊做八叔爷的男人看着一点都不显老,说他是裴远征的父辈都差不多。 看样子是个年纪小但辈分大的爷爷辈。 “你说你说。” 八叔爷笑眯了眼。 他的身材是那种看着瘦,但也不干瘦的,用劲的时候肌肉紧绷着就显得很健壮。 偏生这样一个老人,长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脸上也不见皱纹,笑起来很是喜庆。 这时候裴青柏跟裴青杨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往外搬了,他们刚跟裴青山说好了去大队里借助几个晚上。 裴远征只能跟八叔爷说:“八叔爷,晚点我再请您喝酒,现在我先把家给搬了先。” “好好好,不急。”八叔爷依旧笑眯眯,“待会我让你堂弟堂妹们过来帮忙,给两个糖块就行。” “行。” 虽然他有吉普车,不是很需要,但这样的善意他还是接下了,毕竟以后很多事,他还需要这些族亲做靠山。 看着两个哥哥嫂嫂把房里的东西一点点地搬出来,裴远征也回房去打包东西。 刚进屋,就听到李大妮又在作妖。 她尖细刺耳的嗓音隔着两堵墙强行闯进裴远征的耳朵,“老大,你干嘛?不许帮这两个白眼狼搬东西,两个不孝顺的玩意儿,最好死外头。” “娘,够了,你少说两句吧!”裴青松不耐烦地大吼,他都不知道今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原以为娘只是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可以偷偷贴补几个弟弟一些。 谁知道他娘根本就不管几个弟弟的死活,他实在是心痛。 他娘可以不要几个儿子,但是他不能不要兄弟。 就像二伯爷说的,家和才能万事兴,他们几兄弟都不团结,这个家是肯定没办法过好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李大妮就是不懂呢? 李大妮拍着大腿哭喊:“老娘这样是为了谁?老大,你也翅膀硬了,不要娘了?” 裴青松悲伤但坚定的眼神让李大妮明白,这几个弟弟,他是管定了。 “随你便,老娘不管你了,哼!”李大妮回了里屋,房门“啪”的一声摔上了。 这场闹剧终于告一段落。 四兄弟谁都没再说话,默默地搬着东西。 裴远征的东西最少,他几年都不在家里,要收拾的也就是新婚的床上用品和阮念念带回来的他带她去置办的彩礼。 几兄弟刚把东西收拾好,裴远征准备去大队里把吉普车开回来拉东西,就看到有辆三轮车正往他家这边来。 “狗子!” 裴远征喊了一声,那三轮车就以更快的速度往这边蹬。 等他离得近了,兄弟几人才看到三轮车后头绑着两辆新的自行车,一辆男式的二八大杠,一辆女式的小凤凰,看大小应该是二六的。 狗子把三轮车骑到几兄弟面前,用脚刹停,惊喜地笑着冲裴远征说:“哥,你要的自行车,我给你送来了。” 看到几兄弟身后一堆东西,他打趣道:“哟,哥,你们哥几个今天搬家呢?刚好我这有三轮车,能装,用得上不?” “是能装。”裴远征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来的正好,帮我哥把东西送一下到大队里去,自行车就先卸下来吧。” “哎,好嘞哥。” 狗子这人,不管说话还是动作,都带着几分炫耀。 说实话,这年头村里有辆自行车都稀罕得不得了,别说三轮车了,他骑到哪装到哪。 要说裴远征的交际圈,跟狗子这样稍微有点家庭背景,还有点混的小子根本不可能认识,可谁让狗子他哥是裴远征的生死战友呢。 他在家待不住,偶尔去部队看他哥,他们那又不是谁都能去的,他们一个队的战友不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出去帮忙接待一下战友的家人。 一来二去的裴远征就跟狗子混熟了。 自行车卸下来,裴远征就骑了一辆去大队里,裴家离大队里有些距离,跑过去太慢。 用裴远征的心里话说,现在在这个家多待一秒,他都会感觉到窒息。 裴青柏和裴青杨的东西看起来比裴远征的好像要多一些,其实都是些零零碎碎不值钱的东西。 现在分家出来了,他们什么都缺,李大妮又是那样一副巴不得他们去死的样子,他们自然是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就全都收拾起来带上了。 裴远征不收家里的东西,但是他给他媳妇儿买的东西他一点都不会剩下。 一辆三轮车加一辆吉普车,刚好把三兄弟的东西带完了。 裴青松和裴大嫂心里都怪不是滋味的,一直在几兄弟身边默默地跟着。 跟到了大队里,裴青杨直接就开口赶人了,“老大,你回去吧,你现在再有心也没用,要不回头娘要是给钱给你,你就偷偷拿出来分给弟弟们?” 他小算盘打得鬼精鬼精的,裴青松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将原本身体就不壮实的裴青杨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地上。 “老三,以后分家了,你媳妇跟你两个娃你得好好照顾,肩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来,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过了,真有困难就来找大哥,大哥不会不管你的,老二、老四,你们也是。” 裴青松是好心,裴远征明白,但裴青柏跟裴青杨可能不会太领情。 果然,向来沉默寡言的裴青柏没吭声,只点了点头。 裴青杨却不耐烦地把裴青松撞开,“得了吧,说得好听,孩子死了你来奶了,刚刚在你娘面前你咋不做声呢?” 第53章 征兵令,狼孩! 裴青杨甚至连娘都不愿意喊了,直接用“你娘”来代指李大妮。 “老三!”裴青松紧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句,“那也是你娘。” “嘁!” “得了吧。” “人家都巴不得我去死,我还巴巴地去喊娘呢,我是什么稀有品种的贱人吗?以后啊,除了每年给供养,我跟她,老死不相往来,老大,你要是想拉弟弟们一把,弟弟们就还认你,不然,你就哪来的回哪去,以后也别提帮衬的话。” 裴青杨的性子,是裴家四兄弟里最倔的一个,认定了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得回头。 无奈,裴青松只能叹了口气,“大哥知道你们心里难受,大哥也不劝你们了,有难处就跟大哥提,大哥先回去了。” 他留在这里只会让弟弟们心里更膈应,还不如让弟弟们自己先消化一下,他再回去做做他们娘的工作,母子哪有隔夜仇,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呢。 “回去吧。”裴青杨嗤笑了一声,也不留他。 他们正准备搬东西进大队里的空房间暂时安置,伯爷叔爷们家里那群半大的堂弟堂妹们就跑来了。 “远征哥,我们上你家没见着你,就往大队里来了,你们果然在这,我们爷让我们来帮忙给你们搬东西。” 嘿,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家空跑一趟,裴青杨赶紧放下已经搬到手里的东西,还扯了扯裴三嫂,“媳妇儿,歇会儿,有人帮忙了,累死了。” 等那些堂弟堂妹们开始帮忙搬东西了,又嘲讽着说:“还亲哥呢,还有事会帮衬呢,都不帮忙搬个东西就跑了,还没咱们这些堂亲实在。” “行了三哥。”裴远征都感觉听不下去,说了句公道话:“不是你把大哥撵走的?你怨娘可以,别扯上大哥,大哥也不想的,他被我们看得有多重你心里也清楚,平日里没少帮你干活吧?不然就凭你能拿到满工分?” 说得好像也是哈,那就不怨大哥了? 可大哥是受益者啊。 唉,算了算了,以后大哥要是还帮他干活,他就不怨大哥。 裴青杨打定主意,决定看裴青松表现再决定,人家对他好,他也不是白眼狼,人家要是对他不好,那是别想得他一点好的。 半大的小子姑娘们很快就把东西给搬完了,带头的裴青岩过来跟裴远征打招呼,“远征哥,我们搬完了,这就走了昂。” “等会。”裴远征喊住他,“你们谁会骑自行车?出去溜一圈,帮我喊你们嫂子回来。” 裴青岩激动不已,那可是新自行车,当即挺了挺胸膛:“远征哥,我会,我去。” “好,去吧。” 裴青岩飞快地骑上自行车,“嗖”地一下就冲出去了。 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后座,冲裴远征喊了一句:“远征哥,我也去。” 这群孩子,不愧是裴家的后代,每一个都有着不输于他的顶尖单兵作战天赋,如果都能弄去当兵,那部队得多出多少个兵王? 不等裴远征多想,裴青山碰了碰他的手臂,“远征,跟我过来一下。” “好。” 裴远征望了一眼正在归整东西的哥哥嫂嫂们,跟在裴青山后头去了一个离他们远一些的房间。 两人面对面坐下,背脊都挺得笔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都当过兵的。 裴青山也不绕弯子,直接就说:“远征,征兵令下来了。” “这么快?”裴远征皱了皱眉头,还记得九年前裴青山退伍,征兵令是两年后才来的,也就是七年前裴远征参军的那一年。 快? 裴青山没好气地瞥了裴远征一眼,给他倒了杯茶,“当初我退伍也是没过几天就来了,族里送了几个去新训,都没够得上进特种部队的标准。” “本来是轮到你家,但是族里考虑你们家四兄弟都没娶媳妇,就先让别家的去了,好歹让你们四兄弟都留了后才好挑人去参军。” “嗯。”裴远征点了点头,他理解族里的考量。 “可谁知道那一批的几个都没够得上,族里怕他们跟我一样只能当普通的兵种,就跟首长商量,把那几个召回来了,一直到两年后,首长来慰问退伍战士,看到了你大哥,坚持要让你大哥入伍。” “征兵令发了一封又一封,你大哥又打死都不肯去,把族老们头发都给愁白了,还好你给顶上了。” 裴青山说得唏嘘。 要他说,老裴家就没有孬种,那时候那三兄弟是怎么闹上的呢? 估计也是因为不满李大妮的不公吧。 裴远征倒是不关心这些了,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他现在倒是关心另一件事:“族里这次打算送谁去?有把握过新训吗?” “就上午去你家那时候我爹身边那个,你可能没见过他,他之前跟他爷爷住在山里来着。” “是他?” 裴青山一说,裴远征就知道是谁了。 那个男孩是他们村里谁都不想提起的一个禁忌。 当初,大伯爷的儿子未结婚应招入伍,从部队那边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人说是他媳妇,后来那位族伯出任务牺牲了,那女人把孩子生下来后就要走。 族里当然是拦着不让,孩子才刚出生就没了亲娘多可怜,就让族里的婶娘们连番上阵打感情牌。 谁知道激怒了那个女人,直接就把孩子扔山里去了,族长发动全族之力寻找孩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论如何不能让牺牲烈士的孩子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找了几天都没找到,大家都放弃了,谁知道三年后居然有头母狼叼着个孩子下山,放下孩子那母狼就咽了气。 族里多番确认,终于承认了那孩子就是当初被扔上山的孩子,自然不肯让他继续流落在外。 可是那孩子跟着母狼生活了三年,野性难驯,跟村里小孩在一起玩的时候咬伤了村里不少小孩。 村里人都开始抵制这个顽固不化还有攻击力的孩子留在村里,族里人做了许多工作都没解决这事,无奈之下,大伯爷只能带着狼孩重新住回了山里。 还跟族里说,下山的那天,就是他把孩子教好的那天,要是教不好,就让他们爷孙俩死在山里吧。 他们上山那天,村里许多人都自发相送。 “山哥,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裴远征一个问题引得裴青山哈哈大笑起来,“还孩子呢,人家比你还大三岁。” 啥?那小伙子二十八了? 第54章 希望我们几兄弟日子都越过越好 那位堂堂哥名叫裴青刚,只是大家从来都不喊他名字。 年纪大些的长辈们喊他狼娃,比他小的同辈喊他狼哥,小一辈的孩子很多还没见过他,到时候估计按族谱上的排名来喊。 裴青刚不在意这些,他还觉得喊他狼娃他更自在一些,许是到现在也没忘记跟狼娘一起生活的那三年。 “族里的意思是,他的个人素质过新训进特种部队不难,怕就怕他身上的野性适应不了,毕竟他去年才下山,唯一能约束他的大伯爷也没了,现在吧,有点听我爹的,我爹也不太管得住,其实我觉得吧,有野性那些首长还更喜欢呢。” 裴青山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着。 裴远征知晓他肯定不是特意找自己聊天的,干脆地问:“那找我是有什么事?” “哥哥我不是没进过特种部队嘛,里面啥样哥也不清楚,这不是想让你给他讲讲,在里头需要注意些什么之类的。” 他的话音刚落,外头裴青岩的声音就绕着大队喊了起来:“远征哥,我把嫂子带回来啦!” 裴远征当即起身往外走。 只丢给裴青山一句:“没问题,等我这两天家里的事搞完让他来找我。” 他是在听到自家媳妇儿回来了之后,一刻不停地想去见媳妇儿,其他什么事都得靠边站。 除了这间屋子,就看到那头转角处他媳妇儿和老丈人、丈母娘还有大舅哥站在那里,只是没看到裴国辉,兴许已经被裴青岩哄回家了。 阮念念看到裴远征从屋里走出来,拉了一下阮妈妈,指着裴远征,裴家人一起朝他走去。 他们今天提前买好了今天下午的车票,上午陪着女儿转两圈说说话,吃了午饭就得走。 跟裴远征走到一起,阮念念问他:“怎么到大队里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嗯。”裴远征点头,看着阮念念的时候眼里盈满笑意。 他今天分的不是家,而是自己和过去不被爱的自己的一个分水岭。 “媳妇儿,刚刚青岩他们帮我搬了东西,我答应给他们拿糖的,但是我没有锁匙,就只能让他们喊你回来了,咱们的东西放在那边第三个屋里。”他肆无忌惮地向阮家父母宣告,我们家的东西都是阮念念在做主。 阮念念二话不说去拿糖,虽然诧异分家怎么分得这么快,但也没多问,她想知道什么晚上裴远征都会告诉她。 等阮念念去了那个房间,裴远征这才跟阮家人说:“爸,妈,大舅哥,上午我们已经把家给分了,以后也不需要念念去地里干活赚工分,我能养活她,你们可以放心回去工作,等有机会我会带念念回去看你们的。” “哎,那等今年年底,你们就回来吧,要是有什么事打电话回来,我跟她爸离得远,能帮的我们不会推脱的。”阮妈妈赶在阮爸爸说话之前开了口。 她知道阮爸爸刀子嘴,心里是疼女儿的,虽然这两天对于女婿的人品和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认可了,但绝对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可别因为丈夫这张臭嘴坏了两个孩子的感情。 阮爸爸见孩子妈抢先一步说了,也没反驳,只对着裴远征说:“听念念说你想搞个什么自由市场,有把握吗?” 现在国内市场抓投机倒把还是很严,或许裴远征有这方面的人脉,但阮爸爸还是担心,万一没搞好被人举报了怎么办? 这年头投机倒把可不是抓一个人,一家子都得遭殃。 说到这个,裴远征想起首长之前给他透的口风,觉得还是得给自家老丈人提个醒。 “妈,念念在分糖,你去帮帮忙吧,刚刚我堂哥说想找爸说点事。” “去吧去吧。”阮妈妈欣然同意,男人的事,她不想掺和,反正跟女儿相关的事情,自己丈夫会把好关的。 阮爸爸自然也不介意跟裴远征多聊几句,带着阮大哥就跟裴远征走。 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快吃午饭的时候才从裴青山那屋里出来,阮爸爸和阮大哥一脸沉重,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阮念念和阮妈妈给叔爷伯爷家的堂弟堂妹们发了糖他们就自己回家了。 裴二嫂跟裴三嫂早已借用大队里的锅灶做了一桌饭菜。 还是裴青杨会来事,他让裴三嫂去自留地里弄了些蔬菜回来,再炒了两盘分家分到的腊肉,又让热了些昨天裴远征和阮念念结婚做的酒席上的菜。 这样一桌丰盛的午餐就弄好了。 见裴远征他们出来,他又回房去拿了半瓶酒,是阮爸爸他们刚来那天喝剩下的。 “今天分家第一天,以后咱们就各自经营自己的小家,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二哥、四弟,虽然咱们都不被娘喜欢,但是!咱们得活出个人样来,咱们要让她后悔这么对咱们!干!” 他喝了一大口白酒。 话是有些意气在里头的。 可他也确确实实是这样想的,如果过得还不如分家之前,就当他没说吧。 裴青柏不如裴青杨有嘴皮子功夫,他只想让妻儿过得好一些。 不可否认的是,裴青杨说的话有些刺激到他了,老实人就要被看不起吗?他干活不比老大差! 裴远征看着两个哥哥眼里都燃起了斗志,稍稍放心了一些。 至少他们都不是孬的。 还有就是,这事怎么着也是因他而起,让这两个哥哥受了累,虽然说李大妮迟早会把他们俩给分出来,却不至于这么狼狈。 到底是他这个做弟弟的对不住哥哥们了。 以后等他生意做起来了,少不得要拉拔拉拔这两个哥哥,知根知底的人,也好用一些。 想着,裴远征端起碗,“二哥三哥,一会我要送我老丈人丈母娘还有大伯哥去车站,就不喝酒了,我以饭代酒,敬你们,也希望我们几兄弟未来的日子都越过越好。” “好!” “好!” 裴青柏和裴青杨同时回应。 只有阮念念听出了裴远征话外的意思。 他没说三兄弟,说的是几兄弟,他在心里还是不怪被偏爱的裴青松的,不但不怪,还希望裴青松越过越好。 吃过饭,裴远征送裴家人去火车站,交代裴青山帮他去找八叔爷过来,他有事要让八叔爷帮忙。 第55章 要做屋 把阮家人送到火车站,裴远征跟阮念念直接把他们送到站台。 阮爸爸托人买的硬卧票,车厢上的人不多,溪县只有阮家人上车。 回去的东西不多,不像来的时候那样大包小包,阮大哥两只手就能拎完,裴远征就没有送上车。 火车快启动的时候,阮爸爸抬起车窗问了裴远征一句,“你说的那些消息确定是真的吗?” “自然,爸,你得早做准备。”裴远征听到他问话的时候就一脸严肃起来。 阮爸爸冲他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看了阮念念几眼,火车缓缓启动,他才哽咽着出声:“好好过日子,我跟你妈不在身边,多听你丈夫的,别任性。” “好,我知道了,你们也是,保重啊!” 几乎一瞬间,阮念念的眼泪就下来了,她追着火车跑了一段路,火车越开越快,开出了站台她才停了下来。 裴远征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跟着她跑。 火车开走以后,阮念念蹲在原地,抱着膝盖哭得不能自己,把一辈子委屈和思念全都哭了出来。 等她哭完,裴远征这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用随身带着的手捏子帮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媳妇儿,现在哭过了,以后可不许再哭了,等下人家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了你。” 阮念念立马破涕为笑,“你怎么这么能说?看你在其他人面前都不笑,说话也硬邦邦的,我还以为你故意在我面前装得很温和的模样。” “习惯了。”裴远征无奈,“我跟他们,有什么好笑的,我笑起来又不好看,我媳妇儿笑起来才好看。” “贫嘴!” 她虽然这么说,但从她脸上的神情,裴远征看得出来,她很愿意听这样的话。 夫妻俩也无心在县城逗留,直接回了大队里。 裴青柏和裴青杨请了半天假下午去上工,被计分员告知裴青松和裴大嫂上午还去上了工,工分记在了他们那里。 裴青柏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这个老实人眼里,是娘偏心才导致他跟裴青杨现在的处境,跟裴青松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好意让他接得有些烫手。 裴青杨却嘀咕了一句,“他们爱给就给,二哥,你别忘了娘手上还有三千多块钱,那都是留给他们的,帮我们做点活怎么啦?” 裴青柏觉得不能这么算,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裴青杨,只能去领了农具干活,除了干活,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媳妇和孩子过上更好的日子。 等裴远征带着阮念念回了大队里的时候,裴青山已经把八叔爷给喊来了。 看见八叔爷那张见人就笑眯眯的脸,怕是心情再不好的人也能开朗几分吧。 一见面,八叔爷就招呼阮念念,“侄孙媳妇,你过来。” 阮念念走过去,乖巧地喊:“八叔爷好。” “好好好,来这个给你,这玩意儿八叔爷可不会轻易给出去的。”他掏出一个小长条布包放在阮念念手上,“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阮念念把抱着布包拆开,里头沉甸甸的,取出来一看,是一根做工精细的银簪子,少说有一两那么重。 “这也太贵重了。”阮念念看了眼裴远征,不知道该不该收。 裴远征也有些意外,但没有让阮念念还回去,“收着吧媳妇儿,谢谢八叔爷。” “哎。”阮念念把银簪子收好,也跟着道谢:“谢谢八叔爷。” 裴家不愧是传承了许久的大农户,还是有些底蕴在身上的,族里的老人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一根银簪子,不可小觑啊! 想着裴远征把人喊来,应该是有事要聊,阮念念便借口收拾东西回了他们的临时居住点。 至于裴远征找八叔爷什么事。 他不是喜欢墨迹的人,直接就说明来意:“八叔爷,你可是咱们村最好的石匠,孙儿三兄弟做屋的事,可就得交给你了。” “胡闹!”裴青山直接就呵斥了一句:“八叔爷都什么年纪了,你个没事找事的。” 刚说完后背就被拍了一巴掌。 八叔爷十分不满:“裴青山!你说说,你八叔爷我今年是什么年纪了?我老得走不动了吗?” 他只是辈分比较大而已。 其实他还是很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的。 当即,八叔爷就拍着胸脯保证:“远征你放心,做屋的事,八叔爷应下了,你自己买材料就成,也不用喊别人,就在咱族里喊几个年轻力壮的,一天时间八叔爷就能给你完工!” 他说的是普通的砖瓦房,但裴远征想做的是平顶房。 裴青山一直都知道他的想法,赶紧就劝他,“可别,你到时候要弄自由市场那生意,这边不常回来住,有个落脚点就行,做那么好干啥?给你大哥攒家产啊?” 他对裴青松没什么看不惯的,但也没什么看得惯的,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做后辈的不好直接说长辈,李大妮他好歹得叫一声婶儿,不能说李大妮,还不能说说裴青松嘛。 “那行。”裴远征无奈,一大家子人都怕他吃亏。 他其实觉得能用那些钱还了李大妮养他十八年的恩挺值的。 至少以后他不用再时时刻刻被李大妮挟养恩图报,那样除了内耗,没有其他作用。 反正他现在已经认定自己不是李大妮生的了。 少了那鬼门关一遭的生娃,前十八年李大妮对他不说好,甚至十分苛刻,这样一想,他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对了。”八叔爷突然想起来,“青柏跟青杨的宅基地选好了没?” 裴青山一拍脑门,“瞧我,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他俩也没来找我,我这就看看去,要不就跟远征那屋做一起?” “也行。”裴远征点头,“不过还得问问我二哥三哥的意见。” 他是觉得做一起挺好的,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那等他们下工了问问。” 八叔爷又跟裴青山和裴远征聊了一会,就把找人帮忙做屋的事也包在自己身上了,还拒绝了裴远征说开工钱的事,只说让他把来干活的兄弟们招待好就行。 送八叔爷离开,回来的时候阮念念正在门口摸着那辆女式的小凤凰爱不释手。 这是裴远征给她的彩礼里头她最喜欢的一样。 “坏了!”裴远征突然脸色微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第56章 咱们以后能天天吃得起干饭吗? “怎么了?”阮念念不解地问了一句。 裴远征看着自行车,叹了口气,“今天狗子来给我送自行车,还让他帮忙搬了家,结果连口茶都没给人喝,他估计是看着我们没空招待他才自己走的,那小子气性大,回头指不定怎么甩脸子给我看。” “自由市场那事,到时候少不了要他家里帮忙,有时间还得去哄哄那小子,让他忘了这事。” 狗子?好熟悉的名字,上辈子应该听过的。 阮念念仔细想了想,裴远征上辈子身边的三个得力助手,一个是裴青杨,一个叫木头,木头叫啥名她也不知道,没听见他们喊过,还有一个叫苟言顺。 苟言顺! 对了,她说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苟严顺最开始跟在裴远征身边的时候,可不就叫狗子嘛,后来是觉得他大小也是个合伙人了,喊狗子太没有威严,便让熟悉的人喊他顺子。 所以阮念念刚刚只觉得狗子这名熟悉,却一时没想起来。 原来狗子从这么早就开始跟着裴远征干了。 “嗯,那是得好好哄哄,说不定以后人家跟着你干,还能成你的得力助手呢。”阮念念点头,又补充说:“要不要送点什么东西过去?你说市场的事还要他家帮助,普通的东西他应该看不上,送点什么有意义的?” 看着阮念念一副为他考虑的模样,裴远征只觉得受用,握着她的手说:“我早就想好了,当年跟他哥一起得的那个军功章,他一直问我要我都没舍得给,这次就当哄哄弟弟给他吧。” 上辈子裴远征把狗子收为心腹的路,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中间发生了什么阮念念并不太清楚。 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裴远征创业初期,狗子是元老,也是刺儿头,动不动就喊着要解散,动摇军心。 要是搁古代部队里,两军交战,最先要斩的就是这种人。 可裴远征做不到,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在别人面前不苟言笑,心里却是十分重情重义的。 就像李大妮养他的十八年对他不好,他赚钱之后也依旧每个月给李大妮汇钱。 别人对他一点好,他能回报十点百点。 说到自由市场的事,裴远征想起阮念念之前说的想开店的事,就问起她的想法,“那你呢?之前说要跟大嫂一起开一家做吃食的店,准备做什么吃食?” 阮念念确实有过这个想法,但那是分家之前,如果一切轨迹跟上辈子一样,她会选择跟裴大嫂一起开一家早餐店。 自由市场刚开市的时候,早市最是热闹。 粮食厂管控了所有蔬菜肉类的来源,经常给市场上提供一些劣质的食材,惹得群众苦不堪言。 自由市场正大光明地开市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粮食厂发起挑战,乡下来的农民在自由市场用新鲜现摘的蔬菜成功赢下了与粮食厂不新鲜蔬菜对垒的第一战。 这期间的自由市场,最热闹的就是早市。 所以在最初开一家早餐店,绝对只赚不亏! 可现在,他们分了家,裴远征又跟她明确表明了不想再跟李大妮有牵扯,她怕跟裴大嫂合作会惹来李大妮捣乱。 上午发糖的时候,她给裴二嫂裴三嫂也送了一些,成功从她们口中得知了分家发生的事。 连亲生儿子李大妮都能这么闹,更别说两个本就不亲近的儿媳妇。 见阮念念犹豫,裴远征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笑笑,“媳妇儿,你想做就去做,大哥不是孬种,分了家,只有他掌控娘的份。” 裴青松是那种在除了劳动力的各方面都会被人看低的人。 往往这种人,最谦卑,也最不愿意张扬自己,其实各方面都很优秀。 “那我可以找大嫂一起开店吗?” “当然。”裴远征给了她肯定的答复,“你放心大胆地开,娘那里大哥会帮你们搞定,大哥很爱大嫂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家媳妇。 “今天不行。”阮念念红着脸,把他推开,“你昨天太过分了,搞得我今天陪我爸妈出去的时候都还有些不舒服,别人肯定都看出来了。” 阮念念娇嗔的模样惹得裴远征心头更是痒痒的,但媳妇儿都说不舒服了,他怎么可以违背媳妇儿的意愿? 当即就说:“好,只要我媳妇儿不想,我坚决不动,我晚上就只抱着我媳妇儿纯睡觉。” 阮念念信了。 事实证明,有时候男人动情的时候说的话,根本不能信。 因为裴二嫂跟裴三嫂都去上工了,阮念念就想把中午的菜热一热等他们一起回来吃。 刚想去热菜就被裴远征拉住了,“媳妇儿,不是不舒服嘛?你回去歇着,我去弄,吃饭的时候我喊你。” “那行。”阮念念满意地回去了。 昨晚战况太激烈,一直到现在站久了她还觉得腿酸,裴远征愿意帮忙干家务她是很满意的。 晚上吃的还是中午的菜,但裴远征煮了干饭。 要知道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哪里会顿顿都有干饭吃? 裴建辉猛地吃了两口停了下来,想继续吃又忍住了,他抬头问裴青柏和裴二嫂:“爸,妈,咱俩以后能天天吃得起干饭吗?”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都只能吃稀饭,吃饱了很快又饿了,如果以后能天天吃干饭,那分家真的是……真的是分得太好了! 裴二嫂见裴建辉想吃又忍住的模样,知道他是想着,如果下顿吃不到干饭了,晚上他就少吃点,留着明天早上吃,好歹一上午都能不饿。 她忍不住就擦了擦眼睛,进沙子了。 “能!”裴青柏坚定地回答了一句:“爸养得起你,你吃就是了。” “好!” 裴建辉重新端起碗吃了起来,一个小插曲,却让在场的大人心都酸酸的。 吃完饭,裴二嫂和裴三嫂抢着洗碗。 以后的日子,对于她们来说,也许是艰难的开始,但,她们更有盼头了! 夏天的日间长,一直到七点多天才完全暗了下来。 阮念念跟裴远征吃完饭出去溜了会弯才回屋里休息。 回屋前,裴远征去找了他两个哥哥商量做屋的事,得到了他们肯定的答复。 晚上九点,夫妻俩躺在床上,裴远征跟阮念念交代了一下从明天开始要让八叔爷帮忙做屋的事,他们得管饭。 不用吃得多好,但是得让人家吃饱。 “行,那到时候你去统计一下有多少人来,我好跟二嫂三嫂一起摸着人头煮饭。” 因着三家的屋是一起起的,饭也一起管,妯娌三个可以互相帮忙分摊做饭的压力。 “对了,你身边还有钱没有?没有的话我给你拿一些。” 办酒前,裴远征给了她五百块钱做彩礼,办了酒之后他又拿出了一个存折,说上交私房钱,存折里头居然还有一千多块钱。 现在裴远征手里除了上头给他的特殊任务资金,应该就不剩什么了。 他总不能把公家的本钱拿来做自己的私事。 正说着,隔壁房间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裴远征回答的声音就暗哑了起来,“是不够的,回头媳妇儿你得给我拿点钱。” 第57章 动 听惯了裴远征动情时候的声音,阮念念自然听得出来他的不对劲。 想到昨晚的疯狂,她小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娇娇地踹了裴远征一下,“捂起耳朵睡觉!” “好,听我媳妇儿的,媳妇儿你不说要,我绝对不乱动!” 阮念念稍稍放心,裴远征既然说了这话,他就会说到做到。 果然,裴远征说完之后,只安静地抱着阮念念不做其他动作。 旁边屋里的声音经久不息,裴三嫂的呻吟声一声大过一声,别说裴远征了,就连阮念念都有忍不住腿磨腿。 “媳妇儿,别动!” 刚开了几次荤的男人,他能在这种听活春宫的情况下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已经很不错了,如果阮念念再动来动去的,他不保证自己还能遵守之前说的话。 他还不想在自家媳妇儿面前做个失信的人。 阮念念赶紧停下了摩擦的双腿,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地窝在裴远征怀里。 隔壁的动静响了半个小时,阮念念突然小声问了一句,“老公,三哥跟三嫂这动静也太大了,建辉跟小丹不是还在房里吗?” “小孩子玩了一天,能有什么精力?这会儿都九点多钟了,怕是早就睡了,媳妇儿,你要是睡不着的话,要不我们……” 阮念念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行,你说过的,不乱动。” “好好好,不乱动,我不动就是了。”裴远征也没有拿开她的手,就贴着她的掌心嗡嗡地说话。 阮念念只觉得掌心酥酥麻麻的,被他的嘴唇蹭得痒痒的,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大队里的屋子隔音可真差,隔壁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了,他们两公婆聊天的声音却是一句不落地进了裴远征和阮念念的耳朵。 “杨子,你说隔壁怎么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啊?老四才这个年纪,刚结婚,忍得住?难不成他……” “那哪能呢,婆娘你可别瞎说,我们家的男人,就没有孬的,肯定是怕动静太大了被我们听到了,他们刚结婚,脸皮薄。” “害,那有啥的,两公婆做这种事,不就是跟人要吃饭一样天经地义嘛。” 裴青杨居然被裴三嫂一句话说兴奋了,“对对对,媳妇儿,你说得对,这种事就跟人要吃饭一样天经地义,所以咱们再来一次吧?” …… 说裴远征才这个年纪,裴青杨又有多老? 一个老四,一个老三,他不过比裴远征大两岁罢了,可他才二十七的年纪,裴贺辉都已经8虚岁了,也就是差不多二十来岁就结婚生娃有了长子。 阮念念听着隔壁的声音,有些意动,她咬了咬下嘴唇,调侃了一句:“老公,你说三哥就比你大两岁,他娃都两个了,你还没影呢。” 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听得身体都发软了想要了才故意先撩的。 “媳妇儿!”裴远征的声音明显又暗沉了几分,他搂过阮念念的头,在黑夜里精准地找到那张刚刚还在喋喋不休挑衅他的小嘴堵了上去。 把阮念念亲得迷迷糊糊了,他才舔着阮念念的嘴唇说:“以前确实没影,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媳妇儿了,八字一撇都写完了,媳妇儿,咱们也不强求,顺其自然要个娃好不好?” 说完,他心口有些收紧地等待阮念念的答复,从唇瓣亲到脖颈,再从脖颈舔到耳垂,在他媳妇儿小巧可爱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接着问,“好不好,媳妇儿?” “好……好好……” 阮念念意乱情迷,只想他亲得更多,想…… 裴远征轻笑一声,翻身将阮念念覆到身下,“媳妇儿,这可是你答应的,今天晚上,也是你先撩我的,我可没有犯规。” “你废话真多!”阮念念小声的娇喝一声,她自认为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暗示就给够了,狡猾的狗男人非要她承认是她先想要的,她不要面子的吗? 想到这,阮念念气势汹汹地抓起裴远征的手往自己胸口一按,紧接着,她双手环上他的后颈脖子,将他拉向自己,在他耳边娇喘,“嗯哈~老公,人家要嘛~你专心一点啦~” 每一个尾音都转了十八个弯一样转到了裴远征的心里去。 心痒难耐的男人直接开啃,在女人胸口处留下一个又一个爱的印记。 “媳妇儿,明天可不许说自己不想要,不舒服了。” 裴远征在把自家媳妇儿剥干净后,在她耳边说着话,感受到她足够接受自己后,裴远征毫不犹豫。 “嗯!” “啊!” 伴随着裴远征的舒爽的呻吟声,阮念念也惊呼出声。 意识到隔壁还没结束,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一不小心就又把声音泄了出来。 随着有节奏感的律动起起伏伏,裴远征将阮念念捂着嘴巴的手拿来,鼓励她喊出声来:“媳妇儿,他们还没结束,听不到,喊出来吧,喊出来你会更快乐!” “你、你乱说,明明我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阮念念说完就忍不住咬住了压着她手腕的裴远征的手。 喊出来什么的,实在是太丢人了,这种事……这种事…… 裴远征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害羞的话,忍不住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两下。 有这样一个长相性子都在他心巴上,还时不时主动撩他的媳妇儿,他何其有幸? 不让媳妇儿尽兴他都是畜生! 裴远征将自己才跟人取到经的花样全用了出来,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换来了让自家媳妇儿足够满意的一场床上运动。 这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啊! …… 第58章 擦枪走火的腹肌 运动结束后,阮念念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没经受住诱惑? 这下好了,腰酸背疼的,跟被鬼打了一样。 隔壁比他们结束得早一些,结束之后那两公婆又说了会话。 “哎,杨子,你听,老四刚刚是不是……?” “行了婆娘,老四那耳朵,你说什么他听不到?别给弟妹听着了,快睡吧,睡不着咱俩再来一次?” “你来啊,你这老黄牛今天还挺给劲,快些搞完,明天咱还有得忙。” 嗯嗯啊啊的声音又从隔壁传来。 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阮念念是听不着的,但裴远征却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心里很是感激他三哥三嫂的识趣。 要不是他俩,他今天晚上还不见得能吃到肉。 裴远征勾着嘴角给阮念念轻轻地揉着腰。 听着隔壁再次响起不正经的声音,阮念念心想,三嫂体质可真好,之前还听说裴大哥那方面需求太多,导致裴大嫂总想着给他找活干发泄发泄他的精力。 裴青松和裴青杨通过优秀的不可言说的能力,实际证明了他们是亲兄弟,裴青柏的长相跟裴青松很像,都长得像李大妮。 但是裴远征。 阮念念觉得他跟三个哥哥都不像,还有这方面的需求,其实并不像他三个哥哥那么旺盛。 也有可能是入过伍,所以克制能力比较强。 不确定,再看看。 正想着他们几兄弟的事,裴远征突然双手顿住,有点难受地闷哼一声。 “嗯哼……” “怎么了?”阮念念赶紧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 裴远征哑着嗓子开口:“媳妇儿,我刚刚突然肚子绞痛了一下,可能肠子打了个结,没关系,现在已经没不舒服了。” 肚子? “我给你摸摸,哪个位置?” “不知道。”裴远征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不正常,将刚穿上的背心卷了起来,“感觉整个肚子都扭了一下,搞不清楚是哪个位置。” 这么严重啊。 该不会吃坏东西了吧? 阮念念赶紧上手去按他的肚子。 “这里痛吗?” 裴远征点头,又摇头,“好像是,但是又痛得不厉害。” 阮念念换了个地方:“这里呢?” “有点。” 裴远征大概是痛得狠了,整个肚子上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阮念念按的时候都很难按下去。 按都按不动,他是真的痛吗? 又换了几个位置之后,阮念念心里的担心已经全丢了。 她发现了个事。 裴远征在色诱她。 说什么肚子痛,根本就是假的,他故意把肌肉绷得那么紧,就是引诱她来摸他的腹肌,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喜欢看腹肌的。 好像她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啊。 不过裴远征的这个操作,确实有点秀到了她的心窝上。 她按肚子的动作突然就变了味道,摸在裴远征腹肌上的手开始变得温柔缱绻。 “老公~你肚子还痛吗?” 裴远征按着她摸腹肌的手一直往下,喉结动了动,“媳妇儿,我刚刚感觉出错了,痛的是这里,胀痛胀痛的,媳妇儿你摸摸就不痛了。” “你确定只需要摸摸?” 明示暗示都来了,裴远征眼神一暗,觉得再吃不到肉就是他自己不争气。 不过今天,他想玩点不一样的…… “嗯哼~” 阮念念娇娇地从鼻腔闷哼出声,实在不明白在外头一本正经的男人床上花样怎么会这么多。 她难耐地甩着头,舒爽的同时也感觉身体越发空虚。 舒服,却不能满足。 “老公,我想要你!” 她理智还没有消失,脸皮也还在,这句动情的话像蚊子扇动翅膀一样小声。 惹得裴远征轻笑出声,身体的震动让刚长出的喉结和他身下阮念念身体最娇嫩的地方产生摩擦。 “啊——” 阮念念捂住了嘴,天呐,她那么大声隔壁肯定听见了,羞死人了。 还好那让人一激灵的感觉只一瞬便消失了。 裴远征没有让阮念念再大声地说一遍,他还是怕媳妇儿恼羞成怒的。 “媳妇儿,我这就来!” 事实证明,擦枪走火只需要一个肚子疼。 肚子不疼,怎么展示迷人的腹肌?怎么吃到肉? 这一次,隔壁很快就结束了。 意乱情迷中阮念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叫出了声…… 这一晚,妯娌二人都吃得很饱,饱的两个男人能力再强第二天起床都忍不住有些双腿虚软。 阮念念洗漱完回来难得地看到裴远征没有去晨练,当即笑着说了一声,“怎么今天不晨跑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她其实昨天刚做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但裴远征立马就帮她按摩舒缓肌肉的酸痛,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她终于也体会了一把神清气爽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终于也站起来了。 不再是那个一两次就腿酸得走不动路的小趴菜。 看着自家媳妇儿嘚瑟的样子,裴远征都想放狠话说下次不给她按摩看谁起不来。 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却跟脑子想的不一样,“咳,媳妇儿,今天八叔爷带人来做屋,咱们得过去一趟。” 只要媳妇儿心里爽快了,他服个软怎么了? 阮念念也没再打趣他,还贴心地给他收拾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边。 夫妻二人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隔壁的裴青杨和裴三嫂。 两方人马快速地对视一眼,只有阮念念一个人感觉到了尴尬。 裴远征知道她面对外人的时候脸皮还是比较薄的,跟裴青杨使了个眼色,两人邀着伴去找裴青柏。 落后的阮念念和裴三嫂走在一起。 “三嫂,咱们是不是也跟二嫂商量一下怎么煮饭?” 煮饭花的钱并不多,阮念念跟裴远征出得起,但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如果现在什么都帮他们出了的话,就算感情再好,人品再好的人,将来有哪件事他们帮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有很大可能会出现问题。 所以,这种事,她得跟她们分清楚。 裴三嫂出房间之后就没忍住多看了阮念念几眼,原本以为她就是个会读书的、人比较文静的小女孩儿。 没想到她骨子里跟面上完全不一样。 也可能在裴远征面前跟在她们面前不一样。 “弟妹,你歇会,我去找二嫂就成,昨天我跟杨子商量了一下,分家你们也没分到什么东西,东西就我们跟二哥家出了,到时候你们家那一份就折成钱票算给我们,咋样?” 这当然好,阮念念忙不迭答应。 第59章 兄友弟恭 裴三嫂找裴二嫂说了煮饭出东西的事,裴二嫂依然是没异议的。 她们两个人一直以来意见都很一致。 因为裴二嫂不爱说话,性子比较老实,有时候有不一样意见也说不出来,时间长了就学会了忍。 别说这次裴三嫂找她说的这个事还是很公道的,就算让他们三房吃点亏估计她也不会说什么。 裴青柏就更是这样的性子。 自古以来夹在中间的儿子就不受重视。 他唯一一次反抗李大妮就是去当兵那次,为了裴二嫂,他坚决不去。 甚至说出了如果让他去他就直接撞死,让李大妮当没有生过他这种话。 之后的七年,他都为了当初这句话一直默默被苛刻,从来没反驳过李大妮一句,二房也因此活成了没分家时的裴家最底层最卑微的存在。 对于三家一起做屋的事,裴青柏和裴二嫂其实是很感激裴远征夫妻能带他们一起的。 如果是他们,肯定没办法说动八叔爷帮忙的,而且族里人来做事还都不收他们工钱,只管一顿饭,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 妯娌三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来了多少人,弄几个菜,饭里要不要掺点红薯。 裴二嫂说一定要的,阮念念以为是裴二嫂怕多出钱,干脆地说道:“二嫂,捞干饭吧,怎么说得让来帮忙的兄弟们吃饱吃好啊。” “弟妹,不是这样的。”裴二嫂脸涨得通红,她并不是想省那两个钱。 “像这样要人来做工的大工程,做饭是要干饭没错,但红薯是一定要掺的,中午吃点甜的,下午干活才更带劲,光吃干饭,被别人知道了咱们也要被人说道的。” 原来如此,倒是她想多了。 阮念念坦荡地道歉,“对不住啊二嫂,是我误会你了,我没什么经验,就按你们说的来吧。” 与其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参与进去指手画脚,不如让她们会的人商量。 半上午裴家三兄弟就回来了,三个妯娌正在洗菜切菜准备食材。 不多时,裴青松也带着裴大嫂一起过来了这边。 三个弟弟一起做屋,他这个做大哥的居然是上工的时候从别人嘴里听说的,尴尬的同时心里也特别难受。 当即就请了假往大队里来,正好撞上从宅基地那边回来的三个弟弟。 他们正在讨论砖瓦的问题。 “我那批东西都可以先用,不够的今天就让青山哥去补,他跟厂长有交情,给我的价格比咱们自己去买便宜很多。” “可以,那我们也托大队长帮忙买吧。”裴青杨赞同地说了一句,“到时候咱三兄弟一起给大队长送些东西,他帮了咱们大忙了。” 裴青柏也说:“反正你们拿主意就好,晚点咱们商量完了我就不去上工了,去那边帮忙。” 他还想着让裴青杨和裴远征去上工赚工分。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么一个老实人,实在是老实得都让人不好意思欺负他。 “二哥,我们也要过去帮忙的。”裴远征赶紧说:“做屋咱们每个人都有份,我不说我们出的一模一样多,但该我跟三哥做的,我们肯定不会推给你,你放心。” 裴青柏不自在,他不太会说话,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做哥哥的,肯定要多做点。” 他每多说一句话,自卑的味道就更重几分,裴远征和裴青杨赶紧表示理解。 都是自家兄弟,谁多做点谁少做点他们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意见。 或许以前在一个偏心娘的掌控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当那个掌控者没有办法继续控制他们的时候,感情最真实的一面就会暴露出来。 这也是裴远征坚决要分家的原因之一。 才退伍几天,他在那个家呆的就有些窒息的感觉。 李大妮的强势贪婪;裴青松享受现状不愿主动去改变;裴青柏老实怯懦被欺负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裴青杨不愿被掌控,只能通过摆烂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自然也避免不了被李大妮一天几顿骂。 至于他自己。 看似在入伍之后一直被李大妮偏爱偏宠,实则是为了趴在他身上吸血,得知他退伍之后,跟他说话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做娘的样子。 直到她知道阮念念的爸爸是他们市钢铁厂的副厂长这才又转变了态度。 冷冷热热几次,让入伍后拥有敏锐嗅觉的裴远征立马察觉到了她所谓“母爱”里面掺杂的成分。 他才会在阮爸爸和阮妈妈的施压下,当机立断地要分家。 抗压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他选择了放弃。 果然,分家才一天,两个哥哥和嫂子的眼里开始有光了。 前途依旧拥有很多不确定性,但他们的小家,从分家那天开始,有奔头了! “二弟三弟四弟,不好意思啊,大哥来晚了。” 裴青松脸色自然地插了进去,裴大嫂也往灶下走。 亲兄弟哪里有什么隔夜仇,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差。 看到裴青松,裴青杨倒是别扭了一下,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大哥来了,大哥,昨天是我不对,我也是一时昏了头,你别放心上。” “害,自家兄弟,都过去了。”裴青松丝毫不在意。 四兄弟相处起来跟以前似乎没什么区别,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裴远征心里暗暗满意。 现在这样的兄友弟恭,才是真正的兄友弟恭,而不是表面上什么都听大哥的,心里想的却是大哥什么都有,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裴青柏还好点,他被压榨惯了,稍微受到一点重视就受宠若惊,恨不得十倍回报。 听完了三个弟弟的讨论,裴青松不自觉地开始了作为大哥的发言:“你们能自己立起来,大哥很开心,昨天晚上大哥也跟你们大嫂商量了一下,你们做屋这段时间我们俩就在这边帮忙了,还有。” 他从内兜里取出一个有收口的荷包,打开,里头放着许多钱票。 “这是做哥哥的一点心意,我手头现在有的也不多,你们分一分,好歹减轻些分出来的压力。” 第60章 我到底是不是娘亲生的? 裴青松是真的把弟弟们说的话放在心上的。 回去之后他就跟裴大嫂进行了自我检讨,被裴大嫂一顿训斥。 裴大嫂给他细数李大妮的种种不慈,把裴青松眼里曾经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假象彻底打破。 按理说,裴大嫂也是既得利益者,可她的眼光更长远一些。 她虽然性子直,容易得罪人,但谁的人品好能出,谁是一时的她心里门清。 就算李大妮偏着大房,手里的东西都给了大房,李大妮她一个老太婆,又能给多少?他们孩子也大了,又能帮衬多少? 三个叔子就不一样了。 个个年轻力壮,说句不好听的,万一裴青松出了什么事,她还能靠着李大妮把三个孩子拉扯大? 不还是得跟三个叔子低头? 裴大嫂是这样说的。 “你娘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明面上都那么苛刻老二跟老三,别说暗地里了,你以为他们都跟你一样有老娘偷偷的贴补?俺以前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哪一次不是当耳旁风?” “你还觉得是俺跟娘不对付,才说她坏话,俺黎金花是那种会捏造事实的人?俺今天就明确地告诉你,裴青松,你娘只会对你好,别说老二跟老三,就是你儿子,她也没多给过一个鸡蛋!” “你个木头脑子怎么就不多想想,俺跟二弟妹三弟妹都不是内里藏奸的人,怎么就都跟你娘不对付?一个儿媳妇跟她不对付,那可能是儿媳妇的问题,三个儿媳妇都跟她不对付,裴青松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谁的问题?!” 裴大嫂说完,气得猛灌了三碗凉水。 她向来有一说一,看不顺眼的事直接就开骂,怎么可能背后偷偷说人坏话,她说的那必须都是事实! 被裴大嫂骂清醒了的裴青松开始虚心向自家媳妇儿讨教怎么去弥补兄弟之间的感情。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送钱的一幕。 他拿出的都是分家的时候李大妮分给他的钱,李大妮的那份,他是没有权利动的。 裴青杨看到钱和票,感觉尴尬得都说不出话来,他昨天不过是一时气愤才说出了那样的话,没想到裴青松会真的良心发现来接济弟弟。 旁边的裴青柏不知道该不该接,实在不好意思接,要是就他一个人拒绝,大哥会不会心里不舒服?他看了看裴青杨,决定裴青杨接他就接。 裴远征是没想着要裴青松的钱的。 “大哥。”裴青杨艰难地开口:“按理说,我本是不该要你这个钱的,但是我这刚分出来,也确实是艰难,做完屋分家的钱就几乎不剩什么了。” 李大妮没有屯粮的习惯,分家分到的粮食少之又少,给他们做屋的两百块看似很多,实则可能还不够做屋。 毕竟他们要做的是砖瓦房。 剩下的一百块钱,还得买粮食,一家四口估计得拮据好一段时间,至少要等到今年结束,大队里分完粮食,他们才敢稍微松快一些。 裴青松立马就说:“这钱你们拿着,你们不拿,回头娘也会问你们大嫂要,到时候大哥想接济都接济不了。” 他一句话更让弟弟们明白了他的难处。 虽说老人跟着她,吃喝不愁,但也仅仅是吃喝不愁了,分出来的弟弟都自由了,只有他,还得生活在老母亲漫长的掌控下。 “行,大哥,我给你写欠条。”裴青杨立马说。 裴青柏也如是说:“我也写,大哥,钱我们会还的。” 三兄弟看向裴远征,他摇了摇头,“我就不借了,大不了吃一段时间软饭,我相信我的劳动能力一定不比哥哥们差。” 吃软饭这个说法把裴青松他们都逗乐了。 于是裴青松带来的钱,裴青柏和裴青杨平分了,写了欠条,裴远征做见证人。 很快,四兄弟就和谐地有说有笑,一起讨论着做屋的事情。 而裴大嫂融入妯娌之间的速度可比裴青松快得多了。 她进了灶下,立马就从阮念念手里接了活计下来。 “四弟妹你怎么能干这些,俺来俺来,俺听人说,你写的东西都能上报纸嘞,你的手就该是拿笔的,回头俺家国辉他们还要四弟妹你好好教,可不能做多了这些活。” 村里有句老话说,做多了农活会磨光读书的灵性。 没见以前那些知青刚来的时候一个个文什么冰什么的,过了一段时间都跟村里人没两样了嘛。 阮念念可是他们家的小阮老师,可不能把灵性给磨了。 裴二嫂跟裴三嫂也是赞同的。 裴二嫂跟着点头,裴三嫂则是说了一句:“四弟妹,大嫂说的对,你就出去歇着吧,实在无聊,把咱家那些皮猴子喊回来教育一顿,这都开始上学了还天天疯跑,不像话。” 之前裴贺辉闹着不上学的事,她到现在还觉得心里难受。 他们那时候条件不好才上不了学,现在家里有老师还不上学,那臭小子就是没吃过苦。 “行,那就辛苦嫂子们了,我去找娃儿们去。” 阮念念也不跟她们争,灶下的活这一块她确实不如几个嫂子手脚麻利,还不如做点自己擅长的事。 她走出灶房的时候,四兄弟正支了张桌子,围着桌子说话。 刚一走出来,就被一直关注这边的裴远征注意到了,二话不说就退出四兄弟的讨论圈向她走来。 “媳妇儿,怎么出来了?嫂子们不给你干活?” “是啊,都嫌弃我干的慢,把我赶出来了,我现在一肚子气,正想找他们家那些崽子们好好出出气呢。” 阮念念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可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笑嘻嘻的,让裴家三个哥哥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怕分家之后阮念念不教他们家孩子了,现在看来,这个弟媳妇可比他们坦荡得多。 裴远征赶紧发动哥哥们去找人:“二哥三哥,拐角那有自行车,快去把你们家建辉跟贺辉喊回来,还有大哥家的国辉、小文小丽,一并喊回来。” 自行车就两辆,裴青松就没去。 支开裴青柏和裴青杨是因为他有事要问裴青松这个大哥,他总感觉大哥知道些什么。 等裴青柏和裴青杨骑着自行车喊人去了之后,他牵住阮念念的手,走到裴青松身旁坐下,让阮念念也坐。 “大哥,我就不跟你兜弯子了,有个事想问问你,我到底是不是娘亲生的?” 第61章 裴囡囡 裴青松知道他会直接问,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说来这件事他也是才得知不久。 不久是多久? 昨天晚上李大妮才跟他摊牌。 “老四,不管怎么说,咱们四个都是亲兄弟,其他的,不用在意太多。” 不是他不愿说,而是说出来会给这个弟弟带来更多的伤害。 反正他们都在一个家生活那么多年了,大家都有了感情,为什么不能像不知道一样继续当亲兄弟处呢? 对于亲兄弟一说,裴远征认同,但他不能稀里糊涂地做了别人二十五年的儿子,还被薄待了十八年。 他没有什么报复或是寻亲的心理,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裴远征直直地瞧着裴青松,一言不发,眼神里的压迫感却让裴青松叹了一口气,选择妥协。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确实不是我们家亲生的孩子,是爹娘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收养了你,你爹是族里的烈士,你娘在你爹走了之后就病了,没多久也跟着去了,你家里没了别人,族里才让其他人收养你,是爹把你抱回来的。”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你是没爹没娘的孩子,爹娘收养了你,到底把你养大成人了,即便对你不像对其他孩子那么好,你也不应该怨恨。 裴远征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他悠悠地开口,“那我亲爹牺牲的那笔钱呢?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烈士家属每个月还能从公社领一笔生活费,怎么我从来没看到过呢?” 他没其他亲人,所以不存在家里老人的说法,那笔生活费应该是发到成年,而且金额不低,足够维持普通的一家人生活。 裴青松想让他不要怨恨,当然是不可能的。 “大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不会再追究,但不怨是不可能的。” 拿着他亲爹的补偿金,苛待他那么多年,顶多只能说让他不至于饿死。 因为饿死了他,补偿金就领不了了。 裴青松对裴远征的开导没有进行下去,因为裴青柏和裴青杨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串小尾巴。 一二三四五六七,个个都想坐自行车,哪里有那么多位置,只能让他们跟在后头跑回来。 小的们一过来就拥到裴远征和阮念念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 “四叔,两辆自行车,你居然买了两辆自行车,简直是太厉害了!” “四叔,我爸说要是我跟四婶读书被夸了他就借你的自行车带我出去兜一圈,真的吗真的吗?” “四婶儿,我爸说四叔说了不算,要你说了才算,我们可以坐自行车吗?可以吗可以吗?” “四婶儿四婶儿,我还不能上课,我帮你干活,可以让我坐坐自行车吗?” …… 一个个童真的话语惹得阮念念忍俊不禁,特别是那句“我爸说四叔熟了不算,要你说了才算”。 简直了。 这些小孩太会说话了,也太会来事儿了。 阮念念背着手,强行把嘴角压了下去,压着嗓音喊:“想坐自行车,可以,还没开始上课的小丹跟小青每天帮家里做三件事就可以坐,其他人,只要每天的课都学会了就可以坐。” 一句话引来一片欢呼声。 小丹和小青手拉着手往灶下跑,她们别的忙帮不了,偶尔帮着拿个东西还是可以的。 至于其他的孩子,由裴国辉带头,主动发问:“四婶儿,咱们去哪里上课啊?要找大队长伯伯借个房间吗?” “这个提议好,谁去。”阮念念点头,“奖励国辉一次坐自行车的机会。” 裴贺辉立马撒腿往地里跑:“我去找大队长伯伯借房间。” 他倒是机灵。 借房间的事很快就搞定了,但是附带了一个学生。 他带回来一串钥匙和一个看着很是乖巧的女孩。 “四婶儿,大队长伯伯说空房间都可以用,说让囡囡也跟着我们一起读书。”裴贺辉转达裴青山的意思。 行吧。 好在裴国辉他们的进度也不是很快,囡囡的数学跟语文都只落后了两节课,今天刚好可以给其他人复习,同时给囡囡补进度。 阮念念开了会议室,会议室没有资料,还有很多桌椅,虽说桌椅都有些老旧,但对于没有学校的孩子们来说,已经是个顶好的学习场地了。 正式开始上课前,阮念念问囡囡叫什么名字。 乖巧的女孩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就叫囡囡。” 裴贺辉抢着说:“四婶儿,囡囡是大队长伯伯给起的,她妈说贱名好养活,就不给她起名字了,她现在就叫裴囡囡。” 他说得好像自己就在现场看到裴青山跟他媳妇说话一样。 估摸着应该是裴三嫂在家里学的。 他一说完,囡囡就低下了头,蚊子叫一样的辩解,“我会有名字的,我爸说,等我大一些就给我起名字。” 裴青山会说这话阮念念是相信的。 囡囡却好像不信,她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底气。 “你爸肯定是忘了!”裴建辉气愤地说了一句,“要不然你都八岁了,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给你起名字?” 坐在囡囡旁边的裴小丽握住她的手,问阮念念:“四婶儿,你最好了,你可以帮囡囡取个名字吗?” “对啊对啊,四婶儿,你可是高中毕业的,是我们村里学问最高的,你给囡囡起个名字吧!”裴小文也跟着附和。 阮念念心里哭笑不得,想来要么是囡囡的妈妈重男轻女,要么是囡囡是中间的不受重视。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没有给囡囡起名字的权利。 权衡一番之后,阮念念真诚地看着囡囡说:“囡囡,老师不能给你起名字,你的名字必须经过你父母的同意才行,老师给你起个学名好不好?” “学名?” “对,就是学习的时候专用的名字,可以吗?” 囡囡瞪大了眼睛,感激地点头,“可以的,四婶……不是,阮老师,你给我起个学名吧!” 第62章 裴囡囡家长 阮念念给裴囡囡起了个学名。 真的就是字面意思,用于学习时的名字。 裴家这一辈的女孩,大多名字中间都带个小字,裴囡囡的性子又有些内向害羞,或许也可以说是长期被父母忽视养的比较怯懦。 所以阮念念给她起了个“裴小秀”的名字。 秀外慧中,希望这个女孩越来越优秀,摆脱原生家庭的阴影。 但是又有个疑问,裴小秀如果真的不被裴青山宠爱,怎么可能让她跟过来上学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阮念念把心里的疑问暂时压下,准备回头下了课去问问裴远征。 这一天的课阮念念上的算比较轻松,主要就是帮原有的学生复习之前的知识,复习的同时让他们帮着新学生裴小秀一起学习。 裴小秀倒是还好,聪明机灵,很多东西一学就会,跟裴贺辉的聪明劲儿有的一比。 照理说今天应该是特别轻松的一天,但是出了裴小丽这个意外。 裴青松家里的三个本就是属于勤奋型的,学东西并不快,不反复复习,忘记的很快。 裴国辉和裴小文在同学之间互相提醒了之后都记起了学过的内容。 只有裴小丽,忘得一干二净。 等于这堂课的初学者就有了两个,而且裴小丽还是更难教的那个,到最后还要身为好朋友的裴小秀反过来教她。 阮念念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从这群孩子们身上他看到了互帮互助,和谐友爱的精神,如果能够保持住,他们长大之后会收获一份难得的友谊。 一天的课程结束,包括进度最慢的裴小丽都将之前学的知识融会贯通了。 “好,那我们今天就下学了,由于大家都表现良好,每个人都可以获得一次坐自行车兜风的机会,让自己家大人带听到没?” 听到都可以兜风,他们立马欢呼了起来,“好耶!” 只有裴小秀,低头坐在那里,她今天过得很快乐,但是,“阮老师,我就不坐了,我得回家帮忙干活了。” 这个点应该已经下工了,裴青山的媳妇儿也要跟其他人一样去上工,去劳作,甚至连裴青山自己也没有享受作为大队长的特权,该下地的时候他也会跟其他人一样下地。 裴小秀这句话一说出,其他人的欢呼声也都消失了。 “不行,小秀,我陪你回家一起帮你干活儿,不然你妈回来了你都干不完,到时候又得挨打。”裴小丽担忧地握住好朋友的手。 旁边是裴贺辉愤愤不平的声音,“四婶儿,你知不知道小秀她妈有多过分?她对小秀一点都不好,还经常打小秀,家里除了做饭,其他的活儿基本上都是小秀在做。” 至于为什么不让她做饭,怕她偷吃呗。 父母不爱子女,生出来做什么?只是为了让他们帮忙承担自己的生活负担吗?怎么还配为人父母? 有个裴小丽和裴贺辉打头,其他人也都纷纷出声说要先去帮裴小秀干完活。 裴建辉早就眼馋兜风了,但是大家都帮裴小秀,他不能不去,不然大家就不跟他玩了。 他又怕去做完活就没时间兜风了,赶紧问了一句:“四婶儿,等我们做完活回来还能去兜风吗?” 其他人也目光灼灼地看着阮念念,看得出来,她们愿意帮助好朋友,但也想坐自行车兜风。 阮念念又怎么舍得扼杀他们善良的天性? “可以,当然可以,等你们干完活回来多奖励一圈,一人兜两圈。” “哇哦!” “谢谢四婶儿!” “四婶儿真是最最好看、最最善良、最最有文化的女孩子啦!” …… 一人一句不重复的彩虹屁,把阮念念夸得嘴角就没下去过。 夸得很好,下次继续。 小孩子是不可能会撒谎的。 所以他们夸的所有内容都是非常非常真实的。 小孩们结伴奔向裴小秀家里,洗衣服、扫地、收拾家里、铲鸡屎、喂鸡,忙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就到了大人们下工的时间,裴小秀家里已经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甚至比之前裴小秀一个人收拾一天还要干净。 “小秀,这下你肯定不用挨打了。”裴小丽拉着裴小秀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 另一边,阮念念等裴远征从宅基地那边回来了之后,跟裴远征说了裴小秀的情况。 又多说了一句:“远征哥,我知道青山哥不是那种人,可能是事太多忙完了,但是孩子真的不能这样去教育,你都不知道小秀有多乖,青山哥既然会让她来上学,那肯定也是爱孩子的,这种情况,得跟他好好说说。” 如果她是以新媳妇的身份,她肯定不会说这些,但她现在是孩子们的老师,他们喊她一声“阮老师”,那她就得力所能及地去帮他们。 就像她以前的老师一样。 “好。”裴远征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现在差不多是下工的点了,青山哥会过来收大队里的钥匙,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去跟他说说囡……小秀这孩子的事。” 囡什么囡,他媳妇儿不喜欢这个名字,他就不能喊。 裴小秀多好听啊,跟家里女孩子的名字也是同样的模式,一大家子整整齐齐的不好吗?叫什么囡囡。 正如裴远征所说,裴青山在下工后不久就过来了。 正好裴大嫂跟裴二嫂、裴三嫂一起把中午的菜热了热,准备开饭了。 裴青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罐啤酒,这玩意儿不便宜还不好弄,分开来买都得要一毛钱一杯,这么几罐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 “大队长回来啦,来来来,一起喝一杯。”几兄弟纷纷招呼裴青山过来坐。 裴青山不客气地坐下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自家兄弟,喊什么大队长?都叫哥!对了,上午去公社打了电话,你们做屋的材料明天会送过来。” “那感情好,不耽误时间,这次族里来的人多,估摸着三五天的就能做完。”裴远征应了一句,把大队里的钥匙还给了裴青山。 他知道裴青山的性子,打断了自家哥哥们繁琐的道谢,有这时间,不如一起喝一杯。 啤酒不醉人,吃完饭,大家都还保持着清醒。 接收到阮念念眼神示意的裴远征借口有事把裴青山拉到了大队附近的空旷地方。 阮念念也跟了过去。 裴青山喝了点啤酒,有些上头,开起了玩笑,“怎么啦?你们两公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要哥哥帮忙啊?不会是吵架了吧?” “没有的事,我们好的很,青山哥你可不要瞎猜。” 阮念念先是解释了一句,而后又一本正经地问裴青山,“裴囡囡家长,你们家囡囡在家里经常吃不饱饭还天天挨打的情况你知道吗?” 裴囡囡家长? 裴青山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随后表情痛苦地抱头蹲了下去。 第63章 她不是我的女儿 得知真相的阮念念和裴远征对视了一眼。 都不敢相信刚刚裴青山说的话。 “她不是我的女儿。” 裴远征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怎么可能不是?裴囡囡就是他入伍的那年出生的,那个时候裴青山已经是大队长了? 难不成…… “囡囡跟我一样也是抱养的?” 听到他说这话,酒精有些上头的裴青山蹲在地上摇头,“不是,不是,她是我亲自从她妈肚子里抱出来的,我有多少次都想亲手掐死她,可是我下不了手啊。” 这……裴青山媳妇背着他偷人? 裴远征贴心地脱下上衣铺在地上,扶着阮念念坐下,他自己也席地而坐。 “青山哥,那进辉?” 裴进辉是裴青山的大儿子,已经十四岁了,是裴青山还在部队的时候出生的。 按理说,如果一定有一个孩子不是亲生的,那裴进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显然,裴青山特别清楚也特别肯定这两个孩子的身世真相,“进辉是我的,囡囡……我也想她是我的,可有她的那个时候,我几个月都不在家。” 裴青山嗤笑一声。 “我差点死在外头的时候,她背着我跟别人在家里乱搞,还搞出个孩子,我跟谁去说?说我自己戴了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我还是个男人啊,我丢不丢人?” 阮念念心想:囡囡是无辜的,再恨她爹妈可以把她送回亲爹那里去,干嘛像现在这样磋磨她?可裴青山要是有意磋磨她,根本就不可能送她过来上学读书,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不确定,再听听。 “远征,你还记得,我退伍之后在外头跑了一段时间的运输吗?” “我那时候经常跟着师傅在外头跑,帮厂子跑原料,有时候一两个月没在家,最长的一次去了四个多月。” “那次我跟师傅差点命都没了,碰上了持枪的敌特,还好我的警惕性没有丢掉,要不然是真的回不来了,哪里知道,出去四个月没回来,回来她就给我一个那么大的惊喜。” “进了村子,逢人便跟我道喜,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进家门我爷就抽我,说我回家还半夜偷摸着回,不让家里人知道,看都不看上一眼,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啊?” “我差点死在外头,哪里还有时间回家?当下就觉得不对劲,进了家门,看到她感觉她圆润了一些,更好看了,刚想抱一抱她,就被我娘拉住了,说她怀孕还没三个月,不能这么莽撞。” “哈哈哈哈哈,不满三个月,那时候老子在外头险些就回不来了,我要是没回来,那不还成了我的遗腹子?” “看到我回来,她居然不害怕。” “后来我才知道,她偷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在院子里洗我的衣服,还跟我爷说我前一天晚上回来过,天不亮就走了。” “那个孩子,大家都认定了是我的,我能说什么?说那天晚上回家的不是我,是她在外头的野汉子?我全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后来,在我一次又一次的逼问下,她才跟我交代,说是一个男知青的,说对不起我,还让我看在她给我生了个儿子的份上,放她跟那个知青一起走。” “我当时心灰意冷,觉得这样的婆娘不要也罢,大不了跟家里人坦白,等她走了,就跟村里人说她上山摘野菜没回来,组织人找一拨,没找到就给她半个后事,再一个人把进辉养大。” “谁知道那个知青后来找了门路回城,没带她,她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囡囡。” “看到囡囡,我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头上绿油油的帽子,我怎么可能跟她感情好得起来,没掐死她都是我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那婆娘没走成,我总不能让她凭空消失,也不能弄死她,为了家里人的脸面,这顶绿帽子,不戴我也得戴。” “当上大队长之后,我利用职权查了那个知青的去向,他居然是通过上工农兵大学回城的,我多想报复啊,可那年头能上工农兵大学回城的,家里得有多大背景?我只能忍下这口气。” “对囡囡,我没办法跟对自己亲生的一样,甚至连像对陌生人家的女孩一样对她抱有善意都不行,我只能忽视她,反正家里还有她妈,那是她亲妈,饿不死她。” 裴青山说到这里,自嘲地笑笑点了根烟,还给阮念念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弟妹,我是想着虽然囡囡那孩子我不喜欢,但到底是个孩子,我不想管她一辈子,就让她跟你学几个字,到时候等她长大了,给她弄个工作或者找个人家嫁了,以后就不要来往了。” 有些烦躁,他点了根烟。 “弟妹你要是觉得麻烦,不管她也行,我明天就让她别去了。” 回应他的是一只掐在香烟上的手,只轻轻一掐,他嘴上叼着的烟就断成两截。 裴远征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跟裴青山说:“别抽了,我媳妇儿闻不得烟味。” “你小子!”裴青山终于正常地笑了一下,这场景,让他想到了以前跟那个女孩一起的时候,她也讨厌烟味,总翘着嘴巴让他把烟掐了,他就趁机亲上去…… 如果当初没有出那个意外,娶的是她该多好啊…… 阮念念听完这个故事,心里很是纠结,一方面她觉得裴青山能养着裴囡囡这么多年确实也算不错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跟孩子没关系,既然决定要养,为什么又把她养成那副胆小怯懦的模样?还有打孩子这事她坚决是不赞同的,孩子现在是她的学生,她得管。 (希望这段没有人骂她圣母……) “青山哥,首先我不觉得囡囡是个麻烦,她很乖巧听话,学得也快,以后只要我上课,她都能来,其次,囡囡在家每天挨打你知道吗?” 原来不知道,今天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还亲眼目睹。 晚上裴青山还没到家,就听到一阵抽打的声音,走近了一看,裴囡囡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被她妈用鸡毛掸子抽。 小小的一个女孩子缩着肩膀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在鸡毛掸子抽到她身上的时候才会小幅度地晃动一下…… 第64章 昨儿晚上大队长家吵的可凶了 大队长昨儿晚上跟她媳妇儿吵架了,吵得可凶。 据说要不是家里老人拦着,大队长都能动手。 一大早张会计来给裴远征送钥匙,隐晦地给他提了两嘴,声音里透出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他们以前是战友,现在是损友。 大概还因为结婚前他们同时爱慕过一个人,但那人却独爱裴青山,把张会计气得不行,哪曾想最后那人跟裴青山没有走到一起。 这事儿就成了张会计茶余饭后取笑裴青山的笑料。 “行了,张二哥,你就别伤口上撒盐了,前两天让你帮我弄的事,咋样了。” 裴远征接过钥匙递给阮念念,问起正事来,他场子那头已经让王刚去打听接洽上了,等做完屋就要开始把地方圈下来。 人手这一块还没筹够,前两天拜托了张。。一代比较有能力的人,他之前还在黑市出入好几年,这会儿应该也在家安安分分地上工。 张天赐走了过来,一副直不起腰的模样,上半身里头穿着发黄的背心,外头是一件没扣扣子的短袖衬衣。 至于为什么要弯着腰,纯属于是想让他腰间的东西露出来。 只见皮带上一溜挂着“三大件”,一个卡带随身听,一个小电瓶,还有一张磁带。 就这配置,得引得多少人追捧羡慕。 张天赐的条件确实不错。 “你好,我是张天赐,现在暂时代替老族长处理我张氏一族的事务。” 这个声音!! 裴远征心里敲响了警铃,面上却不动声色地伸出手问了个好,“你好,裴远征。” 他们礼貌性地握了握手,开始商谈人选的事。 早在裴远征退伍回来见大队的干部们时就给他们打好了预防针。 自己这是接了特殊任务才退伍的,不用担心被打成投机倒把。 了解了具体是需要什么样的人之后,张天赐撩了撩有些长的额发,随意地说道:“不过一点点小事,你放心,明天我就给你把名单送过来。” 搞名单可太简单了,族里现在他说了算,要求什么的他根本没必要听,他就不信他安排过去的人裴远征会不要。 自家亲戚先安排过去,剩下的,就看那些人给什么好处给他了。 “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张天赐才嘚瑟着离开,不忘把短袖衬衣下摆撩起来固定到身后彰显他裤腰带上的“三大件”。 他走之后,裴远征直接当着张会计的面脸色阴沉了下来,“张二哥,张家族里有这么个带头人,迟早要完,他不会认真给我选人,你盯着点,到时候要是人选不合格,那就不是给你们安排的机会了,全都得经过审查核查,张二哥,这里头的道道你应该懂。” “哎,我明白我明白,我这就去盯着,他个人的行事风格,跟我们族里还是不相关的。” 张会计服过兵役,接受过部队的教育,思想觉悟是普通人所不能比的。 而裴远征之所以观察都没观察直接就否定了张天赐这个人,纯属是因为他那个声音太熟悉了。 就是那天跟陈盼盼在山上偷情的那个男人的声音,他不可能认错。 那天要不是阮念念睡着了,他也不想让阮念念看到那么腌臜的事,他根本就不会等到现在才认出这个男人是谁,当时就把那两个人给收拾了。 敢有算计他媳妇儿的想法,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另一边阮念念看着空出来的裴小秀的座位,不由得皱眉问了一句:“小秀呢?” 孩子们全都茫然地摇头。 他们的消息没有大人那么灵通,晚上也不会到处跑,早上起床洗漱完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来上学了,哪里顾得上裴小秀。 裴贺辉首先提出疑问:“阮老师,会不会是她妈又打她了她今天才没有来?” “不会吧。”裴小丽反驳了一句:“昨天我们都帮她把活全干完了,她妈凭什么还把她?” 真心想打人,哪里需要什么借口? 阮念念心里越发有些不安,她决定要去进行一次家访。 “贺辉、小丽,你们俩带路,老师要去小秀家家访,其他人在教室里自习,把之前学的复习一遍,等我们回来。” 在所有孩子中,跟裴小秀关系最好的就是裴贺辉和裴小丽,他们知道很多跟裴小秀相关的事情,在帮助裴小秀学习这件事上也是他们最积极。 阮念念带上他们俩一起去,如果裴小秀有需要帮忙的事情,他们俩为了好朋友肯定会主动帮忙。 从大队里到裴青山家不算近,走路都得十几分钟,阮念念推出自行车,好在裴贺辉跟裴小丽都很瘦,不至于后座坐两个孩子坐不下。 阮念念看着他们问:“你们俩,谁力气大一点?” “当然是我!”裴小丽说:“我可是姐姐,裴贺辉打不过我。” 裴贺辉不说话,感觉有些丢人,男子汉怎么可以打不过一个女孩子? 主要是裴小丽太粗鲁了,哼!再过几年,裴小丽肯定打不过他! “好,那贺辉坐前面,小丽坐后面,要抓稳,可别摔下去了。” “好好好!” “没问题!” 裴小丽和裴贺辉激动不已,他们还以为要走去,没想到还能有坐自行车的机会。 骑自行车阮念念是会的,只是时隔多年不骑有些生疏,刚开始骑得歪歪扭扭,不过一会便稳住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裴小秀家门外。 是三家建成一排的砖瓦房,裴小秀家在最右边。 大门前面有“座”压水机,修得很是气派,压水机斜后方有个老人坐在躺椅里闭着眼睛晒太阳。 早上的太阳不晒人,再过一会他就要回去了。 阮念念只觉得那人熟悉,靠近一看,正是二伯爷。 她在门口停了自行车,让两个孩子下来,她则上前打招呼,“二伯爷,早上好,青山哥在家吗?” 二伯爷睁开眼,见是阮念念,脸上有了几分笑意,“远征媳妇来了,你青山哥一大早去公社了,还没回。” “那囡囡呢?”阮念念又问。 二伯爷答:“跟她爹娘一起去公社了,远征媳妇,快进来坐,喝口水,有啥事你跟我说,等青山回来我帮你转告。” 是有什么事需要一家子一大早去公社的? 阮念念想弄清楚裴小秀没去上学的原因,便带着裴贺辉和裴小丽跟着二伯爷走了进去。 一进门,二伯爷就取出三个瓷碗,给他们倒凉开水,絮絮叨叨地就说上了。 “远征媳妇,家里的吃食不归我管,你们就将就着喝口水,你今天过来是为了囡囡那丫头吧?” “是。”阮念念定定地看着二伯爷,“囡囡现在是我的学生,我想知道她没去上课的原因。” 二伯爷叹了口气,“唉!造孽啊!” 第65章 悬着的心死了一半…… “昨晚上青山他媳妇好端端地就打囡囡,说囡囡洗衣服洗的太晚了,一天了都还没干,刚好就撞上青山回来了,两公婆直接就吵了起来,吵到最后青山没忍住提了离婚,他媳妇性子也倔,不肯低头,今儿一大早就带着囡囡往公社去说要离婚。” 阮念念感觉她的思想受到了冲击,现在这个时候,也会有人离婚? 上辈子跟在裴远征身边的时候,她倒是经常听到裴青杨跟裴三嫂说要离婚,但却一直都没离成。 对于她来说,离婚是件很遥远的事情。 就比如她,见识过几十年后的繁华,知道几十年后的女人不靠着男人,不靠着嫁人,也能很好地生活。 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想过离婚这种事。 几十年后的短视频上有一句很火的话,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吵吵闹闹了一辈子,离婚天天挂嘴上,可没几个能离得了的。 但是一想到裴青山的情况,阮念念又想,是不是昨晚喝了酒,酒意上头,然后又跟他们说了那么多,回来再看到他媳妇打孩子,这才忍不住了? 从她的角度来说,她觉得裴青山离婚是正常的,如果不是为了家族的面子问题,裴青山可能早就离婚了,只是对裴小秀来说,却有可能是个致命的打击。 她妈妈一看就是那种就算离了婚也不会带走她的女人,而裴青山,不是自己的孩子,还跟孩子她妈离了婚,他会心甘情愿继续帮绿了自己的男人养孩子吗? 一时间心里纠结万千,没有一点头绪。 想不通就去找别人一起想,阮念念提出告辞:“二伯爷,我知道了,我们今天就不打扰您了。” 看着阮念念带两个孩子走的背影,二伯爷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远征媳妇这孩子是个好的,说到底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青山媳妇虽说犯过错,到底这么多年也勤勤恳恳,真要离了,他上哪找个这么任劳任怨的媳妇啊?唉,人老了,不中用咯。” 二伯爷念叨着,拄着拐杖跨过门槛,又躺回了躺椅上。 他怕是也没几年可活了,后辈们的事,能帮他就帮,不能帮的,他也懒得插手。 …… 阮念念骑上自行车去了山脚下的宅基地,裴远征跟裴青松他们应该都在那里。 裴青山离婚的事情不小,说不定还要牵扯上作风问题,到时候村子里肯定不太平,大队长大概率还得换人做,这对裴远征现下要做的事是很不利的。 没有人比同样当过兵的裴青山更能理解裴远征,更能配合他。 一路上阮念念骑得飞快,只想快些把这个消息告诉裴远征。 眼见着宅基地就快到了,阮念念突然重心不稳往一边摔了下去。 “哎哟!” 三声惊呼,阮念念带着裴小丽和裴贺辉一起摔下了自行车。 路边跑出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阮念念早上刚见过的张天赐,另一个不认识。 张天赐手上还拿着弹弓,想来刚刚就是他用弹弓打了她的车轮子。 “张天赐,你这是做什么?”阮念念怒目而视,这人早上才刚见了裴远征,这就对他媳妇下手?难道是谈了什么事谈崩了? 张天赐看到阮念念眼神都亮了,带着身边的男人走过去,一脚踩在自行车上不让她扶起来。 一张嘴,满口黄牙熏人得很,“阮知青是吧?有个事要你跟我走一趟,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阮念念身边还有两个孩子,她只能笑着说:“有什么事非得现在去,我正好去我家宅基地那边有点事,要不等我办完了回来找你?” “别踏马给脸不要脸!”张天赐一把拽住阮念念的头发,“这个村敢不给你天赐哥脸的人还没出生!” 阮念念痛呼一声,头皮痛到让她眼里沁出了眼泪水,“你、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她一边应付着张天赐,一边给裴小丽和裴贺辉打手势让他们快跑。 这个地方离宅基地不远,等他们跑得近了就会被人看到,自然会有人救他们。 张天赐伸手拍了拍阮念念的脸,“阮知青,劝你乖巧一些,要不然,呵呵……” 他一只手拽着阮念念的头发不松手,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把折叠小刀。 裴小丽和裴贺辉拔腿就跑。 张天赐身边的男人想追,被张天赐喊住了,“别去,两个小兔崽子,管他们干嘛,把阮知青抓回去给咱们小心肝出出气先。” 小心肝? 阮念念见他们不去追裴小丽和裴贺辉,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们要带她去见谁。 听他们的语气,那个人跟她很不对付,她来这里之后好像没跟村里人起过矛盾,唯一一个闹翻了的陈盼盼现在还因为发狗癫被严格看管了起来。 难不成陈盼盼被关了还能惹事? 她一心想着事情,老老实实地跟着张天赐走。 见她听话,张天赐就把折叠小刀收了起来,把她的头发也松开了,又拍了拍她的脸,“早这么老实不就得了,今天你要是乖乖的,我们家心肝儿出了气,我就放你回去。” 阮念念还在想,他就不怕跟裴远征起冲突?就不怕一个村的两个家族干起架来? 就听到张天赐又说:“在咱们大队,还没人敢跟我作对,那个裴远征不过是个退伍兵,还敢跟老子使脸色,老子就要叫他看看,谁才是这里的天王老子!” “他的女人,老子不但睡得一次,还能睡很多次!” 走在他身边的男人嘿嘿直笑:“老大,你别说,这阮知青比陈知青更俊哎,要是她听话,那……嘿嘿嘿……” 张天赐的眼神在阮念念脸上游走,心情越发好:“待会儿让她下手轻一些,别没个分寸,晚上让咱兄弟都来,好久没一起爽爽了。” 这样的对话,他们丝毫不避着阮念念,显然有十足的把握阮念念逃不了,其他人也找不到他们。 阮念念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直到被带到一个捡漏的小屋看到陈盼盼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死了一半…… 第66章 听 “张哥!” 原本靠在床上嗑瓜子的陈盼盼看到张天赐回来了,惊喜地大喊一声,直接扑到张天赐身上,腻腻歪歪地就亲热了起来。 这……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啊? 跟在张天赐身边的男人这时候又是一阵猥琐的笑声:“嘿嘿嘿,习惯了就好,你以后……嘿嘿嘿……” 听之前他们的对话,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好些人,难不成专门养着一些女人供他们发泄xy? “宝贝心肝儿,看我给你带了谁过来,快来瞅瞅。”张天赐抱着陈盼盼走到阮念念面前,向她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 阮念念身体紧绷,不知道陈盼盼会对她做些什么,心里不断祈祷着裴小丽和裴贺辉赶紧找裴远征来救她。 “啪” 被张天赐搂在怀里的陈盼盼一个耳巴子就朝着阮念念扇了过去,语气轻蔑地说了句:“哟,阮念念,你也有今天啊。” 她想发疯,却又不能冷落了张天赐,转头又在张天赐脸上亲了一口,“张哥你怎么这么好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真是,太幸福了。” “哈哈哈。”张天赐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忌还有别人在,一双爪子就伸进了陈盼盼衣服里头乱摸,一边吩咐那个跟他一起的男人:“把阮知青先绑起来,等兄弟们来了再一起用。” “是,大哥。” 阮念念没有挣扎,她又打不过,挣扎起来说不定还要受更多罪,而且听张天赐的意思,他们要等其他兄弟都来了之后才会动她,所以她暂时是安全的。 那个男人用绳子把阮念念绑在了一张缺了腿的木椅上,阮念念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让木椅不倒下。 她干脆任由木椅倒了下去,先保存体力,说不定关键时候需要自救,脏一点也没什么。 接着,阮念念就直观地听了一场活春宫。 张天赐和他那个小弟两面夹击,对陈盼盼上下其手。 陈盼盼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手一个摸着身边的男人,时不时娇喘一声。 矫揉做作的声音更加激发了男人的性趣,直接上手“撕拉”一声就把阮念念身上的衣服给撕裂开来。 娇喘声、嘶吼声络绎不绝地传进阮念念耳朵。 开始前她还在想,这么激情的戏码,会不会给她看得动情了?就像上次裴青杨和裴三嫂一样。 可是并没有,她心里只有一阵阵的恶心。 如果不是被堵住了嘴,她这时候可能连酸水都吐出来了。 阮念念还在庆幸,能让她把持不住的并不是活春宫,而是那个身材性格样样顶尖的男人。 一旁的三人早就控制不住地发情,污言秽语不断强制性地进入阮念念的脑子里。 “骚货,现在都喜欢这么勾引哥哥了是吧?我看看,啧啧,都这样了,想哥哥了吧?” “嗯~还不是为了等啊……等张哥你过来啊,嗯哼~人家一直都在做准备呢~” “瞧瞧这小模样,猪蛋,这次就便宜你了,把咱的心肝儿给伺候好。” “好嘞大哥,嘿嘿嘿,心肝儿我来了。” …… 前面时间很长,让阮念念直犯恶心,进入正题之后…… 这……就三分钟?这个张天赐不行啊。 完事儿后,陈盼盼八成是没满足的,听那声儿,应该是还要再来。 只听陈盼盼谄媚地说着:“张哥,还是你最厉害,人家最喜欢你了。” “哈哈哈,说的好!”张天赐被她哄得很开心。 那几人短暂的没有再说话,但阮念念知道他们还没停,没多久,调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哦~哦~这个好,好!” “停停停,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张哥~” 阮念念无聊,心里默默数数。 大概是因为第二次,张天赐时间变长了,居然有五分钟左右。 听得出来,两次的时间把张天赐给累惨了,不顾床上还在激情四射的两人,走到阮念念旁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恶心难闻的味道钻进阮念念的鼻腔,像是几个月没洗澡,又像馊了的饭菜。 更想吐了! “阮知青,你比陈盼盼好看,你要是伺候好了兄弟们,我就让你做大姐,你就别想着你外面的那个男人了,他绝对想不到你在这里的。” 这个地方并不偏远,张天赐利用的就是灯下黑的原理。 还在激战的陈盼盼听到张天赐这么说,居然大喊起来,“不、不可以,张哥你说、说要让我、嗯啊、做大姐的,不可以、啊啊、不可以给她。” “个臭婊子还敢质疑老子的话。”张天赐立马走过去一巴掌打上陈盼盼的脸,打得她尖叫一声,居然哆嗦着身子出来了。 “呵。”张天赐冷笑一声,“你没人家好看,脸也没人家滑,你凭什么做大姐?谁给你的勇气反驳老子?老子宠你的时候,你就是心肝儿,惹了老子不高兴,老子一刀捅了你!” 陈盼盼老实了,不敢再出声了。 心底多了一丝兴奋,如果是她一个人落到这种境地,她会很难受,但是拉上了阮念念,她就觉得这样的日子别提多美好。 在猪蛋完事后没过多久,就有十来个男人陆陆续续地进了小屋,来了之后都喊张天赐大哥。 张天赐一副土皇帝模样冲他们点头,还跟阮念念说:“这次就先给你叫十个,剩下的,一波一波来。” 阮念念唔唔两声,示意张天赐让她说话。 “好,就让我们听听阮知青想说什么,可别是喊救命,你要是喊救命,这里可没别人能听见,哈哈哈。” 他身边的那些人也跟着他大笑起来。 嘴上的东西被扯开,阮念念可以讲话了。 她目露媚态,冲张天赐抛了个媚眼,“张哥,刚刚都把人家听得有反应了呢,可是人家想用最好的状态来跟你们欢好,我跟你说哦,只要心无杂念地在热水里泡半小时澡,我身上就能散发出体香,保证张哥跟兄弟们欲~仙~欲~死~” 第67章 热 张天赐搓了搓手,记着阮念念说要心无杂念,停下了对阮念念动手动脚的心思,迟疑着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就连我男人都不知道,只是半小时而已,张哥你难不成还怕我跑了吗?我还不想跑呢,裴远征那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进去就没了,我当然更心仪张哥你这群兄弟咯~” 即便她倒在地上,那也是媚态横生,鼓胀的胸脯和绯红的脸颊,再加上灵动的眼神,让在场每一个男人都恨不得就地把她给办了。 张天赐想也是,他们这么多男人,还怕个女人跑了,挥了挥手吩咐,“你们两个,快给我们陈知青解绑,你们几个,快去准备热水和桶,哥今儿带你们吃顿顶尖的!” 男人们欢呼起来,立马按照张天赐的指示去干活。 就连给阮念念解绑的那两个都没对她使用咸猪手,就怕让阮念念产生了欲念之后体香就出不来了。 这样的极品,以前听都没听说过,要是能吃上一次,可够他们出去吹嘘好久。 阮念念在拖延时间,之前张天赐把她带到这里,再加上听活春宫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准备热水加泡澡,又得半个多小时,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如果裴远征还没找到这个位置,那这就是她这辈子该经历的劫难。 刚刚她还以为陈盼盼会跳出来反驳她,没想到陈盼盼居然没出声,倒是让她省了些口舌。 “老大,热水好了。” 张天赐手底下的人干活很快,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准备好了热水和桶。 他们把东西全都搬了进来,盯着阮念念一动不动。 “张哥~”阮念念撒着娇轻轻踢了一下张天赐的小腿,“人家哪里提得起这么大一桶水嘛,你们还干看着都不帮人家。” 她伸出手指,在张天赐胸口画圈圈,声音中显露的媚态比陈盼盼那种更让人兴奋许多倍。 张天赐刚刚才经过了两轮的物件又开始抬头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吃到面前这个极品。 “还不快去帮阮知青倒水。” 水温调好之后,张天赐依依不舍地拉着阮念念的手,“美人儿你好好泡澡,不要太想哥哥们,一定要把体香泡出来啊。” “好的张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人都出去之后,阮念念没有脱衣服,把自己一整个泡了进去。 他们虽然不在里面,但是,一定会偷看,如果看到她没有再泡澡,说不定直接就冲进来把她给办了。 这种拖延时间的方法只能用一次。 泡在热水里,阮念念天马行空地想着,无论发生什么事,这辈子她都不会轻易放弃生命,见识过几十年后的繁华,任何艰难她都能挺过去,那样的盛世,她总要去走一遭的。 如果裴远征真的没找到她,她会让张天赐找一些助兴的药来,李大妮都能找到,没道理有人手有势力的张天赐找不到。 这一次之后,她就当被一群疯狗咬了,做好与全世界对抗的准备,利用裴远征的愧疚,努力站稳脚跟…… 这是什么?阮念念只觉得脸上两道湿意,这热气把她的脸都熏湿了呢。 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打架声,阮念念心里一阵激动,难不成是裴远征带人过来了? 只是她的激动很快就落空了,仔细听了一阵,外面那群男人居然是为了谁先谁后吵起来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阮念念泡的头都有点晕了,外面的架居然还没打完,这群人的精力竟然如此旺盛。 “砰!”一声巨响,小屋的门应声破开。 “媳妇儿!” 是裴远征的声音,他找过来了? “都出去,别看!”裴远征看到里面的泡澡桶,目眦欲裂,难道他还是来晚了? 阮念念这才看清了裴远征,原来不是幻觉,他找过来了,他终于救下她了,就好像,上辈子他赶在她跳港之前拦住了她。 把阮念念从桶里抱出来的时候,裴远征才看清楚她身上是穿着衣服的。 “老公,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远征霸道地堵住了双唇,一吻完毕,才抱着她往外走。 门外,是一群裴家本家的人正在把张天赐那帮兄弟一个个地捆上,捆得结结实实的。 他们老早看这个张天赐不顺眼了,只是没找到好契机,这次倒是托了远征媳妇的福,把这些害人的玩意儿给抓了些。 不然不知道还得祸害多少人。 看到裴远征抱着阮念念出来,裴青松赶紧跑过来问:“弟妹没事吧?” “没事,我家念念聪明,找了个由头把他们拖住了,就是被吓到了,估摸着要休息几天。” 阮念念窝在裴远征怀里扮自闭。 刚就觉得有点晕乎,被他抱出来之后更晕乎了,这怎么回事? 耳边是裴青松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带着弟妹先回吧,这里我跟他们会处理好的,欺负到我裴家人头上,他们这辈子算是完了。” “嗯,大哥,帮我好好招呼他们,那个张天赐,废他三条腿!” 裴远征的声音带着狠劲。 裴青松答应:“你放心。” 这种事情说来并不合法,但他们可不是蓄意滋事,而是正当防卫。 天知道裴小丽和裴贺辉哭着跑到宅基地的时候他们有多担心。 找了半个多小时,还以为希望渺茫了,要不是远征媳妇聪明,这会儿可能已经被这群畜生得了手。 那以后远征媳妇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想到这里,裴家一群汉子的手下的越来越重,只堪堪给张天赐和他那群兄弟留了几口气。 至于陈盼盼。 他们不打女人。 但那不代表他们不打女畜生。 自然是逃不过一顿毒打的。 …… 阮念念靠在裴远征怀里,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也开始燥热起来,那泡澡水不对劲。 她控制不住地在裴远征怀里拱来拱去,伸手就拉扯自己和他的衣服。 被裴远征按住手之后,她眯着眼,媚眼如丝地诱惑,“老公~我好热,我好热,你帮我脱衣服。” “再等等,媳妇儿,再等等,这里不行,马上,马上就好。” 裴远征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这个位置到大队里的距离,二话不说抱着阮念念往后头的山里奔去。 飞奔的过程中,阮念念不断拱火,二人身前的衣服早已散开,露出大片肌肤…… 第68章 裴远征动了杀心 待裴远征帮阮念念泄了火,太阳已经挂得老高了。 两人身上湿湿的衣服晾在一边也已经干透,再穿上身时,一股阳光的味道。 裴远征边穿衣服边劝她:“媳妇儿,我知道你跟陈盼盼这么多年感情,你或许不忍心对她下手,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这次引诱着张天赐绑架你,下次说不定还有李天赐王天赐,我们必须得把这种潜在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不愧是接受过部队教育的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我也没说放过她呀。”阮念念此时身上还有些发软,说出的话带着糯糯的鼻腔,本来有些嗔怪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经过这件事,阮念念虽说身体上受到了一些折腾,精神上也是高度紧张的,但她发现自己好像跟上辈子那个一直得不到爱的自己和解了。 她绝望跳港自杀,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孤独太久了,虽然陈盼盼找来的二流子没有得逞,但她也不确定裴远征知道这事后好不容易有的一点点好感会不会消散掉。 她的人生,好不容易从低谷中有了一点点起色,陈盼盼还要毁掉她。 万念俱灰之下,阮念念选择了轻生。 今天,裴远征踹开门的那一刻,不单单是现在的她,就连上辈子的那几个二流子,仿佛也在准备要为难她的时候被裴远征一脚踹开。 阮念念终于不会再受限在上辈子的苦难里,苦难的源头,她不会再心慈手软。 “他们那些人,都不该放过,张天赐跋扈,行事肆无忌惮,被他祸害的女性肯定不是一个两个,告他个流氓罪让他吃枪子应该不难。” “至于陈盼盼,不管其他的她参与没参与,这一次少不了是一个教唆犯罪的名头,就是可惜了她欠我的那么多钱还没还。” 裴远征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对她的果决有些不一样的欣赏,他喜欢的女人,果然够果断。 至于欠的钱,裴远征勾了勾嘴角:“能还上一部分的,到时候让青山哥把她所有的工分拨到你这里,抵了欠条的一部分,其他的,没了就算了,咱们总不能再跟将死之人计较。” 将死之人? 裴远征动了杀心! 不愧是手上见过血的人,处理问题的方式很是快刀斩乱麻。 不管什么原因,他会竭尽全力,目的只为了,让陈盼盼去死! 说到让裴青山拨款,阮念念突然想起来她被绑架之前是想去告诉裴远征,裴青山去离婚了的事的。 当即就把从二伯爷那里探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嗯,我猜到了。”裴远征点点头,“青山哥的性子,他可以容忍那个女人犯一次错误,但却没法无视她骨子里的恶,从他知道那个女人往死里打裴囡囡的时候,应该就起了离婚的心思。” 阮念念皱了皱眉头,问:“她会肯离?” “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她离婚的,这就不用担心了,至于囡囡,她是绝对不会要的,青山哥狠不下心,到时候囡囡还是会跟着青山哥,媳妇儿,你跟大嫂她们能帮的就帮一下。” 裴远征昨天就想到了裴青山可能会离婚,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夫妻俩讨论完这事就从山里出去,但大队里时,正好赶上裴青山带着裴囡囡从公社回来。 张天赐跟他那些小弟被绑在一起扔在大队的坝子上晒太阳,一溜的嘴唇起皮。 裴家帮三兄弟起屋的族人们则是在美美的吃午饭。 “要我说,还是远征他们哥几个厚道,去别处哪里能吃的这么好,有些猪油猩子都不错了。” “菜是不错,咱们到底是免费给他们起屋的,也该吃几顿好的。” “可得了吧,你不来,多的是人想来,自家兄弟几天活还要工钱,脸都丢没了。” “你就说哪家带肉的菜吃不完还让咱打包带回去的?也就他们几兄弟大方,人家刚分出来,哪哪不要用钱?这么多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被群攻的人不好意思地龇了龇牙,“我这不是说着玩嘛,你们怎么还当真了,我不说了就是。” 他们的话裴远征都听到了,没想去理。 一个大家族里头,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对你有意见,他不是金子,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 还是那句话,愿意帮忙的,尽管来,他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不愿意的,他也不强求。 人家一天给个五毛七毛的吃的是什么菜大家心里都清楚,吃完了有没有那个力气干活都不一定。 正吃着,裴大嫂带着裴二嫂和裴三嫂端了一大盆凉好的绿豆水放在井盖上。 “兄弟们别客气,多吃点,绿豆水管够,下午还会再送。” 这几天都是这样,上午下午都送了绿豆水,还撒了点白砂糖,甜滋滋的,他们都爱喝。 绿豆水端出来,吃饭的裴家兄弟们又是一阵欢声笑语,可让那些被绑着的人难受的不得了。 “水……水……给我喝点水吧,我要渴死了。” 他们虚弱地喊着。 唯独张天赐,跟死了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裴青山皱着眉头骑自行车靠近,指着张天赐和他那帮兄弟问:“这怎么回事?打起来了?” 这群人游手好闲的,时不时在村里偷鸡摸狗出去投机倒把弄钱,他也早就看不惯了,只是从没想过直接揍他们一顿,毕竟他是大队长。 “没跟他们起冲突。”裴远征过去回话,“这小子被那个发狗癫的陈知青唆使着把我媳妇绑了,还想耍流氓,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我媳妇可能都不在了,我要把他们送到派出所去。” 裴青山眉头紧皱,叹了口气,“送去吧,刚好给咱们大队除害了,就是老张家族里那边不太好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他们纵容张天赐在村里横行霸道,受害者不止我一家,到处是人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们老张家这一辈也不只有张天赐一个人,要一个还是要一群,相信他们会想明白的。” 裴青山也不再纠结,反正老张家也不是没有明事理的人,村支书跟张会计跟他们是一边的。 “行,那下午我跟你们一起把他们送过去。” 裴囡囡在一旁缩着肩膀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爸爸妈妈上午到离婚,爸爸说她不是爸爸的女儿,应该跟妈妈,可妈妈不要她,转头就把她丢了,是爸爸又把她捡回来了。 她既然不是爸爸的女儿,是不是该自己走啊? 第69章 刘主席来旁听 状态不正常的裴囡囡被敏锐的裴远征注意到了,他喊来阮念念,“媳妇儿,囡囡可能是饿了,带她去吃饭吧。” “行,囡囡,跟婶婶过来。” 裴囡囡乖巧地牵着阮念念的手跟在她旁边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吃裴家的饭,如果她不是爸爸的女儿,那她肯定是不该吃的。 裴远征把裴青山拉到一边,问他离婚的事。 “离了。”裴青山点了根烟,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隐约间裴远征看着他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没说别的,只拍了拍裴青山的肩膀说:“离了也好,这样至少你心里舒服一些,你既然把囡囡带回来了,以后就好好对她,别跟以前一样老无视她。” “嗯,我知道,以前我以为她妈会对她好,所以根本不管她,现在决定了要养她,我就该负起父亲的责任来,以后就算她亲生的爸妈回来,我也是她亲亲爹。” 裴青山抽完一支烟,将烟屁股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他能这么想就好。 另一边阮念念给裴囡囡盛了饭,让她去桌上吃,裴囡囡却不肯去。 她咬着下嘴唇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婶婶,我不能吃,我不是爸爸的女儿,我不应该吃。” 这孩子跟她妈差的也太多了,看着她小可怜的模样,阮念念一阵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秀,你乖,就算你不是裴囡囡,你也是小秀,是阮老师的学生对不对?只要你是阮老师的学生,就可以吃阮老师家里的饭,这是阮老师答应你的。” “真的吗?”她泪眼汪汪地看着阮念念。 阮念念肯定地回答她:“当然是真的,快去吃吧,下午可不能再旷课了。” “嗯!” 哄了孩子去吃饭,阮念念往裴远征和裴青山过来的方向走去。 走近后,她问裴青山:“青山哥,你是准备收养囡囡了?” “是。” “既然打算收养她,怎么还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女儿呢?那孩子心思敏感,刚刚连饭都不肯吃,说自己不是你的女儿,就不能吃这里的饭。” 裴青山神色复杂,“她真的这么说?”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把囡囡偷听到他跟前妻谈话和前妻不要孩子,离婚后就把孩子丢了,还有他不忍心,把孩子捡回来准备继续养的事情跟阮念念又说了一遍。 最后,裴青山无奈地说了一句:“我想着你之前说的对,她妈妈的过错,我不应该强行安在她身上,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以后我会认真抚养她长大。” 他到底敌不过自己内心的善良。 “对了,弟妹,下午我跟远征一起把那些人送到派出所去,囡囡就拜托你看顾一下她。” 阮念念应下:“下午我们有课的,我可不想放任我的学生偷懒逃课。” 想着自己还没投出去的稿子,她回房里取了个已经封好了的信封交给裴远征,“下午帮我寄了去。” “好。”裴远征撇了一眼上头的地址,新华报社。 看样子他家的大才女要出山了。 一顿午饭很快就吃完了。 裴青山提了桶水给那些人泼了一圈,送过去之前不能把人给晒死了。 后面的事阮念念就没有再管,反正裴远征都会搞好,她在班上点名批评了裴小秀。 “学习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情,咱们这个班,不允许再有人像裴小秀上午那样无故缺课,要请假得提前说,明白没有?” “明白了,老师!” 看似是批评,实则给惶惶不安的裴小秀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她彻底融入这个班,清楚地知道,以后只要阮念念上课,没有特殊事情她都不能缺席。 下午的课,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旁听者——村里的妇联主席刘萍。 阮念念注意到她来了之后用眼神询问了她两次是不是有什么事,她都挥挥手让阮念念继续上课。 阮念念没有再在意,想着或许是想把自家孩子也送过来吧。 她不想带那么多,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到时候就让裴远征帮她拒绝好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阮念念倒了杯水给刘萍,“刘主席,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刘萍摇了摇头,“我只是来看看囡囡那孩子。” 刘萍消息这么灵通?裴青山前脚刚离婚,她后脚就知道了? 难不成……他们之间以前有过什么? 阮念念恍然想起之前裴远征带她来大队里认人的时候,刘萍跟裴青山之间针锋相对,主要是刘萍看裴青山哪哪都不顺眼,裴青山说啥她都得反驳两句。 现在越想越觉得她就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啊! 可是刘萍,阮念念听到过有人喊她嫂子,那她不就是结了婚了吗?想学裴青山离婚然后跟昔日情人再次牵手? 呸呸呸,她想到哪里去了,人家就不能是出于妇联主席的职责跑来关爱一下父母离异的孩子? 要知道这年头离婚的可不多。 “那您看,我们要继续上课了。” 一下午的时间,刘萍都没有走。 她就那么定定地坐在那里,偶尔热切地看着囡囡,偶尔双眼无神的发呆,还分了几分钟给阮念念的课。 等到下午的课结束,阮念念留了课后作业,让她们互相监督完成,就喊了下课。 看到裴囡囡站起身,刘萍赶紧在她出门之前走到她面前,“囡囡,姆姆(同伯母)可以跟你聊聊吗?” “可以的,姆姆。” 其他孩子见状想围过去凑热闹,听听她们说什么,被阮念念轰了出去。 出来后,跟囡囡关系最好的裴贺辉突然拉着裴小丽讨论上了,“丽丽姐姐,你说刘主席姆姆干嘛要跟囡囡背着别人聊天?难不成是为了再争取大队长伯伯一下?” “说不准嘞,你妈不是最喜欢说这些嘛,你知道的比我们多,你给说说为啥呗。” 焦点一瞬间就聚集在了裴贺辉身上,就连阮念念都默默地竖起了耳朵。 “这个事啊,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那时候大队长伯伯和刘主席姆姆都还没结婚……” 第70章 让远征帮我个忙 裴青山和刘萍二十年前是一对。 两个人前后脚入伍,在部队谈起了小恋爱。 但是由于刘萍家庭条件不太好,跟裴大嫂一样是逃难来这边落户的,裴青山的娘还在世时就坚决不同意他们的事。 本来退伍后裴青山和刘萍是打算坚决对抗到底,偷偷去打结婚证的。 但是约好去打结婚证那天,刘萍迟迟等不来裴青山,后来才知道,裴青山他娘安排了个女人,把裴青山给睡了(这段是八卦,不一定真实,但裴青山确实那天没跟刘萍打结婚证,反而被逼着跟裴进辉和裴囡囡的妈妈打了结婚证)。 就这些,裴青山跟刘萍成了一对怨偶。 后来两人同时在大队里工作,刘萍的妇联主席工作难度特别大,很多都是新政策实施,裴青山帮了不少。 只是他越帮,刘萍就越看他不顺眼。 刚开始还不爱跟他说话,后面就变成了爱跟他对着说话。 大家都说刘萍这是爱而不得之后因爱生恨了,故意给裴青山难堪。 还时不时往裴青山他娘面前转一圈,话里话外讽刺她丢了个工作轻松又稳定的儿媳妇。 偷偷八卦到这里,大队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外头说的正嗨的裴贺辉立马闭嘴。 他虽然年纪小,但性子跟他妈学的鬼精鬼精的,很会看人眼色,这时候正好奇地看着出来的刘萍和裴囡囡。 裴囡囡明显是哭过了,双眼成了兔子眼,就连鼻头都是红彤彤的。 “快回家吧。”刘萍摸了摸裴囡囡的头,“都会过去的,囡囡一定要好好生活,健健康康的长大,知道吗?” 裴囡囡用力点头,回应刘萍,“我知道了,刘主席姆姆,我会快快长大,认真上学,以后赚多多的钱养我爸。” 虽然不知道刘萍跟裴囡囡聊了些什么,但裴囡囡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好转了,意志也不再消沉,激发了她努力奋斗的心。 阮念念对刘萍的观感好了几个度,她是个负责任的妇联主席。 看着裴囡囡跟其他孩子结伴回家,阮念念喊住了家里几个小的,“裴国辉、裴小文、裴小丽、裴贺辉、裴建辉你们跑哪去?作业不用写了?等会看你们爸妈回来不揍你们。” 这几个小的有一个算一个,好像突然就跟裴囡囡亲不过了一样。 明明以前都只有裴贺辉和裴小丽跟她玩的好。 孩子们的友谊啊,真是难猜。 只见他们听到阮念念的喊声之后,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裴建辉跑了回来,其他人还是跟着裴囡囡一起过去她家。 他跑到阮念念面前,交代他们去裴囡囡家的原因,“小婶儿,囡囡以前都要把家里的活干完的,要是干不完她得挨打,他们帮她干活去了,我留下来应付我爸妈和三叔三婶,要是他们回来迟了,小婶儿你可得帮他们说话。” 现在是下课时间了,不用喊老师。 “行,算你们有同学爱,加分!”阮念念随口说了一句。 裴建辉却记在了心里,“真的吗?有小红花还是奖品?” 阮念念哭笑不得,她奖!她奖还不行嘛。 只是过了今天,裴囡囡应该就不需要再做那么多家务也不会再挨打了吧? 裴青山好歹是大队长,这么大个官不得要面子?一个才八岁的女儿干了人家婆娘媳妇子的活,裴青山难道就不怕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 以前没关注就算了,现在发现了,他自己就算白天忙不过来半夜干了,都不会让裴囡囡干。 其他人都去帮忙了,裴建辉一个人在这也做不了什么,阮念念就打发他一起过去了,并叮嘱他如果天黑了就一定要一起结伴回来。 裴建辉嘴里喊着“知道了”然后飞快跑走去追赶其他人。 “我还以为上午的事会对你有影响,准备过来安慰一下你。”刘萍刚刚一直在打量阮念念,见裴建辉走了才出声。 她今天的主要工作,除了安抚父母离异的裴囡囡,就是宽慰被人绑架的阮念念,跟她谈谈心,把她心里所有不快乐的事全部消散掉。 很显然,今天的事阮念念并没有放在心上。 以前阮念念还在知青点的时候,她对阮念念的了解只有两个字——娇气! 后来她要嫁给裴远征,她嘴里说着祝福,心里却在担忧,这么娇气的女孩子,裴远征得多把她捧在手心里啊,不会干活还特别能花钱,也不知道裴远征养不养得起。 经过了今天上午这个事,她出于工作原因,来旁听了一下午阮念念的课,就连她这个大人都会不知不觉地被阮念念讲课吸引。 大概有一种魅力就叫有文化的魅力吧。 她不得不承认,即便她高看裴远征,现在也不会觉得这个过于娇气的女孩子配不上他。 阮念念有她的优秀之处,她的学识,她的气质,她积极乐观的心态,无一不是上佳。 是她刘萍看人流于表面了。 “阮念念同志,我觉得我要为以前对你的误解道歉,以后如果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或者我可以建议队里让你当老师,给你算工分。” 刘萍真诚的道歉,并提出她的道歉方案,带着十足的诚心。 她觉得,阮念念既然会教这群孩子读书,那应该就是喜欢教学的吧? 而且她也不打算下地挣工分,她这个建议是绝对贴合阮念念的情况的,还能为村里的孩子造福。 谁知阮念念听了她的话之后竟摇头拒绝,“不了,刘主席,我的志向并不是当老师,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这群孩子,我也不过是给他们启蒙,不至于做个睁眼瞎罢了。” 国家不会一直处于现在这个状态,再过不久就会恢复高考,就会兴起复兴教育之风,很多地方没有学堂的都会开始修建学堂。 加上几年后贸易的彻底打开。 短短几秒的时间,整个国家都会大变样,她就不吃帮人带娃的那个苦了。 听到阮念念无心于此,刘萍叹了口气,只能跟她说:“那行,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就是。” 看着刘萍坦荡的模样,阮念念心想,传言果然就是传言,她哪里有裴贺辉说的爱而不得的模样。 她刚在心里想完,就听到刘萍又说:“还有个事,希望你能让远征帮我个忙,关于裴青山……” 第71章 刘主席姆姆会是我的新妈妈吗? 不是,大姐你嫁人了,你跟裴青山没可能了,你让裴远征帮你啥? 阮念念心里大为震惊,脸上却依旧平静,她在等待刘萍的后半句话,难道真的是让裴远征在中间牵桥搭线? 这跟直接给刘萍的丈夫戴绿帽子有什么区别?裴远征肯定不会答应的。 刘萍说:“裴青山他婆娘偷人的事,大队里几个干部都知道,那个时间裴青山根本没回来过,不管谁劝他,他都坚持不肯离婚,现在他好不容易离婚了,我男人死了之后我也没有再嫁,你让远征帮我带个话,他裴青山要还是个男人,就不要继续躲着我,如果是要拒绝我也当面跟我说,我刘萍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震惊啊!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就刘萍这攻势,裴青山还没有被拿下? “好、好的,刘主席你放心吧,我一定让远征给你把话带到。” 这么炸裂的话是她可以听的吗?刘萍这是完全不把她当外人了啊。 不过他俩原本就有情,加上一个死了男人,一个离了婚,现在还是女方愿意再续前缘,裴青山有什么不愿意的? 刘萍放心地离开。 她刚走,阮念念就看到远远的几个骑车自行车的人往这边来了。 有裴远征、裴青山,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人,四辆自行车并驾齐驱。 不一会就来到了大队门口。 等他们下车,阮念念就躲到了裴远征身后,似乎不敢跟那两个陌生男人对视。 “媳妇儿,这两位是派出所的干事,过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你别害怕,待会他们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我会陪着你的。” “对对对,弟妹,我也在的,你千万别害怕。” 都一下午了,阮念念当然不是害怕,就算害怕,她都上了一下午课了,不可能持续这么久,她只是在模仿受害者形象而已。 那两个派出所来的干事对阮念念态度很好,开口就是,“同志,方便坐下说吗?” 裴青山立马找了个比较小的办公室,只有两把竹椅,他又去搬了一把过来。 阮念念和两个派出所的干事面对面的坐着,她神情紧张地拽着裴远征的衣摆。 “别怕,媳妇儿,他们不是坏人,待会儿他们问你话的时候你据实说就行了,他们就是补充个记录。” 对面的两个派出所干事见阮念念怕成这样子,一瞬间正义心爆棚,越发觉得那些人不严惩就会有更多像阮念念这样的女孩子成为受害人。 他们态度温和的开始询问,一个问,一个打开手上的笔记本准备记录。 “阮念念同志,事情的经过你丈夫和你们大队的大队长已经告诉我们了,我们想问一下你,在整个案件过程中,对方有对你使用暴力手段吗?” 阮念念抿了抿唇,迟疑着点头。 而后她动作缓慢地撩起额角的碎发,“这里,是他们把我绑在凳子上踹了一脚摔的,那个叫张天赐的,还踹了我肚子。” “还有这里。”阮念念把袖子挽起来,“这里是跟他们在争执的过程中被推倒在地上擦伤的。” 其实伤都不严重。 但谁让阮念念皮肤嫩,所指之处都有破皮,且有青紫的痕迹。 看得两个派出所干事心里一阵阵怒火燃烧,暗自决定要把这个案件往重了写,不但要往重了写,还要把那两个带头的狗男女往死了写! 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等记录的那个干事写完了之后,询问的干事又问:“阮念念同志,在整个过程中,他们是否对你的精神造成严重侵害?” 阮念念眨眨眼,这属于防水吧? 精神方面的事,还不是她说啥就是啥,那些人反驳得了吗? “有!”阮念念果断点头,“陈盼盼说,要让我跟她一样脏,天天只能在那样的小屋子里被男人折磨被男人睡,我都快吓死了,如果不是我丈夫来得及时,我是准备自杀的。” “还有,我怀疑他们吃了什么药,张天赐身边的那个男的原本对张天赐很恭敬的,突然就发了狂,把张天赐给打了,还警告我,如果我不配合他们,就把我男人也打成那个样子。” 阮念念说着,两行清泪就从眼里掉落了下来,“我当时害怕极了,后来我想拖延时间,就说我要泡澡,不然我不会配合他们的,谁知道他们在外头居然互殴,为了争、争、争谁先……我……” 她泣不成声。 两名派出所干事实在不忍心再问下去了,只能说:“裴远征同志,带你媳妇儿回去平复一下心情吧,裴青山同志,麻烦你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一下。” 裴青山是不知道在哪里的,只晓得那个位置在裴远征几兄弟的宅基地附近,就带着两个派出所干事去找了裴青柏和裴青杨带路。 报案前他们都商量好了,坚决不承认打了人,问起来只说他们是互相打成那样子的。 不太会说话的裴青柏不做声,任由裴青杨发挥。 “两位同志,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们赶到的时候,那群人就在那个屋子外头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的,本来还以为要打架,结果他们自己先倒了。” “这次要是我们家弟妹真出了什么事,我家老四就是拼着吃枪子都得把那群人都给噶了!” …… 路程不长,足够他吧啦吧啦地把他们身上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并把阮念念的可怜形象送上了巅峰。 虽然阮念念没有被玷污,但她在身体上、心灵上受到的折磨都是不可逆转的,都实实在在的让她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两名派出所干事探查完了案发现场,做完记录之后就直接骑着自行车回了公社。 裴家弟兄们得知没有事也都放心的解散了。 裴青山今天做了两件心情愉悦的大事。 其一是离婚,其二是把村子里的毒瘤给送了一部分进去。 回到家看到洗好的衣服,喂好的鸡,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家,不由得在家里搜寻起那个乖巧懂事的小身影。 最后在灶下找到了正踩着小板凳炒菜的裴囡囡。 他走过去把裴囡囡抱了下来,语气温和,“囡囡,以后这些事你不需要再做了,爸爸会照顾好你。” 裴囡囡眨巴着眼睛,答应了一声,“好。” 刘主席姆姆说,现在开始,爸爸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不要反驳,不然爸爸会不开心。 爸爸不让她做,她就不做。 但是有个事情,她想问清楚。 裴贺辉他们都说…… “爸爸,刘主席姆姆会是我的新妈妈吗?” 第72章 他到底造了多少孽啊! 裴青山快速在锅里翻炒了几下,加了些水,用锅盖盖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才看着裴囡囡问她:“囡囡乖,告诉爸爸,是谁跟你说这个事的?” “可是爸爸,是我先问你问题的,你不是应该先回答我再问我问题吗?”裴囡囡不解,明明阮老师是这么说的啊。 先来后到。 虽说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以前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胆地表达过自己的想法。 但是刘萍告诉她,像她这样的人,都是受到保护的,妇女儿童,她现在是儿童,以后是妇女,所以她可以胆子大一些,不用因为怕挨打就什么都不敢说。 刘萍还说,她妈妈之前打她都是不对的,是要被抓起来教育的。 所以她鼓起勇气大胆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而后紧张期待地看着裴青山。 裴青山不知道裴囡囡是听了谁说什么话才回来问这个问题的,他使出了作为大队长的技能。 “囡囡,你问爸爸的问题,爸爸需要先知道,是谁让你问的,才能诚实的回答你,你是希望得到一个随便的答案,还是爸爸的心里话呢?” 裴囡囡果然被饶了进去,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是贺辉小丽他们让我问的。” “他们?” “嗯!” 裴囡囡把今天刘萍去旁听,还找她单独聊天的事告诉了裴青山,接着又问:“爸爸,她会是我的新妈妈吗?” 一直静静听着裴囡囡陈述的裴青山眼底早已风起云涌。 她,还没有放下吗? 于是他回答:“如果你刘主席姆姆不嫌弃爸爸窝囊的话,爸爸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没有正面回答,却什么都说了。 裴囡囡暂时理解不了什么意思。 但是不要紧,明天她去问裴贺辉,裴贺辉懂的特别多,一定能告诉她爸爸这话是什么意思的。 裴青山把裴囡囡哄出灶房,自己简单地炒了两个菜。 晚上吃红薯饭和两个炒青菜。 二伯爷挑剔地翻着菜,不满地拿筷子敲了敲裴青山的碗,“天天就是豆角茄子豆角茄子,我老头子都吃腻了,咱们家都多久没吃肉了?囡囡还要不要长个?你瞅瞅进辉还没你高,家里还越来越冷清,连个陪我老头子说话的人都没了,你有本事惦记刘萍,你倒是把人再哄回来啊!” “看着你就生气!哼!” 二伯爷直接在饭桌上就发泄了一通,放下碗筷就回了自己屋里。 关于父母离婚的事,快十六岁的裴进辉没有一点感觉。 他吃着饭,点评了一句二伯爷的话:“爸,我太爷说的对,你以前跟我妈那状态,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跟刘萍姆姆分开,不是你的错,该挽回就挽回,要是刘萍姆姆还愿意原谅你,那不就两全其美?” 一个死了丈夫,一个因为老婆偷人打孩子离了婚,又都还有感情,不重新在一起不是浪费资源吗? 别把夕阳红不当红。 裴进辉自认为自己说的特别有理。 他妈偷人,他看到过,不止一次,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跟他妈对着干就是给他爸鸣不平,他们夫妻俩离婚他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 “小孩子说的什么话,还管起你老子的事来了。” 裴青山扬手一筷子敲上了裴进辉的碗,沉着脸说了句:“吃完带妹妹洗澡哄她睡觉,别的事你别管。” 吃完饭裴青山正收拾碗筷,裴远征就找上门来了,他给裴青山带了刘萍拜托他带的那句话:“萍姐让我跟你说,你要还是个男人,就重新跟她在一起,要不然她就随便找个人嫁了,也好过一直等你。” 意思没差对吧? 裴青山这个人他太了解了,在别的事情上刚毅果断,感情上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刘萍,这么多年都不敢直视刘萍的感情。 裴青山自己还一度觉得自己很恶心,一边跟前头那个婆娘过日子,一边又对刘萍还有感情,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两个女人。 知道裴囡囡的妈妈出轨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负罪感减轻许多。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是最卑鄙不过的,离了婚他又有什么脸再重新去追求刘萍? 现在被裴远征这么一激,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他咬牙切齿地问:“她还要嫁给谁?她还想嫁给谁?当初知道我娶了别人,她自暴自弃地嫁给了一个病秧子,明知道那人活不久,她!” 是啊,刘萍明知道那个男人活不久,嫁给他就是守寡的命,为什么还一意孤行地嫁给他? 她……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他? 想到这一层,裴青山觉得自己更卑劣了,胸口的位置跳的比之前热恋时还要剧烈。 他到底造了多少孽啊! “我、我现在就去找她!”裴青山神色仓皇地跑出了门,直奔刘萍家的方向。 刘萍嫁的那人家里离他家并不远,只隔了三排房屋,跑过去不过三五分钟就到了。 一口气不带停地跑到了刘萍家后门,裴青山喘着气平息着呼吸。 要敲门吗? 要是她来开门,他该跟她说什么? 不要嫁给别人? 嫁给他? 心绪开始复杂起来,他一时冲动跑到了这里,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万一把刘萍惹生气了怎么办?会不会一气之下真的随从找个人嫁了? 他这么多年到底做了什么啊?! 裴青山抬起手,对着自己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 似乎觉得不够一般,他举起手,对着另一边脸,又是一个嘴巴子。 “啪!” 比刚才好像还要响亮。 两个耳光的动静,足够吸引屋里人的注意。 刘萍这时候也吃完饭正在洗碗,听到不正常的声音赶紧跑出来看。 一出门就站在那里动不了了。 她没有看花眼吗?真的是裴青山?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他了吗? 刘萍看着裴青山,这个点是晚上,不是在大队里忙得忘了时间,也不是大晚上刚好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处理,他就这样出现在了她家后门口。 “你,有什么事吗?” 第73章 刘萍姆姆不要他了吧,真可怜,啧! 下一秒,刘萍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落入了渴望多年的怀抱。 “小萍,不要再嫁给别人了,我心里一直有你,我们把十几年前的约定重新捡回来好不好?” 明明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说出的话却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热切而赤忱。 刘萍被他锁在怀里,不知所措,她心心念念重新跟他在一起的愿望就这样实现了? 裴青山,你也有今天。 刘萍面无表情地推开抱着她的男人,红唇微张,泼辣讥讽的话就这样吐了出来,“哟,裴大队长,你说跟别人结婚就跟别人结婚,说捡回来就捡回来,把我刘萍当什么了?” 她是还爱着他,这么多年也没有变心,但她希望的是他能不躲不避地直面她的感情,而不是出于愧疚,出于冲动就直接找上她希望再续前缘。 这不是她想要的。 或许这么多年爱而不得让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卑微,才会找上阮念念让她帮忙带了那句话。 她希望的是,裴青山正视自己的感情,他们俩重新找回当年的状态,而不是稀里糊涂的因为愧疚而结婚过鸡毛蒜皮的日子。 刘萍一个人住在这栋房子里十几年,越住越清醒,心里有爱有恨有怨,她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极度复杂的心境下跑去给人做一大家子的保姆? “你回去吧,如果你还是今天这种态度,那我们是没得谈的。” 刘萍转身回去,顺手把门关上,还拴上了门栓。 之后她靠在门板上,嘴唇苍白,剧烈地喘息着,像只脱了水的鱼一般。 她伸手按住狂跳的心脏,狠狠地用力捏了一把,感受到挤压的疼痛,这才喘过气来。 呵!她做到了。 裴青山失魂落魄地走回家,继续收拾完了碗筷,一言不发地回屋里躺下。 “哥哥,爸爸是怎么了?丢了魂一样。”裴囡囡担忧地问裴进辉。 裴进辉把她赶回房间,“谁知道呢,可能是刘萍姆姆不要他了吧,真可怜,啧!” …… 另一边,裴远征回去交任务。 “怎么样怎么样?青山哥什么反应?”阮念念帮忙洗着碗,看到他回来就问。 裴远征从背后把阮念念抱起来挪到一边,动作娴熟地接过洗碗的活,“媳妇儿,下次这些活等我回来再干,我的手已经这么糙了,别再把你的手也弄粗糙了。” “哎呀,知道啦。”阮念念小脸一红,明明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好,“你快说说,青山哥什么反应?” 吃瓜人的热情从不降低。 裴远征轻笑一声,把他故意刺激裴青山的话复述了一遍,紧接着就又描述裴青山听完以后失态的模样。 “后来呢后来呢?你就没跟过去多看一眼?”阮念念有些着急,这什么人啊,哪有看八卦看一半的?说话还不一次性说完,急死她了。 裴远征依然是有跟过去的,不但跟过去了,还把刘萍拒绝裴青山的现场看了个正着,他对他们俩的事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无奈他媳妇儿想知道啊。 见她着急的模样,裴远征也没再逗她,直接就告诉了她,“在我媳妇儿的劝告下,他们没成。” “哎呀,我就知道,男人嘛,太容易得到就不会想珍惜的!”阮念念拍手叉腰,好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刘萍让她带话那时候,她就听出了刘萍的幽怨,就算他们还有情,再在一起,琐碎的生活也只会把所剩无几的感情彻底磨光,最后变成一对怨偶。 像他们这样有过误会,分开过的旧情侣,就应该先把心洗干净,然后找回以前恋爱的感觉,纯纯粹粹地携手面对以后的生活。 而不是说,两个人心里都带着结,就这样不干不净地在一起。 那对谁都没好处。 阮念念的想法跟裴远征说过,裴远征也是赞同的,只是她以前却没有说过什么男人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这种话。 他默默地听着她说话,把所有碗筷洗干净,摆放好,这才回头看着阮念念。 “媳妇儿,你刚刚说,男人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嗯?” 他伸手环住阮念念纤细的腰身,尾音带着一丝丝的威胁感。 阮念念心里立马警铃大作,现在要是不能说些让这个男人满意的话,她晚上怕是逃不掉的。 她赶紧踮起脚搂住裴远征的脖子,“我老公当然不一样,我老公可是最好的部队培养出来的最好的军人,对国家忠诚对爱人同样忠诚,你就是我最坚实的支柱,我相信你,一定会永远对我好,珍惜我们的感情的。” “嗯,我媳妇儿觉悟真高,奖励一个。” 丝毫没察觉自己在被cpu(网络词,被洗脑的意思,后面不做解释)的裴远征很满意阮念念的回答,低头在她粉嫩嫩的嘴唇上印上一吻。 两人腻歪了一会之后轮流洗漱回房。 躺在床上阮念念跟裴远征讨论了一下做屋的进度。 “我今天上午过去的时候,远远看着好像已经起了一半多了,速度可真快啊!”阮念念感叹了一句。 裴远征说:“下午已经起完了,就差屋顶了,估计还有个两三天就能彻底完工,自由市场那边刚子也协商的差不多了,他办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明天我得去找一下狗子,打通一下他那边的关系。” “嗯,你去吧,好好跟人家说话,别老觉得你以前带人家玩就把人家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我看人狗子就挺讲义气的。” 阮念念念叨了一句,想着要是裴远征还跟上辈子一样,前期跟狗子搞的不好,她要不要挖个墙角呢? 要知道她可是见识过狗子几十年后的能力的,如果能得这么大一个助力,在管理方面几乎就不用她太操心了。 “媳妇儿,媳妇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跟你说话都听不见了。” “啊?”阮念念回神,赶紧说:“没、没什么,就是想着等你的市场谈妥了,我也可以开始筹备着大显身手了,要努力过上更好的日子!” 阮念念积极向上的模样惹得裴远征又是一阵心热,完全忽视了她刚刚有些心虚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阵痴缠…… 第74章 你嫂子,我媳妇 早上起来,身边就没了人,阮念念想着他该是去锻炼了。 昨晚到底没让精力旺盛的裴远征得逞,今天有力气晨练是必然的。 出了房间,发现外头空旷了很多,又说不出来少了点什么,多看了两眼想不起来就跑去刷牙。 正刷着,裴贺辉那小子跑了来,在阮念念身边吧啦了半天说裴囡囡一早来找他,特别开心。 阮念念漱了下口,实在受不了他反复念叨,干脆扎了他的心,“是单找你一个人的,还是也找了小丽?” 一瞬间耳根子清净了。 不过也只清净了一会,裴贺辉又卷土重来,“我不管,反正她就是找我了,小婶儿,你快跟我说囡囡就是专门来找我的,我就告诉你我四叔去哪了。” 听他这语气,阮念念就知道,裴远征肯定不是晨练去了,再一想刚刚起床的时候坝子上好像空旷了不少,这么一细想,对上了。 裴远征开了车出去。 “小轿车那么大个物件没了,除了你四叔,还有谁会开?”阮念念故意逗着裴贺辉,想看他着急的模样。 这才多大,就学会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争宠了,不愧是最油嘴滑舌的裴青杨的儿子。 裴贺辉果真急了,脱口而出,“我不管,我不说小婶儿你肯定没注意到,小婶儿~你就夸我一句吧,求你啦~小婶儿你最好啦,跟那画本子上的仙女儿样的,要是你夸了我,你就、你就、你就多攒了一件功德啊!” “噗!”阮念念看他“你就”了半天接不上话,最后居然冒出来一件功德,他这是看画本子看串了吧? 看把孩子给急的。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在被小女生找了之后,这么着急的想要获得称赞,无非就是想要到小女生面前去炫耀一波存在感。 想要收获崇拜的目光。 阮念念决定成全他,她笑容易收敛,一本正经的拍了拍裴贺辉的肩膀,“裴贺辉同学,你在算数上非常有天赋,如果你能把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全部抛开的话,你的数学会学的非常非常好。” 这怎么不能算夸奖呢? “好的,好的,谢谢阮老师。”虽然并不是纯粹的夸奖,这也让裴贺辉很开心了。 等上课的时候,他就能在囡囡面前说,今天阮老师夸我了呢,说我在算数上非常有天赋。 到时候囡囡一定会特别崇拜的看着她吧? 这种开心持续了一个早上的时间,直到阮念念上课的时候,开始检查作业,裴贺辉傻眼了。 看着旁边的人整整齐齐的作业,就连裴囡囡昨天晚上都写了,只有他,作业本是空白的。 裴贺辉欲哭无泪,昨天从裴囡囡家回来,他又求着他爸借了四叔的自行车带他去兜了一圈,回来之后完全把做作业的事抛在脑后了。 “嗯?裴贺辉同学的作业本怎么是空的呢?”阮念念沉下了脸,决定给予惩罚。 最开始裴贺辉就不想好好学习,现在连作业都不做了,更显示出他不想学习的坏心思。 只见裴贺辉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揪着衣服角角说:“阮老师,我错了,我昨天忘记写作业了。” “知道错了就好。”阮念念脸色稍微好转,“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今天放学之后把昨天的作业抄写三遍,其他同学监督。” 裴贺辉欲哭无泪的坐下,把早上阮念念夸过他的事儿全部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情炫耀,全班所有人就他一个人被批评,还被罚抄,脸都丢光了。 其他人都毫不留情地嘲讽。 就连裴囡囡也在捂着嘴偷笑。 “好,安静,接下来我们开始复习昨天学习的内容。” 阮念念一声令下,全场静悄悄,她抽查了两个人之后就开始教新的。 布置作业还是有效果的,就连学了就忘的裴小丽都能记得新学的内容。 看样子后来居上的裴囡囡给了她不少压力,现在是化压力为动力了。 一上午的教学时间很快就过去,卡着吃午饭的点,那辆吉普车又回来了。 阮念念诧异,之前不是还说要把车还回去吗?这怎么又开回来了? 等吉普车开近了,狗子打开车门,从驾驶座翻了下来,阮念念才注意到,并不是裴远征开的车。 “狗子兄弟来了,快洗把手,马上开饭了。” “哎,好嘞嫂子。”苟言顺龇了龇牙,答应一声,就跑去水井边上吊水洗手。 刚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脸色都还有些不对劲,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就笑盈盈的,他这变脸可变得真快。 从副驾驶下来的裴远征也走到了阮念念身旁,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啊,媳妇儿,我这哄了一路了,都没给我个好脸色,你一句话他就乐滋滋的。” “少来,那是人家狗子懂事,哪跟你似的,上次人家来辛辛苦苦的帮忙搬家,你连口茶都不给人家喝,招呼都不打一声,人家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忒不厚道了。” 阮念念刚说完裴远征,苟言顺就凑了上来,认可了一句:“可不是,还是嫂子你明事理,嫂子,你咋知道我的?我远征哥在你面前说我了。” “说了。”阮念念把裴远征的话润色了一下:“说你人好,没什么心眼子,以前老去找他们玩,带他们吃好的,喝好的,是最讲义气不过的人了。” 苟言顺听着,胸膛挺得越来越高,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阮念念,就差说:再夸啊再夸啊,我还能接着呢。 挺好的,这时候的苟言顺,还是个心性纯真的娃呢。 说着话,帮忙做屋的那群族里的兄弟就从宅基地那边过来了。 一同跟过来的还有六叔爷。 六叔爷还是一副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过来跟裴远征说:“远征呐,我刚刚去看了,你们几兄弟那屋,今天下午加快些手脚就能完工晾两天就能住进去。” “谢谢六叔爷,晚上大家一起来吃饭,我带了几瓶烧刀子回来,咱这边可不太能喝到,刚好趁着屋起晚了,咱们一起喝一杯。” “哈哈哈,好说好说,那六叔爷就不客气了。” 寒暄完之后,苟言顺也不急着上桌吃饭,拉着裴远征问:“哥,你那屋下午就起完了,带我去看看呗?” “问你嫂子。” 阮念念直接说:“那有什么看不得的,狗子你想去就去,让你哥带你去。” “还是我嫂子好。”苟言顺冲着裴远征一副神气的模样。 把裴远征气笑了,直接拉上阮念念的手伸到他面前,“看到没?你嫂子,我媳妇!” 第75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幼稚! 本来看着那么成熟稳重的人,有些时候怎么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阮念念是这么想的,苟言顺却是直接问出来了。 “哥,你几岁?” 说话间裴青杨和裴青柏也从宅基地回来,神色间都是喜悦。 自从被李大妮赶出家门之后,所有的快乐都是短暂的,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们的心情都会变得异常沉重。 现在,新屋子快起好了,他们马上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屋,这么大的事,让他们怎么能不喜形于色? 看到苟言顺,裴青杨热情的打招呼,“小兄弟,你又来了,上次你帮我们搬家,都还没有谢谢你呢,主要是那时候太乱了,没顾得上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们家老三说的是,小兄弟,你以后经常来玩,而我们家里吃饭。”裴青柏的话就显得朴实许多。 吃完饭,裴家三兄弟直接带着族里的兄弟们去把最后的工程搞完掉。 苟言顺也跟着去了。 裴家三个嫂子正在处理裴远征带回来的肉菜。 带了半扇狗肉,十来斤猪五花,还有一个大猪头,直接就是三个硬菜。 想来裴远征也是看屋子这两天就要起好了,准备带回来放井水里吊着,等屋子起好了大家一起吃一顿的。 没想到下午就能完工,倒是赶了个巧。 下午裴国辉、裴小文、裴小丽、裴囡囡过来的时候,阮念念直接给他们所有人放了一下午假。 “下午都帮忙打打下手,晚上囡囡也在这里吃,把你爸,你爷,还有你哥都喊过来一起吃。” “哎好。”裴囡囡眯眼笑,拉住阮念念的手,“阮老师,我想跟你说个事。” 她以前很少这么主动要说什么,阮念念来了兴趣,问她:“是什么事啊?” “我爸说了。”裴囡囡抿了抿唇,高兴的情绪溢于言表,“以后我就叫裴小秀,你们就不用喊我囡囡了,我有名字了,我叫裴小秀。” 裴小秀是阮念念给她起的名字,她特别喜欢,可是除了在上课的时候,大家还是喊她囡囡,她不喜欢囡囡这个名字,她喜欢大家喊她小秀。 所以等裴青山回来的时候,她就听刘萍的话,鼓足勇气跟裴青山说了这事。 哪知裴青山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跟她说对不起。 爸爸哪里需要跟她说对不起?爸爸已经对她很好了。 得知这个好消息,阮念念也很为她高兴,第一次在课堂之外喊了这个名字,“恭喜你,小秀,你以后一定会跟你的名字一样,优异出众,会有光明的未来!” 这是阮念念作为这孩子的老师真诚的祝福。 “嗯!”裴小秀使劲点头。 她先前谁都没说,第一时间就想告诉阮念念。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孩子们为裴小秀高兴了之后,依旧性情高涨,开开心心的帮忙去干杂活去了。 裴大嫂看着这一串的小屁孩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还是俺们四弟妹有办法,要是俺们自己呀,哪里能让这些小皮猴子乖乖的干活呢?刚喊一句,他们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裴二嫂附和:“大嫂说的是。” 向来口齿伶俐的裴三嫂反倒是没说什么,眉眼间还带着一抹忧愁。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什么都是老太太管着,虽然他们啥也碰不到,但到底什么都不用操持,反正饿不死。 现在分了家,以后什么都得自己管着,裴青杨又不跟裴青柏一样是个能干活的,她也……不爱干重活,以前夫妻两个加起来可能都还没有裴青松一个人干的工分多。 过了这几天就搬进新屋了,就得自己开伙了,裴三嫂一阵惆怅。 也不知道她跟裴青杨能不能养活两个孩子。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裴三嫂低头默默做着事,心里的愁绪未减。 她心里藏着事,裴大嫂今天也是有些不痛快的,她没裴三嫂那么能忍,直接就把心里话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俺跟你们说,家里老太婆这些天越发能作妖了,昨天晚上俺要做饭,死活不肯给俺米,还说俺们怎么不死外头,几兄弟一起孤立她个老太太,你们是不晓得,俺给她带饭菜的时候吃得有多香。” “还是俺男人抢了钥匙才做上了晚饭,把几个孩子肚子都饿瘪了,她还哭天抢地的说俺们不孝顺。” “俺们要是不孝顺,还给她带什么饭菜啊,直接让她饿死在家呗!” 裴大嫂唾沫星子飞溅,手上的刀也剁得飞快,跟几个妯娌分享着老太太现在越发作妖的事迹。 大家都难。 被她这么一引,裴三嫂也叹了口气,“唉,大嫂,你跟大哥都还好,不用担心生计,顶多就是被气一阵就好了,我这两天心里老不踏实,想着以后单过了,也不晓得杨子肯不肯干,能不能养活两个娃。”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算起来分家之后,除了裴远征,处境最好的居然是裴青柏一家。 分出来之后他们不用受李大妮的牵制,裴青柏还踏实肯干,裴二嫂也是手上眼里都有活的人,两个勤劳的人在一起过日子,那日子肯定差不了。 看她们气氛低迷,阮念念旧事重提,“大嫂,二嫂,三嫂,之前跟你们说的一起开店的事,你们还记得吗?” 三个嫂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最关心生计问题的裴三嫂打了头阵,“四弟妹,你说的这什么开店,靠谱吗?到时候可别被抓了投机倒把啊。” 要是抓了投机倒把,罪名可就严重了,连家里孩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放心吧,绝对靠谱,这事就是上头批准的,远征准备在公社里开个自由市场,地方已经盘下来了,等规整完,就可以开门做生意了。” 裴大嫂担忧,“那不是跟黑市差不多吗?真不会有人抓?” 其实她和裴二嫂日子都过得下去,要是实在冒险的话,她们不做也成,可要是绝对安全,谁会有钱不赚? 第76章 干不干? 阮念念笑而不语,这种事,先做的人赚大钱,跟风的人小赚,闻风而来再想做,就很难赚到了。 她怎么说都没有裴远征一句话来的管用。 阮念念是看中了裴大嫂的好手艺,但如果她瞻前顾后的,她就直接雇佣她帮忙,既让她安心,也不耽误自己做生意。 关于这个话题,谁都没有再提,只有一直默不作声的裴三嫂放在了心上,说不定,这会是他们家的一个突破口呢? 再怎么样,得养活孩子不是? 还有裴青杨呢,他就不是个能干活的,要不把他扔给裴远征当小弟什么的,应该也能带着赚不少。 虽然给自家弟弟当小弟心里可能会不太舒服,但他总得养家啊。 裴三嫂心里盘算开了。 晚上,四对夫妻躺在被窝里就开始交流了起来。 裴大嫂的交流挺顺利的,她先是以身为饵,诱着裴青松这条鱼吃上了瘾,接着就把阮念念说的做生意抛了出来。 “四弟现在退伍了,他养家也不容易,就算真赚钱,咱们又能分到多少?等到时候四弟孩子出世,开销就更大了,咱们不能抱着赚便宜的心态去,四弟妹要你帮忙,你就去,要给你钱,你可别收。” 裴青松到现在对弟弟们还是心有愧疚,恨不得再多帮衬帮衬。 反正老娘手里有钱有粮,总饿不着他们一家子,帮帮弟弟们怎么了?裴青松理直气也壮。 裴大嫂一想,是这么个理,而且自家三个娃还赖阮念念多教导呢。 现在分了家,教是情分,不教是本分,她可不能得寸进尺。 于是裴大嫂认同的说:“大郎,俺觉得你说得对,回头俺就去给四弟妹帮忙去,你可得帮俺拉着娘,我不想听她数落俺。” “好说好说。”裴青松嘿嘿一笑,翻身上位,“媳妇儿,你好久都没让我吃饱了,咱可说好了,以后去帮忙不许在她们家住。” 裴大嫂:…… 就无语,真受不了这头精力旺盛的牛! 裴二嫂跟裴青柏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沟通,毕竟两个付出型的人格,在一起肯定就是讨论怎么帮。 回了房,孩子们睡了,裴二嫂就跟裴青柏说了阮念念提的事,还说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裴青柏直接拍定,“能帮咱们肯定得帮,分出来咱日子就好过了,四弟有能力,日子肯定也不差,就怕三弟以后难生活一些,咱们多接济接济,也饿不死人。” “他爹,你说得对,咱们要是都不管,那不就跟娘一样了嘛,唉,也不知道咱们分出来娘过得舒不舒心,大嫂跟大哥脾气都大,肯定不会什么都顺着她。” 裴二嫂说着,还担心起了李大妮。 丝毫不记得李大妮以前磋磨她的事。 这可把裴青柏感动坏了,当即决定等搬了新屋就带着孩子回去看老娘,人不能忘本,该尽的孝心还是得尽到的。 要是裴家其他几个兄弟知道这想法,指不定得说他脑子有坑,真觉得李大妮盼着他好呢? 反应最大的一定是裴青杨。 指不定还能说出裴青柏要是继续贴补那个无底洞老娘就跟他断绝兄弟关系这样的话。 李大妮都不把他们几个当自己生的,媳妇都是自己勾搭回来的,她一分钱彩礼都没出,还想指望他们哥几个把她当亲娘对待,做梦也没这么美的事啊。 除了老大,其他人要是还愚孝,他高低得怼几句。 虽然他读书最少,但他懂的道理最多啊,哥哥们都读傻了。 其实裴青杨最佩服的还是裴远征,三千块钱彻底断了养育之恩,他多希望自己也能跟老四一样,可惜他拿不出三千块钱。 如果能打欠条,他也干! 听到自家媳妇说起白天阮念念说的做生意的事时,裴青柏两眼放光。 “干啊!媳妇儿,这也太行了,跟着老四走不会错的,他们夫妻俩让咱干啥咱就干啥,啥也别怕,老四在部队那么多年,还愁没有人脉兜底?我觉得行。” 裴三嫂听他这么说,也很是兴奋,她抱着自家男人胳膊,张口就是彩虹屁,“杨子,当初我看上你就是觉得你脑子活,比你们家其他几个都活!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你就没让我吃过苦,虽然以前有娘在总是吃不饱饭,但是,现在分了家,我相信你一定能让我跟孩子过得越来越好的!” 这大实话说的。 裴青杨特别受用。 他一个大男人,干体力活不行,他也可以从事脑力劳动啊,还愁养活不了老婆孩子? 三个哥哥嫂嫂还在商量干不干的时候,裴远征和阮念念连商铺规划都想好了。 阮念念贡献出钢笔和笔记本,打着手电筒,让裴远征把自由市场的地形给圈出来。 “这个位置是进出口的位置对吧?行,这一块我要了。” “没问题。”自家媳妇儿,想要哪不行啊,最好的位置必须给她。 裴远征见她选好了位置,就给她讲自己设置的地方划分,“靠近门口这边我准备划做农贸早市,只营业一上午,设置摊位,来摆摊需要交摊位费,里头就是店面,自由招租,任何时候都开放。” “可是这样的话,前面这一块位置这么好的地方,除了早上,其他时间就浪费了。” 阮念念拧眉,把手电筒给了裴远征,拿过钢笔在本子上画了几笔。 然后指给裴远征看。 “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把模式改一下,留出一条通道出来,后边做店面,店面前做摊位,这样这一块这么好的位置就不会浪费了。” 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 但是…… 裴远征考虑了一下,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媳妇儿,这样规划确实更好一些,可是成本就会提高很多。” “所以成本咱们得从租户身上回收回来,搞一个差额出租怎么样?把前面这一块地方的店面和摊位费都提高,自觉前面不值的,完全可以租后面一些的位置,当然,后面也不能完全就等自流量,后面可以弄个引流的商铺,比如说——肉铺!” 这个想法…… 妙啊! 裴远征刚想继续接过钢笔写些什么,手电筒的灯突然昏暗了下来,越来越暗,不过几十秒就暗到彻底看不见了。 处在一片黑暗中,阮念念这才想起她去了公社这么多次,都忘了买电池。 “电池没电了。” 裴远征也不恼,刚刚的想法他记住了,也知道该怎么搞了。 既然天公如此作美,那就不讨论这个了。 他靠着优良的夜视能力,一把将阮念念抱起,随着一声惊呼,阮念念被从桌边转移到了床上。 “媳妇儿,老天爷都不想看我们浪费这么好的晚上,咱们就……开始吧?” …… 第77章 干! 阮念念咬着手指,闷哼声总是不小心泄出来。 她都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说着说着他就能拐到这上头来,简直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高地。 “哼~快些,隔壁都睡了。”阮念念抱着裴远征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 隔壁才不可能睡呢。 裴远征自觉了解几个哥哥,这几天可能也就是裴青柏夫妻俩会克制一些,裴青杨?没动静绝对是孩子没睡着,或者说他们夫妻俩还在谈事。 他可不是一猜一个准嘛。 正当他想着怎么能让自家媳妇儿放开了叫给他听的时候,隔壁就开始了。 压抑又痛快的声音一声声传进他们耳朵里。 裴远征停下东西,在阮念念耳边低声蛊惑,“媳妇儿,听见没,他们不会注意到你的声音的,喊出来吧,老公爱听。” “流氓!”阮念念小声喊了一句,突然的进攻让她赶紧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越来越猛烈的攻势让阮念念感觉自己就像一轮小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随波逐流,小心翼翼地把控着自己的方向,期待着再一次冲上海浪的最高峰,又盼望着海面归于平静。 终于,在最强硬的攻势下,夫妻二人一同攀上顶峰,终归平静…… 平静的海底还在波涛汹涌。 阮念念伸手掐住裴远征腰上的软肉,“适可而止,等搬去了新家,我……随你的意,现在给我收敛点!” 她害羞的模样让裴远征心底的愉悦从嘴里泄出,笑声连带着胸膛震动,他轻轻拥住自家媳妇儿,“好,媳妇儿说了就是,咱们歇两天,养、精、蓄、锐!” 好让人羞耻的四个字。 阮念念不想去想那么多,只要裴远征说了这两天不闹他就好,至于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呗。 适量的运动让夫妻俩都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被喊醒,阮念念意识还有些没回笼,她迷糊着开口,“老公,几点了?” “已经五点半了,媳妇儿,鉴于你的体质实在太差,你老公决定带你一起晨练,快起床吧!” 什么?晨练?! 裴远征之前确实说过,但她以为那只是说说而已,哪里知道他要来真的。 就她这小身板,经得住裴远征练几天?她小命休矣! 为了逃避晨练,阮念念哀嚎着往后一躺倒,“哎哟,我不行了,我的腰好酸,我的腿酸痛酸痛的,跑不了,一点都跑不了。” 搁着撞上了。 “瞎讲。”裴远征一句话戳破她的谎言,“昨天晚上我给你清理完之后帮你按腰按背按腿,你现在还能酸痛?看样子是我功夫不到位啊,那要不再来一次?” “不用了!” 大早上的让他帮她按身体? 呵呵! 吃干抹净套餐了解一下? 裴远征脸上的笑意一收,“不用了就赶紧起床锻炼,阮念念同志,这个晨练,必须练,不想练也得练!” 这严肃的模样活像在训兵。 唉! 练就练。 阮念念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换衣服,企图拖延时间。 裴远征就看着她,也不催,反正他也没打算第一天就让她操练很久,不过跑半个小时,不管她怎么磨蹭,都是得跑半个小时的。 看着她换好衣服,裴远征递给她一条毛巾,“搭在肩膀上,出汗了就擦了擦。” 转身就领着阮念念出门。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晨练的乐趣吧。 裴远征先是带着她做准备运动,以前他可听政委讲了不少带媳妇锻炼的事。 说女人家娇气,要是一上来就跑容易拉伤肌肉,还容易让她们产生退意。 想让媳妇儿陪着锻炼,循序渐进是最好的法子,不能让她太累,又要让她察觉到锻炼身体的好处。 准备运动做得好,才不容易弄伤,跑完再做一套拉伸,整个人精气神都会不一样。 等以后他媳妇儿的体质好了,那他…… 不能想,以后的事,还得看现在的效果。 裴远征带着阮念念做了五分钟的准备关节运动,就拉着她跑步。 但是这个跑法让阮念念觉得很不自在,“你松开吧,我自己能跑。” 刚开始五分钟,她跑的挺好的,正常跑步的速度,虽然跟裴远征差的还远,但速度也还行。 裴远征放慢速度陪着她跑。 五分钟一过,人就开始喘了,跑步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裴远征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她慢他也慢。 心里还想着,难怪以前一会会就不行了,就着体质,她能坚持的久才怪。 十分钟一过,阮念念就想停下。 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行了,老、老公,让我歇、歇会吧。” “不能停下。”裴远征赶紧拉着她的手慢慢跑,“可以慢跑,可以走,但是不能停下,停下了就很难再跑起来了。” 阮念念只能跟着他的节奏,尽量放慢速度慢跑,最后变成走。 走了一小会之后,裴远征看了看时候,觉得她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又催着她跑起来,“媳妇儿,再跑跑,前面有个坡,咱们跑到坡顶上去看日出。” 这都六点了,太阳早都露了一点头了,还看日出,心里没点数。 阮念念心里吐槽着,腿上却还是跟着裴远征的声音加快了跑步的速度。 这一快,就没慢下来了,维持着跑步的速度跑完了最后几分钟。 二十分钟一到,裴远征掐着点喊停,“好了媳妇儿,可以了,咱们跑到坡上了。” 跟他预计的没差,以阮念念的体力,从大队里跑上这个小坡,就是二十几分钟左右。 “终于到了!”阮念念喊了一声就要往地上坐,被裴远征拉住了。 “媳妇儿,别坐,地上有露水,都是湿的,等下你坐一屁股水回去,人家说不定还以为你……” “别说了。”阮念念捂住他的嘴,“我不坐就是了,不是还有什么拉伸吗?赶紧开始吧,做完咱就回去。” 裴远征示范着动作,带阮念念做完了一套拉伸。 “呼~终于结束了,回去吧。” 她正要往回走,被裴远征拉了一把,“媳妇儿,你看。” 他指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示意阮念念看过去。 热烈的娇阳似含羞带怯的小姑娘一般露了半张脸,染红了周边的云霞。 美不胜收。 就像她这辈子的生活。 结婚,分家,事业即将开始,她终于迎来了全新的人生。 “真好看。” “是啊,真好看,媳妇儿,咱回去吧。” 回到大队,阮念念就看到本该去上工的裴青杨和裴三嫂还在大队里。 见到他们回来,那夫妻俩很高兴,冲他们走过来。 裴青杨先开的口:“远征,你可回来了,之前你跟三哥说让三哥帮你弄场子的事,三哥同意跟你干了,那个……” 第78章 我是你妈 裴青杨不想去上工。 他觉得逃避干活是人类的本性,逆本性而为是不可取的。 于是他带着他媳妇靠上裴远征和阮念念这艘大船,彻底放飞自我。 他才不管什么退了伍,也不管什么身娇体弱,他只知道老四夫妻有能力、有文化、有人脉,在哪不能过得比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好? 裴青杨就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决定要干,就干了! “行,三哥,我正愁没有人帮我呢,有你在我心里也有谱了几分,自家兄弟不说场面话,以后咱们一起干。”裴远征一口答应下来。 他本就看上了裴青杨头脑灵活,小机灵一堆,还有不肯吃亏的性子,这性格要是做生意绝对行。 就在裴青杨投诚了之后,裴三嫂也蹦到了阮念念身边,“那个,四弟妹,我昨天听你说了那个开店的事之后,我回去问了我家杨子,他说让我跟着你干,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原本阮念念是想拉裴大嫂一起开个早餐店,让裴大嫂手艺入股,她俩用合作的方式来开店分成。 主要裴大嫂性子直,没有弯弯绕绕,有不满也会直接说,跟这样的人合作,舒服,不用担心她心思太多。 但是对裴三嫂,她并不打算合作。 裴三嫂心眼子比较多,如果是合作的模式,她估计就要算计着自己能分多少钱,阮念念有没有藏钱之类的了。 就算她没有什么坏心思,合作起来也容易产生矛盾。 “行,三嫂,他们男人干他们的赚大钱的项目,咱们女人也不能落后是不?好歹也在后头推一把。” 裴三嫂立马笑开了,“对对对,我呀,就是觉得我们家杨子一个人养家太累了,我俩干活都不行,就怕饿着两个孩子。” 刚好他们今天也没准备上工,起屋都累了那么多天了,过个两天又得搬家,中间休息两天怎么了? 他们可不像老二家那两口子,累死累活地干活,还落不着好。 等着吧,那两口子攒下的东西最后便宜了谁还不一定呢。 裴远征正好要去跟王刚商量场子规划的事,就把裴青杨一起带上了。 昨天晚上阮念念给他讲的法子他觉得有一定可取之处,准备去跟王刚还有苟言顺一起商量一下,定个章程出来。 见他们还没吃早饭,裴三嫂热情地把自己早上贴的饼子拿了出来,“赶紧垫垫肚子,我们家贺辉找囡囡去了,四弟妹你先吃着。” 至于男人,晚上折腾那么久,早上又起那么早,还需要吃东西? 家里这几个男人都是一路货色,苦的还是她们妯娌几个。 “好,谢谢三嫂。” 阮念念接过饼子吃了起来,心情还不错。 虽然三个嫂子,只有裴三嫂表态了,但有了第一个,第二个还会远吗? 裴青杨和裴三嫂是最好拿捏的类型,只要钱给到位了,他们怎么都不可能生出二心的。 更不可能被别人收买之后背叛他们。 主要是裴青杨这人足够聪明,一顿吃饱跟多多吃饱他还是分得清的,并且能够约束得住裴三嫂。 在孩子们过来之前,阮念念给裴三嫂讲了她想做的早餐店的类型,以及她想找裴大嫂和裴二嫂帮忙的想法。 裴三嫂二话不说就要去找裴大嫂,“四弟妹你放心,大嫂就包在我身上了,她一准要来。” 他们家谁不知道裴大嫂做饭的手艺好,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有什么酒席十有八九都会请她过去。 要是她们卖她做的吃食,人家吃了一次,后面连吆喝都不用了,味道就是最好的回头客。 阮念念在家给孩子们上课,裴三嫂去找裴大嫂说服她来赚钱。 至于裴二嫂,她在想着什么时候搬了新家回去看看李大妮,把她接到新家住几天。 下午放了学,四个妯娌聚在一起讨论这个事。 裴大嫂热情地说要帮忙,“俺家大郎说了,四弟和四弟妹你们要干啥知会俺们一声就行了,一定帮的,至于工资,不用啦,俺们家又不缺,给三弟妹她们发就行了。” 她性格是真的好,不怪阮念念喜欢。 人又大方热情,恩怨分明,性格直爽,有同情心又不圣母,这样的女人,如果她是男人,简直要爱死了好吗? 只是没想到在裴二嫂这里出了岔子。 “大嫂,你说什么?”她诧异地看着裴大嫂,满眼的不可置信,“你要帮她们做生意,那娘怎么办?谁来照顾娘?” 裴二嫂满脸都是不赞同,“娘既然选择了跟着你们一起住,你们就该好好孝顺她啊,不然娘该多难过?” 她理所当然的表情刺痛了裴大嫂。 裴大嫂这个人,有火从来不憋着,她双手叉腰就开始输出,“二弟妹,俺看你是过了两天好日子就忘了以前吃不饱是什么感觉了,你还记得你家建辉问你以后还能不能吃干饭吗?” 说到这事,裴二嫂心里闪过一抹心虚,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她总是咱们娘,咱们就得孝顺她,你跟大哥要是不想养娘,就让娘跟着我们住好了。” “你没救了!”裴大嫂不惯着她,“裴青柏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自己愚孝还不够,还得拉上你,不被李大妮磋磨你们就浑身都不爽是吧?俺就想看看你们俩是一对什么贱皮子,族里的族老,大队里的大队长,老三老四,哪个没拉着你们?你们倒好,好不容易分出来了,还想着进火坑,你们是不把自家孩子坑死不罢休是吧?” 虽然没有把裴二嫂骂醒,但是把阮念念和裴三嫂的气解了。 一旁跟裴小文和裴小丽跳房子的裴建辉听到他妈说要让李大妮跟他们一起住,整个人都惊恐了起来。 那种吃不饱还天天要被拎着耳朵骂的恐惧感再次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自诩懂事,从不会像裴贺辉那样撒泼耍赖,这时候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哇呜呜呜……我不要跟奶一起住,我不要喝稀粥,我想吃饱饭,呜呜呜……”他边喊边擦着眼泪往妯娌几人这边跑, 到了跟前,他抬头质问裴二嫂,“妈,你不是说以后都不跟奶一起住了吗?你还说以后都让我跟小丹吃饱饭,你都是骗我的吗?” 裴二嫂气急,她跟裴青柏都只是想孝顺而已,有什么错?为什么都要职责他们? 越想越气的裴二嫂不敢拿三个妯娌怎么样,一巴掌呼上了裴建辉的脸,“你嚷嚷什么?我是你妈,你怎么能冲我嚷嚷?” 第79章 “我们是最孝顺不过的” 裴二嫂的突然发疯把大家都吓着了。 原来裴大嫂发现她神色不对劲,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巴掌声响起的时候她的手才挨到裴二嫂。 一个大力推得裴二嫂趔趄了一下,“张香云!你有病吧,你拿孩子出什么气?” 阮念念赶紧跑过去看裴建辉的情况,那一巴掌听声音就打的不轻,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裴建辉脸上看着就红起来了。 “疼不疼啊?”阮念念伸手想碰,又不敢,怕碰疼了他,“小婶儿带你去用冷水敷一下,走。” 阮念念拉着裴建辉就要走。 谁知这孩子倔,拉不动他。 “我不走,小婶儿我不走,我今天就站在这里,她要打就打吧,把我打死算了,省得还要把我奶接到新屋里来饿死我。” 裴建辉眼里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嘴里却还喊着在裴二嫂心里所谓“大逆不道”的话。 就连向来不喜欢管别人家闲事的裴三嫂都看不下去了,“二嫂,你可真孝顺,等把你一家子都孝死了,那可就能立个碑了吧,说不定还能成名人嘞!” 对于怼她的妯娌,裴二嫂心里想反驳,嘴上却不敢吱声,刚那一巴掌打下去她就后悔了,可她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错,顶多她就是不该打孩子罢了。 这时候看到裴建辉一直哭心里也着急了,赶紧说:“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快些去用冷水敷一下脸。” 她可真是个拎不清的。 上辈子一直没分家,阮念念竟不知她是这种性子,当即心下有了判断,这种人,不能合作。 就算手艺再好,也不行。 阮念念见裴建辉还是不动,等到了明天脸肯定得肿起来,不由得拉下了脸,“裴建辉同学,你是不是不听老师话了?” “我、我没有……嗝!”裴建辉突然被阮念念“凶”了,吓得打了个哭嗝,比他妈打他都还惶恐。 他可是班上得表扬最多的好学生,平日里在班上说话都是中气十足的,怎么能因为不听老师的话被批评? 阮念念见他吃这一招,放下心来,“没有就好,现在我去打水,你去拿毛巾,待会儿用湿毛巾冷敷一下,知道了吗?” “嗯,我这就去。”裴建辉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正当阮念念要去打水的时候,裴国辉已经先一步把水打上来了,“小婶儿,不用你,待会我会看着他敷脸的。” 他们都看到了。 那一下可真疼啊,他敢说,裴建辉是他们家第一个被长辈打脸的孩子,就连裴贺辉那么调皮,以前顶多也就是被裴三嫂打屁股。 那可是脸啊,要是肿起来了,在村里一群孩子里头可要没面子了。 要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裴建辉在村子里可是小有名气,他经常去告诉别的孩子写字算数,也算是他另类的一种炫耀。 别说大人了,小孩更爱面子,裴家的兄弟姐妹们都是一心的,裴建辉被人嘲笑了,就是他们被人嘲笑了,所以,裴国辉觉得自己作为大哥,得好好盯着裴建辉敷脸。 不一会,裴建辉就拿着一条破破烂烂比抹布好不了多少的毛巾跑了出来。 看到阮念念,他下意识地把毛巾往身后一藏。 看得阮念念心疼死了,这些小孩真的是,又可怜又懂事,不管是喊她“阮老师”还是喊她“小婶儿”,都能让她心软几分。 “那个,小婶儿,我自己能行,你去忙吧。”裴建辉抓着毛巾就往水桶里浸。 天虽然热,井水却是冰冰凉凉的,在没有冰箱的年代里,冰凉的井水最适合冰敷。 阮念念说了声好,便转过身往裴大嫂那边走去。 小孩儿要面子,她还是不看好了。 那毛巾也太烂了一些,擦在脸上不知道会不会硌得生痛,回头让裴远征买几条回来给他们当表现优秀的奖品吧。 裴大嫂和裴三嫂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跟裴二嫂说着道理,奈何裴二嫂虽然低着头不说话,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最后觉得听得不耐烦了,她干脆说:“大嫂,三嫂,你们自己不想孝顺,可不要拉上我,我们家老二最是孝顺不过的人,我也是,以后你们说话不用喊我了。” 说完就低着头离开了。 裴大嫂和裴三嫂目瞪口呆。 走过来的阮念念听了个尾巴,只听到她说:“以后你们说话就不用喊我了。” “怎么了这是?”她疑惑地问了一句。 裴二嫂越过她就走,没有一点想解释的欲望。 她心里想的是,她跟裴青柏是老实,但是老实人连孝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老实人就要听别人的话,让别人欺负吗? 她走后,裴大嫂叹了口气。 “她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俺总觉得老二家要发生什么大事。” “大嫂,不止你,我也觉得。”裴三嫂努了努嘴,不服气地说:“照他们两个这样子下去,分了家还不是得被老娘吸血?分出来有什么用?苦的还不是建辉跟小丹?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现在是谁阻止他们孝顺就跟谁断了,以前过的什么苦日子都忘了。” 说了一通觉得不解气,又说:“等杨子回来我要跟他好好说说,以前只觉得他们夫妻俩老实,我跟杨子还可怜他们,现在看来,可怜的人有那个什么来着?” “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阮念念接了一句,她也觉得莫名其妙,李大妮给二房下什么蛊了不成? 裴三嫂赶紧捧着阮念念,“对对对,四弟妹说的对,就是可怜之人必可恨,我觉得吧,就算她不说让我们不要找她说话,我们也要远着她一些了,说不准哪天……” 她说着又闭上了嘴。 算了,还是积点德吧,她们以前也是互帮互助过来的,她也总是盼着大家都好的。 “哎呀,不说这个了,你们喊俺过来不是说做吃食的事嘛,再不说天都要黑了,俺还得回去做饭嘞,回去晚了,老太婆又要闹了。” 她现在连娘都不喊了。 分家之后,没有妯娌们帮着承担,李大妮可劲儿折腾她,虽然她经常跟李大妮对着来,还有裴青松哄着,到底因为是媳妇经常吃亏。 裴二嫂要是想把李大妮接过去住,她是最赞成的。 阮念念拉着裴大嫂和裴三嫂说了她的计划,两个嫂子都表示会全力配合,甚至裴大嫂多次表示不需要工钱。 阮念念笑笑也没跟她争,反正到时候赚了钱她不可能会亏待了裴大嫂。 本来计划着几人在搬进新家之前安安静静地琢磨琢磨吃食的配方,还没等安静一天,裴二嫂那边就要搬家了。 第80章 旷课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一起搬家的吗?这才晾了一天时间,怎么就搬过去了?” 裴远征昨晚回来的时候,她们几个妯娌都已经散场了,阮念念也不会故意去把裴二嫂说的话学给他听。 因此看到他们一大早就在搬东西,裴远征还很惊讶。 而且他们还没让其他人帮忙,就自己带着孩子一趟一趟的搬。 从大队里到新屋,距离可不近,大人走路都得十几分钟。 在他们搬第三遍的时候,裴远征拦住了裴青柏,问了他原因,见裴青柏不吭声,只能又说:“搬家是大事,二哥,好歹喊我们几个一起。” “没事没事。”裴青柏赶紧拒绝,“是建辉说想早点住新屋,你二嫂又拗不过他,我们就先搬过去了,你们忙你们的,我们自己能搬完。” 许是不习惯撒谎,裴青柏黝黑的脸涨得通红,整张脸看上去红黑红黑的,一双手也无意识地抓着衣角,很是不自在。 裴远征的感官那么敏锐,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他没有继续拦着,“那行,有需要帮忙喊我们。” 不说借三轮车帮他们搬家,好歹他也有自行车,裴青柏和裴二嫂连招呼都不跟他们打一声。 裴远征意识到出了问题。 回去跟耍赖不肯锻炼的阮念念说了裴青柏和裴二嫂在偷偷搬家的事。 阮念念叹了口气,把那天裴二嫂的话学了一遍,摇头说:“她们两个不爱说话,天天就是闷头干活,你们四兄弟除了你,其他几个都没说过不给娘养老这种话,他们这态度,摆明了就是觉得你们不孝顺,不想跟你们为伍了。” “二哥不会的。”裴远征沉默了几秒之后说:“二哥是实在人,他……” 他什么呢? 裴远征突然意识到或许阮念念说的是对的。 他对裴青柏的认知也没有错。 裴青柏是老实人,即便李大妮压迫他,他心里有怨气,但仍坚持孝道,其他几个兄弟如果不孝,他可能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心里肯定是会怨怼的。 毕竟裴远征在当兵的时候李大妮还给过他关心关爱,作为老二的裴青柏是从来没得到过的。 越缺什么,他就越想要什么。 他只是作为一个儿子,想得到母亲的关注而已,有错吗?没有。 “我知道了,媳妇儿,以后如果二哥二嫂把娘接过去住,咱们远着些就是了,平日里尽量还跟原来一样。” 他小的时候,三个哥哥还是很照顾他的,如果因为一点小矛盾或是小分歧,就要断了他跟哪个哥哥的来往,他心里是不愿的。 阮念念体谅他,没有反驳,“知道了,你这两天忙着自由市场布局的事,咱们要不要晚些搬家?” “不用,我跟狗子说好了,过两天让他拉三轮车过来帮忙,咱东西也不多,拉两趟就拉完了。” 这事裴远征前两天就安排好了,忙起来忘了告诉阮念念一声。 想着自家媳妇儿爱记账,什么事都喜欢清楚明了的性子,裴远征又交代了一句,“媳妇儿,前两天我忙昏头了,有些事就忘了跟你讲,回头我这段时间的账本我会整理出来给你看的。” 还知道要交家底了。 阮念念想压一压嘴角,没压住,故意不去看裴远征,“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看什么账本呀,你做你的,我干我的,说不定以后你干得不好还得是我来养你。” “是是是,我媳妇儿特别厉害。”裴远征顺着毛,在阮念念脸上偷了一个香吻。 心里想的却是:政委果然诚不我欺! 之前政委教导过他们,夫妻之间相处最重要的除了宠妻,还有坦诚,如果你心里有这样那样的事瞒着她,就算你是为她好,就算你再宠她,都会产生隔阂。 所以最重要的,不是做不做帐,也不是赚不赚钱,而是尊重。 打发了裴远征去忙,阮念念转身就看到孩子们都已经在大队会议室里坐着了。 这地方还真是适合学习,回头让裴远征去垃圾场捡几张旧桌子回来,好好整整,刷上漆,就跟新的差不多,再在家里专门开辟个房间出来给他们学习用…… 阮念念想着这些琐事,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暂时把裴青柏和裴二嫂的事抛之脑后。 看到人之后,却发现少了一个,不是二房的裴建辉又是谁? 难不成裴二嫂心里对他们不满,连带着也不让裴建辉来上学了?或者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阮念念皱着眉头,喊了一声:“国辉贺辉,你俩去看看裴建辉为什么没来上学,无故旷课,他还想不想读书了?” 如果是裴建辉是自己不想来,她是绝对不信的,昨天那孩子激动成那样子,她一摆出老师的身份,裴建辉立马就听话,这么热爱学习,尊敬老师的人,怎么可能主动不上课? 被点名的裴国辉和裴贺辉二话不说跑了出去。 “其他人自习。” 裴小秀举手:“老师,什么是自习?” “自习的意思就是自己学习,你们可以复习之前学过的知识,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阮念念语气温和的解释着。 虽然她现在对裴青柏和裴二嫂很生气,但她清楚地提醒自己,其他人不该成为她的出气筒。 裴国辉和裴贺辉跑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两个人都喘着气,很显然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跑了。 “老、老师,嗬嗬嗬,裴建辉的妈妈说,不、不让他来读书了,说家里有活没干完。” 他一个七岁大的娃指望他干什么活? 阮念念知道,裴二嫂现在对她们几个妯娌都有意见,她不应该上门去找,可她就快忍不住了,吵架生闷气就算了,怎么能拿孩子上学的事开玩笑? 附近几个大队都没有学校,多少孩子想上学都上不起,现在她阮念念愿意教,她张香云还拿乔? 一想到裴建辉那渴望知识的眼神,阮念念心都是痛的。 在这帮孩子里头,最聪明的是裴贺辉,但是又聪明又努力的,那绝对非裴建辉莫属。 这么一个努力有上进心的孩子,怎么就摊上个愚孝的母亲。 “国辉,你知道你妈在哪里上工吗?” “知道,老师我带你去找。” 大太阳底下,裴大嫂正包裹得严严实实干着农活,看到阮念念跟裴国辉过来的时候,裴大嫂吃了一惊,“咋滴,弟妹,这孩子不好好学?看我不抽死他!” 这才是正常父母该有的反应。 裴国辉速度极快地跳开,“不关我的事,是小婶儿让我带她来找你的,我回去了。” 他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阮念念见裴大嫂要追,赶紧开口:“大嫂,确实不关国辉的事,我想让你带我去找一下大哥。” 裴二嫂不让裴建辉上学的事,裴青柏也不知道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 如果是他同意的,阮念念真要为裴建辉感到悲哀。 第81章 打架?不,殴打! 裴大嫂不知道阮念念找裴青松什么事,但是她二话不说就带着阮念念往裴青松那边去。 路上的时候阮念念把裴二嫂不让裴建辉上学的事跟裴大嫂说了一下。 “哎哟,该天杀的张香云!俺以前还觉得她是个好的,现在一声不吭就想断孩子前途,跟俺们这样大字不识的有什么好?老话人都说,识的字懂得礼才不会容易被人骗,反正俺是一定要让俺家三个娃都读书的。” 说着话,就到了裴青松干活的地方。 阮念念看到裴青松的时候,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在周围一群干活的老把式中,裴青松手速飞快,又快又稳,难怪以前裴大嫂敢许诺这个半天活,许诺那个半天活,就他这速度,一天干两份活估计都轻轻松松。 “大郎,停一下,你过来。”裴大嫂冲着裴青松喊了一句。 裴青松听到她的声音,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转身朝田埂上走来,“咋了媳妇儿,你咋过来了?是不是累了?累了你歇会啊,走这来不更累?等我干完去干你的。” 还不知道裴大嫂要找他说什么事,裴青松就嘴巴没停地问了一大堆,完全没看到站在裴大嫂身边的阮念念。 真好。 阮念念有点羡慕,他俩的感情是真的好。 上辈子一直但她死,这俩都是腻腻歪歪的,所以她才会对裴远征一直抱有幻想,没有失去对生活,对爱情的期望。 “瞎咧咧啥啊你。”裴大嫂赶紧把阮念念找他帮忙的事说了一遍。 裴青松一听就火冒三丈,“裴老二他想干啥?是不是觉得分家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就管不了他了?还敢不让建辉上学,老子这就去收拾他!” “哎,大哥,别别别,是这样的,我晚上让国辉跟贺辉去找建辉来上课,结果二嫂说不让他上学了,我还不知道二哥知不知道这事呢,这才让大嫂帮忙喊你去问问二哥。” 裴青松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弟妹,这事你该先去找二弟妹啊……啊!” “让你去你就去,这么多废话干啥!俺还支使不动你了是吧?”裴大嫂伸手就给了裴青松一下。 傻男人都是不知道婆娘们之间的弯弯绕绕的,裴大嫂觉得阮念念做的可对了。 要是她自己去找张香云,指不定要被欺负,那人也就是看着不声不响一副老实模样。 裴大嫂心里对张香云指指点点,觉得她忒能装。 裴青松哪里敢不听她的话,以前她没地儿去他都不敢对她大小声,更别说现在她天天在他面前念叨四弟妹有多好,他都怕她一个不开心就跑去跟四弟妹一起住,那他不又得独守空房? “我没说不去啊,我这就去。”裴青松赶紧跑着去裴青柏上工的地方,连小腿上的泥都来不及洗一把。 裴大嫂拉着阮念念在后头慢慢跟着,她不敢走快了,怕摔着阮念念。 等她俩走到的时候,裴青松裴青柏已经打起来了。 哦不对,是裴青松单方面殴打裴青柏。 “哎呀,大郎,咋了这是,有话好好说嘞,咋还打上了?” 裴大嫂拍了裴青松一巴掌。 这是他俩的小暗号,拉他一把就是停手,拍一巴掌就是继续打。 裴青松本来话没说两句就被裴青柏给激怒了,这会儿得了裴大嫂的指令更是揍得更用力起来。 边揍还边喊,“媳妇儿你别拉我,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他,建辉跟弟妹学的好好的,弟妹都夸建辉有读书天赋,他还敢扣着建辉不让建辉学认字,就是娘知道了都要抽死他!” 可不是,李大妮虽然蛮不讲理,对儿子儿媳苛刻,但是她心里对读书的执念太大了,要是知道二儿子和二儿媳不让孙子读书,指不定真能抽死他俩。 旁边上工的人都跑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架。 “怎么了这是?青松,青柏都这么大人了,可不兴跟小时候一样揍的。” “就是就是,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都是放爹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 “赶紧停手,把人打坏了咋整?” …… 大家说的效果都不明显。 裴青山听到消息赶来了,“你们在干嘛?裴青松!” 他大喊一声,上前使劲推了裴青松一把,居然没推动。 这个蛮子。 让你当兵你不去,一身的劲全用在打弟弟身上了是吧? “裴青松,再不停下扣你两天工分!” 啥?扣工分?这可不行! 裴大嫂赶紧拉了裴青松一把,“大郎,别打了别打了,快住手!” 一个小东西,裴青松立马停手,指着裴青柏气势汹汹地说:“大队长,你是不知道,这个傻子,居然关着建辉不让建辉去上学,你说他该不该打?” 裴青柏居然是知道的,还把裴建辉关了起来。 “怎么回事?”裴青山眼光犀利地看了他们一眼,“去大队里说,其他人别围在这里了,继续干活。” 他的话没人敢不听,都赶紧散了开去。 裴青山这才注意到阮念念也站在边上,刚刚只是被人挡住了。 “弟妹怎么过来了?”问完他就想明白了,定是裴建辉没上学,阮念念才找过来的。 “行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这大太阳的,赶紧回去吧。”他可不敢让阮念念晒太久。 阮念念做知青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身娇体弱,干两天活歇三天的那一种。 现在这么大太阳,要是把她晒出毛病来了,他怕裴远征跟他拼命。 去大队的路上,裴青松、裴青柏和裴大嫂都不说话,裴青山自然地问阮念念,“弟妹,我们家小秀,学的还行吧?” “小秀很好,有学习天分,也很认真,已经赶上其他人的进度了。”阮念念把裴小秀一顿夸。 裴大嫂也忍不住问,“弟妹,那俺家国辉、小文还有小丽嘞?” “都挺努力的。”阮念念答了一句,觉得自己好像过于敷衍了,补充说:“国辉跟小文学得好一点,小丽稍微差一些,最好下学之后让国辉跟小文帮她复习一下上课的内容。” 他们三都不是天赋型选手,裴国辉跟裴小文好歹还能学会,只有裴小丽,头天学的,第二天准忘,学了这么久都没记住几个大字。 她大概不适合上学的,但认得几个字总比做睁眼瞎好。 裴青柏张了张嘴,想问裴建辉,突然想起裴建辉被他关家里了,又闭上了嘴巴。 他不聪明,他媳妇也不是聪明人,学几个字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如早些帮家里干活减轻家里负担。 到了大队里,裴青山问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的。 第82章 我要去老二家住一阵子 “糊涂!裴青柏啊裴青柏,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媳妇的?” 裴青山都给他气得坐不住了,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天知道他为了大队里的孩子有个上学的机会付出了多少努力,他跟隔壁几个大队的大队长年年都在申请在当地开办学校,有个小学都好,至少不做睁眼瞎。 公社经费也紧张,拒绝了他好几年,他还想着这事估计近期都成不了。 好不容易他们家出了个高中生,还愿意教家里孩子读书,居然还有做爹娘的要拦着不让去。 可真是要把他气死了。 裴青柏一被训就不说话,一副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嘴笨说不过,但是别想改变我主意的模样。 阮念念心里着急,那么好的读书苗子,又肯努力,她抱着天使投资人的心态都想把裴建辉扶起来,要是被一对这样的父母拖了后腿,她气都要气死。 要是裴青柏和张香云一直不肯松口,还有什么法子把裴建辉解救出来呢? 大脑疯狂旋转之下,阮念念想到了一个人——李大妮。 不管李大妮对儿子孙子是什么态度,只要被她知道她孙子有学不上,她绝对比谁都着急。 看着裴青山不停地对裴青柏喷唾沫星子裴青柏都不为所动,阮念念扯了扯裴大嫂的袖子,“大嫂,我想上茅房,你陪我去一下。” “走走走。” 裴大嫂早就不想看下去了,裴青柏简直是个榆木脑袋,听到阮念念要出去,她二话不说就跟着往外走。 出了办公室,阮念念拉着裴大嫂就跑向自行车,“大嫂,你去告诉娘,就说二哥二嫂把建辉关在家里,不让建辉读书,问娘怎么办。” 裴青柏跟裴二嫂不是想孝顺嘛,她就把李大妮搬出来,看他们两个“老实孝顺”的人听不听话。 自行车速度比人走路总要快一些,到了裴家院子门口,裴大嫂光速冲了进去,嘴里大声喊着:“娘,不好了不好了,二弟跟二弟妹把建辉关起来不让他读书啦!完了呀完了呀,俺听四弟妹说,他是俺们家读书最好的一个,说不定以后能找到城里的工作嘞,这可咋办啊?” “你说啥?”本来在给院子里的菜地撒灰的李大妮把铲子一丢,神情激动,“那两糟瘟玩意儿想祸害我孙子?看老娘抽不起他们!” 她抄起鸡毛掸子就往外跑。 看到阮念念,原本愤怒的表情更上一层楼,“老四媳妇儿,你咋过来了?不用给娃们上课啊?” 理所当然的话让阮念念心里很不舒服,她对李大妮不仅没有好感,甚至因为上辈子的算计和她曾经忽视冷暴力裴远征的事对她很是怨恨。 但这时候她得收起自己的怨恨之心,一辈子的谨小慎微让她足够了解李大妮想听什么话。 “娘。”阮念念只酝酿了一瞬间,哭腔就出来了,“您快上来吧,我是不想看到建辉那个好苗子被二哥二嫂毁了,这才着急跟大嫂一起过来的,建辉可是有大出息的料子,可不能不读书啊!” 李大妮跳上了自行车后座,听到阮念念说裴建辉是有大出息的料子,她想龇牙花,可再一想到裴建辉现在正在被他爹娘给毁了,她就笑不出来了。 “老四媳妇,你跟娘说说,建辉怎么有大出息啊?” 李大妮现在坐在自行车后座动来动去,脸上还有着谄媚的笑,全然跟分家那天是两个老太太一般。 等会还用得到她,阮念念也愿意哄她一下,于是什么好话都往外说:“建辉啊,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别人读三遍才能学会的东西,他一遍就学会了,而且学会了就不会忘,他还特别勤快,人家下学出去玩,他下学就写作业。” 夸了一通之后,她得给老太太提提醒今天是去干嘛的。 “他要是一直学下去,以后初中、高中,甚至大学,他都能比其他孩子更优秀,只是可惜啊,二哥二嫂不想让他上学,还说让他帮家里干活减轻家里的负担,他才七岁,能干多少活?” “二哥二嫂怎么不想想,要是建辉读了书,以后在城里找了工作,或者说当了官,他俩还干什么活,直接就享清福了啊。” 阮念念加快速度骑车,把李大妮的屁股颠的有些难受,可听着她说的话,李大妮心里又觉得特别舒畅。 那可是她的孙子,以后能当官呢! 老二跟老二媳妇那是吃了大粪脑子完蛋了吧? 当年她就是因为没读书才没捞到工作,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读书的机会,他们居然还不让建辉去,等下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自行车一路骑到大队里,阮念念车都还没挺稳,李大妮就动作贼利索地跳下车,直奔裴青山办公室。 裴青柏看李大妮来了,臭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娘,您咋来了?” “啪!” 这个从进了裴青山办公室之后露出的第一个笑脸迎上的却是一巴掌。 “老娘咋来了?你还有脸问,老娘问你,是不是你不让建辉上学的?”李大妮叉着腰吼。 裴青柏以前也没少像这样挨打,这时候没有不可置信,也没有难过,只是神情木讷地点点头:“是,香云说村里的娃读了书也没用,人家城里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还不如让建辉早些学会干活赚工分。” “她放屁!”李大妮气不打一处来,抓紧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对着裴青柏抽,“老娘让你们放屁,老四媳妇都说了,建辉读书好,以后一定是当官的料,你居然不让建辉读书,老娘抽死你!” 即便李大妮抽的再狠,裴青柏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李大妮抽完一段之后,他居然还说:“娘,您歇歇,别打痛了手,您想让他上学,我让他上学就是了,别气坏了您的身体。” “完犊子玩意儿!”李大妮呸了一声。 阮念念刚刚看到李大妮抽人就站在门口没进去,怕被伤及无辜,没见站在一边的裴青松都挨了一下嘛。 这时候看李大妮打完了,她才走了进去,开口就是王炸,“娘,二哥现在是松口让建辉读书了,万一以后又把建辉锁起来怎么办?耽误一次就算了,要是耽误两次三次,以后的前途……” “哎哟你个蠢出生天的驴蛋子!” 李大妮一听说会耽误前途,二话不说举着鸡毛掸子就抽。 阮念念赶紧退了出去,裴青山和裴青松一点都没有阻止的意思,打一顿好啊,打一顿就怂了,就不会起那些幺蛾子了。 “我决定了!”李大妮打累了,丢下鸡毛掸子,“老大,我要去老二家住一阵子,防着他不让我乖孙上学,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第83章 我只是想读书 李大妮要去裴青柏家里住,这可真是皆大欢喜。 收拾东西的时候,裴大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她,“娘啊,这个家没有你不行啊,俺舍不得你,俺家国辉、小文、小丽也舍不得你,你去那干啥啊,俺伺候的不好吗?” 脸上哭得一塌糊涂,心里却在暗爽,老太婆磋磨了他们这么久,也该让老二和老二媳妇那两个愚孝的受受苦了,省得没事就折腾孩子。 “老大媳妇,你放心,我又不是去他家养老,我只是怕老二又不让建辉去上学,去他家住一阵子,等老二想明白了,我就回来了。” 李大妮心里畅快,这个家还是不能没有她呀,瞧老大媳妇哭的,说明了什么?说明她还是老什么什么壮的! 她还有用着嘞。 估摸着那几家都想让她过去住,可惜了,她就愿意跟老大住着,这次要不是怕耽误了建辉当官,她才不会去老二家住。 裴大嫂脸色愁苦地送李大妮出门,依依不舍地跟着她,“娘,俺送你去二弟家,我听说二弟妹天天捞干饭吃,你去老二家也享享福,但是娘,你可别忘了俺还有俺娃都在家里等你回来啊!” “嚎丧呢你?!”李大妮瞪了裴大嫂一眼,“不用送了,回去吧。” 说完,李大妮加快了脚程,不一会竟然跑了起来。 这都要吃午饭了,老二家的不会真在捞干饭吧?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不行,要是真的她得阻止,怎么能天天吃干饭呢?忘了以前饥荒时候了?现在不省着些以后怎么办? 她健步如飞地跑向裴青柏家,即将换一个场地闹得鸡飞狗跳。 裴青柏和张香云却欢喜地收拾着屋子,虽然裴建辉继续上学没有如了他们的愿,但是娘来跟他们一起住了啊。 以后村子里谁看到他们不夸一声孝顺?下面做弟弟的哪个分了家还接老娘去家里住的?他们是头一份啊! 这份欣喜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阮念念班上却是实打实地欢欣鼓舞,因为裴建辉回来了。 “这都快吃午饭了,我本来想下午再来的,怕你们看不到我会担心我,我就先过来一趟,对不住啊大家,耽误大家上课了。” 他跟其他同学打了个招呼,又跟阮念念说:“谢谢你阮老师,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就要一辈子做个睁眼瞎了。” “真要谢我,就不要浪费你这份天赋,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都不要停止学习,只有学习,才能带来希望。”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但更重要的,阮念念认为,不是怕一个人不看书,而是怕他失去了想要进步的心。 她提高声音,跟所有同学说:“同学们,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有一颗想要进步的心,天赋不好,我们可以努力,别人看一遍能学会的,我们就看三遍,三遍不行看五遍,五遍不行看十遍。” “人生最大的困难不是你处于逆境,而是你身处逆境还丧失了扭转逆境的心。” 最后一句话对于孩子们来说,有些太深奥了,利用中午吃饭前的时间,阮念念把这句话拆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们听,把“强者之心”的概念植入他们的脑海里。 下了课,阮念念跟着裴贺辉去吃饭,裴三嫂跟她说了,这几天裴远征不在家,让她都去她们家吃。 裴三嫂之前就跟其他两个妯娌商量,说阮念念又要上课,上完课还要弄饭吃,太累了,干脆跟着她们家吃,其他两家还有裴青山一起平摊些粮食就是了。 毕竟阮念念给孩子们教书可是一分钱都没收的,怎么着也要保证她不饿肚子吧? 这个提议当时其他人都通过了,只有张香云没做声,现在想来,她不让裴建辉读书,是不是也因为要多出那一份粮食呢? 阮念念没有想太多,这种情况也不会维持太久,等她的早点摊子或者是早点店面开起来了,她哪里还有这么多时间教这些孩子们读书?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孩子们留在她身边,边工边读,一边帮她干活,一边跟着她学习,这样虽然课本的进度是慢了,但其他各方面会学得更快。 减轻她的负担的同时,也能让这些孩子更快的成长,找准适合自己的定位,为他们的未来搏一个不错的前程。 打定主意之后,阮念念就把平摊粮食的事情丢到一边去了。 等裴远征搞定自由市场,她就也该忙起来了,除此之外她比较关注的就是之前投稿的那篇文章。 那可以算是完结文,也能说是连载文,读完之后让人意犹未尽,只想看知青和糙汉下一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下乡知青最后到底有没有彻彻底底地融入农村生活。 人人都知道,美好爱情故事的结尾是:男人和女人结了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同样的,现实告诉所有人,结婚之后的生活,才是开始。 第一篇文章,阮念念给所有人塑造了一个理想型的下乡知青和农村的融合,以打结婚证的宣誓为结尾给人遐想无限还想继续看下去的味道。 她敢保证,这篇“论知青与生产队的契合”绝对会让报社心动,至于稿费,应该有30块到60块左右。 这就是她的副业,同时也是她即将开的店的品牌文化初始。 以一本浪漫的爱情故事,歌颂下乡知青与生产队融合的故事作为背景的企业,相信过很多年都不会消沉。 现在就看她那本书能火到什么程度了。 这些都是后话。 下午的时候,阮念念照常给孩子们上课,却发现裴建辉聋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阮念念点了名:“裴建辉同学,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有,阮老师,我会认真听课的!” “咕~~~” 一阵长长的叫声从裴建辉的腹部响起。 他该不会没吃饭吧? 要是只是中午一般没吃不至于饿成这样子,难不成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了? 再懂事再好学裴建辉也只是个孩子,此时听着自己肚子的叫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不舒服,裴建辉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小声啜泣起来。 “我,我只是想读书,呜呜呜……” 第84章 阮念念同志的信件 阮念念让他们自习一会,把裴建辉带回房间,给他拿了些饼干充饥。 “建辉,中午家里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李大妮一刻不停地跑到裴青柏家里去了,定是要闹得他们家不安宁的,却没想到裴建辉居然还是没得饭吃。 裴建辉狼吞虎咽地塞了几块饼干到嘴里,饥饿感稍微缓解了一下吃东西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听到阮念念问他问题,他直接就把中午的事描述了一遍。 原来李大妮跑到裴青柏家,一过去就看到张香云在捞干饭,骂张香云不会过日子。 后面裴建辉就跑来让他们安心,回去之后,捞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锅没几粒米的稀粥,他那已经成型的捞干饭呢? 吃饭的时候,张香云心疼裴青柏在地里干活辛苦,给他捞的稀粥稠稠的,她也不敢给李大妮吃那么稀,李大妮也是稠稠的一碗,她自己和裴建辉,吃的就是饮汤。 反正裴建辉是没有吃到一粒完整的米的。 “分家的时候,我还问我妈,以后能不能都吃捞干饭,她答应我说可以的,她为什么又要让奶住过来,为什么又跟以前一样吃不饱了,呜呜呜……” 才七周岁的裴建辉对很多事一知半解,平日里表现得好像跟个小大人一样,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 在阮念念这里,他才敢放声哭出来,上午被锁在家的恐惧,中午没吃东西的委屈,一下子全倾泻了出来,哭得喘气都喘不顺。 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日子开始有盼头了,现在好像又回到家原点。 甚至连他上学都要时不时听两句张香云的埋怨。 为什么三叔家就不这样?三婶就不说不让贺辉上学?他们家都没搬新屋,奶也没去住,只有他家,只有他家越过越差! 阮念念把裴建辉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给予他鼓励,“建辉,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要再让你的儿女也经历了,你应该坚持努力读书,老师给你保证,只要你努力读书,不用多久,你的生活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等高考恢复后,公社再怎么没钱,也得办学校,这里的孩子都将能上学,那时候她的店也盘活了,裴建辉无论想走哪条路都有一线希望。 前提是,他不曾放弃学习和进步。 这种话,更不能以他婶婶的名义去说,以老师的身份说,裴建辉会奉为圣旨,并坚持执行。 “我会的,阮老师,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努力学习的!” …… 或许这只是一件跟阮念念毫不相干的小事,却让她上了心,她想着,大概还有十年的时间才能实行九年义务教育。 这十年间,各地兴办学校的进度都各不相同,像他们这里靠近山里的地方,估计很难普及教育资源。 上辈子裴远征做慈善的时候她看到过,有些偏远山区的孩子一直到几十年后都上不起学,吃不起饭。 打起精神上完了下午的课,给孩子们布置了作业,之后阮念念就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乡村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打着铃铛,在村里喊:“阮念念同志,阮念念同志,有阮念念同志的信件。” 骑到裴家老房子,只有裴大嫂在家,她给邮递员指了路,“在大队里嘞,啥信件啊?俺弟妹的爸妈寄来的?” “不是不是。”邮递员解释了一句,“是新时代日报的,八成是阮念念同志的投稿回复。” 投稿回复? 裴大嫂一时没理解这个意思,但是她听得懂新时代日报啊,那可是大报社,报纸发行的可多了。 以前就听人说她这弟妹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这可太有学问了吧! 邮递员继续骑着车往大队里去,边骑边喊:“阮念念同志,阮念念同志的信件!” 隔老远阮念念就听到了,这邮递员同志还真是实诚,声音都劈叉成那样了还在喊。 阮念念赶紧去倒了碗凉开水出来。 邮递员很快就骑到了大队里,他喊了声不一样的,“阮念念同志在吗?” “在的在的,同志,我就是阮念念。”阮念念把凉开水递上,“同志,渴了吧,喝点水。” “太好了,谢谢你啊,阮念念同志,这是你的信件。” 他从军绿色带红色五角星的斜挎包里取出信件递给阮念念,这才接过碗,“咕嘟咕嘟”一口下肚。 等邮递员同志离开了,阮念念这才拆开信件。 还有附近玩的裴国辉一群孩子听到邮递员的声音,早就往这边来了,此时全都聚在了阮念念身边。 “小婶儿,是什么信啊?是姥姥来的信吗?” 阮念念办结婚酒时他爸妈过来过,家里的孩子们就是喊的姥姥。 她摇摇头,当着孩子们的面把信拆开,一张汇款单先掉落了下来,飘落到不远处的地上。 “我来捡我来捡。”裴贺辉一溜烟跑了过去,捡起来一看,“哇,这是汇款单吧,我以前见过的,天,五十块钱啊!” 一听到五十块钱的汇款单,孩子们都不做声了,目光灼灼地盯着阮念念看,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确。 想知道,特别想知道。 阮念念粲然一笑,告诉他们这是什么信件,“前不久,让你们四叔去帮我给新时代日报投了稿,这封信应该就是投稿的回复了,那个汇款单就是刊登稿费。” “哇哦~” “天呐~” “小婶儿也太厉害啦!” “不不不,是阮老师厉害!” 可不是,厉害的是阮老师,跟小婶儿有什么关系? 现在这群孩子把“阮老师”和“小婶儿”彻底分开了,让阮念念哭笑不得。 正闹着,裴小秀突然说:“阮老师,你写的是什么?给我们念念吧。” “是啊是啊,给我们念念吧。” 信封里除了信件和汇款单,还有一份新时代日报寄过来的报纸样刊。 阮念念打开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看了一圈,发现新时代日报在最后一页用了半页纸的篇幅,增加了一个“新时代”故事板块,这张报纸上刊登的就是她投稿的内容。 裴建辉早就去端了把椅子出来,“阮老师,坐着念。” “好。” 给他们念报纸,是阮念念一早就计划好了要做的事情,让他们看到有知识的人赚钱的渠道、出名的渠道非常多。 “这张报纸是新时代日报,这个汇款单,就是新时代日报给我的稿费,那我今天就给你们读一下报纸上的故事,顺便咱们也欣赏一下报纸上的其他文章。” 孩子们站在旁边围了一圈,一个音节都不发,老老实实地看着阮念念,等她读故事。 “我写的这篇故事叫论知青与生产队的融合……” 第85章 他会了? 夜幕即将降临,孩子们早已各回各家,阮念念这才有时间打开报社给她写的信。 信上的字迹工整正楷,笔锋遒劲有力,来信人自我介绍是新时代日报的主编,姓李,非常喜欢阮念念投来的这篇稿子,展示了在新时代的引领下,知青们融入农村的一个重要方法,在农村支援了建设,收获了爱情。 他在信的最后表示,以后如果有类似的文章,请阮念念优先考虑新时代日报,只要质量好他们给的价格绝对公道。 可不是公道嘛。 阮念念这篇稿子,有接近四千字,质量还不错,她自己预计这篇稿子的价格在20-60元之间,但最大的可能是30,没想到新时代日报给了50这样的高价。 现在的稿件按质量不同定价一般在千字3-10元,她的稿子的价格已经超出了10块钱。 虽然预计20-60元,但是她之前没想过能在40元之上,这算是报社对于后续持续收她稿子投出的一根橄榄枝。 要知道这个年代除了时事新闻,故事板块可是非常重要的吸引别人买报的板块。 能笼络住一个会写的作者对于报社来说可太重要了。 要是新时代日报没给到阮念念一个合理的价格,她完全可以换个报社投稿。 那损失的可不仅仅就是一个作者了。 阮念念想事情想的出神。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媳妇儿,在看什么?” “我的投稿报社给回复了。”她兴冲冲地把汇款单、报社的回信和刊登了她稿子的报纸样稿给裴远征看。 裴远征打开报纸,就看到背面占了很大面积的故事板块,上面赫然印着“论知青与生产队的融合——作者:软软和陪陪。” 软软和陪陪。 裴远征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取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姓氏,写的是改编之后的他们俩的故事。 有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有些是虚构的,故事到结婚戛然而止,看得裴远征意犹未尽。 “媳妇儿,你写的是我们的故事对吗?” “是,也不是。”阮念念自信一笑,“写的是广大在农村扎根的知青的故事,也是我即将要开的店‘软软和陪陪’的背景故事。” 裴远征一时之间心里百感交集。 感动于妻子连他们之间发生的一些小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震惊于妻子对于店面的规划和筹备明显是奔着做大做强去的,同时也感叹自己如果不加倍努力怎么配得上这么优秀的妻子? “媳妇儿,我觉得你写的特别好,让人看了之后感觉心里头很温暖,而且还想再看下去,软软嫁人之后呢?在农村她会怎么样生活下去呢?会跟处对象的时候一样幸福吗?” “会有后续的。”阮念念回答,“我正准备写后续呢。” 两人聊了一会关于稿件的事情,阮念念就催着裴远征去洗漱,他忙了一天,一身的汗臭味。 裴远征去冲澡前拿了一个布袋子给阮念念,“媳妇儿,这是你让我带回来的东西。” 说完就跑去冲澡了。 阮念念打开一看,几条崭新的毛巾躺在袋子里,看着就很柔软。 尽管裴远征现在忙,没什么空陪她,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放在心上,嘴上虽然不说,却一直用行动在对她好。 将来不知道怎么样,至少现在,他很好。 阮念念心里柔软一片,等裴远征洗漱完进来,她扑过去就抱住了他的腰,“老公,你怎么这么好?” “这就好了?小傻瓜。”裴远征没想到几条毛巾把自家媳妇儿给整感动了,微微弯下腰,伸手回抱住阮念念,“以后我还会对你更好。”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夫妻俩躺在床上交流白天发生的事情。 裴远征说了自由市场的建成情况,还问阮念念想什么时候搬家,他们的情况村里都知道,短时间借助大队里的房子,且自己也在起屋,别人不会说什么。 但如果屋子做好了还一直住在大队里,怕是有些人就会看不下去了。 阮念念其实不太想这么早搬过去,她把白天的事情给裴远征说了一遍,然后叹口气说:“娘现在住在二哥二嫂家,跟咱家的新屋就在隔壁,我……” 虽然知道了裴远征不是李大妮亲生的,可到底有养恩在啊,阮念念不想在裴远征面前说李大妮的坏话。 听出她画外音的裴远征眼神微暗,他曾经确实对李大妮有孺慕之情,也想获得她的关注和爱,但在他调查出当年的事情之后,那种感情就彻底消散了,一丁点都不剩。 “媳妇儿,你放心住进去,我跟你保证,她不会去干扰你的生活。” 他调查到的东西,族里把他父亲牺牲的抚恤金——一千市斤粮食全部给了李大妮,一千市斤的粮食换成钱票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那可是五十年代一千市斤的粮食啊! 再加上他成年以前,李大妮每个月还可以去相关部门领取烈士遗孤的生活费,最少每个月也不会低于十块钱。 可李大妮当年却差点把他给饿死,他还天真地以为是因为家里条件太差,李大妮一个人拉扯他们兄弟几个不容易。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还有他那三千块钱就当给李大妮预定豪华棺材板吧。 见阮念念还是担心,裴远征把这些一桩一件地讲给阮念念听,最后说:“她不会也不敢再来打扰我们,二伯爷在分家的时候已经警告过她了,她还怕我知道之后把钱给要回来呢,呵。” 以前的裴远征,无论人前人后,永远是一副洞察一切,胸有成竹的模样。 阮念念哪里见过他这般有些失落又有些惆怅的样子,像极了被抛弃的小孩。 她该怎么去安慰一下他? 想不出来。 阮念念干脆环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唇瓣送了上去,一点一点舔吻着裴远征,“老公,不要难过,至少她把我们俩撮合在一起了,你还有我。” 只是可惜,上辈子如果不是李大妮的算计,她和裴远征早就像现在这样好好地在一起了吧? 阮念念想着,发泄一般,亲吻地更加用力,像是要把错过的那些年都补上。 “媳妇儿……媳妇儿……” 裴远征回应着,没想到自己只是暴露了一点点脆弱的模样,就能引得他媳妇儿如此主动。 政委果然诚不欺我,他会了! 裴远征反客为主,阮念念也极力配合。 平日里靠着色诱才能吃上一顿的男人,终于吃上了一顿主动送到嘴里来的夜宵…… 第86章 妯娌八卦 日子在裴远征忙忙碌碌、阮念念教学之余又投了一篇稿子、李大妮把裴青柏家闹得鸡飞狗跳中一天天过去。 裴远征和裴青杨也挑了个时间搬了新家。 果然如裴远征所说,李大妮时不时去裴青杨家祸害一番,被裴三嫂的软刀子怼了几回就不去了,阮念念这里她是压根来都不来。 裴建辉还是经常挨饿,阮念念有时看不下去会让裴三嫂给他留一份饭菜。 自从李大妮住到裴青柏家以后,裴大嫂整个人都开朗爱笑了,时不时带着瓜子来串门子,她独独不去裴青柏家。 想来一方面是因为李大妮在,另一方面也是被裴三嫂之前的话伤着了。 谁都不愿意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这天,裴大嫂吃过晚饭就来串门子,看到阮念念又在这东西,她羡慕地问了一句,“四弟妹,俺家国辉、小文还有小丽,啥时候能像你一样写文章赚钱啊?” 之前听裴国辉回去说过,阮念念的稿费可是有不少呢,她也不嫉妒,没有那个文化,根本吃不了那口饭。 她就是羡慕得紧,也在盼着有一天自己的儿女也能吃上这口不累的饭。 阮念念:…… 写作这口饭,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吃上的,更何况,裴大嫂家的三个还真没什么学习天分,但也不排除以后长大了会有文学天赋的可能。 她没有把话说死,只说:“大嫂,他们几个现在都有同一个起跑线上,谁能跑的最远还不一定呢,我也是在学校学了九年(小学5年,初中2年,高中2年)才在老师的指导下开始写稿子的。” “俺滴个乖乖,九年嘞?”裴大嫂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没接受过学校教育的清澈和迷茫。 以前她只知道高中生稀罕,具体是怎么个稀罕法她却不懂。 今天听阮念念这么说,只觉得高中毕业生堪比古代的举人。 说举子不就是十年寒窗苦读吗?这高中生读了九年,毕业不就相当于中举? 她再不提她家那几个什么时候才能赚稿费的事,按这个进度,那还得好些年。 没看整个知青点都只有她四弟妹一个人高中毕业了嘛,其他人上了高中都没毕业,说明了什么? 说明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起这碗饭的。 裴大嫂坐了没一会,裴三嫂也过来了,一来就眉飞色舞地说:“造了大孽了,老二家天天喝稀粥,今天下午老二上工的时候饿晕了,大队长让人抬回来的,还给她一顿说教。” 这个“她”没指明是谁,但是阮念念和裴大嫂都是瞬间明了。 按理说裴青山还是晚辈,不该说教李大妮,连做晚辈的都忍不住了,她是真的做的太过了。 “啥时候啊?”裴大嫂还不知道这事,“俺家大郎跟老二上工的地方挺近的,怎么回来都没跟俺说这事儿?” 阮念念知道这个事,她那时候刚下课,裴青柏就被抬回来了,凑上去解释,“下工那会儿抬回来的,老宅跟我们这不一个方向,大哥可能一下工就回家了,没看到吧。” “难怪,俺听你们这么说,心里怪慌的,你们说,她会不会收拾东西回老宅啊?” 裴大嫂说着叹了口气,“唉,这好日子才过了几天,俺还想着他们家喜欢孝顺娘,把娘接过去,那不就两那啥美了嘛。” 说到底,裴青柏现在的苦日子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就是可怜了两个裴建辉和裴小丹,小孩子懂什么?裴小丹只知道突然就吃不饱了。 说起这个事,裴三嫂还有几分疑惑,“按理说之前没分家的时候,她也没这么那个啥,对了,丧心病狂啊!怎么到了老二家,就连稀饭都不给吃了呢?还天天喝稀粥,这谁受得了?” 这事就太好解释了。 阮念念问她,“三嫂,你说她住二哥二嫂家是为了啥?” “还能为了啥,为了建辉上学的事呗,谁不知道上学是她心里头等的大事啊。”裴三嫂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不就得了。” 这个解释…… 裴大嫂和裴三嫂对视了一眼,没听懂。 过了几秒,裴三嫂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 反应过来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裴大嫂两眼,还问她,“大嫂,分家之后你家还吃稀饭吗?” “那倒是没有,分了家她让俺煮红薯饭,倒是都能吃饱了,哎!俺晓得咯!” 她明白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尴尬。 毕竟以前她们就都觉得,兄弟四个,李大妮只把裴青松当亲生的,现在这事儿更让她们直观地感受到,李大妮的心啊,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不重视就算了,好歹是自己生的,至少别虐待啊。 她这种故意让人吃不饱饭的做法,说是虐待也不为过吧? 裴大嫂又叹了口气,“唉,现在看来,她跟俺们家一起住是最好的,可是让俺主动去让她回家吧,俺又觉得心里不得劲。” 换谁谁能得劲? 李大妮在老宅的时候,天天恨不得骂裴大嫂八百遍。 还有之前裴二嫂说的那话,让她主动去帮他们家,裴大嫂心里更不舒服,说不定老二一家是愿意的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别到时候还把她给记恨上了。 “可千万别。”阮念念赶紧阻止她那个念头,“大嫂,你好不容易安生几天,好好歇歇吧,要是他们家撑不下去的话,总会说的。” 两辈子阮念念都对裴青柏和张香云印象挺好的,他们夫妻俩虽然没帮她什么,好歹也在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而且被李大妮打压的还有些可怜。 大概转变对一个人的观念只需要一件事或者一句话吧,阮念念现在对老二两口子是没有一点好感的。 放下助人情节。 别人的苦难是别人的,不能因为别人一时可怜就把人家该历的劫往自己身上揽,那样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家人。 裴三嫂撇撇嘴,表示对阮念念的赞同,“弟妹说的对,大嫂,咱惹不起,躲着吧,我们家杨子特别恨自己没有三千块钱,他不知道多想花三千块钱跟她断了。” 虽然说三千多块钱不是小钱,可这老太太一旦摊上就是一辈子的事,他们情愿穷点。 正说着,隔壁就闹腾起来了。 裴远征最先选好的宅基地,裴青柏跟裴青杨一左一右就建在旁边,这时候裴青柏家的动静全落在了妯娌三人的耳朵里。 第87章 裴青柏腿要废了 “老二是我儿子!你还敢跟老娘逼逼赖赖?信不信老娘让老二跟你离婚?看你这破鞋还有谁敢要!” …… “你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什么意思?好你个张香云,分了家了翅膀硬了是吧?还敢顶撞老娘了。” …… “呵呵,张香云,老娘告诉你,老二只要是老娘儿子,你们就得养老娘一辈子,只要老娘不走,你们就得养着老娘。” …… 这架吵的。 全程没听到张香云的声音,都是李大妮一个人在输出。 “这怎么听不到声音了?该不会……” “别乱说。”裴大嫂不赞同地看了眼裴三嫂,“你们继续听着,俺去喊俺男人过来,俺们别去,去了讨不着好。” 她刚刚被两个妯娌那么一劝,现在脑子可清醒了,根本就没有淌这趟浑水的想法。 在裴大嫂回去喊裴青松的空档,裴远征也带着裴青杨回来了。 裴青杨在院子外头看到他媳妇跟阮念念坐在一起,原本回家的腿一拐弯,就冲着裴远征家里去。 媳妇在哪他在哪。 隔壁消停了一会,动静又起来了。 依旧是最强战斗力李大妮。 “老二,你什么意思?在你家老娘做不得主了是吧?老娘不是为你们好?天天吃捞干饭,多能干也被吃空了,不晓得存着点?” …… “你们饿饿饿,饿什么饿?老娘跟你们吃的不是一样的?老娘都不饿,你们好意思喊饿?” …… “呸!饿晕的?自己懒还好意思找借口,以前怎么不见你喊饿?才分家多久,就吃不得苦干不得活了?” …… 刚回家的裴远征和裴青杨都皱起了眉头。 裴远征指了指裴青柏家问,“啥时候吵起来的?” “刚刚就在吵了,她把老二饿晕了。”阮念念回答了一声,又怕裴远征正义感太强加了一句,“大嫂已经回家去喊大哥去了。” 裴远征笑,“放心吧媳妇儿,我不去,我也不想管那么多。” 只想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难得啊老四,你说你从小到大笑过几次?怎么在弟妹面前就笑得这么不值钱的样子呢?”裴青杨调侃了一句,实在是极少看到裴远征笑。 小时候他都以为这个弟弟是不会笑。 其实这是个误会,小时候天天饿着,满脑子都想着去哪里再弄点吃的,哪里还笑得出来。 他不笑,并不是生性不爱笑。 只是后来,他渐渐忘了怎么去笑,在部队里他是冷面队长,嬉皮笑脸的管不住人,只有在阮念念面前,他才能放松自己,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 政委说过,他要是想获得一个人的真心,得先自己付出真心,就像政委对他媳妇儿一样。 在裴远征心里,他们政委是个特别有思想高度的首长,他们那里最刺头儿的兵在政委面前都是服服帖帖的。 政委随从露一手,就够他学好长时间。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隔一天就要跟政委通电话,一方面是为了汇报任务进展,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取经。 他现在所处的情况,按政委所说,完全不需要考虑原生家庭因素,能带得起来就带,带不起来就放手,他觉得很有道理。 裴远征不过一瞬间的真情流露,就连裴三嫂都多看了几眼,然后感慨地说:“还别说,大哥二哥跟我家杨子,多多少少都长得有点像,四弟也不知道是像了谁,跟其他人都不太像。” “那也总有像了哪个祖宗的,也不是人人都跟爸妈长得像。”阮念念赶紧解释了一句。 裴三嫂点点头,“那也是。” 倒是裴青杨,没说话还若有所思的样子。 几句话的功夫,隔壁从吵架发展到了上手,“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不时传过来。 “别听了。”裴青杨挑了挑眉,“老二可没那胆子,准时咱娘又在发脾气,放心吧,她不会摔坏什么东西的。” 只是这一次,好像跟以前都不一样。 他们一直没出去。 裴青松却来了。 没直接去裴青柏家,而是先来找裴青杨和裴远征了解情况。 “大郎,俺可跟你说好,你去,俺不去。”裴大嫂打定主意就在阮念念这里不去隔壁,她可不想惹一身骚。 裴青松除了说好还能怎么样? 等他去裴青柏家里的时候,发现事情闹得有点大了。 李大妮把锅碗瓢盆全砸了,一地都是碎碗片,裴青柏正跪在碎碗片上求着李大妮住手。 这些东西又得买过,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娘!够了,别砸了,再跪下去,老二的腿都要废了!”裴青松赶紧跑过去制止李大妮。 李大妮哭倒在裴青松怀里,“哎哟喂,这个不孝子,废了就废了吧,老大,我心口疼,哎哟,哎哟~” 看着李大妮装虚弱的样子,裴青松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根本没想过李大妮会闹得这么厉害。 他让李大妮站好,“娘,你收拾东西,回家住,国辉都念叨你了,我先送二弟去卫生室。” “送送送,送什么送,废了就算了,老娘也没指望他给老娘养老!”李大妮还是气。 但是也没阻止裴青松,只是转身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 裴青松去扶裴青柏,裴青柏已经站立不起来了,他冲着隔壁喊了一嗓子:“老三老四,快过来帮忙。” 裴远征和裴青杨听到裴青松的声音,都意识到事情可能大发了,二话不说就往隔壁冲。 他们在外头火急火燎地商量,裴青柏这情况,都见骨了,这情况村里的卫生室肯定搞不了,得送公社卫生院去。 “我去找青山哥,找他借大队里的拖拉机。” 拖拉机这玩意儿,可是大队里的大宝贝,一般是不会轻易出借的,这次不一样,裴青柏要是废了,那可是毁了一个家庭。 裴远征骑了自行车就出门。 从头到尾裴青柏都没做声,他听着房间里李大妮摔摔打打的声音,眼里全是绝望。 他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老二,弟妹跟孩子呢?” 怎么动静这么大张香云都没出来看一眼? 第88章 娶小婶儿当我媳妇 不管他们说什么,裴青柏都是一言不发,一副好像死了心的模样。 裴青松倒是可怜他被李大妮折腾成这样子,但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裴青柏显然是不合格的。 他跟裴青杨一起给裴青柏暂时处理了伤口之后,一巴掌打了过去,“老二,说话,你媳妇孩子呢?” “媳妇……?孩子……?”裴青柏的眼神一瞬间迷茫。 裴青松又是一巴掌过去,“清醒点。” “我,我养不起娘,对不起媳妇,护不住孩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裴青柏情绪激动起来,挣扎着就要去捡地上的碎碗片。 他大概是想自我了断。 “啪!” “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巴掌声响起,裴青刚恨恨地喊:“老三,去端盆冷水来。” 裴青杨盯着裴青松宽厚的大掌吞了吞口水,不敢迟疑,立马去打了冷水来。 “泼!” 随着冷水泼到脸上的触感,裴青柏的意识也恢复了清明。 “噗!”他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是被裴青松打掉的。 已经清醒的裴青柏这才说:“我让香云带着小丹回娘家了,建辉不肯去,我给赶回屋里去了。” 张香云就是本村张家的人,娘家并不远,跟裴家是同大队不同小队,走路回去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正说着,李大妮收拾了东西出来,指着裴青柏的鼻子就骂,“你个没出息的,老娘留着你有什么用,还不如你刚出生就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这也太恶毒了。 “娘!”裴青松愤怒地制止,赶她回家,“我媳妇在老四家,你跟她一起回去,再出什么幺蛾子我就去请二伯爷来了。” 李大妮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自己最疼爱的裴青松,嘴巴张了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背着包袱往隔壁去了。 不多时,裴远征开着拖拉机过来,裴青杨帮着裴青松把裴青柏抬上了拖拉机。 “老三,让你媳妇跟老四媳妇去找找建辉,孩子肯定吓坏了,晚上多照顾一下。” 裴青松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所有的事,在他心里,他是大哥,就得管着这一家子。 拖拉机很快开走了。 裴大嫂已经把李大妮拽了回去。 裴青杨喊来裴三嫂和阮念念一起进屋里去找裴建辉。 屋子不大,但天黑了里头又没灯,阮念念打着手电进了一个房间,喊着轻柔地裴建辉的名字,“建辉,你在这个房间吗?你不要害怕,阮老师来找你了,今天先跟阮老师回家好吗?建辉,建辉……” 在这群孩子心里,阮老师的名头显然比小婶儿好用得多。 “我在这里。” 稚嫩的声音回应着阮念念,隔着一堵墙。 他在隔壁。 阮念念赶紧去了隔壁裴三嫂找的那个房间,她还在摸着找人。 最后在床底下把裴建辉拉出来的时候,裴建辉腿都还是软的,裤子湿哒哒的,挨到阮念念的一瞬间,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哇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阮念念抱起他往外走,裴青杨提着一盏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碎石灯走进来,想把裴建辉接过去,裴建辉不肯,死死地扒着阮念念不松手。 “算了,三哥,我抱着吧,你跟三嫂帮我照一下灯。” 把裴建辉抱到隔壁,哭了一路的裴建辉开始抽噎起来,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丢人了,不好意思地说:“四婶儿,对不起啊,把你的衣服都弄湿了。” 裴贺辉拉着裴小青的手跑了来,看着身上散发着尿骚味儿的裴建辉,裴贺辉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福至心灵,捏着鼻子来了一句,“多大点事啊,至于嘛。” …… 裴三嫂不好意思地跟裴建辉说让他别当真,然后揪起裴贺辉的耳朵往自家走,嘴里还在骂他,“说的什么屁话,是不是没认真读书?四婶教了你什么?就会说这两句?不会说话就给我回去抄书!” “哎哟,疼疼疼,妈,住手,住手啊,耳朵要掉了……” 裴青杨抱起裴小青,跟阮念念打了声招呼也回去了。 现在这个情况,显然裴建辉更信任阮念念一些,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孩子要管。 这是正常人都会做的选择,不想沾染。 见他们都走了,阮念念问裴建辉,“现在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裴建辉抿了抿唇说:“我也不是难受,我早就不难受了,刚刚就是吓到了。” 他现在只觉得有点难堪,怎么还吓得尿裤子了呢?他自己是真的没有发现。 “四婶儿,我要冲澡,我回去拿衣服,能把手电筒借我一下吗?” “当然可以,四婶儿陪你去。” 就算是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阮念念不提裴青柏张香云和李大妮吵架的事,陪着裴建辉料理好了他自己,看着他把自己的衣服丢到盆里去踩,踩完之后又冲洗了一遍,然后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晾了起来。 农村的孩子动手能力就是强。 衣服洗没洗干净先不说,至少他洗完了。 之后,阮念念怕裴建辉不舒服,提出跟他一起睡,裴建辉欣然答应,心里还有些小紧张。 这可是他一直崇拜的人,居然要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他长大了一定要娶小婶儿做媳妇! 明天他就去告诉小伙伴们,他有想娶的人了,他要娶小婶儿!! 阮念念可不知道裴建辉心里这些小九九,她照样在笔记本上记录一些乡村教书的小灵感,还有预习明天要给孩子们上课的内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建辉站在她身边看了起来,他认识的字还是太少了,看不太懂。 就在阮念念把笔记本盖起来的时候,他才突然出声,“阮老师,我想写一篇作文。” 作文这个东西,阮念念给他们教过,说写文章的雏形就是作文,只是他们还没到写作业的时间。 “那你跟阮老师说说你的想法,我们一起梳理一下内容,明天由你口述,老师来写出来好不好?”阮念念提出建议。 裴建辉连连点头。 阮老师真好啊,从来不会像他们父母一样给他们泼冷水,班上不管是谁有什么想法,阮老师都是给他们肯定的态度,并告诉他们想要实现需要些什么条件。 这就是有文化的人教孩子的方式。 每多跟阮念念相处一天,裴建辉想读书的心就更坚定。 他觉得只要他有文化,他也能跟阮念念一样教导自己的小孩,而不是像他的爸爸妈妈那样,只会“你省省吧”“再调皮就打烂你的屁股”…… 第89章 你那不是收容所! 躺在床上,阮念念耐心地引导裴建辉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本以为裴建辉是想写关于他家里的一些事,哪知道裴建辉一开口就让她惊讶了。 “阮老师,我的作文题目叫,我想上学。” “嗯?”阮念念问他,“你不是已经在上学了吗?” 裴建辉摇摇头,意识到天太黑了阮念念看不见,就说:“不一样的,我想上的学,是跟当年我爸他们上学的时候一样,有教室,有黑板,有同学,然后……可以一直上下去。”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非常轻。 他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了,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个念头,觉得阮念念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教他们读书,他希望能上学堂,能跟兄弟姐妹们还有小伙伴们一起上学。 阮念念的内心越发柔软,在这个孩子身上,她看到了坚强、韧性,还有不服输的勇气,以及不向逆境低头的决心。 这不仅仅是一篇作文,更是一篇向社会各界展示山里农村教学现状的广告。 写!必须写! 这天晚上,裴远征没有回来,裴建辉兴致勃勃地跟阮念念聊到两点多钟才犯困。 第二天,阮念念早上根本起不来,一大早,五点多钟就精神抖擞的裴建辉催了好些遍让阮念念起来跟他一起写作业。 阮念念抬起手臂一看,冲裴建辉挥了挥手,“别闹,太早了,我再睡会。” 裴建辉真的没再闹她。 他安安静静地趴在床边,像只小狗狗一样,眼睛湿漉漉地盯着还在睡的阮念念。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炙热,阮念念继续睡了不到十分钟就被他盯醒了。 “唉,算了算了,不睡了,写作文行了吧?” “好哎!”裴建辉瞬间一扫之前可怜巴巴的小表情,跳起来欢呼了一声。 有了阮念念昨天晚上的思路引导,裴建辉现在的写作思路特别清晰,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由裴建辉口述、阮念念润色的作文就写出来了。 作文题目:我想上学。 我想上学,可我们大队里没有学校。 我想上学,可我家的条件不足以支撑我每天去几十公里外的学校求学。 ……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周围都是我的同学,我们坐在教室里,从里面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窗外两只黄鹂鸟歇在树梢上,对着教室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乎在叮嘱坐在教室里的我们,要“好好学习”! 这篇作文占了一张纸的篇幅,阮念念写完之后念了一遍给裴建辉听。 裴建辉仰起头问了几句阮念念一些词语是什么一起。 “……阮老师,窗明几净又是什么意思?” “窗明几净的意思呢,就是说你所在的教室,窗户是非常明亮的,里面的桌子也是干净整洁的。” 裴建辉使劲地点点头:“嗯!我喜欢窗明几净的教室!” 他今天又学会了好几个新的词语呢。 阮念念想了想,像他这么大的孩子,确实有些词语是写不出来的,但是不润色她又怕报社根本看不上。 所以她在最后作者落款后面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指导老师:软软和陪陪。 有她前面两篇连载作品撑着,这篇作文应该能得到更多人的关注吧。 如果能靠这篇作文引来关注,顺利把这个地方的学堂开起来那就更好了。 写完了作文,也有六点多钟了,到了上工的时间,裴贺辉来敲门让阮念念和裴建辉去他们家吃早餐。 早餐喝红薯粥,裴三嫂又炒了两个小菜,吃得大家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吃过早餐不久,裴远征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他先是把拖拉机开回了大队里归还,又从大队里骑了自己的自行车回来。 看到裴远征回来,裴青杨赶紧招呼他吃早饭,又问他裴青柏的情况。 裴远征心情有些沉重:“二哥的腿是保住了,膝盖伤得有些严重,得住院几天观察,医生说以后就算恢复了也不能干重活了。” 虽然他不是李大妮亲生的,可他跟几个哥哥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裴青柏被李大妮害成了这个样子,他除了痛心还有对李大妮的愤恨。 当初虐待他就算了,毕竟他不是李大妮亲生的,现在又对裴青柏这样,难道裴青柏也不是她生的吗? “那……二哥以后要怎么办?”裴青杨担心地皱着眉头,他不是个亲情感很重的人,他担心的是,裴青柏以后要是真的不能干活了,肯定是要他们几个兄弟帮衬着? 他是真不想招惹那些个麻烦了。 不帮吧,他心里不舒服,帮吧,他心里更不舒服。 还得怪李大妮,好端端的又起什么幺蛾子! 阮念念没说话。 裴青柏这辈子的轨迹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 她不会圣母心地让裴远征也带着裴青柏一起做事。 毕竟裴青柏不像裴青杨对裴远征那么完全的信任,而且裴青柏还愚孝,愚孝的人不可能会因为这么一两件事改变的,就算他自己废了,可能还会想着要孝顺李大妮。 这样的人是非常可怕的,阮念念不想裴远征去招惹。 她会帮助裴建辉,是因为她看好裴建辉身上的无穷潜力,期待他成长成令她欣慰的模样。 吃过早饭,裴远征让裴建辉留在裴青杨家玩一会,带着阮念念回自己家商量。 “媳妇儿,要不……” “不行。”阮念念没等他说完,二话不说拒绝,“远征哥,你还记得政委跟你说过的话吗?他自己立不起来,你帮再多都是没用的。” 裴远征捏着拳头,在帮与不帮之间天人交战。 阮念念帮了他一把,“远征哥,我以前最欣赏你的地方,就是你的杀伐果断,你从来不会因为一件明知道对自己有害的事情踟蹰不定,就像你能利索地斩断跟你养母之间的关系,你知道那时候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有多高大吗?难道,你忘了首长们的教导了吗?” “你那是秘密任务,不是收容所!” 坚定的声音把裴远征的理智瞬间唤了回笼。 他媳妇儿说的对! 裴建辉把阮念念搂到怀里,声音里带着歉意,“是我魔怔了,媳妇儿,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我所做的一切,一定是为了咱们的未来去做的。” 什么往日的兄弟情,什么帮扶弱小,他现在通通都不在乎了。 就算是帮,后面也带着一个扶字,能扶的起来才帮,扶不起来谁管? 第90章 事业起步 没过几天,在公社卫生院住院的裴青柏挣扎着要回家。 住院加打针一天两三块钱,可不便宜。 张香云从他住院第二天就去公社卫生院伺候了,伺候了没两天,脸色一天比一天黑。 家里才刚起了屋,支出一大笔钱,现在又碰上这情况,搁谁谁脸上能好看? 她不说话,裴青柏也理解她的意思,当即就决定不治了,自己回家躺着。 出院那天裴青山让村里的牛车去帮忙接的,他们倒是想找裴远征,无奈裴远征太忙了,根本找不着人啊。 至于其他两个兄弟,裴青松是不指望的,没什么大出息只能在家兄弟,裴青柏对他还有点怨气。 裴青杨现在看来条件还没裴青松好,只是上了裴远征这艘船,以后的情况怎么样还未可知。 回去之后,张香云白天上工,晚上伺候裴青柏,裴小丹她干脆留在她娘家让她娘帮忙带,给个几分几角的就是了。 白天裴青柏行动不是特别方便,下床还得拄拐,夫妻俩又动了让裴建辉别读书回家伺候他爸的心思。 阮念念可不惯着他们,直接说不让裴建辉读书就去告诉李大妮,可把裴建辉和张香云吓得不行,不敢再提不让裴建辉读书的事。 经此一事,他们是再不想招惹李大妮了,什么孝顺不孝顺、名声不名声的,哪有命重要? 等他们回了家之后,才发现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其他三个兄弟妯娌好像隐隐约约有种把他们排斥在外的趋势。 张香云也问过裴建辉,得到的答案是他不懂。 指望个小孩子懂什么呢? 就算懂,他也不会说,他不可能会出卖他的阮老师。 阮念念几人在得到裴远征准确的通知说自由市场大概半个月之后开门的消息后,就天天在下课之后凑在一起试配方,商量早餐店开业初期的营销方案。 配方这一块,当然是裴大嫂来调,她的厨艺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 至于营销这一块,阮念念只是给裴三嫂说了个理念,再举了个例子,她就学会了举一反三,小建议源源不断。 “咱们可以这样,开业前三天,两个营销方案一起用,一个是满减,买满多少减多少,另一个是满送,满减之后还满足金额的,就送优惠券,除了开业前三天,其他时间都可以使用!” 一个是保证开业前三天的销量,另一个是以优惠券带三天之后的顾客。 想法确实还不错,不愧她这三天各种举例子,阮念念点点头,赞同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三嫂,你现在可以出师了,以后的营销这一块我都交给你。” 裴三嫂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表决心,“四弟妹,啊不是,老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阮念念给她开工资呢。 二十块钱一个月的底薪,还有营销提成,店里每卖一块钱,就给她两分钱提成,要是店里一天卖了五十块钱,她就有一块钱,一个月她就有五十块钱! 刚开始知道她工资分两块的时候她还蒙了一下,回家让裴贺辉给她算了算一个月大概能有多少,惊喜得她差点喊出了裴大嫂的口头禅,“俺滴娘嘞!” 这么高的工资,可比人家普通的正式工都要高不少,那她家杨子跟着裴远征只要好好干,那也差不了。 裴三嫂从来没想过自己只能拿那二十块钱底薪,裴大嫂做的包子,油饼还有茶叶蛋味道都那么好,只要好好干,她不信她卖不出去。 自由市场正式开门十天,裴远征带阮念念去看了铺面,找了人帮忙简单地装修一下,带着阮念念逛了下自由市场的分布。 从大门口进去之后,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这间小铺面,经营一个早餐店绰绰有余,门口还搭了棚,不管是下雨天排队还是大太阳在外面吃一顿都特别合适。 再往里头是两排大小不一的铺面,其中有些两边店面是打通了的。 “那是人家定好了的,公社领导的关系都走通了,我身上还有特殊任务的文书,知道些情况的人都跑来试水了。” 裴远征笑着跟阮念念解释,“甚至还有人占好位置等转租的。” 他的店面摊位都是只租不卖的,便于市场管理,那些占位置的人可是太有生意头脑了。 店面前头每隔一段位置就砌着一个摊位,那是给早上来摆摊的人租的,不整租,只散租,先到先得,每个摊位的价格都不一样,越靠近大门口的租金越贵。 往里走,拐角处有一个店面是三间打通的,阮念念好奇地问了一句,“远征哥,那个店面是做什么的?” “开成衣铺子的,租店面的人是从魔都回来的,说是见过许多时兴样子,让我给留个店面,我想着,这样的店,刚好可以做引流,就给安在这里了。” 可不是嘛,魔都的时兴样子,这广告一打出去,多少女人趋之若鹜?女人们人人都想比别人更好看。 看着里头还有一大段,阮念念懒得走了,直接开口问,“这后面呢?怎么能保证后面的店也有人过来?” “肉铺都在最里头呢。”裴远征胸有成竹,这个布局,还是阮念念启发的他。 前面半段不用引流,有人来逛市场,前半段是必逛的,可能前半段跟后半段有同样的店面或是铺子,很多人图方便就在前面买了,根本不会逛到后头来。 如果把肉铺放在最后边就不一样了。 第一,肉铺味道大,放最后不会影响整个自由市场的空气。 第二,新鲜的肉只要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几乎每家都需要,往里面走的时候不就能看到两边的商铺和摊位了? 这个设计,阮念念直夸裴远征有远见。 “看样子,有眼光的人还是很多的,远征哥,你这里有多少人已经入驻了?” “入驻?”裴远征了然,回答,“大概店面已经租出去十几个了,都是签的长年租,摊位还没有,我准备正式开门前一天再招,先到先得。” 这样……好像有些不妥。 阮念念思考了一番,说:“这些摊位基本上都是给农户准备的,农户消息传播比较慢,每天都要上工,来公社时间也少,其实我觉得你可以现在就放出消息这里在招租,并且给咱们乡下的农户人提供便利,招租前三天不收取摊位费,怕亏本有顾虑的人尽管在这三天来试一试。” 第91章 小、小三? 这些营销理念都是上辈子跟在裴远征身边的时候学的,也是他摸爬滚打许久总结出来的经验。 阮念念在他身边呆得太久太久了,他又不爱娱乐活动之类的,顶多跟客户出去喝两杯,实在无聊的她偶尔也会学一些东西。 这些经验对于上辈子已经成功创业的裴远征来说可能只是过去,可对于现在事业才刚刚开始的裴远征来说,简直就像是如获至宝。 他喊来王刚,让他从今天开始,带人把自由市场招租的消息散播到各个大队里去,并给他招租的权力,好摊位先到先得。 这里他根本不怕没人流,他一早就找好了养殖场的关系,只要肉铺货源稳定且够新鲜,根本不缺人来逛。 买了肉怎么能不顺带买些青菜回去呢? 要知道,村里人自己一大早摘下的蔬菜,可比供销社那些不新鲜的强太多了。 有些工人家里也会自己种些菜,无奈种类少,而且家里地方也小,根本种不了多少。 买供销社的菜吃他们又觉得憋屈,粮食厂提供的肉菜很多不新鲜的,特别是蔬菜,有些都是放了许久的。 要不是没有其他地方能买,谁稀罕吃那些又贵又不新鲜的菜? 此外,裴远征为了做长久生意,还专门让裴青杨弄出了一套防止恶意竞价的制度,将商品统一价位。 这样的话生意好不好就看货物怎么样,老板会不会做人了。 裴青杨也是个人才,对价格这方面的事非常敏感,这些东西交给他,分分钟就能给你把章程拟出来。 让阮念念心心念念的还有一个事,裴远征上辈子身边的三个得力助手,裴青杨已经就位了,木头还不知道在哪里,还有一个苟言顺。 苟言顺现在心里对裴远征的印象还只是他哥的战友,以前带他一起玩的哥哥,并没有说忠诚于裴远征,要跟裴远征打天下的想法。 要知道,苟言顺可是个商战人才,要是把人挖过来了…… 阮念念心虚地看了裴远征几眼,见他没有看自己才松了一口气,这种事,确实不太光彩,但他们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大不了人拐到手之后,有需要可以借给他用用嘛。 说曹操曹操就到,苟言顺带着他一起吃喝玩乐的几个哥们过来了,一个个那叫穿的人模狗样的。 “哥,嫂子,我带我兄弟们过来看看,你这儿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苟言顺看到裴远征,挥挥手,带着几个哥们跑了过来。 他们嘻嘻哈哈打招呼的样子像极了在街上游荡的二流子,让阮念念心里感觉有些不舒服。 因着是苟言顺的朋友,她还是忍着不舒服跟他们打了招呼。 裴远征却不惯着他,直接就训,“正儿八经来帮忙我欢迎,嘻嘻荡荡的就别来了,不缺。” “哎,哥,别啊,我们哥几个还等着跟着你混饭吃呢,也让家里的老头们看看我们的实力!”苟言顺有点着急,他可是跟兄弟们许诺了一定带他们找到事做的。 他还说过,裴远征虽然不是他亲哥,可跟他亲哥没两样,这点要求肯定会满足他的。 裴远征却丝毫没有动摇,“我这里现在不缺人,狗子你要是想做事,我让你来,带人不行。” “哥,我这几个哥们都是努力上进的人,你就放心吧,跟我一样的。”苟言顺保证。 裴远征却不假辞色。 苟言顺急眼了,“你这算什么哥哥,就这么点小要求都不答应,我以后不喊你哥了,咱们走。” 来了来了。 这场架还真是两辈子非吵不可的,阮念念赶紧喊住他,“狗子,你等会。” 她又横了裴远征一眼,“你干嘛呢,才刚把狗子哄好,你那儿不缺人我这儿缺啊,你不要我要。” “还是我嫂子好!”苟言顺立马满血复活,跟在阮念念身边问他们能做些什么。 “媳妇儿……” 裴远征还是不放心,苟言顺身边的那几个人他都见过,家世在这一片都是很不错的,他怕这些人会给他媳妇儿惹事。 阮念念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都还是些孩子,能有什么事,放心吧,让他们在我这实习一下,说不准就赚到钱了呢,走,嫂子带你们赚大钱去!” “哦~” “赚大钱咯~” “谢谢嫂子~” “嫂子你真是心地善良貌比天仙~” 这样的彩虹屁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阮念念恍然有一种带着家里那群小萝卜头的感觉。 她把几个少年带到自己的铺面旁边,给他们借钱,“这里是我即将开业的早点铺子,你们愿意来我店里做售货员吗?卖出去了会给你们提成,但是没有固定工资,按规定卖了多少那多少钱。” “还、还真有钱?”苟言顺吞了吞口水,其他人也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们真的只是单纯来帮忙的,根本没想到还有钱拿。 阮念念理所当然的点头,“你们帮我干活,自然是有酬劳的,管一顿午饭,就在店里吃,其他的,你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分工。” 这话一出,少年们更热情了,围着阮念念一口一个“嫂子”,嘴巴甜得让阮念念心花怒放。 他们一共是四个人,除了苟言顺之外,还有三个,阮念念心里的营销分队计划就这样出来了,这可是上辈子苟言顺弄内部良性竞争的简化版本。 “狗子。” “到!”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阮念念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用这么正经,我给你们讲一下工作分工。” “嫂子你说。” “我们保证记得牢牢的,全部背下来!” 阮念念直接给他们讲任命,“从今天起,狗子,你就是我们店的营销经理,还有一个营销经理回头等我带她过来介绍你们认识,但是你们俩地分工各不相干,有一点就是必须熟悉对方的业务,万一有个人有什么事不能来,另一个必须顶上能承担两边的工作。” 苟言顺听得一愣一愣的,只感觉他嫂子这盘下的可真大啊,他呆愣愣的点头,“嫂子,我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嗯!”阮念念冲他点点头,又问另外三个人,“你们叫什么名字?” “狗一!” “狗二!” “狗三!” “咳咳……咳咳咳……” 阮念念庆幸自己没在喝水,不然得直接一口气喷他们身上去,这都什么名儿啊! “嫂子,这是我们按照狗哥的名字起的绰号,我知道很霸气,你不用害怕,以后喊我们小一小二小三就行了。” 小、小三? 阮念念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希望再过几十年小三不会为这名字后悔吧。 (6.24第二更) 第92章 她简直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阮念念按照一大两小的队伍配备,把小一、小二、小三还有裴国辉、裴建辉、裴贺辉、裴小丽、裴小丹、裴小秀分成了三个外展销售小组。 由苟言顺统一管理。 征集童子兵前,她让裴远征帮她弄了个征集协议,其实并没有法律效益,但是对付像脑子一根筋不想事的裴青柏和张香云绝对是够了的。 裴建辉是个有前途的孩子,阮念念看上了,她不能让这样的父母把孩子给毁了。 把这些孩子带出来闯一闯,以后就算不想从事销售,那也是开过眼界的人,不会故步自封。 裴青松是比较赞同的,反正那些孩子天天在家也是调皮捣蛋,他们家三个,不但男孩子调皮,女孩子也是一副猴崽子模样,他巴不得阮念念给他多教育教育,交学费都行。 老三裴青杨一早就觉得跟着裴远征和阮念念夫妻是有前途的,他恨不得多生两个塞给阮念念去带,这样一家子得有多少个拿工资的?简直美滋滋。 恨只恨他们家小青还太小,不然也扔给阮念念去。 开业前夕,阮念念跟裴大嫂和裴三嫂商量着把店里的卖的早餐品项和定价定下来了。 肉包子分两种馅,纯肉包和葱花肉包,卖1毛钱一个,卖一个大概能赚5分6。 菜包分包菜包、腌菜包、萝卜丝包,卖5分钱一个,菜都是自家种的,裴三嫂友情提供,菜包一个能赚3分7。 还有大白馒头和花卷,也都卖5分钱一个,利润却比菜包低一些,只有2分5。 油条卖五分钱一个,油饼卖七分钱一个,这个限量供应,现场卖油炸太脏了,每天卖完就不再做,油条的利润大概是3分,油饼的利润是4分3。 稠稠的大米粥五分钱一大碗,能赚4分。 茶叶蛋的配方还没确定,铺子里先卖水煮蛋,一只鸡蛋1毛5分钱,利润在6分5。 阮念念让苟言顺提前做了市场调研,把公社职工的大概早餐需求多少列了出来,准备按需求供货,后期根据品项受欢迎程度再做调整。 开业前一天,裴家几个妯娌揉面的揉面,和馅的和馅,把准备工作做的妥妥的。 苟言顺三点多就骑了三轮车来等在阮念念家门口。 三轮车是阮念念问他租的,刚开始他还不肯要租金,被阮念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后勉强答应收。 早点铺的招牌早早的就挂上去了,阮念念用“软软和陪陪”做早点铺的名字,把笔名和实业结合起来。 等以后她做大了,这个笔名下的文章,就是她的企业文化,下乡知青和农村的融合。 不单单是早点铺的企业文化,也是自由市场的企业文化。 相信在这样的文化之下,很多地方机关都会为她和裴远征大开方便之门。 早上四点,苟言顺的三轮车拉着一堆童子兵和食材往公社骑去,阮念念则骑着自行车带裴三嫂。 “对了,三嫂,你闺名叫什么?” 裴三嫂笑,“啥闺名不闺名的,我叫吴兰花,我娘家就是公社旁边的一大队的,弟妹你放心,我娘家条件还不错,我跟我爹娘还有几个哥哥嫂嫂说好了,今天啊一准来捧场。” 开业营销方案是她写的,有多优惠她能不知道吗?娘家条件也不差,这样的早餐一大家子来都吃得起,为什么不能多薅点满减还有优惠券的福利呢? 而且他们买了东西,她还有提成,简直是三全其美的事啊! “嗯,辛苦三嫂了。” 阮念念嘴上说着辛苦,心里默默记下了吴兰花这个名字,等到时候给吴兰花和苟言顺的名字都写在铺面的招牌上。 就写“吴经理”“苟经理”。 一看就高大上,有那范儿。 到了自由市场,裴远征已经等在门口了,他昨晚没回去,在公社那个小院住的。 苟言顺带着小一二三一起把东西卸了下来。 接着生火蒸包子的蒸包子,煮鸡蛋的煮鸡蛋,自由市场大门口开始飘起了烟火气。 不多时,就有人上门了,是对面日用品店的老板,姓杨,阮念念之前见过。 “老板生意兴隆啊!”杨老板国字脸,看着就是人品贵重的模样,一上门就说着讨喜的话。 正在指挥他们忙碌的阮念念赶紧回了一句,“哎,杨老板您也万事如意,开业第一天,送您两个菜包子尝尝。” 阮念念动作麻利地用剪切好的油纸包了两个菜包递给杨老板。 “这哪好意思,我付钱我付钱。”杨老板看了一眼今日供应的纸板,从包里取出一毛钱递了过去。 他本来也是没吃早餐,闻到这早点铺子的香味,本来也不想花钱在外头吃,实在没忍住脚走了过来。 吴兰花(裴三嫂)赶紧开始自己的营销计划,“哎哟,杨老板,您是咱们店的第一位顾客,开门红免单嘞,咱们店今天有满减活动,买满5毛钱减5分,满1块钱减1毛,还送1毛钱代金券嘞。” 她熟练地把自己制定好的营销方案说了一遍。 杨老板默默地收回手上的一毛钱,脑子飞快地旋转,满减活动? 他走到门口苟言顺几人刚摆好的折叠桌子凳子那儿坐下,看着纸板说:“那给我来一碗白米粥,一根油条,一个鸡蛋,两个纯肉包,一个花卷,刚好5毛钱是不是?” “是是是,您算的真准。”吴兰花赶紧取碗盛了粥,又用盘子装了鸡蛋、肉包、油条花卷。 阮念念看着她紧张得嘴唇都在发抖,却还努力扬起笑脸招呼客人的模样,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只要迈出了这第一步,那她还怕赚不到钱? 杨老板点的东西满了5毛钱,吴兰花收钱的时候只收了4毛5。 “找您五分钱,杨老板您慢慢吃。” “好嘞,老板娘你也忙去吧。”杨老板低头喝了一口热粥,入口黏稠软烂,吞下去肚子里都热了一片。 舒爽啊,再吃一口肉包,好家伙,这肉馅真实在,包的肉真多!杨老板吃的满意极了。 他最后留了一个肉包和一个菜包,说准备拿回去给他媳妇尝尝,“老板,你们家的包子实在,稀饭给的量也多,以后早餐就在你家吃了,走了昂。” “好嘞,您慢走。”吴兰花去收拾了碗筷,对于第一天就揽到了这样一个长期顾客她别说有多开心了。 而且她刚刚收了4毛5分钱,按照分成来算,1块钱她分2分,5毛钱分1分,4毛5分钱她就能分9厘!! 这才多久她就赚了9厘? 她简直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6.25一更,2199) 第93章 真的晕过去了 天渐渐亮起来,自由市场的人也渐渐多起来了,很多提前定好了摊位的人也都提着菜篮子或是推着家里的板车找到了自己的摊位。 一样一样的东西摆上来。 大多数是卖青菜的,还有卖自己手工做的草鞋的,还有卖竹篮和小孩子玩的竹蜻蜓之类的东西的。 阮念念本以为这样的市场刚开始应该大多数都是卖菜的才对,没想到卖家的种类丰富到连她都想去逛一逛。 早点摊子上的人多了起来,原本准备的那些凳子根本不够坐,很多人选择买了让阮念念他们用油纸包好带走吃。 苟言顺给自己手底下的人分了组,并给他们分了售卖区域,分发了装好了食物的箱子,组长背大箱子,童子兵们背小箱子。 销售的诀窍阮念念早就给他们培训过了,此时一个个脸上都是信心满满、志气昂扬。 “小一小二小三!”苟言顺开始训话。 “到!狗哥!” “国辉建辉贺辉!” “到!” “小文小丽小秀!” “到!” 苟言顺满意地点头,“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软软和陪陪早点店的售货员了,你们的工作职责之前也都清晰了,分组范围也都明确了,作为队长,我也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第一句就是安全至上,不管发生什么事,保障自己的安全最重要,第二句是服务至上,不管顾客脾气多差,咱们得放低姿态,第三句是,作为组长,必须照顾好自己的组员,组员出了问题,组长来顶!第四句,咱们是内部竞争制度,第一名的那一组除了老板的奖励,狗哥我,格外还给你们一份奖励!” “哦哦哦!好耶!” “快快快,出发,咱们走!” 三个新官上任的小组长带着自己的组员们开始了销售之路。 苟言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销售大军,偷偷地跟上去观察。 他和吴兰花的提点不一样。 吴兰花拿的是店售的提点,每1块钱提2分。 他拿的是外销的提点,每1块钱只有1分,剩下的1分得给他手底下的人分,三个组长在自己组里销售的额度上每1块钱分5厘,组员则是在自己销售的额度上每1块钱分5厘。 在店里干活多累啊,他才不愿意,现在做外销的队长不但手底下有人,还不累,他可太愿意了。 他一定要证明给家里看,就算不靠家里,他也能混出人样来! 另一边早点铺子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早上蒸煮好的已经卖光了,包子一笼一笼地蒸,准备好的油条油饼也早就售卖一空,在家里发好的面粉和调好的馅也都卖空了。 刚开始吴兰花一个人还忙得过来,阮念念就负责招呼招呼客人,随着蒸熟的包子即将售罄,吴兰花得去包包子,阮念念就顶上卖东西。 店里卖空的时候,阮念念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半了。 “各位同志,软软和陪陪今天所有早点已经售罄,大家明天赶早,开业前三天都有活动。” 一听到早点售罄了,排队的人都慢慢地散了去。 买到了和没买到的人还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早点的味道。 “我就爱大肉包,那肉多的,老板太实在了,包这么多肉也才卖1毛钱,比国营饭店的味道还好的多。” “对对对,这味道真的是好吃,我觉得纯肉的有点腻味,我爱吃葱花肉馅的加的葱花也不多,但是解腻。” “油饼好吃,还管饱,关键是有油水,贵是贵了一点,谁让油贵呢。” “听你们这么说我都后悔犹豫了,也不是多少钱的事,真想尝尝啊,那味道,太香了,明天我一定一早来排队,要不拼个满减?” “这个好这个好,满5毛钱少5分呢,这老板太会做人了,明天咱们来拼。” …… 阮念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和吴兰花在店里收拾着东西,吴兰花还在担心出去外销的那些人。 “也不知道咱们家娃儿们那边卖的怎么样了,我就怕他们会碰到事。” 阮念念边收拾东西边安抚她,“放心吧三嫂,狗子家在这一带还算有名望的,他身边那几个家里也都不简单,要不然我也不放心他们把家里的孩子带出去,让他们出去跑一跑也好。” 她想到当初裴远征带她到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碰到的那祖孙俩了。 那小孩也不过是八九岁的年纪,看着比家里的孩子们老成许多,卖起东西来说话也很是稳重。 只除了他爸爸打他爷爷的时候慌乱了一下,其他时间都跟小大人一样。 也不知道那对祖孙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在卖包子,她挺欣赏那个孩子的,如果可以的话,把他招到店里做事发工资也行啊。 阮念念一边想着,一边和吴兰花一起把铺子里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 才刚收拾好,一群童子兵们打头,他们的外销部队迈着欢快的步子,一个不少的全回来了。 “今天的业绩怎么样?”阮念念随口一问,看着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卖完了。 果不其然,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齐声冲阮念念喊了一句,“全部卖完啦!” 惹得旁边摊位的人都多看了他们几眼。 真不愧是公社啊,跟村里就是不一样,有消费能力的人是真不少。 一早上忙活完,早点铺子关门,阮念念跟裴远征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大家去了裴远征买下的那个小院子。 “来,咱们来结算今天的提成。” 一句话惊呆了所有人。 结算提成?按日结算? 就连吴兰花都忍不住问了一句,“弟妹,咱不是一个月结算一次?” “工作时间叫我老板!”阮念念抬起手臂用手上的笔敲了敲吴兰花的额头。 要是吴兰花一直喊她弟妹,童子军们全都喊她四婶儿,那以后来新人她会很不好管理。 公是公私是私,她们得分开来。 大家都笑嘻嘻地应下,纷纷喊着“老板好”。 第一个结算的是吴兰花的,阮念念取出店里今天的营业额清点,营业三个多小时,一共是卖了两百三十五块六毛七分钱。 按照1块钱拿2分钱提成来算,235.67块钱吴兰花能拿4块3毛5分钱。 “今天开业第一天,咱们的就取个整,算4块5毛钱提成,给。” 阮念念数出4块5毛钱给吴兰花。 差点就把她开心得晕过去了。 这可是4块5毛钱,她一天就赚了4块5毛钱,那一个月就是……多少来着?那得有一百多吧!!! 天呐,她一个月能赚一百多!! 吴兰花眼皮子一翻,人晕晕乎乎地倒了下去——真的晕过去了…… “三嫂!” “娘!” “三婶儿!” …… 第94章 大丰收 吴兰花是真晕过去了,她太激动了。 没过一会就悠悠转醒,一醒来随手抓着床边的裴贺辉就问,“我今天赚了四块五毛钱?” “对!你赚了四块五毛钱!多大点事啊,也值得你开心成这样。”裴贺辉现在一点也没觉得四块五毛钱很多。 因为就连他,他这个小孩,都赚了七毛多。 他可是童子兵中赚得最多的一个,得亏他能说会道还会算账。 就连带着他的小三都赚了一块多钱,总的来说他们外销队不比店里赚的少。 最激动的还是裴建辉,他拿着手里的六毛钱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居然能赚钱了,而且照这样算,他一个月可以赚一个正常工人的工资,这也太厉害了吧! 而且他们只工作了一早上就赚了这么多,虽然结算数钱的时间有点长,可他们不知道有多爱阮念念数钱的样子。 她数的那些钱里头,可有一部分是他们的提成呢! 发完提成,阮念念开始给他们打预防针。 “今天是第一天,很多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吃,加上前三天咱们弄了开业活动,销售额肯定会比正常营业高一些,等过了头三天,很多顾客手里有满减券,可能还会接着再来,但是一个月之后,应该营业额就会趋近于正常。” “所以大家现在高兴归高兴,等一个月以后如果发现赚的没有现在多了,也不要觉得失落,因为那时候才是咱们正常的营业额。” 经过开业前的培训,所有人对于营销、营业额、利润这些之类的词都理解是什么意思,阮念念一说他们就懂了。 但是根本不可能打消他们的积极性的。 现在一早上就赚了这么多,以后就算打个折扣好了,赚的少一些那也比普通人赚钱容易多了。 吴兰花“嗷”的一声从床上弹起来,死死拽着手里的四块五毛钱紧紧地抱住了阮念念,“弟妹,我就知道跟着你干能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跟着你干的!” 还要叮嘱她们家杨子,老老实实跟着裴远征干。 “好好好,跟着我,我还舍不得放你走呢。”阮念念拍了拍她的背,特别理解她激动的心情。 他们三房分出来之后大概是最忐忑的了,裴青杨干活不太行,吴兰花也惯会偷奸耍滑,干活肯定比不过裴大嫂和张香云她们。 现在好了,跟着裴远征和阮念念,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 除了他们之外,苟言顺和小一二三看着手里的钱也是感慨万分,以前从家里拿钱,手上这么点还不够他们在外面吃一顿的,现在他们居然都能自己赚钱了。 等回去一定要跟家里老头好好炫耀一下。 不是说他们离了家里就干啥啥不行吗?他们这不是赚到钱了?而且以后还能长期赚钱,这都多亏了嫂子……哦不是,老板啊! 他们心里同时涌上了一个念头,这个钱,一定不能花了,他们要存起来,好好存起来,看看能存多少。 “行了行了,看你们这点出息,都回家吧,狗子,麻烦你送他们回去一下了。” 苟言顺自然是没有不愿意的,“得嘞,嫂子,明天我还是今天这个点过去是吧?” “嗯,还是今天这个点,你帮我先把国辉他们送回去,我等会还要去找你哥,有点事。” 阮念念看着苟言顺用三轮车带着六个小萝卜头离开,这才骑自行车带吴兰花一起又回了自由市场。 “三嫂,我看着场子里好像有卖豆芽的,咱们买些回去,回头让大嫂研究研究豆芽包怎么包好吃,还有咱们大队里的鱼塘是不是要起鱼了?有没有莲藕分啊?也不知道莲藕包包子好不好吃。” 听着阮念念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吴兰花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楞愣地“哦哦”两声,接话说:“有的,老板,咱们那个鱼塘有莲藕的,到时候可以做一段时间的莲藕包,那个口感应该会有人喜欢的。” 有人商量的感觉真好啊。 “对了三嫂,以后不是上班时间就不要喊我老板了,私底下你还是喊我弟妹吧。”阮念念赶紧说了一句,她可不想在妯娌之间还摆老板的架子。 上班的时候喊那是为了便于管理。 吴兰花从善如流,“好的,四弟妹。” 小院儿离自由市场很近,只是自由市场跟上午她们出去的时候不一样的是,门口多了两个熟悉的老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大门两边。 “细爷爷,六叔爷,你们咋来了?” 两个老人看到他们妯娌也很高兴,细爷爷神神秘秘地跟她们说:“你们男人找我们来的,说让我们两个老东西来镇场子,一个月给这个数呢。” 他伸出一根手指。 “啥?一块钱?”阮念念震惊,裴远征还能这么小气? 六叔爷乐呵呵地说:“哪能啊,是十块钱,除了看门啥都不让我们干,怎么就要的了十块钱呢。” 给裴远征他们起屋的最后一天,六叔爷亲自上阵,把腰给扭了,他先前也很长时间没干过石匠的活了,都传给了他儿子。 这次要不是裴远征拜托他,他根本不会重新干石匠手艺,虽然也只干了一天。 十块钱倒还是合理的。 阮念念跟他们打过了招呼就去一旁的租赁中心找裴远征。 他正跟裴青杨拿着一本笔记本说着什么。 “三哥,远征哥,在忙什么?”阮念念打着招呼。 吴兰花也凑过去,“杨子,四弟,今天场子里生意怎么样?” 裴远征见是他们过来,合上本子放到一边,回了一句吴兰花的话,“还不错,开门前店铺只租出去一小半,今天有人来考察市场的人流量,剩下的铺子也租出去不少,大概还剩五分之一的空铺子了,摆摊的人就更不少了,所有摊位全都爆满,我们刚刚就是在商量三天之后摊位的合理定价。” 这生意相当不错啊。 阮念念点点头,笑眯眯地问,“那两位大忙人,有没有空陪我们去逛一圈啊?” 吴兰花眼神也亮晶晶地看着裴青杨,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今天赚钱的事告诉裴青杨了。 “陪媳妇儿,没空也得有空,老板,我得跟你请一会假了。”裴青杨二话不说请假,他称呼裴远征,也是用的“老板”。 裴远征点头,示意他去。 等裴青杨和吴兰花肩并肩离开,裴远征这才眼带笑意地看向阮念念,“我早上看到了,你们铺子人特别多,还有你们那个营销方案,是叫这个名字吧?已经有几个老板都在跟我打听了,我说我也不知道。” “有什么好隐瞒的。”阮念念走过去拉住他的手,“直说就是了,反正这种办法以后搞的多了大家也都会知道,我要的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嘿嘿,没在怕的。” 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惹得裴远征心头微微悸动,低下头在她额角印下一吻。 “走吧,咱们也去逛逛。” (6.26一更,2319) 第95章 媳妇儿,我也回! “媳妇儿,前面这些摊子是附近的大队过来卖菜的,卖完了应该就回去了,今天生意都还不错,几乎所有摆摊的人都预约了明天的摊位,还新增了一些。” 反正前三天是免费的,还是有很多人抱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情来的。 在最前面的几个摊子后头,就是阮念念注意了好久的草鞋摊和糖画摊,糖画摊已经准备收摊了,日头高了晒人,摊主年纪挺大了,怕受不住。 “同志,来个糖画。”裴远征看着阮念念的眼神一直盯着,上前去买了一个。 阮念念看他摊子上只有三个做好了的了,就开口说,“都买了吧,回头给大嫂三嫂分一下。” 偶尔弄点员工福利也挺好的嘛。 这样的糖,对于孩子们来说太甜了,她们吃刚刚好! 糖画摊老板开心得不得了,细心地给糖画裹上糖纸,之后才用油纸小心翼翼地包起来,还给裴远征和阮念念少了两分钱的零头。 旁边的草鞋摊子阮念念也过去瞧了瞧,还剩的草鞋也不多了,恰好有一双合阮念念的脚。 “哎呀,同志,我做的草鞋在这一片都是出了名的牢,这个天穿起来可凉快,还耐穿,给你男人也买一双呗。” 就剩五双了,他也准备走了,本来他也没抱希望今天能全卖出去,谁知道还没到一个上午时间居然都卖了,而且还有人付了定金让他明天做好带来。 这几双还是因为大的大小的小,鞋码太特殊了才没有卖出去。 阮念念的脚恰巧就是偏小的,估摸着只有20、21cm的样子,平日里阮妈妈给她做鞋子的时候还说她的脚特别省料子。 她看着手上的草鞋,想试一下,也不知道合不合脚,穿起来舒不舒服,她还没穿过这种鞋子呢。 裴远征直接把旁边摊位的菜叶子扫到地上,用自己袖子把石头砌成的摊位擦了个干净,“媳妇儿,坐这儿试吧,擦干净了。” “哎哟,倒是我忘了,我这有带小凳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摊主赶紧把已经收起来的小凳子拿出来给阮念念坐。 还乐呵呵地说了一句,“同志,你男人可真疼你。” 他认得阮念念,却不认得裴远征。 阮念念在早点铺卖早点的时候,他还去买了两个馒头吃,裴远征他却是没有见过的,毕竟场子里的接洽人一直都是王刚。 阮念念看了看矮矮的小凳子,还是选择坐在了旁边的摊位上,“没事,同志,你把凳子收起来吧不妨碍你收工。” 摊位比较高,坐着舒服,可是穿着却得玩腰。 裴远征当即在阮念念身边蹲了下来,伸手脱下她的鞋子,帮她把草鞋穿了起来,“怎么样媳妇儿?合不合脚?要不要起来走走?” 他,他居然给她穿鞋! 男人怎么会……怎么会给女人穿鞋呢…… 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只见过阮妈妈给阮爸爸穿鞋拖鞋,从来没见过阮爸爸给阮妈妈穿。 裴远征居然给他穿鞋…… 一时间心跳如擂鼓,连裴远征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要是被裴远征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肯定会想,她那是没见过裴青松怎么对裴大嫂的,别说穿着了,洗脚按脚都是常有的事。 “媳妇儿?媳妇儿你在想什么?这鞋穿着还合脚吗?” 阮念念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起来走了几步,心跳平复了才说:“太阳有点大了,刚刚晒晃了神,这鞋刚刚好,穿着也舒服,鞋底子特别软。” 她心念一动,刚好马上要端午节了,她手底下好歹也有9个员工,节礼总得准备的,这鞋子就不错,除了鞋子再准备些点心之类的也就差不多了。 “同志,这鞋子多少钱一双。” 摊主见她夸了鞋子,笑着摆摆手说道:“按理说算别人是得五分钱一双的,同志你就不用给了,以后我在你店里买馒头给我便宜一些就行了。” 这老板也没想着让阮念念给他便宜多少,只是都在一个场子里卖东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她铺子生意还那么好,结个善缘罢了。 阮念念却拒绝了他。 “同志,我铺子里卖东西每天都要给帮忙的人算钱的,这个少不了,不过,我也不止买这一双,明天我让我铺子里的人都来你这量鞋码,一人给做两双,大概多久能做好?” 摊主没想到居然来了个大生意,朴实地笑着说:“明天上午来量,我下午回去就做,后天就能拿到。” “好,我店里一共9个人,加上我跟我男人,一起11个人,一人两双,你就做22双,一共是一块一毛钱,同志你看对不对?” 老板勾着手指算了一会,说:“对对对,同志你真厉害,一看你就上过学,是一块一毛钱。” 阮念念付了五毛钱定金,拿了两双草鞋,一双她的,一双裴远征的,剩下的是其他鞋子的定金。 跟老板约好明天量尺寸的时间,阮念念拉着裴远征继续往里逛。 逛到豆芽摊子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远征哥,等明天这个卖豆芽的老板来了,你帮我订上一些,我回去让大嫂研究研究豆芽包子怎么包好吃。” “行。” 再往里头走还能看到零散的卖新鲜蔬菜的摊子,里面的生意比不上靠大门的,也比不上靠肉铺的,但居然也不差。 一路走来,里头到处是菜叶子,裴远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太脏了。 “远征哥,我教你一招。” 阮念念看他皱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就说:“你今天让底下的兄弟把场子里弄得干干净净的,明天早上在大门口贴个告示,就说请各位摊主每天收摊前把摊子周围的卫生搞干净,如若不然,就每天收取一毛钱的摊位管理费。” 这办法好! “可是一毛钱会不会太多了?” 场子里的物价是他定的,他自然知道摊主们的盈利情况,对于他们来说,一毛钱确实挺多的了。 阮念念点点他的胸口,“咱们是为了要那一毛钱吗?不是!是为了让摊主们主动维护场子里的卫生环境,他们只要把卫生搞好,就不用交这一块钱了啊!” “媳妇儿你说的对!”裴远征点头。 是他想岔了。 不多时他们就逛完了一边,吴兰花和裴青杨已经在场子门口等着了。 阮念念骑上自行车之前一直看着他,故意带着点小怨气地说:“远征哥,你之前忙场子的事,都好几天没回家了,你再不回来,我就直接去三嫂家跟她一起住了。” 不止裴远征,裴青杨也是。 阮念念会直接跟他说,也是因为吴兰花跟她抱怨过好几次了。 她幽怨的小表情看得裴远征心头一热,忙说:“今晚一定回。” 他身旁的裴青杨也赶紧跟吴兰花表态,“媳妇儿,我也回!” (6.26二更,2272字) 第96章 向往 回家路上,吴兰花颇有些不好意思,“弟妹,等好回去我学一下骑自行车吧,老是让你带我。” 怎么说阮念念现在也是她老板,带她赚钱的,怎么能让人太累呢? 阮念念一口答应下来,跟她开着玩笑,“贺辉都会骑了,就是不能两只脚都落在脚踏上,骑得还挺好的,到时候让他教教你。” 她可没乱讲,那群小孩骑她这辆女式自行车骑得可溜,但是二八大杠还只有裴国辉能够的上。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裴大嫂还没回去,在屋里等她们的消息,虽然孩子们已经回来说过一遍了,她还是想等两个妯娌回来确定一遍。 她现在已经后悔没跟去帮忙吆喝一嗓子了,就算三轮车坐不下她也可以走路过去啊,她嗓门大,指不定可以帮多少忙呢。 这时候见阮念念和吴兰花回来了,她赶紧端着两碗水迎了上去,“三弟妹四弟妹,今天的生意咋样啊?” “哎哟,大嫂我跟你说,我们今天都忙不过来,全都卖完了,还有好多人排队没买到的!”吴兰花一口气把水喝完了,拉着裴大嫂就说个没完。 裴大嫂早就做好了饭菜等他们回来。 阮念念想着,她肯定不会让李大妮过来,又怕她不回家给李大妮做饭会害她被李大妮找茬骂。 想着裴大嫂直肠子,干脆直接问她,“大嫂,娘呢?” “快别提她了,今天一上午来几次闹腾,俺没让她进门,把她说回去了,煮了饭也先给她送了一碗饭菜回去。” 裴大嫂一点不惯着她。 “自己家吃捞干饭气得跟什么一样,吃别人家的,还怪俺给她盛少了饭,抱怨那点菜不够吃,呸!” 大概这就叫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吧。 因为裴青松一直被李大妮偏爱,所以就连裴大嫂都胆子大了起来。 现在李大妮自己也明白了,除了裴青松,其他几个儿子以后没有一个会善待她。 本来还有个愚孝的裴青柏,谁让她作死呢,裴青柏都被她害成什么样了? 这事要是族里追究起来,族老们估计会大发雷霆,就算裴青松他爹已经不在了,他们也会代侄休妻,把李大妮给休回家。 李大妮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这顿饭大家都吃的心满意足,孩子们大概是都累了,吃完饭昏昏欲睡的,吴兰花领了他们回去休息。 下午还要上课呢。 阮念念并不觉得让他们去早点铺子学习文化课就能落下。 还有她指导裴建辉写的那篇作文,就冲着“软软和陪陪”这个名字,估计过不久稿费就要到了,到那时那些孩子的学习劲头只怕是会更足。 下午上课的时候,阮念念用孩子们上午的亲身经历为例,问他们有什么感触。 裴国辉是最实诚的一个,他说的是:“阮老师,我以前很少去公社,只有一两次跟我妈去供销社买东西,我觉得公社里的人生活的真好,我很向往那样的生活。” 向往这个词,阮念念教过他们,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想要那样的生活,就能用向往来形容。 裴小文和裴小丽的感想都跟他差不多,裴小丽还加了一句,“公社都这么好,那县城会是什么样子?我去都没去过,好想以后嫁个城里人,那我也是城里户口了。” 对于她的说法,阮念念不置可否,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她因为上辈子的经历,努力想追求独立,也会把这种追求独立的思想传递给其他人,但其他人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没法去做劝说。 世界多种多样,她不可能要求别人跟她一样。 裴贺辉以前是最不爱学习的一个,坐在这里只是因为不想干农活,但他这次跟开窍了一样。 “阮老师,我的感受是学习是真的有用,如果我们不学认字,我们就没办法靠着写着字的牌子辨认地方,顾客买五个包子,我们也没不可能立马就算出来应该收多少钱,所以我觉得,学习很重要,非常重要,以后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学习了。” 他说完后抿着唇的样子看上去是真的坚定,也让阮念念很欣慰。 在她这个班,裴贺辉是最聪明有读书天赋的一个,但是他一直不努力。 裴建辉或许没有裴贺辉那么聪明,但他也有一定的天赋,而且他还特别努力,这也让他成为了这个班学习最好的一个。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历的多少,他的感受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样。 他说:“阮老师,我觉得做买卖或许是赚钱最快的一种方式,我觉得这种靠自己的能力赚钱的方式是非常光荣的,就像我们经常喊的劳动最光荣一样,但是,可能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可能会为了赚钱,从事您所说的营销一段时间,但我感觉这并不是我想做的事情。” 他的话引来了其他孩子的侧目,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们当中今天赚的最少的都赚了五毛多,他居然说不想做,疯了吧?家里大人赚钱也没有他们这么轻松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裴建辉同学。”阮念念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老师理解你志不在此的心情,老师也送你一句话,无论你将来做哪一行,希望你都认真对待。” 裴建辉用力点头,“嗯!我会的。” 裴小秀是最后一个发言了,其他人说的时候她都在想,她今天的感受是什么?她喜欢卖东西吗?她上学是为了什么? 最后,裴小秀小声地说:“阮老师,我觉得我都可以,只要是我爸爸希望的,我就会去做,他希望我过得好,如果这些能让我过得好,我就去做。” 她说的很让人心疼。 阮念念发现,裴小秀是个没有目标的孩子,一直被忽视被冷待被虐打,裴小秀形成了一种讨好型性格,这种性格,只针对裴青山。 她想,多读书应该能让裴小秀慢慢有自我的想法吧,这种事急不来。 等所有孩子都说完了他们的想法,阮念念全面地做了一个总结就准备带他们学习新课。 门口突然传来自行车铃铛的声音,还有邮递员的喊声,“阮念念同志,有你的信件!” 他定是问了村里人找到这里来的。 阮念念出去拿了信件,回到屋里孩子们都瞪大了眼看着她。 甚至裴贺辉还直接问了出来:“阮老师,你又有五十块钱的稿费啦?” 阮念念看到落款是新时代报社,大概明白了是什么信件。 (6.27一更,2177字) 第97章 媳妇儿,我想你了 阮念念拆开信件,里面还照旧是那几样东西。 一张报纸样稿,一封信,一张汇款单。 汇款单上是五块钱。 裴贺辉眼神特别好,一撇就看到了汇款单上是五块钱,他有点失望,“阮老师,怎么是五块钱,以前不是五十块钱吗?” 嘿,这小子,还看不上五块钱了。 “这不是我的。”阮念念把汇款单给了裴建辉,“这是裴建辉同学让我帮他投稿的他写的作文,报社已经刊登了,这五块钱是稿费。”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 只有裴建辉,他反复看着那张汇款单,委屈、骄傲、感动各种念头涌上心头,只觉得鼻头酸酸的。 直到裴建辉趴在桌子上,小声啜泣的声音传出来,其他人才回过神来。 “哇,建辉写的啊,太厉害了吧!” “这也太棒了,五块钱啊!我的天!阮老师快念念,快快快!” “建辉可以,我们一定也可以,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努力学习,再也不偷懒啦!” 他们的反应很是热烈,把裴建辉那一点点的心酸都冲没了,他抬起头看着其他人,“嗯,我也是在阮老师的指导下写的,你们一定也可以的。” 带着对稿费的憧憬,他们坐的端端正正,听着阮念念纯正的普通话读完了裴建辉被刊登出来的作文。 他的作文不像阮念念的故事那样,直接占了报纸一面四分之一的篇幅,而是在一个板块的小角落刊登了上去。 但也是有了一席之地。 阮念念想的是,这篇文章若是被更多人看到,加上这个地址,公社书记申请办学校的事应该会顺利的多吧? 就算不是在她们大队,隔壁大队也行啊,这样就有很多小孩都能上得起学了。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接下来的时间,阮念念读完了作文,给学生们分析了这篇作文的写作思路和里面贯彻的精神。 见他们无心再继续接下来的课程,阮念念把时间留给他们自己去琢磨去了,她则是去看了报社寄来的信件。 除了一些官方的对裴建辉表示鼓励的话,剩下的都是写给她的。 报社说她的故事专栏非常受欢迎,有很多读者都去信希望能多读到一些“软软和陪陪”的故事,认为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食粮。 还有就是,他们对她那边没有学堂这件事表示非常的痛心,接下来会派专门的记者到这里来进行采访,把孩子们求学的心情广而告之,帮助山区的孩子实现上学的梦想。 这就是阮念念想达到的第一步效果。 其实她们这里还不算特别山里的地方,求学都已经这么困难了,那些更里面的地方,只怕会更难吧? 她轻轻舒了口气,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阮念念自觉自己不是什么特别有能力的,她只是上辈子跟在裴远征身边见过的世面比其他人多一些而已,她也不会自负地把很多她做不到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就像她上辈子听过的一句话:明明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不尽如人意,却偏偏看不得人间疾苦。 她现在就是那种心情。 甚至她还想过,如果她现在非常有钱,她愿意给这里直接捐一所学校。 可那些都是如果,真正的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让有能力的人来关注这里的现状。 想来,过了今天,不只是那些孩子们,就连阮念念,也会更加努力地去生活,去奋斗,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五个孩子把裴建辉围在中间讨论了一个下午,想法很多,但什么都没写出来,阮念念觉得这也是一种进步。 不管他们为了什么,学习的激情调动起来了。 把报纸样稿给了裴建辉,阮念念叮嘱其他孩子结伴回家,不要落单。 裴国辉一直很有大哥风范,他的年纪也最大,每次回家都会先带着妹妹们把裴小秀先送回家他们才回自己家。 阮念念坐在桌子前,看着下面裴青松专门找人打的六张小桌子凳子,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致渴望知识的花朵。 等到裴远征回来,阮念念已经写完了一篇稿子,揉揉手腕,看着外面快要暗下来的天空和院子里正在拍打着自己身上灰尘的男人,阮念念只觉得心里很安定。 “媳妇儿,写完了?”裴远征敏锐地察觉到阮念念在看他。 正好吴兰花来喊她吃饭,不但喊了她跟裴远征,还有裴青松跟裴大嫂。 阮念念当着裴青松的面,给了裴大嫂两块三毛钱的提成,说:“大嫂,你不去店里,我就给你分一点技术股,这是今天的。” “这,俺不能收,俺本来就是来帮忙的,还拿了好些包子馒头回去吃,那可都是白面的,你还给这么多钱,让俺跟你大哥脸往哪搁。” 裴大嫂赶紧拒绝。 她可不是做做样子而已,而是她觉得,这钱,就是不该拿的! 不过是帮忙做一下包子馒头的,怎么就能一天拿两块多钱了? 阮念念给吴兰花使了个眼色。 吴兰花赶忙帮着劝,“大嫂,你就拿着吧,不止你有,我也有,就连那些帮忙卖包子的孩子们都有嘞,你放心,亏不着她,她有钱给我们,自己赚的更多。” 材料费这一块,吴兰花大概知道一些,那些面粉、肉之类的,都是裴远征让人送回来的,她跟裴青杨打听过,成本比她们自己去供销社买便宜多了。 听吴兰花这么说,裴大嫂这才把钱收下了,“成,四弟妹,那俺就不跟你客气了,有什么事你直接使唤俺就成,俺以后不上工了,就专门帮你做这个。” 反正她现在也几乎不做重活,有裴青松在呢,哪里会让她累着。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吃完饭,又到了料理食材的时候,裴大嫂说什么不让阮念念动手。 “俺让你大哥一起帮忙,你们两个当老板的动什么手,累一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这里交给俺们就行。” 她拿那么多钱,不多干点心里亏得慌。 阮念念也没推辞,跟裴远征回了隔壁自己家里。 刚拴上门,裴远征就从身后抱住了阮念念,“媳妇儿,之前场子里实在太忙了,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我也忙啊,你就算回来我也不见得有时间跟你多说几句话,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昂。”阮念念嘴硬。 其实裴远征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总是睡不好,大概是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人,就算半夜醒了去起夜这个男人都陪在她身边。 之前那些天是真的,很不适应。 裴远征轻笑,把头埋在阮念念颈窝里,深吸了一口她的味道,“媳妇儿,我想你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想,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你,媳妇儿,叫老公!” “老公~”阮念念听到他服软的话,一点都不想扫他的兴,一声老公喊的是缠绵悱恻,喊完她就感觉到男人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腰后细微的变化更是让阮念念不自觉地加粗了呼吸…… (6.27二更,2354字) 第98章 燃 隔壁搪瓷盆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吱嘎吱嘎”声,剁馅声,嬉笑怒骂声,一直都没有停歇。 裴青松和裴青杨两家都在忙活着,孩子们也在帮忙,偶尔做错了一点小事就会被骂两句。 但裴青柏家里却安静如鸡,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这种情况从裴青柏出院就持续到了现在。 但热闹与寂寥都是别人的,中间的院子,正在不停升温。 带着小别胜新婚的火热,裴远征一分一秒都不想跟阮念念分开,只想腻歪在她身边,即便她身上因着白天出汗有一些轻微的汗味,在他闻来都特别香。 “媳妇儿……”裴远征贴在阮念念的颈脖上亲吻,每次微微移动都惹得阮念念的身体一阵颤栗。 听着裴青杨家里热热闹闹的声音,他突然从心底涌出一种禁忌的快感,一口咬住阮念念娇小的耳垂,“媳妇儿,在这里好不好?” “不行,会、会被听到的!” 毕竟是自己一手开发出来的身体,裴远征对她再了解不过了,几个小动作就让嘴硬的娇妻软在了他的怀里,除了“哼唧”之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一边轻笑地哄着,“好,不在这里,咱们先去冲个澡可好?” 脑子发热不清醒的阮念念微微点头答应,被裴远征带着往压水机旁边挪。 要是以往,阮念念肯定不会直接这样冲井水,虽说已经是农历六月,可井里的水还是冰凉的。 只是她现在明显的头脑不清醒,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甚至还觉得浑身上下跟发烧一样,烫的她口干舌燥,巴不得有一桶冷水泼下来下下火。 “哗啦!” 瞬间凉透心扉,阮念念意识回笼,哭笑不得地看着裴远征。 裴远征是故意的,他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笑道:“媳妇儿,去换衣服吧。” 一桶冷水哪里够让他降温的?他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下,怕自己在不理智的情况下伤到了她。 看到阮念念在湿身后衣服紧贴在身上的窈窕身材,他的“思念”比刚才来的更加强烈。 阮念念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可否认,男人的自控力还是很强的,他还会怕伤到她强行给自己降温。 刚刚她那种状态,裴远征不来这一手她怕是自己都要动手了,而他呢?本就刚开荤不久,又旷了这么些时间,说一点都不会伤到她他自己都不信。 阮念念回房间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只犹豫了一瞬间,就把比较小的那套放了回去。 然后她拿了条干毛巾擦拭刚刚被水冲湿了的头发。 “媳妇儿,我帮你。”裴远征脱了衣服,又冲了几桶冷水,回房就看到阮念念在拧头发。 他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干毛巾帮她擦头发,丝滑的秀发从他的掌心溜出,带着微微的清香。 掌心痒痒的,心更是痒痒的,刚刚冲的凉水只够平复他那一瞬间的邪念,现在,满满的渴望再次从心底弥漫到四肢百骸。 阮念念把毛巾给了他,微微仰头方便他擦拭。 本就宽松的衣服在动作间暴露了底下的一切。 “咕嘟!” 这无声的邀约让他根本抵抗不了,别的女人也就算了,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可放在心上的女人刻意的勾引,他不上当也得上当。 裴远征苦笑一声,本来还怕这么久没在一起会不小心伤到她,她是根本不管不顾,这小妖精。 擦着头发的动作不知道在哪一刻突然就变了味道,粗糙的掌心顺着修长的脖子一路抚摸向下,没有遇到丝毫阻碍。 都来这一套了,还让她怎么淡定下去?这男人越来越会勾引人了! “不擦了!” 阮念念突然夺过毛巾,往一旁的桌子上扔了过去,接着仰头吻上了裴远征的唇。 感觉到他想要把手抽出的动作,她伸手死死地压住他的手,直到一吻毕,阮念念夹着嗓子:“老公~” 裴远征就是个和尚,这会儿也要为她还俗,更别说他是个才开荤不久的年轻男人…… 半夜 清理完两个人的身子躺下的裴远征小心翼翼地给阮念念揉着腰臀,心想温存片刻。 他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一点点去除着剧烈运动后的肌肉酸痛,眼神瞄过掌控了无数次的地方,眼眸微深,“媳妇儿,我怎么感觉它长了点?” “嗯?啊?有吗?”阮念念本就累了,在他的按摩下意识更是不太清醒,此时本能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事实上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裴远征一本正经地下结论,“有的,你摸摸。” “流氓!”阮念念嗔怪了一句,没放在心上,翻个身背对着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起来 这么久没在一起,一次怎么够? 虽然他的一次是久了一些,但毕竟是因为他已经好多天没吃到肉了不是? 裴远征轻轻挪过去,前胸贴上阮念念的后背,“媳妇儿,我这几天可没少锻炼,搬了不少东西,你摸摸,我肌肉都硬了一圈。” “是不是?媳妇儿,它有没有硬一些?” 他心里想什么,阮念念明白得很。 阮念念捏着男人硬邦邦的肌肉,声音带着快睡着的鼻音,“可是我好累,不想动了。” “娇气!”裴远征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唇舌在她脸上亲昵地吮吻着,密密麻麻的让阮念念感觉脸上有些痒痒。 他带着她的手往下探,探索着他的身体这几天以来的细小变化,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巡视地盘,所过之处,点燃一片星火…… 第99章 夸三说一 一直到隔壁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停,阮念念的手再也抬不起来,男人才运球射门,结束了一场持久的攻守球赛。 这场比赛,以阮念念节节败退、彻底失防结束。 打扫完战场,裴远征习惯性勾着嘴角,半抱着已经睡沉了的阮念念,跟她一起合上了眼睛。 自从认识阮念念之后,在她面前总是会被她勾动情绪,原本他都以为自己要忘记怎么笑了。 有时候同样一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会觉得不过如此,但是从她媳妇儿嘴里说出来,他就会觉得特别喜欢,特别暖心。 几天没回来,他就几天没睡好,白天忙场子里的事,晚上她还一直在他脑子里转,他怎么能睡得好? 一夜深眠。 第二天早上照旧是四点多钟,苟言顺把三轮车停在门外等她们收拾好上车。 看到裴远征,苟言顺一瞬间不自在起来,他腆着脸喊人,“哥,我嫂子起了没?” “起了,马上就出来,狗子,跟着你嫂子好好干,别再跟以前一样听到没?”裴远征怕他一时脾气上头会跟人起冲突打架。 毕竟跟苟言顺认识也好些年了,苟言顺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可裴远征不知道的是,苟言顺最讨厌的就是裴远征说教他,他承认他以前性子是不太好,但那是因为他以前不认识他嫂子。 他恨恨地怼了回去,“哥,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在我嫂子手底下好的很,我又不是你手底下的人,你凭啥训我?我嫂子都没训我,说明我做的非常好,你可别狗拿耗子了。” 阮念念刚走出来,就听到苟言顺这句话。 不由得认同的点点头,上辈子裴远征事业刚开始的时候,跟苟言顺闹了几次矛盾,大多是因为苟言顺桀骜不驯,认死理,裴远征每次都觉得他犯倔,想说教他。 后来也是磨合了一段挺长的时间才让他们确定了相处方式的。 阮念念见裴远征又张了嘴,赶紧跑过去,“你俩聊啥呢?哥,去隔壁帮忙收拾东西呗,我昨天让她们又多包了一些没蒸熟的包子,现场包太浪费时间了。” 裴远征止住想说出口的话,点点头往隔壁走去,想着或许是他担心的太多了,他媳妇儿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生,甚至有的时候她的意见看法让他们这些在外头见过世面的男人都是茅塞顿开。 意识到自己的关心有可能会成为阮念念经营路上的枷锁之后,裴远征决定以后只远远观望,坚决不主动插手一些他家媳妇儿能搞定的事。 就算真的出了事,不还有他兜底嘛? 等裴远征走远了,阮念念才跟苟言顺说:“狗子,别听你哥的,我觉得你挺好的,你那几个兄弟都听你的话,说明你有领导能力,才刚接触营销这一行你就能卖出这么多东西,还能带着底下人做好,说明你有天赋。” 御下之道,上辈子的裴远征钻研的特别透彻,阮念念直接拿出来用就行了。 想说教,一定不能直接说教,夸三说一,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就是有一点嘛。”阮念念话锋一转,“其实你哥也是关心你,你想啊,我的买卖要是做不下去,是不是还有你哥养我?你要是因为一时冲动或是什么原因把在我这里的活搞砸了,丢了工作,你家里人会怎么想你?” 苟言顺原本听着阮念念夸他,心里还特别美滋滋的,现在又听到阮念念说了他,他立马下意识的就开始思考。 他本就是为了证明不靠家里他也可以活下去,还能过得很好才出来跟着阮念念做的,要是被他搞砸了,家里养他肯定还是会养他的,就是也会天天骂他,他怎么受得了?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后,苟言顺郑重地点头,“嫂子,我明白了,你跟我哥都是为我好,我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其实道理我都懂,就是我哥说话的方式我不太喜欢。” “不喜欢咱就不迁就。”阮念念说的豁达的很,“他也不是什么都对,有道理的话咱就听,没道理的咱就不理他就是了,对吧?” 苟言顺冲阮念念竖起个大拇指。“嫂子,你是这个,以后你跟我哥要是吵架了,我一定站你这边。” 阮念念抽了抽嘴角,倒是大可不必,赶着苟言顺跟她一起去帮忙搬东西。 鉴于昨天吴兰花学习了骑自行车,太难了,没学会,今天她想试试学三轮车,她想着,三轮车不会倒啊,应该会比自行车简单一些吧? 她试着骑了一圈,发现确实比自行车简单,苟言顺心里说着三轮车本就简单的很,嘴上还是夸了吴兰花一通。 他想的是,阮念念说过,做营销要嘴甜会来事儿。 当然怎么个嘴甜法,肯定是从身边的人开始试。 于是今天的队形变成了:裴青杨骑二八大杠带裴贺辉,裴远征骑小凤凰带阮念念,吴兰花蹬三轮车带着苟言顺和五个孩子。 一路上吴兰花被苟言顺夸得都有些飘飘然了,左一句三嫂厉害,右一句三嫂学得快,过一会又来一句三嫂太有远见了,知道我每天早上过来也不方便,以后三轮车就托给三嫂受累了。 唉呀妈呀,听着这些“真心实意”的夸奖,吴兰花心里跟吃了几斤糖一样。 到公社时还没到五点半,天色已经亮起来了。 细爷爷和六叔爷年纪有那么大了,觉少,这时候已经守在场子大门口来了,阮念念从店里包了四个包子给他们,“细爷爷、六叔爷,还没吃吧?对付一口。” “这哪里是对付一口啊,你这包子卖的可好,我们两个老东西就不客气啦。” 寒暄过之后,阮念念再回去就看到那个卖草鞋的摊主已经在摆摊了。 她招呼还没开始分配外销任务的人全都过去给卖草鞋的摊主量了尺码。 “哎,老板,我们这是发鞋子吗?”裴建辉问了一句。 他今天的精神状态很不一样,感觉眼神都亮了好多,昨天晚上那五块钱的汇款单拿回去应该起到了质变的效果吧? 阮念念笑着答应一声,“对,端午福利,一人两双草鞋。” 至于其他的,暂时保密。 听到端午还有福利,不管是缺鞋的不缺鞋的都开心了起来。 白得的感觉比自己买的可香多了。 开业第二天,依旧顺利,只是外销队回来的时候多带了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就连裴贺辉也是身上脏兮兮的。 乍一看,阮念念还以为他们打架了。 (6.28二更) 第100章 以工抵债 “这俩小孩怎么回事?”阮念念看向带裴贺辉的组长小三。 小三摸了摸鼻子说:“我也没看到,我当时正在带着小秀给一个顾客卖包子,正收着钱就发现这俩小孩跟一个男的打起来了,贺辉还挺凶,把人家打出鼻血了,我还赔了人家五块钱。” 听了小三说的话,苟言顺直接就不爽了。 “那男的多大人了?被两个小孩打了还好意思要赔偿?不行你们在哪碰到他的?是咱们附近的人不?我非得宣扬的他那一片都知道!” 阮念念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裴远征最不放心的苟言顺的性格,够义气也够意气。 她拍了拍苟言顺的肩膀,“好了狗子,先听他们说完,什么原因跟别人打起来的,如果是我们不对该打了人家,那该受到教育的是这两个孩子。” 裴贺辉听到她的话,倔强地把脖子一梗,“我们才没有错,是那个人的错,他把木头的包子扔到地上,还踩了几脚,特别过分,我看不下去才出手的!” 木头? 这个名字,是他?还是巧合? 阮念念看向那个跟裴贺辉一样身上脏兮兮的小孩,他看到阮念念在看他之后瑟缩了一下身体。 声音小小的却坚定地说道:“都是因为我引起的,我会还你们的钱的,我跟他们一起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说一下,你别扣他们的工资,我一定会还的!” “你准备赔我多少钱?”阮念念打量着他,随口问了一句。 “五块!” 他们帮他赔了多了钱,他就还他们多少钱。 裴贺辉听到阮念念这么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在他心里,阮念念一直是最讲道理的人,为什么他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还要问木头还钱的事? 他正要跟阮念念呛声,被吴兰花拉过去一把捂住了嘴。 吴兰花在他耳边小声说:“闭嘴吧你,你想回去吃竹笋炒肉?” 竹笋炒肉…… 还是不了吧,裴贺辉眼带歉意地看向木头,兄弟啊,对不起啊! 阮念念注意到她们母子俩的小动作,没管,继续问木头,“你一天能挣多少钱?五块钱多久能还清?” “我……” 木头愣住了,他只知道这个钱不应该让小三跟裴贺辉出,但是却没考虑到他自己出的话得要多久,而且他还要养爷爷。 只愣神了那么一瞬间,木头的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突然眼前一亮,“我每天做包子给你们送来,抵要还的钱。” 反正他的包子也很难卖完,刚好送给阮念念抵账,这样算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还完的。 家里还有一大袋那个男人赌博之前买回来的面粉,肯定够的! 理想很是丰满。 阮念念轻笑一声,喊道:“吴经理,拿个素包过来。” “好嘞!” 吴兰花这两天已经习惯了张口就喊“好嘞”,声音嘹亮有特色。 下一秒她的手就伸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店里卖的素包。 按照这两天店里的火热程度,这些包子根本不可能有多,是阮念念觉得外销的人太辛苦了留了些下来等收完铺子之后给他们加餐当点心吃。 木头看着包子,不接,反而说:“我的包子也有这么大,绝对不会偷工减料的,你放心。” “尝一个吧,这是我要的味道,我怕你做不出来。”阮念念冲他扬了扬下巴。 不就是素包嘛?味道再好能好哪里去? 木头将信将疑地接过包子,一口咬下去。 嗯? 谁家素包里放肉啊!! 虽然是油渣,可油渣比肉还香,老板都不怕亏钱的? “我、我做不出来这个味道,你说怎么办吧。”木头把咬了一口的包子递回去,低着头看着很是丧气。 阮念念故作嫌弃的“嘁”了一声,“你咬过的谁还吃,自己吃完吧。” 这话说的,裴国辉这老实孩子都不信。 别说咬了一口,就是吐了口口水,他都能把吐口水的那一小块撕下来,然后把剩下的吃掉。 木头局促不安地收回去,不敢吭声,像是在等待判决一般。 “先说说你们今天是因为什么跟人家打起来的吧。” 阮念念打量了木头那么久,总感觉他有几分面熟,刚刚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之前在国营饭店给她买过包子的那个小孩嘛? 他爸爸还有赌瘾,还会偷东西,也不知道那件事的后续怎么样了,他爷爷当时看着被气得不轻,现在的身体还好吗? 该不会因为那次身体就不行了,所以现在才只能是木头一个人出来卖包子了吧?阮念念皱着眉头。 这事可轻可重,就看她怎么处理。 她可以轻拿轻放教育孩子几句让他以后不要冲动,轻轻揭过。 也可以不依不饶让木头把五块钱给还上,对她来说没什么大影响,对木头来说,可能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且依小三的说法,他们本来没想让木头跟回来的,是他自己主动要承担的,也还算是个勇于负责任的孩子。 “那个人是我大伯父,我爸赌博输光了家里的钱,还借了他的钱,他看到我卖包子,就说我现在肯定有钱了,让我还钱,还把我的包子扔到地上踩。” 木头说着,眼里开始蓄起了泪水。 裴贺辉没忍住冲出来说:“是真的,我看到了,我就觉得他太过分了才冲过去打他的,木头也是为了帮我才跟那个男的打起来,都是我惹的事,老板你不要怪木头,大不了、大不了,用我妈的工钱抵!” “嘿,你个臭小子!”吴兰花伸手拧住裴贺辉的耳朵,“老娘这么辛辛苦苦的赚钱就是为了给你擦屁股的是吧?” 裴贺辉再也顾不上木头,伸手拉着他妈的手臂让他妈轻点,“疼疼疼,妈,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出头了,你轻点轻点!” 听他们这么说的话,确实也是裴贺辉的责任比较大。 如果不是裴贺辉冲上去,依木头现在的处境,他最有可能的是忍气吞声,让他大伯骂一顿,损失两个包子换来生活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阮念念最后再想确认一下木头是不是上辈子跟在裴远征身边的那个木头。 木头立马说道:“我叫李成林,木头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小名,我爷爷说贱名好养活。” 这回答速度,好像生怕阮念念会想出个磋磨人的法子让他还钱。 名字对上了。 就是这年纪…… 上辈子的李成林遇到裴远征的时候,看着跟裴青杨一般大小,阮念念还以为他这个时候该三十多岁了,没想到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问了年龄,才知道李成林已经十四岁了。 天爷,十四岁的孩子居然长得跟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高,而且特别瘦。 阮念念略一思考,决定把人还给裴远征调教,她已经抢了一个狗子了,再抢个木头她心里会不好意思的。 “我想好了,你就以工抵债吧。” 第101章 苟经理除外 阮念念让其他人先去小院子等她,她则是带着木头去找了裴远征。 刚好有人在租店面,裴远征手把手教裴青杨走流程。 直到那人走了,阮念念才走过去:“远征哥,我给你送了个苦力过来。” “嗯?哪呢?”裴远征眼神往外扫了一眼,没看到人,心中疑惑,有苦力她自己不留着用,还能想着他?该不会是看上了个刺儿头,送过来让他调教的吧? 阮念念推了推木头,“往下看,这儿呢。” 一旁的裴青杨忍不住一口气喷了出来,“弟妹,你管这叫苦力?他看着顶多就比我们家贺辉大个一两岁,放你铺子里估计还能帮你跑跑腿卖卖包子,你送我们这来,他能干嘛?” 裴远征心里也有疑问但是他相信自己媳妇儿,他觉得阮念念不会无缘无故找这么个小孩来给他,所以眼神询问阮念念是怎么回事。 “话不是这么说的。”阮念念挑了下眉,“别看这孩子个头小,他已经十四岁了,而且谁说做苦力一定要是做身体的苦力?他聪明着呢,就不能是做脑力活动的苦力?” 一番话说的裴青杨无言以对。 也是,阮念念可是能当老师教书育人的水平,他跟她辩什么啊?他不是稳输的嘛?裴青杨默默地安慰自己。 裴远征却是信了,直接点头,“行,你把他留下吧,我跟他聊聊,你铺子里收尾了吧?” “收了收了,人我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回小院给他们发提成了。” 阮念念说完,把李成林往里头推了一把,自己转身就走。 她得赶过去给她的精英们发提成啦! 对于裴贺辉主动惹事的处罚,她想了一路,终于想好了。 罚肯定得罚,但是罚了之后呢,肯定会打消那些孩子们以后做好事的积极性,带来的后果就是他们会去想,这个事是好事,但是我能不能做?万一做了之后会有不好的影响呢?要不还是算了吧? 所以要罚,但是也要奖,总的来说奖要小于罚。 踏入小院,阮念念就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是裴贺辉那倒霉孩子了,这是被吓哭了? 她往里走,终于听清了裴贺辉嘴里说的是啥。 “呜呜呜,你不让我做,我下次不做了就是了,这里这么多人,你打我屁股做什么?” “我都这么大了,我要脸的,你这样跟直接把我的脸踩在脚底下有什么区别?呜呜呜……” 好家伙,这些雷人的词句他从哪里学来的? 难不成是跑到别人家听墙角听来的?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裴贺辉在孩子里头可是有“包打听”的响亮名号的,也就这段时间他忙着学习没空出门,搁以前他可是风云人物,谁家事他不知道? 阮念念进去就看到吴兰花伸手又要打,她赶紧出声阻止,“行了,多大点事,打孩子干嘛,他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我自然是有处罚的,其他人先过来结算提成,三组的最后算。” 小三没意见,带着裴贺辉和裴小秀站到了一边。 他想着可能是因为他自作主张赔了那五块钱,所以阮念念才不高兴了,但是跟裴小秀没关系啊,待会他一定要帮裴小秀争取一下把今天的提成拿到手。 裴小秀倒是没什么意见,她觉得阮念念说的做的都是对的,她爸爸都说让她听阮老师的就对了,其他人说什么不用管。 他们的心思阮念念大概想得到,她是故意先把他们撇到一边去晾着的。 看到苟言顺,她指了指小三他们那边,“手底下的人都在一边站着了,你咋还好意思先过来领钱?” 苟言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跟外销三组的人站在了一起。 其实他觉得这事他也有点责任,他身为外销部的经理,没有管理好手底下的人就是不对,这个罚,他得认。 发完了其他人的提成,阮念念这才把他们四个人喊过来。 “狗子,知道为什么明明不干你跟小秀的事,你们还得跟他们站在一起吗?” 苟言顺反驳,“不是,老板,干我的事,我没管理好他们,我该罚,但是小秀是无辜的。” “对对对。”小三赶紧接口,“老板,小秀从头到尾都没有犯错,她今天的提成能发给她吗?” 没错? 任何事只要深究,都能找出错误的痕迹。 阮念念看向裴小秀,问她,“小秀,你觉得自己有没有做错?”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一个两个全看着裴小秀。 裴小秀这姑娘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的样子,但是苟言顺和小三都知道,这姑娘特别有主题,卖包子的时候爆发力贼强,什么热情卖货,装可怜利用同情心卖货,都被她用的溜溜的。 第一天外销队里裴贺辉的业绩能卖到最高,这姑娘功不可没啊。 只见裴小秀略一思索,就点头说:“老板,我觉得我是有错的。” 她有理有据,娓娓道来,“首先,作为同组的成员,裴贺辉打人,我却没有第一时间劝阻他,这就是错误,其次,组长给那人赔钱的时候,我明明知道不应该我们赔,甚至金额过大,我也没有勇敢地说出来,这也是错误。” 阮念念眼里闪过满意。 她最喜欢裴小秀的地方,就是这孩子遇到事情从来不会把责任推给别人,任何时候都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但是今天,她把裴小秀一起拎出来,却不是因为这两个原因。 如果不是苟言顺和小三反驳她的话,她可能会把这两个原因加进去,然后话锋一转,来个但是。 可既然裴小秀自己已经说出来了,她就没有必要再说一遍,她说他们没说到的就可以了。 “我很满意,你们都能诚恳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今天我想让你们记住的是,你们是一个团队,团队犯错,共同承担,当然,有奖也是同享。” “今天的事,从道德层面上来说,你们并没有错,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都不能说你们有错。” “可是,从做买卖的角度来说,你们确实造成了损失,而且给咱们摊子造成了形象损失,所以该罚!” 听到该罚两个字,包括苟言顺在内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等待阮念念宣布惩罚的内容。 阮念念嘴角勾起,一字一句地慢慢说:“就罚你们,扣你们全组包括苟经理在内三块钱提成!” 这个惩罚扣的金额,扣的跟苟言顺今天一天的提成一样多。 “还好还好。”苟言顺松了一口气,看向他的伙伴们,“放心,哥给你们顶着,哥今天的提成不要了,你们的照拿就是。” 阮念念抽了抽嘴角,扣少了。 接着又说:“但是,基于裴贺辉通知今天确实是在做好事,虽然方法不对,所以本老板决定,给予奖励,奖励裴贺辉同志所在团队一人九毛钱奖金,希望你们善良久久。” “好耶!” “太棒啦!” 阮念念在他们欢呼时丢出一句,“苟经理除外。” (6.28二更) 第102章 张香云上门 苟言顺丢了一天的提成,心里却乐乐呵呵的。 他觉得他今天做了一件特别好的事情,反正他又不缺钱,偶尔做次把次好事怎么了? 看着站在他身边的三组的三个伙伴,苟言顺感觉他们也算是共患难了,当即大手一挥,“走,咱们中午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我请。” 说完就发现其他人都是不赞同地看着他,就连裴贺辉都开始对他进行了说教:“狗子叔,你跟我们说了那么多遍你要跟你的家人证明自己,可是你这才赚了一天提成,就花这么多请客吃饭,等下你家人要怎么想你?” 接着裴小秀文文静静的声音来了个补刀:“可不是,狗子叔,你说你要赚好多钱,把钱摔你家那个谁脸上去,你这样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 苟言顺的原话是家里的死老棺材,可裴小秀觉得那样说太不尊重人了。 这才用那个谁代替。 没想到被两个小孩教育了,苟言顺摸了摸鼻子,梗着脖子说道:“那这一顿先记下了,等我赚了大钱,再请你们吃顿最好的!” 其他人都笑嘻嘻地说好。 发完了提成也才不到九点钟,由于吴兰花已经学会了骑三轮车,就不用苟言顺再送他们回去了。 阮念念昨天就跟裴远征说了让他帮忙定豆芽的事,这事就不用她自己再过去。 回家的时候,阮念念看到张香云站在她们家门口,两只手揪在一起,很是纠结的模样。 “二嫂。”阮念念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就拿钥匙开了院门要进去。 张香云拉住阮念念,嘴巴却迟迟张不开。 她后悔了。 她不该信任裴青柏说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坚持孝心。 孝心毁了她的男人,毁了她原本可以幸福稳定的家。 她们夫妻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为什么要受这个罪啊?反观从来都喜欢偷奸耍滑的老三一家,跟着老四夫妻两个混得越来越高,她真的后悔了,也特别不甘心。 明明阮念念一开始是看上了她张香云老实本分的性子,怎么就跟吴兰花那个懒婆娘一起了呢? “二嫂,你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回去休息一下了,下午还要给孩子们上课。” 阮念念一副你有事就说,我很累,没空跟你在这拉拉扯扯的态度。 早上四点钟就起来了,忙活了一早上,她现在只想回床上躺着补个觉。 她不想理人的态度刺激了张香云,张香云慌乱地说:“四弟妹,我也可以的,你可怜可怜我跟你们二哥,我也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干的。” 自从裴青柏伤了膝盖之后,连下床走路都困难起来,以后别说上工了,可能连轻省的家务活都做不了。 这让她一个女人怎么扛起一个家来? 昨天裴建辉把稿费和卖早点的提成给她的时候,她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道曙光,如果阮念念肯帮他们,他们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所以她今天特意没去上班等在这里,想了一早上该怎么跟阮念念说,可阮念念冷漠的态度刺激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呵。”阮念念挑眉冷笑,“二嫂说的什么话,我们这些人还忙得过来,我记得二嫂不是还跟我们说过,让我们这些不孝的人没什么事别跟你说话嘛?这么快就忘了?” 当初那句话她表面上看着虽然没有很大反应,可却是实实在在地记在心里了。 凭什么人家想吵架就吵架,想和好就和好?真当她是泥捏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张香云呐呐地松开了阮念念,原本抱着极大的希望等在这里,她觉得阮念念既然还愿意帮建辉,那就应该还会帮他们家的吧。 可等来的结果却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时候,吴兰花去送了裴小秀、裴国辉、裴小文、裴小丽回家,带着裴贺辉和裴建辉也回来了。 看到阮念念家门口的张香云,她心里瞬间响起了警铃,那婆娘来干嘛的?以前在老宅就喜欢一声不吭地给她甩锅,现在该不会还要抢她的饭碗吧? 她紧张地把坐在后面昏昏欲睡的裴建辉喊醒,“建辉,建辉,快醒醒,你看,你妈刚刚把你四婶儿气得摔门了。” “啥?” 原本还犯瞌睡的裴建辉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张香云站在门口,他气不打一处来。 裴建辉气势汹汹地跳下三轮车,跑到张香云面前,“妈,你不去上工,跑到四叔家门口干嘛?” “建辉,妈、妈也是想跟你四婶说说好话,看她能不能给妈安排个事做,你也知道你爸他以后就干不了活了,靠妈一个人,也养活不了咱们一家子啊。” 张香云委屈上了。 为什么连她儿子都不理解她呢?他好像一点都不孝顺,如果孝顺的话,不是应该主动跟阮念念提起给个活给她做的吗? 看她这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裴建辉想骂人,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张香云是他妈。 他不知道,自然有人知道。 吴兰花把三轮车骑到一边停好,压上刹车,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好你个张香云,之前不是你跟我们说的不来往的?你现在又跑来这里为难谁呢?” “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皮作痒,都分家分出来了,还要去招惹李大妮,你们不贱谁贱?两个贱皮子凑一起去了。” “被李大妮搞残了,这才想起我四弟妹了?晚了!我告诉你们,当初四弟妹是看我们刚分出来,日子艰难,才想着帮衬一把,你们既然不领情还觉得她别有用心,现在就别假惺惺的后悔,指不定你们夫妻俩背地里怎么使坏招呢!” “看着一副老实模样,实际上啊,一肚子坏水!” 骂完之后,吴兰花觉得有些不妥,但是顺口把话都骂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她干脆抿着嘴站在一边瞪张香云。 张香云被她骂的身体晃了晃,眼见着摇摇欲坠,明明以前大嫂和三弟妹都跟她关系好的,为什么现在都不一样了? “谢谢三婶儿。”裴建辉礼貌道谢,跟吴兰花说:“三婶儿,你带贺辉回去吧,我劝劝我妈。” 这孩子一句话让她更不忍心了,吴兰花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行,建辉,你好好跟你爸妈说说,三婶知道你是个懂事孩子,你妈要是不给做饭,中午就来三婶家吃。” 她说完没再管站在外面的母子俩,揪着想看热闹的裴贺辉回了家。 第103章 据说李大妮是大着肚子进门的 全村人都在看裴青柏家的笑话。 李大妮的苛刻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 好不容易因着裴远征娶媳妇这事分了家,裴青柏居然还要把李大妮接过去住,村里人都在等着看裴青柏吃亏。 还有人打赌,裴青柏吃了亏之后,是会继续孝顺李大妮呢?还是会跟裴青杨一样,离李大妮远远的呢? 他们都知道裴青柏家肯定要出事,指不定两娃子还要被李大妮饿晕呢。 谁知道先出事的居然是裴青柏。 还是毁了腿。 这是要毁了裴青柏他们一家啊。 就连村支书在上门了解了情况之后,发现了这事的严重性,回去大队里跟刘萍商量了一下,让刘萍去给李大妮做一下思想工作。 都是亲生儿子,裴青柏和裴青杨又不是捡来的,干嘛那么见不得自己儿子好? 村支书让刘萍务必去把这个事处理好,千万不能闹大,亲娘毁了亲儿子,对村子的影响太不好了。 这种事以前都是村支书处理的,这次干嘛找她? 刘萍觉得有些奇怪,但这样的事也可以交给妇联,她没多问,点头应下了,准备往李大妮家里走一趟。 刚拐个弯,裴青山就追了上来,“刘萍,他家的事有些复杂,我跟你一起去。” “哎?”刘萍有些不解,“能复杂到哪去?咱们村这种偏心大儿子的不是挺多的嘛?不过也就李婶子最偏心,一般其他人家里不这样,她们还等着其他儿子给养老呢。” 裴青山点头,“对,这样才更奇怪啊,难道我婶子她不清楚吗?为什么明明指着几个儿子养老,还一直偏心青松?搞得青柏跟青杨跟不是她生的一样。”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刘萍质疑。 先前李大妮没闹这一出,刘萍丝毫没觉得不对劲,现在把裴青柏的腿都废了她才后知后觉这个娘也偏心太过了。 可也没往其他地方想,毕竟村里很多老人都能证实裴青柏和裴青杨确实是李大妮生的。 裴青山说:“我以前听到过村里一些婶子说的风言风语,但是没当真,要不这样吧,我们先去找村里一些老人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他的建议确实有理,但是刘萍没直接听,而是谨慎地说:“什么风言风语?你说了我听听。” “我也不确定……” “说!” 刘萍有些不耐烦了,自从裴青山说要追回她之后,就经常跟在她身边像个小媳妇一样,她都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能喜欢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了。 裴青山不敢再磨磨唧唧,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一遍,“我听说当年我婶是大着肚子嫁给我叔的,她以前有个相好的,征了抗洪,人没了,刚好我叔又看上她了,她死活不愿把孩子弄掉,还说想给抗洪英雄留个后,只有留下这个孩子她才愿意嫁,我叔当时实在中意她,就同意了。” 这么大个八卦? 所以,不是裴青柏和裴青杨的身世有问题,而是裴青松根本就不是裴家人? 原本他们以为裴远征不是李大妮生的村里都心知肚明,谁能知道,她们家还有个裴青松居然连裴家人都不是呢?这也太唬人了。 刘萍听完之后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裴青山也不喊她,就等着她消化。 “去你家。” 等刘萍回过神来,立马下了决断,“你爷爷是族长,他肯定知道这事,咱们问清楚再上门,解决事情就要断根,根不断了,以后只会反反复复。” “嗯,你说得对。”裴青山心里全是欣赏。 真不愧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行事作风从来都干净利落,有条有理。 两人并肩走回裴青山家。 这天越来越热,二伯爷也不趟门口晒太阳了,顶多刚出太阳的时候晒一会,其他时间他都在屋里听收音机吹电风扇。 村里现在好些人家里都接了电线,电灯也有不少人家装上了,一拉线,屋里大晚上的都照得亮堂堂的。 只是这风扇可不多见,大部分人家还只是用蒲扇扇风。 裴青山回家看着他爷爷在吹电风扇,突然想起裴远征前几天托他给家里装电灯的事,他一忙起来就给忘了,现在记起来了,是得找个时间找人去帮他家把电灯装上。 从坝子上上台阶,跨过门槛,裴青山喊了句,“爷,瞌睡呢?” “没呢。”二伯爷迷迷瞪瞪地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快睡着了还是瞌睡被裴青山给喊醒了。 裴青山带着刘萍到二伯爷面前,问他,“爷,问你点族里的事呗,我五叔家的事你清楚不?” “那能有啥不清楚的,不就是远征那事嘛,咱们族里人都知道,你要是还有啥不清楚的,我给你再讲一遍。” 二伯爷还是没睁开眼,依旧躺在他的躺椅上,慢慢地摇啊摇,好不惬意。 “不是远征的事,是青松的事,爷,青松的事你清楚不?”裴青山轻轻地问着,生怕搅扰了二伯爷的瞌睡。 瞌睡醒了,可没那么好问了。 可天不随人意,他一问到“青松的事”,老爷子立马清醒,一点瞌睡都没了,“你小子问这干啥?” 睁开眼看到刘萍的一瞬间,老爷子眼前一亮,“刘萍丫头!哎呀,这小子争气了啊,居然这么快就把你给带回来了。” 刘萍给闹了个大红脸,赶紧说:“不是,裴二爷爷,我是来问您关于李大妮的事情的,不是、不是……” “哎,好好好,我知晓了。”他一把年纪,都快九十岁的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一看刘萍这模样就知道刘萍对裴青山还是有情的,只不过一时半会没那么快从以前的事里头走出来而已。 老爷子瞬间放了心,问他们:“那李大妮又干了啥事啊?我这些天没出门,该不会又欺负远征娃了吧?” (6.30二更) 第104章 李大妮,就很难评 关于裴青柏家里的事,裴青山知道的很清楚,毕竟裴远征那天还跟他借了拖拉机。 只是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受得住这样的气,裴青山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要不然去问问族里其他长辈也行啊。 “说!” 老爷子看他那模样,瞬间动了怒,使劲一拍躺椅把手,族长的威严倾泻而出。 他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族里的孩子他还能护得动一二,绝不能让那些心术不正的欺负了去。 刘萍见老爷子动了怒,赶紧倒了杯凉白开给他,“裴二爷爷别生气,事情是这样的……”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老爷子讲了一遍,最后告知他她今天来的目的,“老爷子,虽说咱们村里看重老大的也不少,但是也没做到婶子这么过分的地步,我跟大队长今天来找您,就是想问一下村里人说的那个事是不是真的?” 老爷子微张着嘴,死死地盯着正前方,良久才叹了口气,“唉!造孽啊!” 接着,裴青山和刘萍就从老爷子嘴里听到了当年的一段旧事。 李大妮的丈夫,在族里行五,长辈们都叫他小五,小五是他们那一辈里头数得着的后生,强壮、能干、勤快。 本来他们那一辈征兵就该是小五去的,哪里知道小五去参加抗洪救灾,伤了腿脚,虽然对以后的生活没有大碍,到底是错过了参军。 有失必有得。 小五在参加抗洪救灾的时候,认识了李大妮。 那时候李大妮是与他一同抗洪救灾的毛思齐同志的对象,得了空就去跑去看毛思齐,她也不做声,就那样远远的含情脉脉地看着毛思齐。 毛思齐感不感动他们不知道,裴小五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甚至因此爱上了李大妮。 最初裴小五还因为爱上了别人的对象而自责,痛骂自己禽兽,也因此在救灾的时候分了心,伤了腿脚,提前撤了下来。 那年的洪水来的真猛啊,去救灾的好些同志都死在了洪水中,包括毛思齐。 毛思齐死后,李大妮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整天像行尸走肉一样干活。 得知这个消息的裴小五又难过又开心,纠结着要不要让家里人去向痛失所爱的李大妮提亲。 就在这个档口,李大妮在上山打猪草的时候晕过去了,这才发现有了身子,孩子当然是毛思齐的。 一下子李大妮在村子里的名声就不好了,连带着她还有三个妹妹都不好说亲,家里人恨死了她,想强行让她把孩子打掉嫁出去。 裴小五就是这时候挺身而出的,带着爹娘向李大妮家里求亲,表示不介意她以前处过对象还被别人破了身子。 可把李家人给乐坏了,恨不得马上把李大妮嫁给他。 李大妮却拿乔上了,跟裴小五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抗洪英雄的遗孤,自己怎么都不会打掉的,如果裴小五真想娶她,就接受这个孩子,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她才嫁。 本以为裴小五会犹豫,谁知他一口答应了,裴家人都劝裴小五再多想想,他一个好好的男人,娶个这样的媳妇跟娶个没了丈夫的寡妇有什么区别? 直到裴小五有一天暴起,把说李大妮是破鞋的人打了一顿,差点打死了,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才消了下去。 裴小五的爹娘也不敢再阻止他了,因为他说,如果不让他娶李大妮,他就一辈子不娶媳妇。 娶了李大妮,好歹还有个留后的希望,不娶李大妮,那就准备绝后。 没办法,他爹娘只能同意。 不但同意,还以当时比较高规格的彩礼娶的李大妮,李大妮家是一点没回。 那时候全国各地都爆发饥荒,赣省虽说不缺吃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当年赣省不仅接收了许多难民,从二十多年前到现在,还捐出去了两百多亿斤粮食。 (江西真事,从1950年-1980年,江西共外调粮食368亿斤,其中净上调287亿斤,就连三年困难时期都省出了43.5亿斤粮食上调,江西还是出了名的红色省,可惜这么一个有血有肉的省份传到现在出名的只剩彩礼了……) 那些粮食可都是赣省人民扎紧裤腰带省下来的口粮。 裴小五的爹娘尽管不满意这个儿媳妇,还是给了一百二十斤粮食做彩礼,那个年代,一百二十斤粮食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人了。 李大妮那时候失了爱人,又得知自己失去了一个到公社拿工资的机会,别提多绝望了,可能是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而且裴小五家还愿意出那么多彩礼,还不缺吃喝。 她就嫁了过来。 嫁过来的时候就算穿着很宽松的衣服都能看出显怀的痕迹了。 这么多年,因着李大妮的泼辣,她是为了裴青松豁得出去一切的,村里都不敢有议论的声音,生怕哪天李大妮就拎着菜刀上门了。 谁敢跟疯子争长短? 刘萍听完这些事之后,问了一句:“那青柏和青杨呢?是小五叔的儿子吗?” “是他的。”老爷子肯定的说:“小五还在的时候,李大妮对青柏跟青杨都还是不错的,唉!” 这种事,就很难评。 裴青松、裴青柏和裴青杨都是李大妮肚子里爬出来的,就因为裴青松是跟心爱的男人生的,她就能狠心咒其他两个儿子去死,还弄废了一个儿子。 刘萍和裴青山听完久久不能言语,这样为了所谓的爱情疯狂成这样的女人,真的配做母亲吗? 她把爱她敬她就她于水火的裴小五放在什么地位上? 把他的儿子折磨成这个样子,百年之后她还有脸去见裴小五吗? 刘萍想着,恭敬告辞:“老爷子,我知道了,我还得去家访,今天就不打扰您了,下次再来看您。” “哎,去吧,让青山陪着你,李大妮那婆娘凶,你别被他伤着了,有什么事来找我,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还是有几分威信力的。”老爷子说着,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等刘萍转过身了,他对着裴青山的屁股就是一脚。 心里暗骂:不肖子孙,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人拐回来,一点用都没有! 第105章 李大妮发疯打人 刘萍没有拒绝让裴青山跟她一起去的提议。 本来家访这个事,就是整个大队里的事,而且李大妮这事儿不是小事,必要的时候还得借裴青松去劝,这种事还是有个男人出面比较好。 到了门口,刘萍要敲门,被裴青山拉了一把,“我来吧,你别出面,等下别恨上你,我来说合适点。” 刘萍也不跟他争,反正该干活的时候她肯定也不会推拒,这种事,她虽然是妇联主任,也不好说。 门开了,李大妮看到裴青山,脸拉了下来,不得不招呼,“大队长来干啥?” 裴青山也不跟她磨叽,说多了李大妮也听不懂,直接就跟她说:“青柏的腿废了。” “啥?”李大妮脸上有明显的慌张,但是没有一点疑惑、心疼,她梗着脖子喊:“废了就废了,这就是他不孝的报应,你找我干啥,我可没钱给他看腿。” 她第一反应是裴青山是来找她要钱的。 一个个的都惦记她手里那三千多块钱,真是不给她活路了。 裴青山见她这副模样,当即也冷下了脸,“李大妮,以前我敬你是长辈,没给你说过重话,现在我必须警告你,你如果为了别人的儿子故意磋磨我裴家人,我们裴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你说啥?你跟老娘说啥?裴青山,当个大队长把你当能耐了是吧?老娘是你婶子,你敢跟老娘这么说话?”李大妮开始撒泼起来,推搡着裴青山。 裴青山不想跟她动手,她推一下,他就退一步,跟她拉开距离。 李大妮却不依不饶,“什么别人家的儿子?谁是别人家的儿子?对我来说,他裴远征才是别人家的儿子,我养了他那么多年,他还不孝顺我,他就该抓起来枪毙!” 一提到裴远征,裴青山根本忍不了,他抓住李大妮推搡的手控制住她,眼神凶狠,“远征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知肚明,族里把他父亲的抚恤金给了你,你还每个月代领了生活费,他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整个大队都知道,你还贪了他的津贴,你就不亏心吗?” “干什么干什么?你这是要跟长辈动手是吧?” 李大妮哭天抢地,“哎哟老天爷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男人死的早,别人就到处说我闲话,还要被族里当了大队长的后生欺负,我要去公社告你,摘你的乌纱帽!” 这是裴青山不让刘萍打头阵的原因,李大妮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在他们面前还占了个长辈的名头,疯起来根本没人压制得住她。 “很好。”裴青山当即开口威胁,“五婶,你可以继续闹,大不了我把青松找回来,告诉他他是谁的儿子,我看他还有没有脸住在这里。” “嗷!” 李大妮发疯似的大喊,八爪鱼一样缠在裴青山身上就要去抓他的脸。 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讲理的人,谁要是说了对她不利的话,她上手就是抓、挠,还能咬人! “啊——”裴青山一声大喊,被李大妮咬住了身上的一块皮肉,怎么挣都挣不脱。 刘萍赶紧上前去帮忙拽,“大队长,你没事吧?” 又劝说李大妮,“婶子你别激动,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不是来吵架的,大队长没有恶意的,你快放嘴啊!” 李大妮不知道是被扯动了哪根神经,突然就放开了裴青山,在刘萍着急给裴青山检查伤口的时候,李大妮搬起井边的压绳石头,朝着刘萍砸了过去。 “小心!”裴青山一个翻身挡在了刘萍面前,那么大一块石头,直接砸在了裴青山的后脑勺上。 “不要!”刘萍想推开他,已经来不及了。 鲜血从裴青山的后脑处蜿蜒着流了下来。 “娘!你在干什么?!”裴青松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还搬着石头的李大妮,她居然要杀人! 这么大的石头往人脑袋上砸,不是杀人是要干什么? 李大妮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慌张地把石头往旁边一扔,“老大,不是我,不是我砸的,是他自己凑上来的,我什么也没干,我什么也没干!” 她喊叫着,跑回里屋把门从里头给反锁了。 “青松,来帮忙把你青山哥放平,不能动他,我去卫生室拉大夫过来给他包扎,你赶紧让人把平板车推来。” 这种伤可大可小,万一把人砸成傻子了怎么办? 裴青山现在整个头都是“嗡嗡”的,他还不停地讲话安慰刘萍,“没事,我没事,我……” “你别说话了。”刘萍都快哭了,她想走,又怕李大妮出来再给裴青山一下,她以前学过一些这方面的常识,知道伤了头的人最好少挪动。 裴青松看出了她的顾虑,取了平日里上锁的锁头,直接就把屋门给锁上,把李大妮给关在里头了。 “刘主席,平板车太慢了,你去卫生室,我去找我四弟妹借三轮车。” “好。”刘萍点点头,拔腿就往外跑。 卫生室大夫给裴青山做了基础的包扎,很快就等到裴青松骑着三轮车载着吴兰花过来了,还贴心地在三轮车上铺了软和的稻草和毛毯。 “大哥,快把大队长搬上来,这种事可耽误不得。” 裴青松去找阮念念的时候,她才刚睡醒起床,听说了裴青山受伤的事,赶紧让吴兰花跟裴青松先把三轮车蹬过来,她自己收拾了一下也骑着自行车来了。 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她也没问怎么回事,直接就安排着他们把人搬上三轮车,又从身上掏出三张大团结塞到刘萍手里。 “萍姐,这钱你拿着,到了卫生院,青山哥该缝针缝针,该打针打针,千万别省,要是不够让大哥回来通知我们给你送过去。” 阮念念不吝啬这么些钱,她知道就是裴远征在这里,他也会这么做,说不定给得还更多。 毕竟裴远征跟裴青山的感情,那就不是普通的族兄弟的感情。 “哎,我先拿着给他用,回头他好了回来了,让他还给你。”刘萍擦了一把眼泪,手脚利索地爬上三轮车,坐在毛毯上,把裴青山的头搬到她腿上固定住。 阮念念知道,刘萍是做好决定了。 (7.1二更) 第106章 老四,你帮帮哥哥 裴青山和刘萍去李大妮家里走访,却被李大妮发疯打伤,裴青山躺在卫生院生死未卜。 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村里人都在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人觉得李大妮是真的勇,连大队里的干部都敢直接上手打,人家要是计较起来她不但要赔医药费,以后在村里的日子肯定也会不好过。 裴青松一直在卫生跑上跑下,直到裴青山缝了针,吊了水,医生说要躺着静养之后他才回了村里。 回来的时候裴大嫂带着三孩子正在吃饭,看到他就招呼,“大郎,快洗把手吃饭。” “娘呢?”没看到李大妮,裴青松的脸沉了下来,惹了事就知道躲,他真的不想要他娘这份偏爱。 他是自己没手没脚不能干活了?还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需要吃软饭了? 本来分家的时候,裴青柏和裴青杨被那样对待,他就已经很愧疚了,说到底,李大妮也是因为偏爱他才对弟弟们那么苛刻的。 可谁知道就算分了家,李大妮还能作妖成这样子。 裴大嫂看裴青松阴沉着脸,以为他心疼李大妮没出来吃饭,心情不咋滴地朝里屋努了努嘴,“里头呢,不肯出来,俺喊她几遍了,饿了你就吃,不饿你就也进去别吃。” 别在这给她跟孩子摆脸色,她不吃这一套,她可不像老二跟老二媳妇,两个人蠢一窝去了。 实在不行她就跟裴青松离婚,以后干脆就跟着阮念念干,她还少些负担,说不定还能赚得更多,养自己养孩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就算再生气,裴青松与生俱来的对媳妇的爱还是让他反应过来,自家媳妇生气了。 他赶紧二话不说洗了手坐下,讨好着跟裴大嫂说:“媳妇儿,我不是担心娘饿着了,娘闯祸了,把大队长跟刘主席打了。” “俺知道啊,村里都知道了,咋,她都能干出这么大事了,咱还得讨好着她,哄着她吃饭?” 裴大嫂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对李大妮的极度反感让她对裴青松也产生了一些偏见。 裴青松赶紧解释:“不是,媳妇儿,我不是让你讨好她,也没有让你哄着她,我嘴笨,不会说话,媳妇儿,这事是真大发了,唉,等晚上咱们去四弟家一起说。” 他中午给裴青山和刘萍买了饭,自己没吃,回来闻到饭菜的香味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裴大嫂也知道很多事当着孩子面不好说,没继续深究下去,给裴青松夹了几筷子菜,看着他冲自己露出憨厚的笑容,心底的那些不快也消散了一些。 是她乱发脾气了,她男人从来就不是裴青柏那样的愚孝的人。 想到这,裴大嫂又骄傲了起来,她挑男人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吃完饭,裴青松带着裴大嫂去找裴远征,把裴国辉三兄妹放在裴青杨家里玩。 阮念念和裴远征已经在家里等着了,他们夫妻聊着,晚上裴青松应该会把他们哥几个聚在一起说今天这个事,没想到他们夫妻俩单独过来了。 “大哥。”裴远征喊了人,面无表情地等他开口。 “哎。” 裴青松抹了把脸,别看他那么大个的汉子,在冷着脸的老四面前,他总感觉有点犯怂,就觉得老四怎么凶的跟普通人不一样啊。 别说他,向来大大咧咧的裴大嫂都不怎么敢在裴远征面前大小声。 实在是那副面无表情盯着犯人的眼光让她承受不住啊。 裴大嫂挪步到阮念念身边,顿感压力减轻,给了裴青松一个眼神:压力全给到你了。 裴青松想着,早说晚说都得说,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就说了出来:“我不是裴家人。” 这是什么话? 裴远征心里琢磨着,之前说他不是李大妮生的,他是信的,后来他也找裴青山求证了这个事,也都没有出入。 现在居然说裴青松不是裴家人?这怎么可能呢?他跟裴青柏裴青杨长得那么像,任谁都说不出不是一家人这种话啊。 阮念念心里也直犯嘀咕,她也在想着裴家三兄弟的长相,特别是裴青松和裴青柏,眉毛眼睛嘴巴,没有一处不像的,难道裴青松是李大妮偷了人生的? 站在阮念念身侧的裴大嫂张了张嘴,又很快闭上了。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她才不掺和,听听就得了,她一个媳妇子,还不是男人家怎么决定就怎么同意。 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既然裴青松不是裴家人,那房子肯定不能住了,还得承受村里人异样的眼神,还有…… 裴大嫂不敢再想下去,稳了稳心神竖起耳朵继续听。 裴青松停了一会,见没人说话,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娘当初嫁给爹的时候,是怀着我进门的,所以我确实是娘生的,但是不是爹的孩子。” 他说完低着头,整个人周身都充斥着“丧气”,他之所以单独来找裴远征说这个事,就是因为裴远征也不是这个家的孩子,他的看法不会带太多私人情绪,会更客观。 裴远征冷笑一声。 故意激他:“那你是怎么想的?知道这个事之后,你当初说的分家之后也会照顾弟弟们的说法就不做数了?别忘了裴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爹有亏待过你吗?” 在裴远征心里,裴小五真的是个很好的父亲,虽然在他很小的时候,裴小五就走了,但是一直到现在,他脑子里都还能浮现裴小五哄着他吃糖的样子。 那也是他脑海中为数不多的父母带给他的温情。 裴小五对待他们兄弟四个,向来一视同仁,对年纪比较大的裴青松和年纪最小的他甚至还会多一点偏疼,可也只有一点罢了,并不会让中间的裴青柏和裴青杨觉得心里不平衡。 自从裴小五走后,李大妮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如果要问裴青松真的没感觉吗? 不,他是有的,他享受这份偏爱也并不是心安理得的,甚至他更愿意母亲待他和弟弟们一样,更愿意李大妮只爱她自己,不要对他那么特殊。 长期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想法和此时裴远征的厉声质问重合在了一起。 裴青松痛苦地抱头蹲下。 他确实想过离开裴家,离开现在生活的地方,彻底地脱离这个让他感到痛苦的环境,可裴小五把他当亲生孩子的恩情,李大妮为了他苛刻弟弟们的愧疚,让他的心里形成了极大的矛盾。 “我该怎么做?老四,你帮帮哥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第107章 她懂他! 裴远征难得在其他人面前露出了不是冷得吓人的笑容。 他转身端了两把竹椅出来,把裴青松扶起来坐下,另一把给了阮念念坐。 至于裴大嫂,谁的女人谁疼,反正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裴大嫂自觉地自己进去搬了一把出来放在阮念念身侧自己坐,也没敢帮裴远征搬,他刚刚那个气势属实有点吓到她了。 “大哥,看着我。”裴远征站着,俯视裴青松。 裴青松闻言抬头,眼里的痛苦并未消散,他希冀地看向裴远征,眼神清澈没有杂念。 “你刚刚叫我什么?” “四、四弟?” 裴远征之所以选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是因为这个俯视位会让人产生压迫感,他选择说教的形式对待裴青松。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是个糙汉子,实则内心敏感又细腻,一有风吹草动就缩起头尾做乌龟。 这一次,裴远征不想让他继续躲下去了。 他逼着裴青松直视他,带着压迫感的声音从裴青松的头顶渗入他的脑海,“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不是爹亲生的,你首先就应该感念爹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的养育之恩。” “其次,二哥三哥也是一直把你当亲大哥对待,没分家之前因为你承受了被母亲苛刻的对待,你确实该心怀愧疚。” “最后,感激和愧疚,不应该换来你的逃避,你应该带着感恩的心,愧疚的心,去帮爹把他的两个儿子带好,不让他们走弯路,教会他们怎样成为一个有责任心的一家之主,而不仅仅是补贴他们钱财这样的身外之物,这才是你作为享受了这么多年偏爱的大哥应该做的。” 直白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让想要缩进龟壳的裴青松瞬间醒悟过来。 裴远征说的对,他不能再缩回龟壳里面,现在裴青柏的腿伤了,正是最需要他这个大哥帮着带着的时候,他又怎么能在这时候退缩呢? “我懂了。”裴青松握住裴远征的手,“四弟,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去做了,真的谢谢你!” 他反复道谢。 裴远征勾了勾嘴角,毫不客气地赶人走,“知道了就回吧,好好想想怎么帮二哥,别天天碰到点事情就好像过不去了的样子,被大嫂看到你这么窝囊,说不定已经生了要跟你离婚的心思了。” “呸呸呸,说啥呢?”这个裴青松可接受不了,他一把推开裴远征,走到裴大嫂身边拉上她的手,“走走走,媳妇儿,咱们赶紧回家,不在这待了,你可别听他说话,就当他放屁。” 等裴青松和裴大嫂走了,裴远征这才冲着阮念念露出了她熟悉的笑容,“媳妇儿,解决了。” 在他们来之前,阮念念就把张香云在门口堵她的事情给裴远征说了,她可不是会忍着委屈不说的人,她长嘴了。 当然裴远征就跟她说,让她别急,再等等,他有办法解决。 原来他说的办法就是祸水东引啊,把那对拎不清的夫妻交给裴青松去教导,可真有他的。 阮念念见他难得露出这么放松的表情,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奖励。” “就一下?”裴远征挑眉,他解决了一个这么大的问题,亲一下脸就没了? 他体谅她铺子刚开事儿多,人辛苦,确实是准备素几天的,可也没必要素到这种连奖励都只剩下亲一下脸的地步吧? 于是,这天晚上,阮念念的手遭了殃,第二天早上起来脸都还是臭臭的,她的手,今天还怎么干活? 始作俑者还在给她揉着手腕,“媳妇儿,真是太辛苦了,反正你铺子也开始正常运行的,要不你今天就歇一歇?我帮你盯着一些就好了。” “不行。” 阮念念一口就否定,“我是老板,开业头三天都还没过去就不去铺子里,像什么话,不能开这个头。得去。” “唉。”裴远征只能尽力帮她舒缓肌肉酸痛,“那你今天少忙一点,实在忙不过来我让三哥去帮你们,刚好他们夫妻两在一起,说不定干活还更带劲呢。” 她可不需要。 上次裴远征就跟她说了,他现在带着裴青杨在熟悉他们的事物,是要把裴青杨培养成场子里的领头人物的,以后裴远征的场子扩张,裴青杨可是有大用处的。 阮念念不想耽误裴远征的进度。 她把自己对裴远征的理解说给他听,最后给他总结了一句:“虽然我们两个努力的道路并不一模一样,但方向是一致的,都是想着不断地做大做强,可能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有误解,会有冷淡,但是我希望,我们俩最后是殊途同归的。”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暴富! 她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也希望他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完成她自己的事业。 “嗯!”裴远征轻轻揉着阮念念的手,坚定地把她拥在怀里,“媳妇儿你放心,我会永远支持你的事业,也会努力配得上你。” 阮念念在心里偷笑,面上却故意问:“怎么?有危机感了?” “是啊,何止是危机感啊,你那个铺子这两天的生意,我估摸着算了一下,纯利润大概达到了这个数。”裴远征比了两根手指。 阮念念摇头否认,“哪里有这么高,开业三天是活动时间,满减力度很大,再加上店里用的材料都是特别好的,面粉用的都是优等粉,算纯利润的话是没有这么高的。” 如果是毛利润,那肯定不止,但是是纯利润的话,阮念念这两天晚上都有记账,加起来两天的纯利润大概是在一百出头,没有到两百。 裴远征点点头,他是想着阮念念用的材料都是走他这里,从市场特价拿的,估摸着纯利润有两百左右,但是他没有算上阮念念的人工费和满减活动。 “这也很高了,看样子以后就算我一事无成也可以让媳妇儿养我了。”裴远征开着玩笑,在阮念念面前,他总是可以很放松。 哪料一句话让阮念念认真起来。 她很认真地跟他说:“那可不成,你要是一事无成,场子怎么样?没有场地我的铺子怎么做得下去?外销都只是暂时的,走的再远也不过是在公社里,如果你的场子能扩张到隔壁公社、县里、市里,我的铺子是不是也能跟过去?这是外销做不到的。” “还有,你现在既然成了老板,要考虑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了,除了自己赚钱,你还得想着怎么带底下人赚钱,不然谁还跟着你干?” 裴远征动作越发温柔,看向阮念念的眼神中带着光亮,她懂他! (7.2二更) 第108章 都是你算计的吧? 关于李大妮大着肚子嫁到裴家的事,没有人刻意宣扬出去。 但李大妮却开始有点精神恍惚了。 刘萍再次带人上门走访的时候,她神神叨叨地把什么都交代了。 包括她心里的想法。 她说:“为什么走的是我的阿齐不是其他人?我想清清白白地留下阿齐唯一的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都跟我作对,逼我嫁人,逼我生孩子,哈哈哈哈哈,那个窝囊废既然接受了我生下阿齐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不跟他睡?” “裴青柏跟裴青杨就不配活着,不配!他们活在这个世上就是我最大的耻辱!我都这个年纪了,我下去了怎么见我的阿齐?我没脸见他……没脸见他了……” 李大妮状似疯癫地说着她内心深处的想法,把她对两个不在她期待中的孩子的嫌恶之心表达的淋漓尽致。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动手?”刘萍厉声质问。 李大妮恨恨地看着她,气愤不已,“他裴青山要破坏我现在的生活,我就打死他最爱的人,没有什么事比最爱的人死了更痛苦,哈哈哈……” 她疯狂地笑着,发狂地想挣脱绳子的控制,用吃人的眼光盯着刘萍。 裴青松痛苦地闭了闭眼。 真是造孽啊! 裴青山已经表示对这个事不追究了,医药费裴青松从李大妮手上拿了钱给他。 唯一不肯松口的是刘萍,她觉得李大妮伤了人还有杀人的心,不应该放任,就算是不送去派出所,也该严格限制她,让她不能再对别人造成伤害。 最后在大队全体干部的商量以及裴青松的请求下,决定把李大妮关在家里,由裴青松和裴大嫂监视和照料她。 一切尘埃落定。 阮念念在家里切了一个用井水冰过的西瓜送了些给裴青杨家,想着物质上的东西明面上还是得做做功夫的。 又切了一部分送到裴青柏家。 她跟张香云打了个招呼,放下西瓜准备走。 张香云突然喊住她,“四弟妹,恭喜你终于如愿了。” 什么意思?阮念念不解地看向她。 “当然是娘的事。”张香云直勾勾地看着她,“我们去你家说吧?” 阮念念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张香云和裴青柏两个人的性子,好像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分家对人的影响真的这么大吗? 她不知道。 但是。 “二嫂想来我家坐坐,当然可以,就在隔壁,一脚路的距离,二嫂随时可以来。” 她不知道张香云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她也不在乎张香云会不会说出去,因为在明面上,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做。 阮念念在意的是,张香云如果真的想明白了她的布局,这个人绝对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胆小怯懦。 甚至心思还比普通人更细。 这样的人要是背地里使阴招还是让人防不胜防的。 “说吧,什么事?”看着张香云拘谨地在她家竹椅上坐下,后背离靠背还有一段距离,阮念念没有给她倒白开水的想法。 张香云还是那副怯怯的模样,两只手手指纠缠在一起。 她壮着胆子说:“我知道,你从嫁进来就开始设计娘了,从分家,到笼络我们几个妯娌一起对付娘,但是你没想到我跟我男人还是敬着娘,借着建辉不上学的事就故意去找娘,把她弄到我们家里来,你也料到了娘会故意折腾我们,会闹出这个事,你就是故意想把娘折腾成这个样子的。” 她越说越有底气,说到最后,她完完全全相信了自己的说辞,没错,就是这样,一切都是她阮念念的设计。 阮念念笑出了声,她淡定地说:“二嫂,你这个写成戏本子挺好的。”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张香云猛地站起来,拉住阮念念的手,“我不是那种多嘴的人,四弟妹,你就让我跟着你干吧,我就是想能有个养活我男人和孩子的事做,你放心,我嘴很牢靠的,一定不会说出去一句的!” 阮念念冷下脸来,直接送客,“二嫂要是不会好好说话,我就不陪了,待会儿远征哥回来了看到你为难我怕是会不开心的。” “我我我、我这就走。”张香云没想到她姿态都这么卑微了,阮念念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她一步一回头地往外走,希望阮念念能改变主意。 可直到她走出了阮念念家的院子,阮念念也没说一句改变主意的话。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扬起了笑脸看着张香云走出去。 一个人的时候,阮念念把院门拴了起来,垂眸沉思。 从她发现李大妮上辈子和这辈子算计她的真相之后,她就在心底暗暗发誓,不会让李大妮好过。 只是她也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来。 揭露裴青松的身世和让裴青柏残了腿,都不是她原本希望的,但却切切实实地在她的算计下发生了。 现在张香云猜到了这个事,是她一个人猜到的,还是跟裴青柏一起猜到的? 如果他们都能猜到,那跟她朝夕相对的裴远征会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吗? 阮念念心中七上八下,现在这样的生活,是她上辈子奢望却没有得到过的,她要告诉裴远征她的这些算计吗? 告诉了他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会像原来一样吗? 又或者她不说,是他有一天突然发现了,他会不会……会不会…… 胡思乱想了许久,知道裴远征回家。 院门一开,她紧张地站起来,却因为坐的太久腿麻了向前栽去。 阮念念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痛楚袭来,却久久没感觉到疼痛。 “媳妇儿,怎么这么不小心?” 熟悉的声音传来,阮念念又被重新扶到了竹椅上。 她睁开眼用目光描绘着眼前熟悉的轮廓,这是她看了几十年的样子。 阮念念忍不住问他:“远征哥,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他应该会问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说实话,阮念念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不单单是裴青柏和裴青松,就连李大妮会疯癫这个事都是她不愿的,她原本只是想李大妮众叛亲离,没有一个人敬她爱她而已。 绝对没有要逼她发疯的想法。 裴远征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帮阮念念按着跟蚂蚁咬一样的腿。 好像是等了许久,他才终于开口:“媳妇儿,你不能再像这样坐着不动这么久了,你得多走动多锻炼。” 第109章 你是不准备给我生孩子吗? 阮念念屏住呼吸等了他那么久,却等来他这么一句根本不搭边的话。 气不过。 在他捏她膝盖的时候,故意抬腿踢了他一脚。 挨了踢的男人居然还笑,笑声带着声带震动,独特有磁性。 裴远征不是没听到阮念念问他那句话,而是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必要这样问,但是阮念念今天好像很紧张。 他干脆引导式地反问她:“媳妇儿,你是不准备给我生孩子吗?” 当然不是! 阮念念否认又瞪他,天知道她多想要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准备生孩子。 “那你,会做出对我们这个小家有害的事情吗?” 他说的是我们这个小家。 阮念念懂了,她趴在裴远征身上抱住他,在他耳边说:“不会,我一定不会。” “那就行了,我们之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如果你做了什么让你自己心里不舒服的事情,你想跟我说,就告诉我,不想跟我说,就不说,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事。” “还有,可能我现在退伍了,道德素质没有以前那么高了,我觉得你只要不是做什么危害国家社稷或者是蓄意杀人放火这样的事,在我心里好像都没有什么。” “我觉得我现在很了解你,你如果对别人做了不好的事情,那一定是那个人先对你或者对你在乎的人做了不好的事情。” 裴远征一口气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些话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从结婚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这么想的了。 他不相信阮爸爸一个钢铁厂的副厂长,找不到任何关系让阮念念回城。 阮念念既然放弃了城里优渥的生活选择嫁给他,那他就不能辜负这个一片赤子之心的女子。 “媳妇儿,心里舒服点了吗?你就是因为这个事呆坐那么久的?” 说话归说话,按揉放松肌肉的动作他一直没有停。 阮念念把今天张香云找她说的话给裴远征说了一遍,问他:“你觉得会是我做的吗?” 他却没有作答。 按揉的手也停了下来。 低着头让阮念念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 阮念念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就被猛然抬头的裴远征吻住。 凶猛而又克制的一个吻。 直到嘴里出现了铁锈的味道,裴远征才松开了她。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嘶哑好像在隐忍着什么:“媳妇儿,你不用为了我去做这些,都过去了,我怕脏了你的手。” 最后轻叹一声,勾起唇角轻声说:“我很开心。” 阮念念怔住。 他以为她是为了他才做的这些,还自己把自己攻略了,现在应该是对她的感情又上了一个台阶。 阮念念不想解释了,毕竟在裴远征看来,李大妮也只算计了她那么一次,她完全没必要设计这么久报复回去。 但是如果说她是为了他才这样设计李大妮的,那就说得过去了。 她没法解释自己上辈子的凄惨,也没法说出自己重生的事情来,所以他这么误会也挺好的。 阮念念心里带着微微的愧疚感吻上裴远征的眉眼,慢慢地收敛着自己愧疚的情绪,最后带着沉沉的爱意看向裴远征,“老公,我爱你,谢谢你。” 谢谢你包容我,谢谢你想任何事的时候都以我为先,谢谢你让我对生活有了新的期待和向往。 正当他们浓情蜜意之时,吴兰花来喊他们去吃饭了。 不敲门就推门,结果吃了一堆狗粮,四弟妹坐在竹椅上,俯身抱住老四的脖子,老四则单膝跪地,手搭在四弟妹的腿上,仰头带着情意地看着她。 那眼神别提多腻歪。 吴兰花喊完一嗓子就跑,心想:这腻歪劲,不愧是才结婚没多久的新婚夫妻。 想当年她家杨子也是这么看着她的,那时候他们多恩爱啊,虽然现在也…… 比不得,比不得当年,也比不得隔壁小两口的现在。 吃饭的全过程,阮念念不想看吴兰花一眼,就怕看到她挤眉弄眼。 怪不自在的。 吃完饭,裴远征跟阮念念回去,商量着怎么处理裴青柏家里的事情。 裴远征:“我跟大哥聊过,大哥会多帮衬他们家,但是救急不救穷,他们家得自己立起来。” 他不想帮,一点都不想帮。 “我以前有想过让他们夫妻俩跟着我们干。”阮念念说:“对三哥家和二哥家,我向来是一视同仁的。” 甚至没分家的时候,相比于满是小算计的裴青杨两口子,她更喜欢老实木讷的裴青柏两口子一些。 “嗯,我们不帮,但是得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不然他们肯定会咬着我们不放。” 仇富心理大多数人都有,裴远征已经预想到了他们如果放任裴青柏家不管,就算有裴青松帮着他们,裴青柏和张香云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长此以往定会生出埋怨。 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跟得了红眼病一样到处说他们坏话。 村里信的人不需要多,有那么几个他们夫妻俩名声就会越来越臭。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所以咱们要怎么觉得?我不想看他们惹事,也不想看他们从算计我们中过上好日子。” 阮念念被张香云这两次上门恶心坏了。 什么玩意儿,第一次你弱你有理?第二次甚至捏着没有证据的罪名想拿捏她。 裴远征自是有法子的,“这样,你让二嫂帮你干活,不要给她开太高的工资,就让她每天晚上在三哥家里帮忙,可以减轻大嫂和二嫂的工作量,让她们不用忙得那么晚,也避免了他们走投无路狗急跳墙。” “至于二哥那边,等他的腿能走路了,我给他在场子外头安排一个轻省一点的活,把他丢给三哥管。” 这主意不错,既不用天天看着他们夫妻两个恶心他们,还能解决他们当下的问题,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你去说,我可不去。”阮念念嘟嘴,她可不想再当面去受那两个人的气。 虽然他们给那两个人工作,但是阮念念现在觉得,看到他们都是在给她受气。 她承认自己就是娇气! 裴远征笑,“我们不需要自己出面,让三哥三嫂去就行了,以后也不用直接管他们让三哥三嫂去管,省得他们再把我媳妇儿给气着了。” (7.3二更) 第110章 滚回你娘家去! 裴青杨和吴兰花动作快得很。 结伴上门,一个邀请张香云去帮忙做事,每个月给十块钱工资,另一个跟躺在床上的裴青柏说,就算以后做不得重活,也能去场子里做点轻省的活计。 这可让裴青柏和张香云放下心来了,生意是老四夫妻俩的,虽然来的是老三他们,可代表着老四还是跟他们亲的。 以后他们好好干活,不闹那些幺蛾子,说不定以后老四他们夫妻两个会更看重他们两个老实人呢。 等到送走了裴青杨两口子,张香云给裴青柏捏着腿,压低声音说话:“那事儿八成就跟我们猜的一样,是四弟妹做的了,她许是也怕我们……” “闭嘴!”裴青柏一巴掌打过去,把张香云打得扑倒在床上,“以后这件事,不许再说一个字,老四既然给了我们活路,这事你就得烂在肚子里,被我听到一句你在外头乱说,你就滚回你们老张家去。” 张香云哪里见过这么凶的裴青柏,更别说打她了,一时间怔在那里不敢出声。 过了好一会,她才低声应了一句,“哎,晓得了。” 当天晚上,张香云就上岗去帮裴大嫂和吴兰花干活去了,极大程度地减轻了她们的工作量,原本要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才收工的她们,这天才十点钟就做完了所有的活计。 就连裴青柏都主动拄着拐杖过去找裴青杨说话。 虽然从头到尾说不了几句,好歹也没作妖。 下了工就过来免费帮忙的裴青松满怀欣慰,老四果然是最仁善的,他就知道老四不会放任老二家被逼上绝路不管。 之前不理会他们不过是故意让他们醒醒神,认清他们那个娘的真面目罢了。 裴青松始终不说李大妮的不好之处,他也不好说,但好不好的,他心里清楚的很。 干完活,张香云见其他人很自然地收拾了东西就要走,心里有些发慌,拉着吴兰花就问,“三弟妹,咋不给工钱就走了呢?” “啥?二嫂,这就干了一天哪来的工钱?咱们的工钱都是一个月一结的。”吴兰花都震惊了,阮念念好心让她来干活,她好意思打蛇上棍? 张香云急了,“那怎么就能没有工钱呢?我看我家建辉都是一天拿一次工钱,好几毛呢。” 按照她一个月十块钱算起来,她一天也该有三毛多钱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大人拿的还没有裴建辉那个小孩多,但一天三毛也不少了。 吴兰花给她解释裴建辉那是业绩提成,是卖东西的提成,可张香云没有培训过啊,她哪里听得懂什么业绩什么提成的,就觉得吴兰花跟阮念念想合起伙来诓着她做事又不给钱。 “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张香云眼见着吴兰花说不清楚,当即往地上一坐,就哭了起来。 她也不撒泼,反反复复就是一句她命苦,坐在地上哭,谁拉都不起来。 张香云知道,工资是阮念念发的,跟吴兰花没有关系,她外怎么跟吴兰花说都拿不到,只想闹出点动静把阮念念引过来。 她可是手里握着阮念念把柄的人。 裴青杨扯了扯裴青柏,让他去拉张香云起来,都是兄弟,肯定不会少他们工钱的,不要闹的太难看。 “好好好,三弟你放心,我去拉那婆娘起来。” 裴青柏果真一瘸一拐地去拉张香云,但是也没拉起来,还被张香云没有章法的手臂挥得一个踉跄。 他感觉面子都丢尽了。 要不是裴青杨及时扶了他一把,可能就直接摔地上去了,那可真就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 哭闹声到底是惊动了隔壁刚聊完事情正准备睡觉的裴远征和阮念念。 “这是又闹了什么幺蛾子?不是给了他们事做?怎么一天天的没完没了?”阮念念实在是有些不耐烦。 裴远征给她批了件薄薄的格子衫,“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咱们就狠一回心,媳妇儿,你可以不用这么善良。” “走吧。” 她哪里是善良,她只是想用最简便的办法,解决掉裴青柏跟张香云那两个看起来老实,实际上却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 越是靠近裴青杨家,哭声就越是刺耳。 看到阮念念的那一刻,张香云立马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拍裤子上的尘土,就冲到了阮念念面前。 “四弟妹,你让三弟妹跟我说好的,一个月十块钱工资,这怎么还能抵赖呢?我干了一晚上,怎么都有好几毛了。” 虽然裴青柏不让她说,她却觉得自己手上实实在在有阮念念的把柄,阮念念不敢不给钱给她。 阮念念简直无语至极,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人了吧? 她向吴兰花说了声,“三嫂,拿三毛五分钱出来。” “哎,好。” 吴兰花立马就去拿。 别说阮念念不会要她这三毛五分钱,就算不给她了又怎么样?给她发那么高提成,她还不能偶尔小小的奉献一下了? 等吴兰花拿了钱出来,张香云总算不哭了,笑着就要去接钱。 吴兰花却没给她,把钱交到了阮念念手上,阮念念没直接说给张香云,她可不会犯蠢。 手里拿着几张纸币,阮念念双手环胸,打量着张香云脸上还没干的眼泪。 把张香云看的心里头最后那点底气都快没了,“这,四弟妹,咋还不给我嘞?” “二嫂,我得告诉你一个事。” “你说你说。” “我们铺子里,是有员工制度的,工钱就是一个月一结,出去叫卖的提成是日结,二嫂你这种情况,属于不遵守规章制度,我也体谅你第一天做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这个钱,你干满一个月再拿,要么,今天拿了钱,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阮念念面无表情的样子看得张香云犯怂。 一个月十块钱,她根本不缺人给她干这种大家都会干的活,凭什么给了她张香云干还要被她嫌这嫌那的? 裴远征见张香云不吭声,冷哼一声,冲被裴青杨扶着坐下的裴青柏说道:“二哥,你媳妇,也不知道管管,就知道欺负我媳妇,要不是我媳妇觉得建辉读书还不错,你们她根本就不想管。” “没得管了你们还落个埋怨,你们自己选吧。” 在村里的男人们思想里,女人们闹别扭是小打小闹,道个歉说句软话就揭过了。 可男人出来撑腰,那就是动真格的,再过分两家就等于撕破了脸。 裴青柏着急了,他一点都不想惹裴远征,哪里惹得起? 裴青柏着急地一瘸一拐走到他们面前,扬起手一个巴掌冲张香云打去。 “再闹就滚回你娘家去!” 第111章 老板你说的什么话 家暴这种事,果然只有0次和无数次。 他们沉默地看着张香云扶着裴青柏回了自己家里。 阮念念不好意思地跟吴兰花说:“不好意思啊三嫂,给你添麻烦了,还把你家里弄成这样。” “害,没事,值当啥?我收拾一下不就成了,咱俩啥关系,有啥不好意思的啊,你就是成天在我们家吃住,我跟杨子都不会说啥,别说这点小事了。” 这就是阮念念越来越喜欢吴兰花,还一眼就看上她让她来做营销经理的原因。 会说话,会看人眼色,会来事,眼里还有活,有事做二话不说就干,坚决不抱怨一句。 只要给予她足够的报酬,她就是最好的打工人。 而对于吴兰花最好的报酬,无非就是…… “三嫂,我给你每个月底薪加五块钱,你费点心,多看着点二嫂,别让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啊哈?啥?惊天大喜落在她头上了? 吴兰花喜不自胜,赶紧拍着胸脯保证,“四弟妹你放心,我保证把她看得牢牢的,绝对不让她给你惹事,对了,要让她去铺子里帮忙不?” “不!”阮念念坚决拒绝,“三嫂,二嫂去铺子里,我不放心,二哥那边远征哥也只会让他在场子外头做些轻省的活,你跟三哥好好合计合计,我们现在只信得过你们。” 哎哟喂!只信得过! 吴兰花心里那个美啊! 偷偷撇了一眼旁边的裴远征,他啥话也没说,默认了阮念念说的。 看吧,她就说她跟她家杨子是最靠谱的。 处理了张香云的事,裴远征拥着阮念念回家。 到家之后,他低声问:“媳妇儿,你觉得这个事,是谁主导的?” 他开始不确定了,明明裴青柏以前…… “你都这么问了。”阮念念笑了一声,“相信自己,你觉得是谁,就是谁!” 之前张香云威胁她的时候,她就猜着可能是裴青柏的手笔,毕竟张香云跟她说话都紧张得不得了,有那种心机的人,怎么可能连跟她说话这点小事都紧张? 裴家四兄弟,就算除了没有血缘关系的裴远征,其他三个,也没一个是笨的。 她其实很好奇,为什么这么有心计的裴青柏会因为愚孝成为第一个被李大妮害惨的儿子? 按理说不应该。 可别说什么越没有什么越想得到什么的话了,那东西在他还是老实人的时候才能用。 上次不让裴建辉上学,也是裴青柏的手笔。 心眼多,却愚昧。 不过现在也算暂时解决了他们,裴青杨和吴兰花也不是好惹的,以后有他们看着,出不了大错。 就这些平静地过去了一个月,场子里的店面全部租了出去,大部分签的都是半年一年的合同。 有些位置不好的铺子能租出去还多亏了阮念念走后门塞给裴远征的木头。 裴远征多次跟阮念念夸他,“李成林那小孩,脑子特别灵活,媳妇儿,你咋不留着自己用?” 阮念念心想,他上辈子就该是裴远征的得力助手,她都已经挖了一个苟言顺了,再挖木头,就显得她特别不厚道。 而且她当然也是希望裴远征的场子尽快发展起来的,这样他在积蓄了一定资本之后才能快速扩张,她也才能事业更进一步。 阮念念的铺子现在也走上了正轨。 一个月除去开业那三天活动力度大,一天净赚六七十之外,剩下的二十多天也没有低于二十块钱纯利润收入的。 一个月下来直接就赚了1156块钱!!! 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多少?30块?40块?50块? 就连在她铺子里干活的吴兰花,一个月下来底薪加提成都赚了七十多块钱。 其他人自然没有她的多。 外销部的人不用干活,是没有底薪的,直接就少了25块钱,再加上他们的提成是阶梯制,自然要少许多。 可就算这样,收入最少的裴小丽,一个月也赚了十一块三毛一分钱。 更别说其他卖东西给力的人。 说到底还得归功于小一小二小三他们三个,他们家就在公社,有人脉,他们的人脉还都不缺吃早餐的钱。 再说了,软软和陪陪出品的包子,不管什么馅的,都比别人的好吃太多了好吗?一样的价,人家自然是会选择更好吃的。 所以,第一个月就取得了如此好的营销成绩,他们铺子里的每个人都功不可没! 在结算了第二个月第一天的提成之后,阮念念喊住准备离开的苟言顺和小一小二小三。 “不知道你们今天有没有空啊?” 苟言顺积极响应,“自然是有的,老板,有啥事你直说,我们几个不管有什么事,都会以你的事为先。” 要知道,一个月下来,小一小二小三每人都存了二十多块钱,苟言顺一个月更是赚了惊人的四十九块! 每天还只是早上起的早一些,白天根本就不用干活,比起去厂里做正式工人都还舒服的多啊! “嗯,是有点事。” 就在苟言顺几人瞬间严肃,等着她说事的时候,阮念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鉴于咱们开业第一个月业绩优秀,我准备在家里张罗一桌好菜,请各位一起去庆祝一下,不知道你们可愿意赏脸啊?” 她可还准备了许多小红包呢,人人有份,不但是为了激励他们,也是为了庆祝她重生之后迈出去向成功进发的第一步! “老板你说的什么话,必须有空啊!” “就是就是,老板这种事,我们什么时候都有空,随叫随到的。” 约好了时间,阮念念带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走,咱们买汽水跟啤酒去。”阮念念吆喝一声,裴三嫂带着一群小的欢呼着冲出了小院,向供销社冲去。 刚出了小院所在的巷子,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噗通”一声跪在了阮念念面前,抱着她的腿就哭,“同志,你帮帮我吧同志,我走投无路了……” (7.4二更) 第112章 吴兰花的堂妹? 苟言顺眼疾手快地挡在了阮念念面前,呵斥道:“什么人,跑到我们道上来惹事?” 小一小二小三也紧接着跟上,四个人神情严肃地护在女人和孩子面前。 “我不是,不是惹事的,同志,你这么厉害,可怜可怜我吧,帮帮我吧!” 女人趴跪在地上,长头发很脏,头发上还沾着些枯干的树叶,还有明显打结的痕迹,她身上的衣服也到处都是污渍。 阮念念叹了口气,想到了上辈子狼狈的自己,问还背着箱子的裴贺辉,“不是还留了几个馒头?给她两个吧。” “不是,不是,我不要馒头,同志,你收留我吧!” 女人拼命想扒拉开挡在前面的四个男人,目标很明显是阮念念。 是冲她来的。 阮念念站在原地问她,“同志,你认识我?” “认识的认识的。”女人急切地说道,伸手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张沾满血污看不清五官的脸,“同志,我们见过的,打结婚报告的时候,我跟我对象的干事不给我们盖章,我们还拦住你跟你男人问了你们,你忘了吗?” 这事,好像有点印象。 但是阮念念对那对夫妻虽然没有恶感,但也并没有什么好感,她冲跪在地上的女人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我们都是普通人,同志,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可以去找公社的妇联主席求助,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的。” 她跟这夫妻俩并没有交集,如果随便一个人跑到她面前来跪一跪求一求她都要收留,那她这里成什么了?难民所? “不是的,你可以的,我在这里看了好多天了,你跟你男人都好厉害,都是女人,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我什么都能做的,而且我不要工钱,给我吃饱饭就行了,我也不用你管我住哪里。” 不要工钱? 阮念念有点动心了。 店里经过这一个月,口碑已经打出去了,每天就她跟吴兰花两个人忙活,忙得脚不沾地,要是哪天谁有事,另外两个一准要没法应付。 要是她不要工钱,只求吃饱饭,那是不是可以用一下呢? 虽然心动,阮念念倒还没有忘了这人来历蹊跷。 她拍了拍苟言顺的胳膊,让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之后走过去把女人拉了起来,“你是哪里人?” “我是一大队的,我姓吴,我叫吴杏花。”吴杏花老老实实的回答。 见她没有再激动,阮念念心下稍定,让苟言顺几个把她带到小院里,盘问起她家里的情况来。 她总不能收留一个背景来路不明的人,虽然不要工钱这一点确实很吸引她。 回到小院,阮念念问起吴杏花她对象的情况,“你不是跟你对象来领了证了?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阮念念已经全然忘了那天吴杏花跟她对象没盖到章的事,那么久远的事,谁还记得呢? “我没有对象了。”吴杏花说得咬牙切齿,“那天我们没领到结婚证,发结婚证的干事根本没给我们盖章,我前对象,他根本就不是这里人,说是一个高官的儿子,不知道怎么的被我们村里的人捡回去养了。” 吴杏花恨啊! “本来他被人找回去了,我也没说要高攀他,谁知道他让人到我们村里到处说,说,说我是个破鞋,已经被他睡过了,还妄想嫁给他,我爷跟奶直接被气死了,我爹妈都不肯认我,想把我卖给村里打死过老婆的鳏夫,我怎么肯?” “同志,我知道你是有大能耐的,我也不要你帮我别的,你带一带我,让我有机会出去见见世面,我一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说什么不给他们带来麻烦,她自己就是最大的麻烦。 她那个前对象,很明显就是想逼着他们家处理掉她这个人生的污点,现在都能对她家里下手,就算暂时善罢甘休,以后看到她又怎么会放过给她行方便的人? 阮念念觉得这人不能收留,虽然她不要工钱这事很让人心动,但是她不能给自己给裴远征留下隐患。 特别是裴远征做的自由市场,虽说是秘密任务,可上头的大领导们本就不是一条心,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抓住这个把柄把他们给端了。 还是谨慎为好。 “不……” “杏花?你是五叔家的杏花?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是你兰花姐啊你还记得我吗?” 阮念念刚要拒绝,就被吴兰花抢了先。 吴兰花拉着吴杏花,开始嘘寒问暖起来,“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他们打你了?逼你嫁给村里的高瘸子?” 高瘸子就是一大队的老鳏夫,打死过两三个媳妇了,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他媳妇家都没说什么,妇联都不好管,谁让高瘸子给的彩礼实在是高呢。 得,这还是亲戚。 吴杏花看到吴兰花情绪更是激动,拉着她就哭,“姐,姐我好苦啊,姐,要不是我钻狗洞跑出来我可能就要被高瘸子打死了,姐,你救救我吧,你看着我长大的啊!” 好一个看着她长大的,吴兰花出嫁的时候她才几岁?要是年年见也不至于现在都认不出来吧? 这个女人看着就更可疑了。 “咳咳。”阮念念故意清了清嗓子把她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这里来,“三嫂,既然是你妹妹,那就留下干活吧,明天就来做事,先说好,管吃不管发工钱的。” 吴杏花感恩戴德地跪下给她磕头,“谢谢这位同志,谢谢你,谢谢你!” “小事。”阮念念都不想碰到她,后退了几步,“我们铺子是做吃食的,你得把自己收拾干净,你要还是这样我可不敢让你干活。” 吴杏花忙不迭地点头,“哎,我知道了,我会把自己收拾好的,同志你放心吧。” 她是逃出来的,有家不能回,去哪里收拾?奇怪,太奇怪了。 打发走了吴杏花,阮念念立马宣布今天聚餐取消,“咱们晚上再吃饭,狗子,你看看你们今天谁比较空闲的,给我盯着这个吴杏花,看她是到哪里去收拾自己了,晚上来吃饭的时候汇报。” “三嫂,你今天下午立刻回娘家去问一下,你这个堂妹,到底是怎么回事,跟她说的是不是一样,晚上回来咱们再碰。” 第113章 倒也算个实诚孩子 吴兰花不笨,阮念念一安排这些事,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堂妹肯定有问题。 一个是几年都见不着的娘家堂妹,另一个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弟妹,傻子都知道该帮哪一边。 他们收到任务立马行动起来,阮念念干脆给几个小的下午也放了假,让他们休息一下。 等大家都散了,阮念念又去找了裴远征,她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这个吴杏花找过来太刻意了。 走投无路那么多人可以找,为什么独独盯上了她?在她想要拒绝的时候又爆出身世跟她信任的吴兰花姐妹相认。 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 阮念念到裴远征的租赁中心的时候,他们正在庆功。 原来李成林(木头,下文中不再做说明)今天一天给场子里的店家续了一小半的合同,实在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功劳。 看到阮念念,李成林第一个跑了过去,“老板娘,我还你钱。” 他翻着口袋,拿出一张五块的纸币递给阮念念。 阮念念扬着笑脸收下,顺带着打趣了一句,“现在债还清了,还要不要继续在这里干呀?” “当然要!打死我都不走!” “四弟妹你可别开玩笑,这么个人才。” 李成林和裴青杨的声音同时响起。 看到她乐得不可开支,他们才知道她是在打趣。 裴远征把他们扒拉到一边,走到阮念念身边问她,“媳妇儿,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不回家休息一下吗?” “有点事找你,顺便来看看木头怎么样了。”她开玩笑上瘾似的,“要是他干得不好,咱们可不留他,把他赶走!” 李成林赶紧喊了一句,“我才没有干得不好,老板娘,我干的可好了,你可不能让我们老板赶我走!” 他尝到了甜头,打死都要赖在这里的。 裴远征撇了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 老板平日里虽然不爱笑,但也没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啊!太可怕了,他以后绝对不顶撞老板娘了。 见李成林缩了缩头,裴远征才跟阮念念说:“什么事媳妇?要找个空房间说吗?” “嗯!” 关于吴杏花的事,阮念念总感觉心里头不太舒服,把人留在身边也是为了更好地观察,监视,不然那个暗处的人说不定还有什么法子对付他们夫妻。 被裴远征带到空房间,阮念念把吴杏花今天找到她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把让苟言顺和吴兰花去做的事也交代了。 “你做得对。”裴远征拉住她的手,“她这种情况听着确实可疑,好像就是没考虑过别人,直接就盯着你观察的,这种人留下是对的,等狗子跟三嫂查完了再看吧。” 怕阮念念不放心,裴远征又说:“要是这次没发现什么问题,人你就留下来,我也会让人帮你多盯着,我手底下的人很多都是退伍兵,盯人很有一手的,你别担心。” “嗯,有你在,我很放心。” 阮念念自己当然也在努力,但是这辈子一直到现在,裴远征都是她努力的最大动力和方向。 尝到了爱情的甜蜜之后,她一点都不想放手,只想在他变好的同时,她也能越来越好,她想站在他身边,就算他功成名就,她也不是“糟糠之妻”。 讲开了吴杏花的事情,夫妻俩都明白,该盯着的不是吴杏花一个人,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不能不当回事。 这一个月的时间,始终还是被人盯上了。 聊完之后,裴远征让阮念念留下一起吃午饭,“三嫂回娘家去了,家里没人做饭,媳妇儿,你累了一早上了,别回去芒果了,留下一起吃吧。” 她欣然应允。 才发现裴远征他们的饭菜特别好,饭都是捞干饭,菜有荤有素。 这种条件,就算一个月只能赚十几二十块钱只怕都没人想走吧? 还没吃完饭,就看到李成林抱着一个铝制饭盒急匆匆地走了。 见阮念念一直看着,裴远征给她解释了一下,“木头不是还有个爷爷在家嘛?我们考虑到他情况特殊,允许他吃完饭之后给他爷爷带一份回去。” 难怪他会不愿走。 阮念念了然。 裴远征却说:“别看他年纪小,来了还没一个月,赚的比三嫂在你那赚的都多,我没给他开底薪。” 好家伙,纯提成堆起来一个月赚了不止七十多块钱! 不愧是上辈子跟在裴远征身边的三大得力干将之一。 阮念念想着,三个大助手已经有两个到了裴远征身边了,还有个苟言顺。 就算现在把苟言顺还给裴远征,裴远征也会因为苟言顺的性格问题不重用他,甚至还会频繁爆出争吵。 与其那样,倒不如把苟言顺放在她手底下先用着,等她哄着苟言顺转了性子之后,若裴远征还需要他,她也不会抓着不放人。 “挺好的。”阮念念夸了一句,“我当初把木头推荐到你那边,就是觉得他有些心眼子,本来贺辉就是个机灵鬼,再加上一个木头,到时候贺辉该被带的更无法无天了。” 就李成林那心眼子,别说裴贺辉,那些小的都要被他带坏,还是让他们远着一些好。 裴远征笑,问她:“媳妇儿,你没发现这几天你铺子的外销额高了些?” “是高了些。”阮念念点点头,“难不成还有木头的手笔?我还以为是到月底了,他们更卖力一些了呢。” 裴远征没再说话,阮念念感觉她真相了。 原来是李成林的功劳,没想到他不但还了小三那天帮他解围出的五块钱,还暗中在为她引荐他去裴远征那里报恩。 倒也算是个实在孩子。 吃完饭,裴远征把场子的事暂时交给裴青杨,提前收工跟阮念念一起回家。 之前阮念念都是跟吴兰花他们一起的,今天她一个人回去他不太放心。 又刚除了吴杏花那事,万一再来一个“张天赐”,动作还比张天赐快,裴远征觉得自己会后悔莫及。 保险起见,他还是陪着自己媳妇儿一起回家吧。 就在他们到家没多久,阮念念刚躺床上睡着了,吴兰花就从她娘家回来了。 第114章 7.6请假了,这是7.7的更新 当阮念念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睡在她身旁的裴远征在她睁眼的时候就已经清醒。 “媳妇儿,不睡了?”裴远征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阮念念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声音如出一辙,“都三点多了,你没回场子里啊?我没事的。” 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点刚睡醒的小鼻音,听着有些娇俏可爱。 “本来是打算等你睡着了就回去的。”裴远征用手臂撑起头,侧着身子看她,“你刚睡着三嫂就回来了,我想着听她说完转告你,没想到看着你睡觉自己也睡着了。” 他这段时间很累,早出晚归的,中午就算能在院子里眯一会也睡不好,刚刚睡的那一个多小时应该是他这段时间睡的最好的一段了。 不用想着要早起去自由市场,不用担心市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发展,就那样,守着他心尖尖上的人睡了一觉好的。 身心舒畅。 阮念念学着他的模样翻身用手臂撑着头看他,“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吴杏花说的她对象是某个大人物遗落在外的孩子是真的,她对象已经被人带回去了,恶意报复半真半假,三嫂打听到的跟她对象没关系,回头我让人再去打探一遍。” “至于她家里人逼她嫁给打死过老婆的高瘸子,是真的,但是那事儿发生在十天前,也就是说,吴杏花从家里逃出来,最多不超过五天,她根本没时间观察你的铺子一个月。” 可不是。 虽然一大队离公社近,可吴杏花那时候又被“绯闻”缠身,又被家里人逼迫,哪里挤得出时间特意到公社里来观察她? 而且吴杏花似乎对她铺子的情况很是熟悉,就好像跟她说的那样,观察她的铺子已经很久了。 阮念念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皱了皱眉头,“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锻炼?” 肌肉都松弛了。 她可不想看到裴远征变成上辈子几十年后腹肌化八为零,微微发福的模样。 虽然那样子也很帅就是了,可哪有现在这样子更man更带感? “媳妇儿,别闹。”裴远征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揉捏,“你就不发表点看法?” 阮念念定定地看着他,摇摇头,“啧,这还有什么好发表的?表面上是冲着我来的,实际上不还是冲着你来的?场子招人红眼咯。” “怎么?你还挺幸灾乐祸?”裴远征故意哈她的痒。 他们想一起去了,这明显是一场针对裴远征的恶意的试探,还故意把说辞露出这么多马脚,让他们以为吴杏花就是冲着阮念念的铺子来的。 当他们是什么脑子不想事的傻帽吗? 阮念念被他闹得手都撑不住头了,放弃挣扎躺在床上哈哈笑个不停,“别,别挠了,大不了我,我帮你稳住她,哈哈哈,停!停!” 裴远征眼带笑意地停手。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这么放松。 这个事确实,裴远征需要她的帮忙。 “我最近虽然忙着场子里的事,但是跟政委那边也没有断了联系,当初这个秘密任务就是上头借由政委的手发布给我的,政委家里……” 裴远征指了指屋顶,阮念念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任务进行的顺利的话,支持国内经济发展的一派就能获得巨大优势,但若是不顺利,上头的人自然不算卷了进来,甚至如果出了事,裴远征这些执行人员也能很快被捞出来。 该说不说,还是高。 阮念念不由得问了一句,“所以现在国内对于自由市场开放已经是半认可透明式的了?跟你一样执行这样的任务的还有几个?” “还有一个。”裴远征笑道:“这种事,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那不是打草惊蛇?据政委说,一南一北,我是南方的,让我们从山里地方开始小打小闹,政委说,最迟两年,风向就会发生变化。” 果然,上头的人眼神都是雪亮的,阮念念却关心另一件事,“如果在咱们这,有人跟你一样开场子,那……” “政委说,如果是平价经营,不存在胡乱收费或是压榨等情况,让我尽量出面去保全,反之则配合当地zf处理了。” 裴远征现在很多事不会瞒着阮念念,之前没告诉她也不过是因为太忙了没空说。 他也心疼阮念念忙,不想用这些事再分散她的心神。 阮念念在她说完就明白了,上头是想先在国内扶持一小部分人先展开合理的商业活动,但不希望那些太出格的人成长起来扰乱市场。 毕竟现在国营还是大头。 市场也只是允许很多人把有多的东西拿出来自由交易,就好像古代的以物易物,暂时不会对国营产生冲突。 但是如果有人搞价格战,或是偷取国家的资源变现,那就不在允许范围内了。 (偷取国家资源指的是类似于有些人或者他们的亲戚在国营大厂管事,偷偷把东西报亏损或是瑕疵,然后转运出去赚钱这些之类的事。在当时很多厂允许报瑕疵的范围是非常广的,比如说布匹的花纹稍微歪了一点,都可以报瑕疵然后用很低的价格拿下。) “你是想看看背后那人具体想做什么?” 裴远征点头,“对,那人不知道是收买还是怎么搭上的吴杏花这条线,既然有图谋,肯定有后手,吴杏花的事我会让人打探核实,还得让人盯着她,看着她跟谁接头。” “我倒是有个主意。”阮念念眨眨眼,目光里透出些狡黠,“请君入瓮,如何?” 这是上辈子裴远征曾经对付竞争对手的一个狠招。 也是那时候,阮念念才开始跟着他学了一些皮毛,不然跟在一个人身边不能离开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裴远征思考了一会,大概理解了,“媳妇儿,你的意思是说,故意给吴杏花透露点什么,让她去传递消息,然后探查出背后的人是谁?” “是,也不是!” 这是最浅显的。 还有更深入的,只是这时候的裴远征明显还没有想过那么深远的商战计划。 第115章 没有凝聚力的队伍就是一盘散沙 “我们让三嫂以照顾堂妹为理由,把吴杏花带回家,让她帮忙做准备工作,既探不到我们的情况,又不能跟背后的人取得联系。” 还能帮忙干活。 “等一段时间之后,背后的人发现联系不上吴杏花,大概率会走两条路。” 裴远征接话:“要么,他就再派一个人来试探,要么,他会在没得到确切信息的情况下盲目采取行动。” 说得对!阮念念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不管他走了哪条路,等他按捺不住的时候,咱们再在吴杏花面前演一出好戏,让她以为她取得了我们的信任,把我们故意给她传递的消息透露出去给到背后的人。” 利用卧底,来坑卧底背后的人。 这就去上辈子裴远征发现身边的助手被对头公司收买之后用的办法。 先把人发配不重要的子公司,冷落一段时间后告诉他那个子公司是接下来重点发展的板块,让他好好干,表现出对他的信任,再给予那个子公司一些资源让他做出业绩来。 然后在表彰大会上对他透露重要信息,让他去通风报信。 最后在对方公司信了并且实施了报信内容之后,把人一网打尽! 阮念念当时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现在终于学有所成能自己实践一番了,感觉还挺不赖。 虽然不知道那背后之人会不会被坑,不会最好,那也算他为华国国内经济发展做贡献。 只是能做出这些手段来的人,真的会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吗? 阮念念摇摇头,没再去深想。 她重新把目光看向身旁的裴远征,“那你今天还回去吗?” “不回了,反正三哥在那看着,关系到他能不能赚钱这种大事,他不会出岔子的,你们晚上不是要一起撮一顿?”裴远征看着她。 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带上我! 吃不吃的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媳妇儿铺子里这种发红包的高光时刻怎么能没有他呢?红包都还是他提供的红纸剪好之后制成的。 他必须有资格参加! 阮念念笑,“行,那就让你学习学习,什么叫企业文化!” “企业文化?”裴远征略一思索,大概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只是他还不能理解,“文化”两个字,是怎么跟“红包”挂钩的? 不理解不要紧,看着看着就悟了。 自从知道裴远征是因为接了秘密任务才退伍开发自由市场的时候,阮念念就有了一个伟大的念头。 既然自己上辈子也在裴远征身上学了些皮毛,为什么不能拿出来启发裴远征,让他的能力更加快速提升,让他场子的发展更好呢? 说不定以后评那些杰出人物什么的也能带上她一个? 杰出不杰出的,她也不是特别稀罕;关键是上辈子裴远征评杰出的时候身边还有个女人,看着跟他认识,而且特别登对的样子。 那时候看是觉得赏心悦目的,毕竟她一个死人,除了欣赏还能干啥? 现在想来,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醋香味。 如果她也能在旁边,裴远征一定不会跟别的女人那么熟稔的交流吧? 丝毫不知道自己媳妇的小醋坛子已经打翻了的裴远征还在欣赏阮念念娇俏的侧脸,这小脸真嫩。 哎不对,政委说了,女人家都要好好保养的,他好像没给他媳妇买过那些雪花膏之类的东西。 想着,他干脆开口问:“媳妇儿,你平时用什么擦脸的?” 擦脸的? “还能用什么?咱们这边除了蚌壳油(有些地方也叫蛤蜊油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吗?” 也不看看这个地方什么条件。 哎,不对!护肤品! 几十年后的女人们对护肤品、化妆品可是特别执着的,别说几十年后了,就连她,下乡之前不也是用雪花膏润肤脂的吗?来了这里之后,除了蚌壳油,就没用过别的了。 还是这辈子,上辈子她连蚌壳油都没得用。 裴远征以前听政委提过,他媳妇用的是什么雪花膏之类的,说用上去香香白白的,别说女人了,男人闻着也舒服啊。 别人媳妇有的,他媳妇怎么能没有? 那他会这么想,别人会不会这么想?前两天王刚他娘还让媒婆给他介绍了对象来着,那小子还琢磨着要买蚌壳油。 现在王刚跟着他干,经济实力肯定是有的,如果有更好的雪花膏,谁还会买蚌壳油? 不得不说,一个被窝里根本睡不出两种人。 出发点不同的两口子,最后都达到了同一个终点:要开拓护肤品市场! 还不等他们细细商量,隔壁就热闹起来了。 阮念念翻身坐起来,“走吧,咱们也去帮忙,我带你体会一下,什么叫企业文化。” “好。” 裴远征起初不以为意。 不就是一起吃顿饭吗?他手底下的人天天在一起吃饭,请的还是公社里厨艺不错的人来掌勺的。 虽说没有裴大嫂那样的水平,但也比普通人家做出来的饭菜好吃多了。 吃饭的地点设在裴青杨家,大人小孩都聚在一起。 帮忙洗菜的,切菜的,生火的,抱柴的,大家都在忙碌。 就连平日里照顾裴青柏不怎么出门的张香云也过来了,她也是“软软和陪陪”早点铺的幕后工作人员之一。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阮念念问身边的裴远征,“感觉到什么不一样没有?” “好像有一种以前在部队的时候首长带着我们闲暇时出门野餐的感觉。” 觉悟感这不就出来了嘛。 阮念念跟进教育,“这就叫融入感、参与感、凝聚力!” 所有人看似一盘散沙,各忙各的,但是很明显看得出来,他们有条不乱,不需要什么人刻意指挥,见活就做,一顿晚饭被他们张罗的有模有样。 融入感?参与感?凝聚力? 裴远征思考着这三个词,让他感觉陌生而又熟悉。 特别是凝聚力这个词,这是首长常挂在嘴边的,政委平时教育他们也经常提凝聚力,他说没有凝聚力的队伍就是一盘散沙…… 第116章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一顿丰盛的晚餐很快就做好了。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孩子们早就收到指令去隔壁把他们的课桌椅搬了过来拼在一起。 原本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张香云念叨着一起吃饭怎么能不带上她男人,被吴兰花以不遵守规定扣工钱打断了念头。 这时候的张香云,坐在吴兰花旁边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筷子都不敢动一下。 该说不说,吴兰花是个人才。 她活跃气氛确实有一套。 一早阮念念就给裴贺辉下达了一个任务,让他来写今天的主持稿,并教会吴兰花主持稿的内容,写得好她会有奖励。 可把裴贺辉激动得不行,他眼红裴建辉的稿费已久,这次他终于也能靠着写东西赚钱啦! 二话不说趁着课余和周末休息时间写了一遍又一遍,自己琢磨着修改了多次才拿给阮念念看。 通过了之后又马不停蹄地教吴兰花把主持稿给背会了。 当下吴兰花的声音洪亮高昂地闯进每个人的耳朵:“……接下来就有请咱们软软和陪陪早点铺的老板阮念念同志发表月总结感言!” 真的是像模像样的。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吴兰花在阮念念心里,就是个意外挖掘到的宝藏。 以前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一副斤斤计较的嘴角,没想到赚起钱来这么给力,而且她还会自己说服自己努力赚钱,根本不需要老板去画饼、打鸡血、炖鸡汤之类的。 阮念念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首先对大家这一个月以来的努力表示了感谢,然后着重表扬了对铺子贡献较大的人。 主要是外销部门业绩最高的小三那个组,以及背后默默奉献一直在研究馅料调馅料的裴大嫂。 关于表扬,她提前跟吴兰花、苟言顺商量好了,他们两就不参与表彰,但是红包肯定得包大一点。 最后她发表了一下总结,“当然,这一个月以来,咱们每个人都非常努力,都值得表扬,以上点名表扬是咱们铺子每个月的荣誉榜,并不固定,有可能下个月其他人努力一下,就把这几个给比下去了。” “还有呢,就是经过一个月时间的磨合,我拟定了一套各部门分工合作的试行制度,苟经理负责的外销部门,人员机制不变,吴经理负责的驻点销售部门,明天会来一个新的伙伴,由吴经理进行管理。” “最后,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产品研发供应部门的黎金花黎经理,我们软软和陪陪早点铺旗下的所有产品,均由黎经理研发,以后张香云就归到研发供应部门,由黎经理管理。” 张香云偶尔仗着自己是嫂子的身份,总爱跟吴兰花掰头一下,但是面对黎金花,她从来不敢吭声。 因为黎金花性子不仅直,还虎,身强力壮,惹到她了一拳给过你,壮年男劳力都要吃不消。 就张香云那吃软怕硬的性子,她哪里敢惹黎金花,躲都来不及。 新的制度一公布,大家很快适应,因为变动并不大。 唯独张香云还有些意难平,大嫂跟三弟妹都是那个什么经理,只有她还要被管理,她虽然没什么文化,却也知道被管理就是在人家手底下做事的意思。 偏生还把她分给了黎金花,她也是敢怒不敢言了。 谁知道那虎娘们会不会直接给她一巴掌? “以上,就是咱们新定试行的规章制度。” 吴兰花见她发言完毕,赶紧接过话头,“关于以上制度,大家是否有疑异?没有的话,互相通过。” 说完,生怕其他人会不合时宜地提出意见一般,带头鼓起了掌。 其他人也跟着。 鼓完掌就是最激动人心的缓解了——发红包。 红色的纸封小包从吴兰花背着的斜挎雷锋包里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激动了。 这可是实打实地给钱! 吴兰花取出红包后,托着站到了阮念念身后,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差点就在严肃紧张的气氛中把其他人给逗笑了。 每个人都有红包。 但是红包里的金额,有大有小,除了前面有表扬的人之外,其他人的红包金额都没有公布。 发言红包之后,阮念念又鼓励了记录,然后拍了两下巴掌,“好了,接下来是庆祝时间,有请苟经理带人把酒水饮料抬上来,对了,没满十八岁不能喝酒!大家开动吧!” 不能喝酒算什么大事?有汽水啊! 一顿饭局内人都吃嗨了,唯独裴远征这个局外人,一整场没吃什么,他在消化阮念念带给他的东西。 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场“员工表彰会”。 但实际上,这是一场“企业文化”初始的奠基。 酒足饭饱,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吴兰花点起了蜡烛。 终于等到聚会散场,各回各家。 裴远征沉思的时候喝了不少啤酒,苟言顺最开始喊了两句“哥”他没搭理,就再没人敢打扰他。 这时候走路都有些不稳了,被阮念念扶着回家。 阮念念好笑地问他:“你这是什么酒量?以前在部队不喝酒的?” 那不过是没有什么度数的啤酒啊,明明上次还跟王刚在一起喝了酒,虽然没有这次喝得多,可那是烧酒,这是啤酒,怎么能比? “我,不喝。”裴远征意识不是很清醒,阮念念问他问题,他就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 这个时候的裴远征,跟平日里在其他人面前严肃认真的他,或是在阮念念面前经常不自觉温柔的他都不一样。 好像带着一点呆。 阮念念觉得好玩,就故意逗他,问了不少问题。 “不喝酒啊?那你抽烟吗?” “一、一根!”裴远征伸出一根手指,“我,没瘾。” 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真可爱。 原来男人可爱起来也很讨人喜欢。 “可是很多人都说抽烟的男人更讨女人喜欢,以前在部队,有没有女人追你啊?” “有、有、我、我、但数……”裴远征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大舌头,好像克制不住,干脆闭上嘴巴,丧了气,不再说话。 简直犯规啊! 阮念念换了个问题,“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人啊?” “我!媳妇儿!” 瞧这肯定响亮的回答,还没有大舌头哦! 真棒! “那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啊?” “zh、zh、z、最!西、喜欢,政、政委!” “你说什么?”阮念念双眼微眯,看着努力控制着发音的裴远征,眸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味道。 第117章 人总是要吃点苦头才能想明白一些事的 “你再说一遍,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政!政委!” “砰!” 阮念念手一松,把人往地上一推,顺带着踹了一脚,“跟你的政委过去吧!” 踹完,她转过身把院门拴上,头也不回地回了屋。 这么喜欢政委,那就让政委扶他回房睡觉好了。 (政委:老子才不扶,老子媳妇儿又白又香,要他干吊?) 被扔下的裴远征也没挣扎,在哪里倒下就在哪里翻了个身蜷起来,头蹭了蹭地面,轻声呢喃,“还有我媳妇儿。” 完全没有听到最后一句的阮念念在屋里打着手电筒洗漱,感觉是真的很不方便,也不知道之前裴青山说的装电灯泡的什么时候来。 一墙之隔,裴青柏家里却是挺闹腾的。 张香云把带回去的饭菜热了热,端给裴青柏吃,嘴里还抱怨着:“都是一家人,我说喊你过去吃三弟妹还不肯,算她有心还给你留了饭菜。” “妈!”裴建辉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句,“不让爸过去是因为他不是我们铺子里的一员,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给爸留饭是因为我们两家是亲戚,妈你懂亲戚是什么意思吗?” 还要他一个没满8周岁的小孩提醒。 “建辉说的对。”裴青柏赶紧说:“媳妇儿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咱们要多干活,少说话。” 他的腿刚好不久,可以走了,但还不能走快了,也不能干重活,裴远征让他过段时间更好些了再去,他现在算是知足的。 经历了一些事,也看懂了 张香云叹了口气,“随你们吧,哎,我是不懂什么规矩方圆的,谁让他们给咱们发钱呢,建辉,你红包里装了多少?” “两块钱。” “这么多?我一个月才十块钱!”她喜滋滋地去拆红包,只拿出了一块钱,掏了两下,还是没有,又倒了两下,脸色一变,“为啥我只有一块?” “不行,我得去找她说是,凭什么我儿子都有两块钱,我只有一块钱?!” “站住!” “妈你干嘛啊!” 父子俩同时出声喝住了她。 张香云不甘心,“都是在她那里做事的,她凭什么给的不一样?” 裴青柏快被这蠢婆娘给气疯了,举起刚刚狼吞虎咽吃剩下的碗就想扔出去,好在一丝理智尚存,把碗往张香云脚底下丢了。 力道刚刚好,碗没碎,只发出了“乓”一下的声音。 “你还是香云吗?”裴青柏说的痛心疾首。 “我……” 她不是一直这样吗? 只不过以前,裴青柏总跟她说,他是家里老二,让她忍让着一些,她才收敛着。 现在都分出来了,她又干嘛要让着别人? 裴青柏闭了闭眼睛,没再说其他的,反而吩咐裴建辉把碗筷收拾了,“建辉,把碗筷收拾好。” “好。”裴建辉乖乖地应了一声就去捡地上的碗。 还没够到就被张香云轻轻推开了,“妈去吧。” 她收拾完碗筷沉默地走了。 身后的父子俩看着她走出去。 裴青柏突然问了裴建辉一句:“建辉,你恨爸妈吗?” 恨爸妈无能,不能给你创造更好的生活吗? 恨爸妈无知,曾经阻止过你求学吗? 恨爸妈懦弱,在外面从来不敢出声吗? 恨爸妈愚昧,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拎不清吗? “不……”裴建辉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又说:“以前有一点的,但是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 裴青柏心疼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孩子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突然长大了。 他也在腿废了的那一刻脑子好像瞬间清明了,也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对于四弟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告诉张香云也只是希望她能按示一下,让四弟妹给他们安排一个轻省一点的工作,不需要赚多少工资,至少能养活孩子。 谁知道张香云却弄巧成拙,目的达到了,也更让老四两口子跟他们离了心。 好在四弟妹看好建辉是个念书的好苗子,不然对他和张香云只怕会更绝情一些。 都怪不得别人,是他们自己作死。 他正自己懊恼着,就听到裴建辉声音轻快地告诉他,“爸,我不能说以前没恨过,我甚至想过,我为什么不能晚出生几年做四叔四婶的孩子?” “后来阮老师教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句古代人的句子,讲的是天下的大爱,就是父母爱孩子的那种爱,他们为孩子的长远考虑,把孩子的未来都考虑到了。” “阮老师说,我可以怨你们文化程度不高觉悟不高,差点断了我求学的路,但是不能恨你们,觉得你们不爱我,因为你们也是从爱我的角度出发才这样做的。” 他其实也没有听明白太多,但是他懂了一点,就是他的爸爸妈妈是真的觉得那样做是为他好才那样去做的。 所以他恨不起来了。 裴青柏听得眼泪纵横。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裴建辉有时候喊阮念念四婶,有时候又喊她阮老师,那不都是她吗? 但是他却知道了,他儿子的心,是阮念念帮他留住的,他们家这么有盼头的日子,也是四弟两口子带来的,他们不能恩将仇报。 他哽着嗓子跟裴建辉说:“建辉,你长大了,以后爸爸就需要你拉着走了。” “嗯!”裴建辉重重地点头,“爸,我会努力的,四婶儿说,我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我现在一个月能赚十几块钱,比妈妈赚的还多,爸,我是顶梁柱了吗?” 裴青柏眼前又模糊了,赶紧用手擦了擦,笑着说:“是,我们建辉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跟着你四婶好好学,学习才有出息。” 不管是学她学历高,还是学她有能耐,裴青柏现在都万分支持了。 人呐,总是要吃点苦才能想通事情的。 “爸,我不跟你说了,我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哎!看看你妹肚子上盖了东西没。” 裴建辉笑着应了一声。 他觉得他家里从今天开始就会不一样了。 明天他一定要去跟他的阮老师分享一下,毕竟那是他未来媳妇儿,他不能有任何事隐瞒! 第118章 他到底怎么惹媳妇儿生气了? 第二天早上去公社的路上,裴建辉一反常态地话特别多,跟三轮车旁边在骑自行车的阮念念说个不停。 说的就是他爸妈昨天晚上的事。 说完之后,阮念念还没发表意见,向来话多的裴贺辉先就“啧啧啧”了起来。 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可别学你爸妈,你妈是废了,不过你爸倒还有得救,回头你要多跟你爸讲讲道理,让他知道他几个兄弟有多好,别一天天的,净嘴上不说闷在心里瞎想。” 这肯定是吴兰花天天跟他念叨的。 不然他一个眼里只有钱的小孩儿,哪里会去想这些事? 其他人也发表了一些意见,吴兰花想说,但没开口,她骑三轮车不敢分心。 回去的时候还好,车上除了几个孩子没别的东西,她也会聊聊天,但是去的时候不行,车上可是有她一天的收入,她不能不重视。 等孩子们发表完了自己的意见,阮念念才给他们做了一个总结。 “其实呢,父母就是孩子的镜子,你们可以从镜子里面看出很多东西,好看的,不好看的,那我们看到好看的,是不是可以保持?看到不好看的,是不是就能整理整理,变得整洁好看一点?” “当然,不是整理镜子里的你,而是镜子外的,有一句话叫,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意思就是,把别人的成败得失作为自己的借鉴。” 孩子们对这句话似懂非懂,看着阮念念的眼神带着期待。 以往阮念念给他们讲解古文的时候,除了解释意思,总会给他们讲一段故事,方便他们去理解。 阮念念却没有按照以往的思路来,而是说:“从今天起,我每天教你们一句话,这句话的故事会讲给每天表现最优秀的人听,再由他给其他人讲。” 这种课堂之外的内容,拿来做奖励也是很不错的,精神食粮嘛。 “当然,不是指业绩最高的,业绩只是评定优秀的标准之一,而且还不是最重要的,评定的标准呢,还有比如说最听指挥的,或者是最为团队考虑的,这个名单会由苟经理报给我。” “你们也可以反驳,我会在听完之后觉得有理就接纳你们的反驳或者觉得无理便驳回。” 听着三轮车上又热闹了起来,阮念念默默在心里点头。 一群小萝卜头,她还不是轻松拿捏? 就在阮念念心里哼着歌,愉快地想着还是小孩好忽悠的时候,裴建辉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小婶儿,不是,阮老师,你怎么这么厉害啊,等我长大了,你可以给我当媳妇儿吗?” 什……么? 阮念念一个手抖,自行车差点骑沟里去了。 三轮车上的人集体沉默。 裴国辉给了他一个大鼻窦,“你个傻子,阮老师就是四婶儿,四婶儿是四叔媳妇,怎么可能给你做媳妇?” “不是,阮老师是阮老师,四婶儿是四婶儿,我只想要阮老师给我当媳妇儿。”裴建辉梗着脖子喊。 又被裴贺辉给了一巴掌。 别问,问就是纯属想动手。 裴建辉成功被这一巴掌转移了注意力。 要是搁以前,吴兰花高低得打趣两句,在农村里,出现这种情况小孩是要被开玩笑开到娶媳妇的年纪的。 有可能二十来岁了,还有大人说:“哎,小时候不是还说要那谁谁谁做你媳妇儿吗?” 三轮车上的孩子们闹腾的厉害,但他们都有分寸,知道不能把带的东西碰到了。 到自由市场的时候,吴杏花已经跟着苟言顺几人在大门口站着了,她探头看了几回,终于看到了三轮车过来。 心里一阵激动。 上班时,吴兰花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吴杏花之前怎么会搞成那样子,现在住在哪里。 吴杏花说在她一个朋友那里住,村里她是别想待的,要是被她家里知道有人藏着她,指不定就找上门去打架了。 公社里她哪里有朋友,这个“朋友”就很值得推敲了。 在吴兰花的热情之下,吴杏花没有办法,只能答应跟她去她家住,只是说自己要去朋友家收拾东西。 吴兰花立马就说她也去,刚好去感谢一下吴杏花的朋友帮忙照顾她。 “姐办事你还不放心?待会儿铺子里忙完了,姐就去买些点心糖子,带去给你朋友,好好谢谢她。” 吴杏花笑容勉强,只能点头回答,“好,好的。” 看来她只能找个空档去打招呼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铺子里的生意能这么好,忙得脚不沾地。 不说他们早点铺子,就是其他的摊位生意也都很不错。 这……难道真的不算投机倒把吗? 想着那人交代她的事,吴杏花捏了捏手,之后使劲甩了甩,把手心的汗甩掉了。 她得多要点。 只稍稍观望了一下,吴兰花就喊她了,这铺子里一个人是真的忙不过来。 阮念念刚刚就被李成林喊去了租赁中心。 她知道是商量吴杏花的事,一些细节问题,昨天晚上裴远征说最喜欢政委,她其实还是有些不得劲的。 但也能理解,谁让他的政委帮助他那么多。 就暂时不计较了吧,等以后有机会再灌他一次酒,答案要还是政委,他就一个人睡吧! …… 一间小屋,小两口关起门来说事。 阮念念总感觉裴远征的表情有些小委屈,不确定,这男人平日里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媳妇儿……” “停!”看他想靠近,阮念念伸手制止,“有话就说,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 裴远征紧紧地盯着她。 天知道他六点多钟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院子里,屋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是什么感受。 第一反应居然是他媳妇儿不要他了。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昨天晚上他喝了酒,说不定是说了什么话把他媳妇儿给惹毛了才把他丢在这里,要不是他媳妇儿那么好,怎么可能让他在院子里睡一晚? 他到底说了什么? 想了好长时间,记忆都在阮念念问他“最喜欢的人是谁”那里戛然而止。 他回答的肯定是他媳妇儿啊!不可能有别人!他身边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惹他媳妇儿生气了? 刚刚还不让靠近,气明显没消啊。 第119章 你说,你最喜欢的人是政委 裴远征决定用行动来让阮念念消气。 “吴杏花的事昨天让刚子去查了,除了让她做事的人一直没露脸之外,其他的都清楚了。” “哦。”阮念念轻点一下头,表示知道了。 本来这个事也是冲着他来的,会从她这里下手也是因为他的场子太严实了,没有下手的地方。 场子里的人除了大队里推荐的之外,其他的就是裴远征和王刚一起找齐的这一块的退伍的弟兄们。 并且管理方面也是以退伍兵为主,那些人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阮念念这淡定的态度让裴远征有些着急了,他在部队待了那么多年,哪里懂那些弯弯绕绕? 部队里的人大多直来直往不说弯话。 这时候他也只能按着政委之前跟他说过的慢慢哄了,“媳妇儿,你看看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的不?” “嗯,有的,等我们铺子今天的生意结束了,三嫂会跟着吴杏花去收拾东西,顺便感谢她那位朋友,你叫刚子让人跟着,那人就算再谨慎,吴杏花面对这种突发事情,肯定会露出马脚。” 弄清楚背后之人是谁,他们时刻盯着,掌握好动向,这样才能知己知彼。 裴远征立马答应,“那肯定没问题。” 说完又去拉阮念念的手,这次没被拒绝。 “媳妇儿,我错了。” 政委说,遇事不决,先认错。 “错哪了?”阮念念斜眼看他。 “嗯?”裴远征犹豫了零点五秒,反应过来,“哪都错了,惹我媳妇儿不开心,就是我的错。” 阮念念快给他气笑了,这是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她转了转手腕,想把手挣脱开来,哪料裴远征看似松松垮垮地抓着,实则用手指锁死了她的手腕,肯定挣不开。 她放弃了。 只说:“我可没有生气,放开我,我得回去铺子里看着。” 果然还是生气了。 可是政委只教了他认错,没教下一步怎么办啊,他还以为,就他跟他媳妇儿的感情,这种认错的技巧,怕是学来没用的。 现在看来,艺多不压身啊! “唉!”裴远征叹了口气,“媳妇儿,我真的不太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就记得你问我最喜欢的人是谁,那我肯定说的是你啊,我后面是不是又做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哦?是吗? 阮念念挑了挑眉,她可完全没听到他说最喜欢的人是她呢。 完蛋了,裴远征多会观察的人,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他说的不是他媳妇儿?那是谁?他跟其他女人根本都没有接触过啊!以前跟他表达过爱意的那几个他现在根本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所以,他说的到底是谁? “你说。” 裴远征竖起耳朵听。 “你最喜欢的人是政委。” 裴远征反应特别大,立马反驳,“那不可能!” 政委对他来说,是亦师亦友般的存在,还最喜欢他?裴远征简直要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但阮念念的眼神告诉他,她说的是真的。 难道他……暗中对政委……?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他只对他媳妇儿有那种感觉,连拇指姑娘都没给过,自从有了媳妇,他才有了幻想对象。 一想到跟政委发展那种关系,他整个后背都冷汗涔涔的。 “媳妇儿,我肯定说的不是最喜欢政委,我的意思绝对是最崇拜的人。”裴远征赶紧找补。 “我们两个大男人喜欢什么啊?媳妇儿,你信我,我只喜欢你,也最喜欢你!”裴远征就差举手发誓了,可新华国不让封建迷信。 阮念念听他这么说,慢慢缓和了神色,她也不是非钻这个牛角尖不可,只是跟裴远征表达一下他心里时刻想着别人的不满。 “行吧,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工作,别想太多耽误赚钱。”阮念念交代了一句。 她始终希望他能有上辈子的成就,而她,这辈子能陪在他身边。 尽人事,听天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但若是没有经过足够的努力就失去,她会不甘心。 就像上辈子再苦再累她也没有放弃过缓和夫妻关系一样,这辈子,再苦再累她也不会放弃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的想法。 只要前进的道路是正确的,那方法多一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裴远征亲自把阮念念送回了早点铺子,站在那又看着她忙碌了一会才走。 他刚刚不仅是在看阮念念,也在看那个早点铺的牌子——软软和陪陪。 就是他们俩。 每一天都爱他媳妇儿更多一点。 裴远征只看了一会,就回去忙了,顺便叮嘱王刚让人看好吴杏花。 早点铺子收工,每天都有人没买上,他们都不意外了,有喊着让老板一天都开张的,也有暗自决定明天早点来排队的。 阮念念才不加早点数量呢。 她只在开业前一周的时间内调整过售卖数量。 毕竟她也不是只有开早点铺子这一桩事做,钱是赚不完的,她现在需要的,是更多更稳定更轻松的赚钱渠道。 靠出卖苦力才能赚钱的事业,到老都只能小富,根本发不了财。 收工之后,吴兰花让裴建辉帮自己代领提成,她则跑去供销社买了些点心糖果装装样子。 吴杏花被拉着买东西,急得直冒汗,天呐,她该怎么办?真把吴兰花带去“她朋友”家? 眼见着吴兰花已经买完了东西,吴杏花狠了狠心,站在太阳底下眼睛往上一翻,放空直觉,人就那么软趴趴地晕倒在了地上。 “门口有同志摔晕了,快来个人搭把手。” 叫喊声响起,正在挑商品的人立马跑了出去,帮忙的帮忙,看热闹的看热闹。 吴兰花也跟了出来,挤进去一看,可不就是她那个心怀不轨的“好”堂妹嘛,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赶紧使出浑身的劲挤过去,嘴里还喊着:“同志们让一让让一让,这是我妹子,大家都让一下。” 听到她是晕过去的妹子的姐姐,周围的人赶紧让出一条道来。 吴杏花已经被围在中间,掐脖子的掐脖子,掐虎口的掐虎口,按脚底板的按脚底板,好几个人在她身上折腾着。 第120章 吴兰花引“狼”入室 过了好一会,吴杏花才悠悠转醒。 “我,我这是怎么了?” 当谁不知道你装假的呢?吴兰花心里唾弃,还有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扑过去,“杏花,是姐没照顾好你,你肯定是太忙太累了才会晕过去,咱上卫生院检查一下吧?你放心,这个钱姐先帮你垫上!” 老板都交代了,不管怎么样,得去她现在住的地方看一眼。 她吴兰花没别的优点,就是办事扎实,讲好了怎么办,她就照那样去执行,不能有一点偏差。 “不、不用了,姐,我们去你家吧,我头好晕。”吴杏花按着头,眼神偷偷瞟着吴兰花,说的有气无力。 吴兰花立马拍了她的胳膊一下,大声呵斥:“小妹,你这样可不成,你朋友收留你那么久,姐特意买了东西去谢谢人家,你这样去都不去一趟直接就走,成什么人了?” 她看吴杏花好的很。 什么头晕不头晕的,借口罢了。 吴兰花以一己之力把人群驱散,拉着吴杏花就让她二选一,要么去卫生院要么去她朋友家。 去卫生院还得花自己的钱,吴杏花咬牙选了带她去看朋友。 七拐八拐的巷子把吴兰花都快拐晕了,这各个厂里的房子咋这么多,她一点都记不住。 想着阮念念说有人会跟着她,记不住也没关系吧? 到了一栋楼房前,吴兰花跟着吴杏花爬上二楼,这里杂物堆得到处都是,楼梯中间只留出了约莫两人宽的通道。 整栋楼臭烘烘的,一股没办法说出口的味道,比村里的猪圈都还恶心。 姐妹俩一前一后停在了二楼一间屋子前面。 吴兰花感叹出声:“这房间这么小嘞?” 比她们家做的房子小多了,也没有阮念念平时带他们去的那个小院子大。 之前去小院子的时候,他们还说那院子小了点,现在看了这里,感情就连那样的院子,在公社里都算宽敞的了? 吴兰花不由得在心里同情起这些工人。 赚得没她多,住得还比她差。 她没有一点什么铁饭碗、养老金之类的观念,只觉得她现在生活得更好,不由得更想珍惜现在的这份工作。 她啊,只有盼着阮念念的铺子越开越好的份。 吴杏花开了门,环视一圈,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人。 “兰花姐,她应该上班去了,要好晚才下班嘞,咱们不等了吧。”她说着就拉着吴兰花往外走。 再不走等下那个男人回来了,她就没法圆了。 虽然没看到人是谁,好歹知道了地方,吴兰花也不执着了,“行,我把东西留在这里,咱们走吧。” “不用不用。”吴杏花赶紧拒绝,“她不喜欢别人不经过她同意就来她家,姐,下次咱们再来吧。” 开什么玩笑,等下被那个男人知道她带人过来这里,还不弄死她?吴杏花双腿直打哆嗦,心里盼着吴兰花赶紧走,别给她惹事。 吴兰花同意了,到了这个地方,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按计划带着吴杏花到裴远征的租赁中心等阮念念她们过来。 “三嫂。”从外面回来的裴远征跟吴兰花打了个招呼,吩咐身后的王刚,“刚子,倒两杯水给她们。” 吴兰花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别耽误他们干活。” “不耽误。”裴远征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扫了一眼跟在吴兰花身边的吴杏花。 只一眼,就让原本还觉得他长得真俊的吴杏花遍体生寒,他那个眼神,怕不是想弄死她,太可怕了这个男人! 恰巧这时候裴青杨也回来了,一进来看到吴兰花就堆起笑跑过去,“咦,媳妇儿,你咋到这来了?” 吴兰花把带吴杏花去感谢人家没谢成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裴青杨瞬间就明白了。 他们两口子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是会交流信息的。 当即裴青杨就热情地表示欢迎,“媳妇儿,难得小姨来家里住,你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可别让她住的不舒心。” “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哎,好,那我先走了。”裴青杨走的时候,顺带拉了一把裴远征,“老板,有个东西要你签字,来一下。” 非常丝滑地就把裴远征给带走了。 原本身体紧绷的吴杏花在裴青杨出现还挡在裴远征身前的时候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现在人被拉走了,她对裴青杨说不出的感激。 要知道,被那种眼神看着,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吓着了?”吴兰花关切地问着,眼里却全是笑意,这些个心里藏着坏的东西,就应该好好吓吓。 吴杏花点点头,拉着吴兰花问,“兰花姐,那是谁了?好吓人。” “回头你就知道了,刚过来的是你姐夫,你见过了,下次有什么事要是我有事去了你就找他,别客气。”吴兰花交代着。 “好。”吴杏花含羞带怯地又点了一下头。 她姐夫长得真好,比她对象长得好多了,而且刚刚还帮她解围,人真好。 吴杏花心里美滋滋的。 在等阮念念她们过来的时间里,吴杏花一直探头看来看去,一是看周围的环境,二是想看看裴青杨会不会再出现。 让她失望的是,一直到阮念念她们过来了,裴青杨都没有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不过她也就失望了一小会,反正裴青杨是要回家的,她以后住在他家,还怕见不着面? 吴杏花心里打着小九九,跟小孩们挤在三轮车后头。 “杏花儿,明天你就学着骑三轮车,以后骑三轮车这个活就交给你了。”吴兰花想,这样她就松快的多了。 “啊?兰花姐,让我骑啊?真的吗?我可以骑吗?” 吴杏花表面诧异,心里美开了花。 她这个蠢堂姐,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连三轮车这么金贵的物件都要交给她来骑,活该以后要很惨。 回了家,其他人忙了一早上都回家补觉了,吴兰花就拉着吴杏花去学骑三轮车。 那么大的太阳,根本不让她歇。 她一喊累,吴兰花就说,要是今天骑不好,明天她就不能骑,干的活就少了,老板会觉得给她吃那么好的饭不划算。 一想到今天早上吃的香喷喷的包子,里头还加了油渣子,吴杏花的力量就又回来了,虽然她以后会不缺钱花,但是现在能吃好一点干嘛不要? 更何况,她怕她不听话吴兰花恼了她,不让她住这里,那她还怎么跟长得那么好看的姐夫近距离接触? 想到裴青杨,吴杏花心里痒痒的。 第121章 媳妇儿,吓死我了! 晚上裴青杨加了会班,回来的时候家里忙活的包包子小分队都已经散了。 他蹑手蹑脚地开了门,正准备跟以往一样回屋子里去抱着他媳妇儿睡觉,就看到院子里一个人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吓他一跳。 “你谁啊?” “姐夫,姐夫你回来啦?我是杏花儿啊!”吴杏花故作可怜地说:“这天太热了,我姐白天带我晒了好久太阳,我都晒脱皮了,刚刚想打桶水泡一泡,谁知道这水太重了,全洒身上了。” 她现在身前的衣服全湿了,黏黏糊糊地全贴在身上,玲珑有致的身材全都展现了出来。 可惜是晚上,天上还没有月亮,大概是被云朵遮住了,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在闪着亮光。 这种光线下,别说是裴青杨,换个眼神再好些的也看不清吴杏花刻意想展现的前凸后翘。 裴青杨就不是老实那一挂的男人,哪里会看不出吴杏花的心思,心里骂了一句“这他娘的还是个女色鬼”,面上却说:“那小姨你冲完了早些回去睡,明天一大早还得起呢。” 他媳妇那里可跟他那不一样。 他们虽然工作的时间比阮念念铺子里长许多,可裴远征为了保证他们的精神状态,实行的是轮班制度,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上早班,像他今天这么晚回来,明天是可以很晚去的。 可阮念念那里不一样,她们只卖早上那三四个小时,也就是早市人最多的时候。 毕竟他们场子里的摊子上卖的菜,都是人家家里早上现摘的,肉也都是新鲜的,坚决不卖隔夜肉,就算是到了傍晚,肉都是要便宜处理的。 谁要是敢在他们场子里卖不新鲜的东西,他们可不会再租摊位或是店面给那些人。 裴青杨想着,就要继续往房间里走,刚走没两步,就被吴杏花给抱住了胳膊,“姐夫,我……我衣服湿了,也没得换,姐夫帮我去找一件我姐的衣服借我穿穿先吧。” 娇软包裹着裴青杨的胳膊,吴杏花还刻意蹭啊蹭的,蹭得裴青杨触电一般把吴杏花给推开,“你你你,你姐的衣服我可没法做主,我们家都是你姐说了算,你要不明天早上再问她,我先回去了,再见小姨。” 裴青杨逃跑似的跑回了房间,二话不说拉上门栓,反锁了房门。 “杨子,见鬼了你这是?” 吴兰花居然还没睡。 “媳妇儿!”裴青杨看到她激动得不行,衣服一脱,直接就抱住她,在她颈边猛吸一口气,“媳妇儿,吓死我了,她跟个鬼一样!那衣服我不要了,明天扔了,不!烧火烧了!” 哎哟,这模样给吴兰花心疼的,紧紧地抱着他拍着他的背,“没事没事,明天看我怎么整她,委屈你了杨子。” 可不是委屈了嘛,他都没见过那么生猛的女人,居然还对自己的姐夫下手,他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脑子聪明一点,会赚钱一点嘛? 他也没别的优点啊。 而且他都有媳妇还有两个娃了,那种想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真的是太讨厌了! 这边裴青杨跟吴兰花商量着怎么让吴杏花“好看”,隔壁的裴远征和阮念念却在交换一天的情报。 “还是没看到那人是谁,刚子让人守了很久,都没等到那人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风吹草动转移阵地了。” 阮念念说:“那还得让三嫂套套话。” “不用了。”裴远征笑,“三嫂估计套不出来的,让三哥上。” “三哥?” 阮念念诧异。 但一想到裴青杨那张脸,了然了,裴远征这是要用美男计啊。 “能行吗?三哥都结婚生孩子了,年纪也大了。” 最重要的是,“你可别害得三哥三嫂离心。” “那不会。”裴远征很有把握,“媳妇儿你今天没看到,吴杏花看三哥的眼睛都看直了,三哥走了还一直在找他,啧啧,三嫂有的是办法拿捏三哥。” 不说别的,当年吴兰花惊鸿一瞥,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裴青杨,嫁给他之后就能让他对她言听计从,服服帖帖的。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吴兰花的功力可深着呢,吴杏花才是什么道行?能争过她? 就裴青杨那张脸,他就不是没被人勾搭过,吴兰花也不找那些勾搭他的小姑娘,直接就对没避嫌的裴青杨下手。 几次差点废了他之后,原本对吴兰花就有爱的裴青杨现在更是又敬又爱又怕。 这也是裴青杨会被吴杏花吓丢了魂的原因。 阮念念点点头,她不会怀疑裴远征的能力,还是说了一句:“如果需要我这边帮忙,尽管开口。” “放心吧媳妇儿,我怎么会跟我媳妇儿客气。”裴远征抱了上去,轻松地喟叹一声,“睡吧媳妇儿,你明天还要早起呢。” 忙的时候,他比她起的还早,现在市场步入正轨,又排好了班,正常情况下他是不需要每天那么早起来的,除非是特殊情况。 等阮念念那边彻底稳定下来,再把吴杏花背后的那个幺蛾子解决了,他们两口子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睡到天光大亮起,做些温存许久的事情。 “明天青山哥是不是带人来装电灯了?” 裴远征想了下上次裴青山说的日子,点点头,“好像是,放心吧媳妇儿,你尽管去铺子里忙,我在家守着,等装完了我再过去。” “他那个头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就是看着严重,这样伤一回,总算是把刘萍姐哄回去了。”裴远征眼里闪着笑意。 阮念念惊讶:“刘萍姐就这么跟他好回去了?” “哪能啊,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说就算是第二次嫁人,她也要正儿八经的谈恋爱,求婚,摆酒,走流程,把青山哥给折腾的,痛,并快乐着。” 想到裴青山之前找他聊天那时候的状态,裴远征还是挺欣慰的,得亏他当年传的那句话,要不然他们俩还不知道会别扭到什么时候呢。 他得意了,阮念念却明显不是这样想的,她沉默了一会问裴远征,“你觉得刘萍姐不应该这样要求?” 第122章 五月初四来喝酒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刘萍又跟裴青山好了。 阮念念一大早去了铺子里的时候,裴青山带人来装了电灯,顺便把隔壁裴青杨家的也给装了。 装电灯的时候,裴青山让裴远征五月初四去他家喝一杯。 今年闰了二月,虽说农历还是五月,公历都已经到七月份了,一年当中最热的两个月之一。 “咋?成了?” “成了。”裴青山咧着个大牙,“得亏你娘那一下,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刘萍还这么在乎我,她之前都不拿正眼看我一下,我还以为没戏了。” 裴远征想着阮念念昨天晚上跟他说的,语重心长地跟裴青山也说了一遍,“哥,你到底亏欠了人家这么多年,就算二婚,也办的体面一点,别让刘萍姐被别人看轻了。” “我们都商量好了,就领了证,亲近的亲戚家里,堂亲家里一起吃个饭,主要她也不想大办,我俩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裴青山把他们的打算说了一下。 对于他的说法,裴远征倒也理解,只是昨天晚上刚被自家媳妇儿教育了一通,脑子已经转过弯来了。 他任劳任怨地劝道:“哥,办酒可以不大办,你的彩礼那些,不至于敷衍了事吧?” “我……萍萍说……” 看他那模样就是没想着给多少。 裴远征不赞成地看着他,“哥,假如你是我萍姐,你好意思多要?她不开口,是因为她厚道,品德在那里,你既然有这个能力,你还不给,你可别让兄弟们看不起。” “那是自然!”裴青山不蠢,听裴远征这么说,立马脑子就活了过来,之前没多想也是因为全然信任刘萍,刘萍说多少就是多少,他根本就没自己安排。 看他这模样,以后就是被媳妇儿拿捏得死死的,裴远征心想。 裴家自古以来就有怕媳妇的基因,不像他,他媳妇儿对他百依百顺,处处为他考虑,他简直就是活出了裴家的男人一生都没法企及的高度。 这个想法要是被其他裴家人知道了,估计看他的眼神会很复杂吧? 聊过了裴青山和刘萍的事,裴青山指了指裴青柏那边的院子,“你二哥,最近好点了没?” “哥,你问哪一块?” “当然是脚啊,还有脑子,没想着不让建辉上学去挣工分了吧?”裴青山压低了声音。 “那倒没有。”裴远征答,“现在二嫂在我媳妇那做事,一个月也能挣几块钱,还有建辉,一个月的收入也是不得了的,不过我媳妇总跟我说,建辉不太爱干做买卖的事,以后可能会走其他的发展路线,反正这孩子挺好的,就是不能再让我二哥二嫂嚯嚯了。” 裴青山倒是不意外这个结局。 之前裴家几兄弟都对裴青柏恨铁不成钢,可真当他出了事,还得是兄弟们顶上,谁让他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呢? 就算裴远征和裴青松不是,那也只有他们俩知道,何况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不是血亲也是血亲了。 兄弟之间有能力帮上一把,裴青山作为大队长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只还是劝了一句,“你跟青松、青杨商量着来,凡事有度,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辈子,顾及家里媳妇孩子,哦,我忘了你还没有孩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打到了裴远征的痛点。 他大概是他们这一辈里头最晚婚晚育的了吧? 这并不是他想聊的话题,干脆转移注意力,“今年的征兵令,不是早就下来了?咋没动静呢?” “不只是咱们队里,整个公社都没动静,我去打听了,隔壁两个公社都是,按理说就算其他地方出新政策,咱们这边也是不变的,一直以来就有这个传统,不至于突然变了都不通知一声。” 裴青山把他知道的消息都说了一遍,又说了裴青刚(狼孩)目前的情况,“他现在一个人在山里住着,靠打猎为生,也用猎物跟村里人换粮食,原本以为很快就能让他入伍,现在一搁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动身,他也不知道要在那住多久。” 让他回族里肯定是不现实的,没有人家回愿意接受他。 单独做了屋给他?做屋的钱谁出?他连菜跟草都分不清,劳动都不会,谁负责教? 说到这个,裴远征回忆起分家那天裴青刚跟在二伯爷身边的样子。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完全不像是教化不了的样子。 他就喜欢做些有挑战性的事。 “哥,你要不让他跟着我,我帮你带带,让他通通人性。”裴远征提议,他知道裴青山不会拒绝。 帮他解决这么大个事,他根本没理由拒绝。 果然,裴青山二话不说答应下来,“没问题啊,那让他住你家来,弟妹那里……” “你放心吧,我媳妇儿都听我的。”裴远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句,想着今天过去就跟阮念念好好解释一下,裴青刚培养好了,无论他留在哪里,对他们而言,都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裴青山放下心来,看着电灯装的也差不多了,再次提了一下让他们初四去喝酒的事。 初四。 今天都初一了。 还有几天阮念念那里就该发节礼了,他那边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下子? 裴远征把这事提上了日程,准备让裴青杨去挑选一下。 另一边,阮念念在铺子里度过了她最轻松的一天。 吴杏花正式上岗,在店里忙前忙后地招待顾客,她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去私会什么人了,吴兰花可一直在盯着她干活呢。 一早上时间下来,又到了发当天提成的时候。 两边经理互相帮对方计业绩,阮念念只负责发钱。 当然,吴杏花也有份。 阮念念跟裴远征商量了之后,决定培养吴杏花做一个双面间谍,发提成就是第一步。 “虽然杏花之前说了,只要吃饱饭就可以,但是她今天干活的勤快程度我跟吴经理都有看到,所以我决定,额外给杏花也发一份提成。” 吴杏花拿的当然没有吴兰花那么多,跟小一小二小三差不多一个档。 但是当吴杏花看到阮念念交到她手里有零有整的钱之后,不可抑制地眼眶酸涩了。 要是这份工作,早来一个月,该有多好啊…… 第123章 发节礼 初一当晚,屋里的灯泡亮堂堂的,裴远征跟阮念念说了让裴青刚跟着他做事还有五月初四去裴青山家喝酒的这两件事。 阮念念是这样想的,“既然征兵令早就下来了,那他去部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早晚而已,让他提前下山适应一下生活也好。” 她知道裴远征的部队情节很重,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花费大力气让王刚去召集那些退伍老兵,甚至有些都还是身有残疾的。 另一件事,关于裴青山和刘萍结婚的事。 “领证了吧?” “领了,放心吧,我跟他说了彩礼的事,还有办酒,刘萍姐的性子我也清楚,是不愿意铺张的,低调些也好。”裴远征干脆一起回答了,他知道这些问题阮念念肯定是要问的。 她点点头,“嗯,那我得提前挂个通知,早点铺初四、初五得关门两天。” 一天裴青山结婚办酒,一天端午节。 “那你初三就得把节礼发了。”裴远征接了一句,“要不要我帮忙?” 阮念念摇了摇头,“不用,我那才几个人,倒是你那边,过节大家都想回家,你想好怎么安排没有?场子可不能关。” “轮班执勤吧,要是有人愿意主动加班的,过节当天工资三倍,节礼也拿双份。”裴远征对底下人向来大方。 夫妻俩商量好近期的这些事情之后,裴远征突然把身侧的人抱到了自己身上,语气委屈,“媳妇儿,青山哥今天说我没有小孩。” “你本来就没有小孩啊,我去哪弄一个来给你。”阮念念无语,他在说什么屁话? 裴远征眼神渐暗,手臂收紧,贴在阮念念耳边出声,“媳妇儿,给我生个孩子吧,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欢。” 他们从结婚到现在,一直有在卫生院领计生用品用,今天白天被裴青山一激,他把上次从卫生院领的还剩两个计生用品给扔了。 那玩意儿狗都不想用,他想要个孩子! 阮念念也有些意动。 现在铺子已经发展上正轨了,吴杏花背后的人有王刚他们盯着不足为惧,短期之内场子也不可能实现扩张,这个时候生娃是最好的选择。 她软下了腰肢,柔若无骨地趴在裴远征身上,嘴里说出的话对裴远征来说犹如天籁,“行,那咱们要一个吧——啊!” 一场??不让写的运动激烈地展开…… 阮念念第二天早上差点起不来。 好在裴远征今天场子里有事需要他去处理,也得早起,不然她心里可就要不平衡了。 早点铺子开张,门口多挂了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五月初四、初五两天闭店休息,请勿跑空”。 这么一个小牌子,惹得不少熟客哀嚎。 “老板你这可就不对了,做生意的,哪里能休息?” “就是就是,自打吃了你家的东西,我连国营饭店的都吃不下了,一样的价格,我来这里吃不是更享受?老板快别休息了,到手的钱干嘛不赚?” “可不是,我家附近也有人挎着篮子卖包子,我买过一次,再也不敢相信外头的了,咱啊,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老板铺子里待着吧。” 阮念念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赶紧打圆场,“各位同志,别激动,咱铺子里的同志们过节也要回家不是,这样吧,但凡是这两天到铺子里的同志,我都给大家送一张满一块钱减一毛钱的券,节后都能来用,怎么样?” “哎呀,这个可以,这个可以,老板大气,同志们,咱们多多给老板捧场,让老板多出些那什么,优惠活动是吧?” 一群人又起着哄让阮念念多出着满减活动,阮念念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五月初三,今天干完最后一天活早点铺子就放假了。 吴兰花特别可惜,“也要有两天都不能拿提成了,我的这个心呐,不得劲,忒不得劲了。” 连只干了三天的吴杏花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她三天的提成拿了有两块多钱,两天不能干活,她损失不小啊。 阮念念没多说什么,她准备的节礼已经打包好了,就等着大家忙完过去发放。 每人两双草鞋,半匹布,一斤糕点,一斤糖,一斤五花肉,两瓶水果罐头。 铺子里除了阮念念之外,一共十四个人,节礼她早就让吴兰花和裴青杨分成十四份装好放在了小院里。 不出意外,大家看到节礼都快乐疯了。 小三大喊着,“我的娘哎,老板,就是那些大厂里的节礼福利也没你发的这么多啊。” 小一小二附和:“比不了,根本比不了好吗?” 苟言顺一人一个螺丝敲在了他们头上,“再大的场,钱有我们拿得多?工作有我们轻松?哪个厂里只干一早上?” 小一小二小三一个比一个笑得傻。 他们的业绩可不简单。 自从他们开始在早点铺工作后,家里的早餐都是从他们这里定的,不仅给他们创造了业绩,还满足了家里人的味蕾,就连原本骂他们没用的声音都消失了,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阮念念笑着取出了红包,“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开心,但你们先别忙着开心,还有最后一道程序,节礼红封,都拿去分一分,祝大家下半年业绩节节攀升!” 不说别的,就是外销部,经过一个多月的拓展,现在卖完的时间越来越早,甚至有些人还主动订购第二天的早餐。 下半年可以试着把产量提升,如果在一样的时间内可以卖的更多,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早点是必需品,她没必要搞饥饿营销。 从院子里散了场后,她马不停蹄地带着吴杏花等人回了大队里。 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大队里的塘起鱼和藕了。 不止有鱼有藕,还有菱角。 除了每家每户分的,其他的除去上交的都会入大队仓库,她们可以跟大队里买。 有裴青山这层关系在,她想买藕就很简单了。 之前开张的时候阮念念就一直想做豆芽馅和藕馅的包子,豆芽馅都研究出来好久了,卖的反响不错,藕馅的却还没开始。 他们大队里算起的早的了,别的队还在等鱼再肥一些。 回到村里,就看到大家伙都在往村头的塘跑,村里一共四个塘,一天能起完,村头这个是最大的。 第124章 鱼塘,裴青刚受伤 “哇!鱼!鱼!好大的鱼!” 村里的小孩们看到鱼,跳着,叫着,欢呼雀跃,指挥着泥塘里的大人们抓鱼。 塘里的水是早就放干净了的,底下一层厚厚的淤泥,一些埋得浅的藕段若隐若现地从淤泥里露出个头。 把阮念念看得眼热。 夏天配藕,那口感,简直了。 几个壮硕的男人扯了一张网,从塘那头扯着往这边来,一张大网,把塘里几乎所有鱼都打尽了。 其他人就在渔网过来之后捡鱼,大的跟小的待遇是不一样的,特小的就用水桶先养着,等起完了塘里的东西再放回去。 小孩们大多就负责捡小鱼,有些大鱼有十好几斤,别说小孩,用力一挣大人都有可能摔倒。 偏生有些孩子还就喜欢抓大鱼,往年有不少小孩被大鱼弄伤,后来队里都学乖了,要是小孩触摸大鱼直接扣工分。 安全情况就好了不少。 阮念念是不想下塘的,下去的女人都是想给自家挑最好的鱼,但是根本轮不到她们挑。 最后分到什么样的,还得看大队里怎么分。 这种工分高的活一般都没女人的份,起了鱼之后挖藕是男女合作的,拉棱角是女人们来做的。 随着渔网被拉过来,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阮念念发现人群中多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他身手灵活,在渔网下穿梭,每次从渔网下出来都能死死地掐着两只大鱼。 不同于其他人抓到大鱼的欢呼声,每当他抓到大鱼时,就连想要欢呼的孩子都会被家长一把捂住嘴。 村里人说,狼孩是被菩萨抛弃的孩子,靠近野狼孩会变得不幸。 这都建国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传播这样的封建思想,实在是可悲。 阮念念正想着,突然就听到一阵尖叫。 “啊——血!是血!好多血啊!”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谁受伤了?快上来,受伤了还在地里,想死不成?” 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的尖叫声,小孩不知所措的哭声混作一团。 阮念念顺着血迹看过去,已经看不出来是谁流的血了,撒的到处都是,出血量这么大,那人不痛的吗? 过了好一会,才终于有人上了岸。 是他。 裴青山第一个冲了过去,“青刚,咋回事?” 只见裴青刚左脚侧边的位置被一根刺扎穿了,那刺在淤泥里那么久,用肉眼早已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成分。 “啊……啊……”裴青刚声音沙哑地啊了两声,随即闭嘴又不吭声了,他知道村子里的人都不想靠近他。 村子里一共四片塘,四个干部一人守一片,这片最大的塘一直是裴青山守着,现在有人受了伤,他肯定就不能再干活了,得安排人送他去卫生室清理包扎。 “来两个人送青刚去卫生室。”裴青山吼了一声,他肯定是不能走的,万一再出了别的事怎么办? 久久没有人站出来。 裴青刚低下头,起身就想走。 “脚都扎穿了你还想走去哪,给我老实坐着,我找人送你。”裴青山气愤地把他拉着坐下。 一边生气村里人愚昧无知,一边又恨铁不成钢觉得裴青刚性子太独。 阮念念看了一圈,没找着裴青松,他刚刚都还在这一片,难道又拉网去了? 渔网慢慢近了,阮念念定睛一看,右侧果然有一个人是裴青松,他正激情澎湃地指挥着两个小年轻怎么拉。 她快速跑过去,“大哥,你快回去,有人出事了,大队长喊你。” “我这就去。”裴青松交代了两个小年轻好好拉,也没问阮念念是什么事,转身就往阮念念跑过来的方向跑。 裴青山有事会喊他,这是还把他当本家兄弟,他怎么可能不积极呢。 阮念念慢慢跑着跟过去,就看到裴青松在裴青山的指挥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裴青刚背了起来。 等阮念念追过去了,裴青山指着已经跑远的裴青松跟她说:“弟妹,我让青松带青刚去卫生室了,你帮忙跟过去看看吧。” “行,青山哥,回头帮我留两条好点的鱼。” 裴青山二话不说应下,“那没问题,快去吧,我又不能走,这帮兔崽子,抢吃永远冲在第一线,我得在这盯着。” 说实话,裴青山算的上是一个好大队长,他永远都以大家的利益为先,虽然有时候暗里会偏着一些裴家人,可到底在大队长这条线上,能算得上优秀。 阮念念应了一声,跟了过去。 到卫生室的时候,裴青松正帮着村里的赤脚大夫把裴青刚给按住。 “啊!啊!啊啊啊!”裴青刚嘴里发出哀嚎声,眼见着就要挣开了。 “老子不给你点好看的,你以为老子是吃素的是吧?”裴青松大喊一声,直接跨到裴青刚身上,用全身的力量牢牢压着那小子。 任他怎么动都挣不开。 这种纯力量的活还得看裴青松。 在裴青松的压制下,裴青刚脚上的那根刺总算是拔了出来。 “叔,怎么样?这刺是木头的还是铁的?”阮念念赶紧上前问了一句,要是铁的就挺麻烦,这时候怕是没有破伤风的。 “木头的,算这小子幸运,洗下伤口包扎一下就行了。” 后面的流程进展得很是顺利。 裴青山在忙完之后来看了一眼,刚刚包扎好,他按了按伤口,看到裴青刚疼的龇牙才笑着开口,“你小子,不是不痛嘛?现在知道痛了?” 又说:“你这脚受伤了,山上就别回去了,在村里住着先吧。” “不!”裴青刚拒绝,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对鼻孔因气愤不断地扩张着。 他才不要在村里住着,没有人会接纳他,到处都有人在背着他说他的坏话,他要回山里,山里清净。 “嘿,你小子,死倔死倔的,不去别人家,去哥家里,行不?” 裴青刚已经有几分意动了。 他挺喜欢那个老头子的,不拿他当外人看,跟他爷爷还长得像,如果是去他家,那他也可以吧? 阮念念皱了皱眉,裴青山明天就要跟刘萍摆酒,这时候让裴青刚住去他家,是不是不太好? 毕竟他们家的老房子,房间并不多,难不成让年纪那么大的二伯爷来照顾裴青刚? 第125章 相反,他福运满满 “要不,去我们家吧。”阮念念突然开口。 她想过会有很多不妥,但是整个村里应该很难再有其他的人家愿意让裴青刚去他们家住了。 包括一向自诩团结的裴家族里人。 阮念念笑道:“青山哥你明天有那么大的事,怕是顾不到青刚哥,正好青刚哥不是准备入伍了嘛,我们家远征最近也不是很忙,可以在家照顾他。” 听到裴远征的名字,裴青刚眼神亮了亮,“去,她家!” 裴青刚还记得那时候帮裴远征分家的时候,帮他打过恶毒老太婆,就是每次都让他吓唬,没真正出过手,实在是让人有些不爽。 裴青刚的意愿太强烈,倒是惹得裴青山有些不好意思。 鱼塘边玩嗨了的吴兰花拉完最后一串菱角,这才发现阮念念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根本没注意之前发生了什么,眼里只有塘里那些鱼、藕还有棱角。 她环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这可咋整? 在村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哎哟,那可说不准,上次不就是在村里被那个该死的张天赐给绑架了吗? 她这个弟媳妇长得也太好了点,跟普通的本地姑娘完全不一样,就是这边县城的姑娘都比不了,难免有些人会有觊觎的心。 想到这吴兰花慌了,一个人一个人打听过去,终于被她打听到阮念念往卫生室方向去了。 卫生室? 她之前好像是听到有人喊血什么的,难不成是阮念念受伤了? 吴兰花越想越心慌,以最快的速度向卫生室跑去,她到的时候就看到裴青松背着裴青刚出来,旁边跟着裴青山帮忙扶着,后头是阮念念。 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受伤的不是阮念念,她不用受裴远征的眼神凌迟了。 “这是咋滴啦?大哥,大队长,哎,四弟妹,我刚一直在找你。” 合着她是一点没关注鱼塘现场发生了什么啊。 阮念念无奈,把之前发生的事说给吴兰花听,又说了让裴青刚去她们家住的事,给吴兰花打了两个眼色。 不愧是跟她默契地开了一个多月铺子的女人,吴兰花很快就明白了阮念念的意思,热情说道:“那感情好,正好我们家都宽敞,一群屁孩子还成天没事干,让他们伺候伺候叔叔也不错。” “咳咳。”吴兰花一说起这个,就让她想到自己和裴远征都以为裴青刚年纪比较小的事。 在裴青山的护送下,裴青松轻轻松松地就把裴青刚背到了裴远征家里。 裴青刚看着这个位置,眼神更是透亮,“这里不远。” “是是是,不远。”裴青山知道他要说什么,立马接口,“这里在山脚下,离村里远,离你住的地方近,以后你下山都能走这边。” 他之前一直是走种菜的岭上,很少走这边,因为这里附近有个知青点,每次他头发散乱的模样都要吓到那些娇弱的小知青。 后来索性他就不走这边了,情愿绕远路去岭上。 等裴青山和裴青松走了,吴兰花在门外拉着阮念念小声问:“弟妹,你让他来家住,老四还不知道吧?会不会……要不让他去我家吧,反正我家也多了一个那谁。” “没事,之前远征哥就说过想接青刚哥下来住,还说要跟他交代一些部队里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先前我们还怕他不答应。” 阮念念笑着说,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村里人对裴青刚的议论已经够多的了,她就是要大大方方地让裴青刚知道,他们夫妻俩并没有像村里人一样,觉得他不祥。 听她这么说,吴兰花总算放心下来了,又问起其他的事:“那啥,弟妹,村里都说狼孩不祥啊……” “那三嫂你刚咋还要让他去你们家住?”阮念念斜眼笑着看吴兰花。 吴兰花红了脸,“那都是封建迷信,我跟杨子都不是那种人。” “就是,都是封建迷信。”阮念念认真地说道:“还有啊,我非但不觉得他是不祥,正相反,他那么小就被丢到山里,还能活下来,这不是恰恰说明他是有福运在身上的吗?要是换个人,狼别说养了,只怕早美餐一顿了。” 说的……有理啊! 吴兰花悟了,原来这才是真相啊。 妯娌两个人又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吴兰花就回家了。 阮念念想,有吴兰花那张什么都跟裴贺辉说的嘴,相信过不了多久,那些孩子都会围到裴青刚身边来。 裴青刚不下山,真的是因为他喜欢住在山上吗? 山上蛇虫鼠蚁那么多,还得防着猛兽,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甚至身边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该多孤独多寂寞? 等阮念念给裴青刚端午饭进去的时候,裴青刚很认真地跟她说:“谢谢你,弟妹。” “你听到啦?”阮念念笑得眼弯弯,“其实远征哥有事需要你帮忙,他场子里现在缺人手,想着让你去帮他,又怕你不愿意,当然,我让你来我们家也不是为了什么挟恩图报……” 他没上过学,应该听不懂成语之类的。 阮念念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去跟他说:“我没有说刻意帮你要你回报什么的意思,就是觉得都是一个大家族的,合该互相帮助,等回头你伤好了,要是觉得跟着我们家远征哥做事还不错,那也可以跟他一起。” “我跟!” 她刚说完,裴青刚就重重地点头,不说别的,光是搬出裴远征这个名字,他就觉得不是坏人。 之前站在他身边让他感觉很舒服。 阮念念惊讶于他的认真,让他赶紧吃饭,“跟不跟的,回头养好了伤再说,远征哥不在家,我也不方便在你房里待太久,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我,回头等他回来了你们俩聊。” 男人跟男人的事,说一句抵得上她解释不知道多少句。 就看裴远征回来跟他聊的怎么样了。 第126章 对面那个场子,开起来了 裴青刚成功在裴远征家住下,照顾的人由裴远征个阮念念两口子变成了一群屁孩子,最后…… “那我总不能在这里白住吧,我当时来干活,就是为了一口吃的,现在住都住过来了,兰花姐,你也让我找点事做,我听贺辉说,他不难伺候的。” 吴杏花坚持不懈,编了一套又一套的说辞,让阮念念很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图,也没拒绝,就说让几个孩子帮着她。 她却不肯,说孩子们要干活还要学习,哪里还分得出身来照顾别人,要一个人照顾裴青刚。 吴兰花合理进行怀疑,“难不成看上他了?也不能啊,看上我家杨子的脸还说的过去,可是他……” 不是她说,裴青刚她还真没看出来有什么能让人看上的地方。 房子做在山里,还是茅屋;钱根本没得挣,粮食都是拿猎物跟村里换的;至于人嘛,他头发都脏的打饼子了,脸上也是黑糊糊的,还不让人给他洗脸。 他有哪里是能让吴杏花看上的? 可偏偏吴杏花抢着要照顾他。 阮念念不理解,晚上跟裴远征说起这个事。 裴远征倒是不奇怪,“我最近让刚子盯着吴杏花带三嫂去的地方,有眉目了,那人好像知道自己被我们盯上了一样,行事越来越不避人耳目,现在已经盘下了一个场子,想完全复刻我们的路。” 也就是说,吴杏花对于他们而言,现在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了,有用更好,没用他们也不怕什么。 所以吴杏花现在的行为全都出自于她自己自动自发,难不成真的想悔过自新,加入他们? 不确定,再看看,日子久了就暴露出来了。 阮念念并不担心,只是对那个新开的场子多说了两句,“有人模仿,说明你的场子做的好,失败了谁还回去模仿?只要咱们场子里物价合理,不扰乱市场,现在也不是那几年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彻底开放?” 一块蛋糕,先吃的人总能吃的多一点,后面看到的人想试试好不好吃,来分了,总也能吃到一点。 “媳妇儿,我觉得你说的对。”裴远征虽然心里早就知晓,这时候也只点头配合,“我倒不是怕别人来分什么,就是怕跟政委说的一样,那些人随意扰乱市场,引发动乱。” 比如,聚众打架斗殴。 阮念念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引不引发动乱那是官方和受到官方秘密任务的裴远征的事情,她顶多会因为这个场子是裴远征多关注几分。 她比较在意的还是裴远征一口一个“政委说的”。 “你跟你们政委,一直都有联系?” 这话问的,他的任务动向需要随时跟政委汇报,也需要通过政委下达上头的任务指令。 近期的指令越来越少了,再加上征兵令派发之后的延期,裴远征感觉这里头肯定有事。 可现在,阮念念的语气明显不对,他要是不小心回答说不定又要惹她生气。 于是裴远征斟酌着回答:“政委是我上一级领导,我的工作动向需要向他汇报,他也是我以前入伍的时候的领路人,所以关系比别的领导会好一些,但是媳妇儿你放心,我跟政委绝对就是工作上的关系跟战友之间的感情,没有其他的。” “我也没说你们有其他的啊。”阮念念感觉有些脸热,“对了,狼哥你后面是什么安排?” 狼哥是裴青刚让她们这么喊的,就连一群小的都在喊他狼哥。 裴远征早就做好了规划,“他现在受伤了,就让他在家里恢复一下先,等彻底好了,我有事安排他去做。” 什么事?阮念念想了下场子里的分工,加上裴青刚对外头的事并不了解,她很快明白了裴远征需要裴青刚去做什么。 “安保?”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肯定不能指望他去干营销或是招租之类的,最大可能就是安保。 “你是准备让他帮你训练一些安保人手?”阮念念越说越觉得是这样。 裴远征亲她一口,赞道:“我媳妇儿聪明。” 可别,什么都没得夸了,才夸聪明,感觉跟硬夸一样。 小两口打打闹闹的极速升温,裴远征还在意着之前别人说他没有小孩的事,折腾了一遍又一遍。 …… 第二天就是裴青山跟刘萍摆酒的日子了。 他们也没铺张,两个人都是一身仿军装骑着自行车在村里绕了一圈,给追来的娃娃们撒了不少喜糖。 酒桌只摆了三桌,除了一些内亲也就请了村支书和会计,没其他人了。 上午接了新媳妇,中午的酒,裴远征陪着喝了不少,回到家就想倒地大睡。 阮念念拉着他不让他睡,执着地问他,“远征哥,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裴远征瞬间瞪大了眼睛,那一下子阮念念还以为他酒醒了,谁知道就瞪了一下,他就爽快地说:“当然是,我媳妇儿!最,喜欢!我媳妇儿!” 很好,算他过关了,阮念念笑着把他扶回房间。 这个酒,不到晚上都醒不了,喝的实在多,他酒量也实在算不上好。 偏生这时候来事儿了。 王刚找上门的时候,裴远征的意识已经彻底不清醒,昏睡过去,阮念念看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问他发生了什么。 “那个场子,嫂子,就是之前我哥让我盯着的那伙人,今天突然把场子开起来了,还学着咱们的样子,在门口弄了个早点铺子,不过我去吃了,没嫂子你铺子里的好吃……额不是,他场子里的粮食价格特别低,说是开业前三天的优惠,这不是仿着我们来的嘛,那么低的价格,人流都被吸引走了。” “哦?单单是粮食?”阮念念心头一动,那个场子背后的关系网该不会是粮食大厂吧? 赣省又是产粮大省,是整个国家的后备粮仓,连灾荒都影响不大的省份,他们背靠粮食大厂的可能性非常大。 王刚点头,“对,就是粮食,场子里的大米,面粉,玉米面啥的都在搞低价,而且店面跟铺子前三天试营业都免费。” “店面也免费?” “对啊。”王刚急得满头大汗,“嫂子,快把我哥喊起来吧,今天场子里都没什么人,全跑去那边场子了。” 阮念念好笑地撇了他一眼,“你急啥,你哥今天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你过来,我告诉你,你回去这样做……” 第127章 限购十斤 王刚得了阮念念的指导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嫂子,这能行吗?这不太好吧?” 他隐隐感觉阮念念的办法有点损,但是如果照她说的去实施的话,又好像确实很爽。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楚是觉得“损”占上风还是“爽”占上风。 阮念念敲了敲他的脑袋,“去吧,就算你哥现在醒着,也会让你这样做的,其他的什么都别做了,盯着就行。” “哎,我知道了。”王刚应了一声就离开准备照做。 阮念念的办法很简单。 她刚刚听了一下对面场子的粮食促销价,比裴远征走他的路子拿来的粮食价格还要低上许多。 要么,对面在亏本做开业活动;要么,他们关系很大,批到的价格极低,才刚把粮食的价格压到这么低。 不管是哪一种,对面搞活动,他们受益。 她叫王刚让人散着去买粮食,做出一副他们都被吸引过去了的假象。 无论什么粮食,价格比裴远征的拿货价格低的,质量只要过得去,全部买回来囤着。 他们场子里也有粮店,但只有一家,还是裴远征自己开的。 这年头粮食不好弄,有渠道的人不多,为了防止粮食竞价,裴远征干脆就垄断了。 低价买回来的粮食,用来做活动引流或者是发员工福利不好吗? 如果对面只做粮食生意,且还能比普通供销社的价格更便宜,那把这一块让给对面又怎么样? 反正他们也只是顺带着做的,裴远征的任务是促进自由经济的发展,不是扼制,若是对面能做好,他们大可多合作,把这块蛋糕平均分配,促进自由经济的健康发展。 毕竟他们总不能把什么钱都赚了。 看着王刚一瘸一拐地往外跑,骑上自行车三两下就不见了,阮念念觉得她也有必要行动一下。 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敲门,“狼哥,你醒着吗?” 之前裴贺辉回来的时候让他帮忙带了饭回来,这时候应该已经吃完了饭在休息。 “醒着,进。” 阮念念没有进去,只开了一条缝,“狼哥,我知道你现在是行动自如的,远征哥喝醉了在休息,我得去一趟场子里,你帮我照看一下他。” “行,去。” “谢谢你了狼哥。”阮念念跟他道了声谢就出门去找人。 这种采购的事,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占便宜。 她先是到隔壁喊了吴兰花,“三嫂,三嫂,快来,咱们去公社买东西了,有促销产品。” “来了来了。”吴兰花喜滋滋地跑出来,“哪家店啊?赶在节里开张了?” “去了就知道了,多带些人,三轮车带不了的,就让她们做牛车去,这次据说有很多便宜的粮食,咱们可着劲儿买。” 吴兰花一拍手,“我说今儿喜鹊叫呢,咱们面粉还有一袋就用完了,要是有,可以买些,买了便宜面粉,刚好咱歇业了三天,可以搞一波促销活动。” 瞧这脑子。 阮念念可太满意了,这都是她教出来的,商业气息就是敏感。 她骑着自行车先走了一步,吴兰花拉了一三轮车,在一堆以前一起嚼舌根子的女人面前大涨了一波面子。 还有没坐上三轮车的,结伴去坐牛车,也有嫌牛车慢的,直接走路去。 那可是吴兰花的消息,能有错? 村里现在不少人在裴远征的场子里干活,一个月工钱顶半年工分,选上的都格外珍惜,没选上的只恨自己当初怎么不重视。 现在吴兰花说有便宜的粮食,那能有错?必定不能的啊!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就往公社跑去。 阮念念骑着自行车,一马当先地就到了场子里,王刚带了一小波人去买粮食去了,留了一部分由裴青杨带着守场子。 他中午没喝酒,本来是下午跟王刚换班的,谁知道就发生了这件大事。 “三哥,刚子过去了?”阮念念一路骑过来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加上路又颠簸,这时候有点气喘吁吁的。 裴青杨赶紧给她倒了杯水,间隙给她解释,“带人过去买粮食去了,我让他多买些精面粉,家里没多少了,那东西好好放着可以放很久都不会坏。” “找个人带我过去。”阮念念喝完水把杯子递给他。 “木头!”裴青杨喊了一声,李成林从里头窜了出来,“带老板娘去那边的新场子。” 李成林点了点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阮念念,“老板娘,我来骑吧,我带你。” 看着他拔高不少的身量,阮念念挑了挑眉,让出骑车的位置。 看样子他最近营养补充到位,长了不少个啊,也不晓得这小子能不能带的起她。 那边场子不远,骑自行车还没五分钟就到了,一眼看过去人还真不少。 门口有人在疏导人群,里头还有几个特别壮的汉子在吆喝。 “要买赶紧买,不买就走,别挡着后面的人了,人太多了,不要再挤了,停!停停!” 那两个汉子气得急了就开始动手推人,还真有那啥也不怕往前冲的。 “说了十斤,每个人只能买十斤,买了就不能再买了,你买这么多,别人怎么办?买完了就赶紧滚!” 还知道弄限购机制,这场子的老板不傻。 不过这些工作人员的态度,就实在称不上好了。 而且这里店面还挺多,不同种类的粮食分门别类的店都有,为什么只在这一个店面搞特价? 什么怪操作? 阮念念带着木头排着队,买了二十斤精面粉,还差点被后头的人推到了,是旁边的汉子扶了她一把。 那汉子还龇着牙对她笑,“妹子,小心些,你带着孩子可别摔了。” 这是把木头当成她的娃了。 阮念念心里哭笑不得。 人家帮了她,她也回了句感谢,之后就带着木头离开了这边场子。 看着这边场子从那个特价的店面一直排队到门口,阮念念心想,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个老板成功营造出了人流倍儿多的表象。 当她准备让李成林骑车离开的时候,一个躲在一边跟李成林差不多大的小孩儿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小孩身上穿的衣服极好,鞋子也是牌子货,手上带着浪琴的手表,最为出众的是他的体型。 在这个人均瘦小的年代,他白白胖胖的模样很是特别。 第128章 小胖子郑成功 那小孩左手抓着一只大鸡腿,右手抓着一个大花卷,花卷看起来比阮念念店里做的还要大。 刚刚他们进去的时候确实看到大门边有个早点铺子在营业,看样子就是王刚说的那个学着她们开的铺子。 阮念念被小孩吸引了视线。 只见小孩吃了一口大鸡腿,又咬了一口花卷,然后…… “呸呸呸!”他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了,手上的花卷往旁边跟着他的男人头上扔去,“不是说能做出跟软软和陪陪一样的味道吗?这是什么狗吃的玩意儿?” 虽然他浪费食物很可耻,但阮念念觉得这小胖子还挺有眼光的,知道她们早点铺子的早点好吃,识货! 小胖子旁边的男人点头哈腰地说要让早点铺子的人把味道做的好吃一点。 “我不要好吃一点!我要一样的味道,一样的味道你懂吗?做不出来就别给我做了,关了拉倒!” 小胖子很生气,小胖子气得脸涨得通红,他怎么想吃一口好吃的东西就这么难啊? 阮念念拉着李成林不让他骑车,指了指小胖子跟李成林说:“木头,你看到他了没有?去,交个朋友,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她现在心里只觉得啼笑皆非,她跟裴远征讨论了那么久,阴谋论了那么久,没想到这个场子背后之人居然是个小孩。 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孩来自哪一股势力。 李成林顺着阮念念指向的方向看到了小胖子,他笑着走上前,嘻嘻哈哈地打招呼,“小胖子,我叫木头,你叫什么名字?” 他随便的态度惹怒了还在吃鸡腿的小胖子,小胖子把鸡腿往旁边人的手里一塞,像个小炮仗一般把李成林给顶开了。 “你这个臭小子,谁允许你叫我小胖子的?我叫郑成功!郑成功!听到没有?我的名字就代表着成功!” 这一撞可撞的不轻,把李成林撞的跌倒在地上,连连咳嗽。 还好是现在的李成林,要是一个多月以前的,说不准得给他撞出什么毛病来。 郑成功见李成林咳嗽个不停,犹豫了一下,伸手要拉他,“你怎么这么弱,我就轻轻撞了你一下。” 阮念念挑了挑眉,感觉郑成功心地好像还挺好的,明明是李成林先挑衅他的,他还怕把人给撞坏了,还主动去拉人起来。 “木头,没事吧木头?”阮念念跑过去把李成林扶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暗叹李成林的聪明。 搭讪的方式那么多,李成林偏偏选择了最快捷有效的一种,但是这种方法也最容易让他自己受到伤害。 李成林喘过气来,摇摇头,“我没事老板娘,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 “老、老板娘……”郑成功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脸颊绯红地看着阮念念,一副倾慕已久的模样。 “你认得我?”阮念念柔声问了一句。 郑成功重重的点头,“认、认得的,你是软软和陪陪的老板娘,我、我见过你!” 何止是见过,他每次买早点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在那里温柔地招呼顾客,那时候他就在想,以后一定要开一家跟软软和陪陪一样的早点店。 简直就是神展开,对家场子背后的大老板不但是个小孩,还是她阮念念的小迷弟。 那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打探一下情报? 阮念念持续放柔声线,温柔的声音安抚着郑成功的紧张,“你好,你叫郑成功是吧?郑成功小同志,软软和陪陪早点店明天正常开张,欢迎你过来坐坐哦。” “我、我会的!我一定会的!”郑成功激动地握着拳头,郑重地说出一句话,像是承诺一般。 小孩子真可爱。 阮念念笑弯了眼睛,拍了拍李成林,“我们家木头是觉得你可爱,想跟你做朋友才找你搭话的,他不太会说话,你可以原谅他吗?” “没、没问题。”他还是很紧张,但是感觉比刚刚好多了。 这个女人为什么能这么温柔啊,不像他妈妈,整个就是一个母老虎,对他除了吼叫就是用鞭子抽,要是老板娘是他妈妈就好了。 郑成功抽了抽鼻子,看向阮念念的眼神全是小星星,“阿姨,我可以和他做朋友,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子就要被十几岁的孩子喊阿姨了吗? “你可以喊我姐姐哦,姐姐的名字叫阮念念,你喊我念念姐就行。”阮念念把泪流满面压在心里,跟郑成功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柔。 聊了几句之后,小胖子郑成功跟瘦竹竿李成林成功变成了“好朋友”,郑成功缠着新认识的朋友带他去他们场子玩。 场子大门是开的,他又不是没去过,还要他带? 李成林翻着白眼,经不住郑成功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他带他去场子里玩。 主要还是阮念念暗示了他不要拒绝。 于是,阮念念和李成林买完了特价面粉之后,把对面场子的老板给拐回了自家场子。 不明所以的王刚和裴青杨还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一下午,要是被他们知道郑成功就是要跟他们抢生意的对面场子的老板,只怕表面功夫都做不出来吧? 郑成功在李成林办公的地方闲聊了一下午,没再看到阮念念,他都用眼神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找到,实在没忍住拉着李成林问他,“木头,念念姐呢?” “啊?你找老板娘有什么事吗?她回家去了啊,她家没在公社,买完东西就回去了。”李成林故作惊讶地说了一句。 他勾着郑成功一下午,聊着天就把人家的家世背景全套出来了。 他会看不出来郑成功是为了阮念念才眼巴巴的跟过来的?要是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他木头就别在场子里混了。 说起来套完郑成功的话之后,李成林对郑成功心里是各种羡慕嫉妒恨的,他们俩的人生好像是截然相反的。 郑成功今年十六岁,长得不高,身高最多一米五,和体重成正比,一米五的身高,一百五的体重。 他不是公社的人,据他所说,他是从省城那边来的,来了不久,家里都是大厂职工。 只是这个“工人”,跟“工人”也不一样呢。 第129章 弟妹,她来 郑成功在得知阮念念不在这里之后,生气地怒了一下,他紧紧地拽着拳头,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我饿了,我要回去吃饭了,我明天再来。”郑成功憋了半天,喊出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跑,等在外头的男人听到他的吩咐,立马蹬上自行车就带他走。 跑的这么快,又没有鬼追他。 李成林冲着他的背影摆了摆手,一转头就对上了王刚和裴青杨探究的眼神。 王刚是侦察兵出身,裴青杨心眼子比谁都多,看到平日里眼里只有钱的李成林居然留那个小孩唠了一下午,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两个人偷偷听了一些他们聊天的内容,震惊地发现,小胖子裤衩子什么颜色都快被套出来了。 裴青杨话不多说,直接上手就套住了李成林的脖子,“木头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咳咳咳,别,哥,我说我说,别用力。” 李成林喝了一大口水,缓了缓,把他和阮念念今天的发现说了一遍。 王刚和裴青杨震惊:“什么?你说刚刚那小胖子就是对家场子背后的老板?” 怪不得他们诧异,要不是亲耳听见,李成林自己也不相信,他摊了摊手,“是啊,老板娘发现的,也是老板娘让我把他带回来套话的。” 裴青杨哪里还坐得住,想着都一下午时间了,他四弟的酒也该醒了,跟王刚交代了一下守着场子的事,蹬上自行车就往回跑,一路上腿都快蹬出烟来了。 不得不说,这是裴远征给他们的最好的福利之一,场子里有十几辆自行车,不是全新的,有些是找门路买的旧自行车,有些是到垃圾场掏零件自己组装的。 说到这里就得夸一夸裴远征废了大心思召集回来的一群退伍兵了,真的太厉害了,动手能力特别强,几乎无所不能。 组装个自行车对于他们来说那真的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了。 一路不停脚地蹬回了家,就看到他家小姨子挎着个篮子往隔壁裴远征家跑。 裴青杨也不敢喊,生怕喊一声就给缠上了,吴兰花还不剥了他的皮? 把自行车推进自家院子停好,裴青杨在自家屋里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找到,那一准是去隔壁了。 他抬腿就往裴远征家里跑。 院子里没人,裴青刚住的那间屋子传出了说话声。 “衣服也得裁两身,这衣服到处都破了。” “头发得理一理,还得好好洗干净,哎呀,这还有虱子呢。” “伤了脚是不能洗澡的,只能擦一擦身子了。” …… 感情这几个女人围着裴青刚你一句我一句地在聊怎么照顾他的问题? 裴青杨又好气又好笑,他媳妇儿好像好久都没关心他的衣服是不是破了,是不是需要裁两身新衣服了。 心里酸酸的。 一酸起来,就差点把紧赶慢赶跑回来的目的给忘了。 他礼貌地敲门。 “这会儿难道是大嫂来了?” “不能吧,大嫂不是去青山哥家了,她今天掌勺,走不开的。” 阮念念说着开了门,看到门外的裴青杨,“咦,三哥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是,弟妹,远征他还没醒?”裴青杨回着话,眼神却透过阮念念在屋里找着吴兰花。 这小眼神,阮念念捂着嘴笑,“三嫂,三哥来找你回去。” “吵吵啥?”吴兰花正在给裴青刚量尺寸,头也不抬地吼了一声,“要是找四弟就在院子里等着,等他醒,别找我,我没空。” 这话一出口,裴青杨一个八尺高的汉子,肉眼可见地委屈了,他媳妇儿居然为了一个外头的男人凶他! 阮念念赶紧打着圆场,“三嫂,三哥可能有什么事,一头的汗,肯定是赶回来的,这里有我跟杏花就成,你先回去吧。” 可能女人多了裴青刚也不自在,人少一点他的脸应该就不会那么红了吧? 吴杏花也帮腔,“兰花姐,你先回去吧,量尺寸做衣服我都会,我来做就行了。” 她急不可耐地想表现自己。 盯着裴青刚的眼神像是饿狼盯上了一块大肥肉。 吴兰花不情不愿地跟着裴青杨回家,嘴里嘟囔着,“他最好是有事!” 等她走了,阮念念拿出裁衣服的大剪子,狠狠地问裴青刚,“狼哥,能不能剪?” 今天他们为了他这头脏兮兮的头发对峙了好久了,从她回来到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还没说服他剪头发。 裴青刚缩了缩身子,觉得阮念念这个语气有点不对劲,是不是他不剪头发就不让他住这里了? 明明几个月前那个跟爷爷长得很像的老头才带他剪过头发,怎么现在就又要剪了呢? 为了不惹阮念念生气,主要也是怕被赶出裴远征家,裴青刚赶紧点头,“剪!给弟妹,剪!” 阮念念听到他的回复,二话不说,“卡擦”几下,就把裴青刚遮住眼睛、耳朵、脖子的部分全部给剪了下来。 脏脏的长发变成了脏脏的短发。 这一头脏兮兮的短头发里面还时不时跳出一两只虱子。 阮念念深吸一口气,“杏花,你继续量着,我去打盆水拿洗发精过来。” “哎,好。” 等阮念念再打了水进来,就看到裴青刚把头枕在吴杏花的腿上,任由她给自己抓虱子。 这是干啥,吴杏花真就转移目标了? 不过别说,裴青刚露出眼睛之后,一张脸确实很耐看,有勾引小姑娘的资本。 “洗头了,杏花,你量好了吗?” 一句话惊醒了正在抓虱子的吴杏花,她红着脸弹开,“量、量好了,我裁布。” 她跑到一边桌子上去裁布,阮念念给裴青刚洗头,水打的很热,烫的裴青刚直吸气。 不过他特别能忍,除了吸气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狼哥,你头上虱子还挺多的,得用热水好好烫一烫,不然除不完。” 裴青刚吸着气点头,水珠子甩的到处都是。 “哎,你别动啊,得给你抹洗发精了,等下泡沫要弄得到处都是了。” 在阮念念按住裴青刚头的时候,他突然就挣脱了,伸手指了指吴杏花,“弟妹,她来。” 第130章 谈判 阮念念正准备上头的手顿了顿。 接着火速闪到一边,开口轻喊了声:“杏花,狼哥说要你帮他洗头。” 这俩是真看对眼了不成? 之前对吴杏花各种阴谋论的时候,阮念念对她在心里也是没什么好气的,现在见到了背后之人郑成功,好像,吴杏花也没那么可恶了。 估计裴远征让出去盯梢的人也没想到,对家场子背后的老板是个专注于吃的小孩吧? 唔……十六岁,怎么不算小孩呢? 阮念念盯着吴杏花面红耳赤地给裴青刚洗头,裴青刚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她想走,又出于道德没有离开,这年头要是被人知道了他们两个人在一间房独处,对吴杏花的名声可是非常不好的。 难受地看着洗头二人组全程没有互动,好不容易洗完头,阮念念借着要让裴青刚好好休息的借口把吴杏花带出去做衣服。 “那个,老板,我可以住你们家来不?方便我照顾人啊。” 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吴杏花就提了一个她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阮念念直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杏花,你可以住隔壁,是因为那是你兰花姐的家,我们家三哥是你姐夫,别人没得话说,住我们家,我男人,还有狼哥,都跟你无亲无故的,你走出门背后多少人说闲话?” “我、我不怕。”吴杏花扭捏着,“我想好了,我喜欢狼哥,老板你就让我住下吧。” 阮念念还是拒绝,“不成,你是不怕,我男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没有再交谈下去的欲望,打发了吴杏花回去就径自回了屋。 裴远征已经清醒过来了,睡了一下午,只觉得头痛的快要炸裂了一般,这时候正揉着太阳穴。 “头痛了?”阮念念走到他身后,上了床,替他按着头。 享受着温柔的揉按,裴远征放松自己躺靠在阮念念身上,双手向后伸去环住她的腰。 这动作还挺高难度的,一般缺乏锻炼的人都做不到吧? 阮念念好笑地想着,轻声说:“对面场子今天开张了。” “开张了?”裴远征神色依旧轻松,“你去看过了?” “嗯,看过了,还抢了不少粮食回来。” 抢粮食?什么情况? 阮念念把今天下午去公社的事说了一遍,“已经让木头去套话了,估计也就是能套出一些基本情况,再深的应该人小孩家里也会交代不许说的。” “咱们在意了那么久……”裴远征收回手,捂着眼睛笑,觉得自己小心过头了。 阮念念明白他的意思,却跟他想法不一样,“远征哥,谁知道郑成功背后还有没有人?还会不会有其他动作?你这口气松的太早了,有句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你说的对。”裴远征点头,抓住她给他按头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后续还是得多接触,但是以你今天发现的情况,我觉得如果他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合作一番。” 郑成功明显背靠大粮食厂,有足够的资源。 而他们,粮食这一块的来路并不十分广,或许他们可以磨合一下,达成深度合作。 “行了,这就是你的事啦,快起床,该去青山哥家里吃饭了。” “好。” 去的路上,阮念念又说了吴杏花跟裴青刚的事。 裴远征紧皱着眉头,“不妥。” “狼哥从小生活在山里,除了咱们这些人,他没有接受过其他人的善意,吴杏花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想法,突然转变目标表现出对狼哥的喜欢,谁知道她诚不诚心,媳妇儿,我觉得……” 阮念念打断他,“你觉得什么呀?你也知道狼哥没接触过太多人,那不是更应该让他跟吴杏花接触一下吗?反正有咱们看着,吴杏花是真情就最好,如果是假意的话,不刚好让狼哥认清一下外面的人的多面性,以后不那么轻易交出真心吗?”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狼哥他是个人,不是说喊他狼哥,他就真的是狼了,不管他以后干什么,他总要接触外界的,无论是当兵入伍,还是以后跟着你做事,他都得跟别人接触的。” 阮念念说服了裴远征。 他们决定不干涉。 只是让阮念念没想到的是,本来说好的让裴远征去跟对面场子交涉一下,她就以为这里头可能没她什么事了,结果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在了她头上。 “他真这么说?” 小胖子、哦不对,郑成功也太给力了! 他同意合作,互利互惠,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他门口也要开一家跟软软和陪陪一样的铺子,要买一样的货。 这意思不就是要给阮念念开一家分店嘛? 谁的独家配方会轻易拿出去给别人的? 裴远征点头确认,“是,郑成功答应合作互惠,沿用咱们市场的规定的唯一条件,就是在他的场子大门口也开一家一模一样味道的店。” “我可不卖配方。”阮念念听出来了意思,要一模一样的味道,可没说让她来开,“开店可以,如果不让我开,就给加盟费,来我这里进货,铺子的名字也必须叫软软和陪陪,不然就没得谈。” 这是她以前学过的后世的一种加盟商模式,这种模式虽然比自己开店赚的少,但不用经营管理,主动权还握在她自己手上。 如果哪天闹掰了,她的配方没有泄露,她完全可以收回加盟,不继续供货。 裴远征笑道:“你就那么放心他们?不怕他们砸你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口碑?” “只要他是真心想做长远,那我就不怕,而且我也不是跟他口头约定,肯定得签协议的。” 听她这么说,裴远征也放下心来,“那你自己拿捏分寸,需要我帮忙随时来找我,要是我不在的话,找刚子就行,他现在负责的事比较多,基本上所有的事他都有一定的决定权。” 这权力可真够大的,不过阮念念也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就像她铺子里,如果吴兰花完全熟悉了所有业务流程,那她就算一两天不去,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那我就等他来找我谈。”她又不求着人家加盟。 哪知等郑成功找来了之后,阮念念才发现,郑成功的意思根本不像裴远征说的那样。 第131章 赚到了! “念念姐,你男人跟你说了什么?什么加盟不加盟的,我的意思是让你在我的场子门口再开一家店,老板还是你啊!” 看给郑成功急得,额头上全是细汗,“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坑你呢?你男人故意胡扯抹黑我!” 他着急且认真,完全否认了裴远征说的话。? 阮念念让人倒了碗凉开水给他,“你别急,喝口水慢慢说,可能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说开了就好了。” 倒不是她不相信郑成功的话,而是她清楚裴远征的人品,他不是那种故意颠倒是非的人,所以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念念姐,咱们去你男人那里说,今天得把这个事说清楚了,我不能让你误会我。” 万一阮念念生他气了,不理他了怎么办?这事儿必须得说开。 阮念念跟着怒气冲冲的郑成功去找裴远征,心想确实没错,这不就是个小孩子嘛。 她的铺子出了场子大门,拐个弯走不到一百米就到了裴远征的租赁中心。 现在这个时间,场子里的人是真的闲,除了王刚手底下的治安维护组每天换着值班,其他人下半年的业绩基本上都超额完成了。 裴青杨还需要在年节的时候想办法搞些活动引流给场子里的商户制造业绩。 现在距离个体户营业执照出现好像还有四五年的时间,场子里的租户老板们也不确定这个场子能开多久,说不准明天就关了。 所以有些老板租了一个月,有些租了三个月,也有比较信任的租了半年,但是半年以上的,根本没有。 这是一条从无到有的探索道路。 到了租赁中心,裴远征正在跟裴青杨喝茶,讨论中秋的活动方案。 这才刚过完端午,就开始考虑中秋了,他们现在是真的没什么事。 闲得发慌。 看到阮念念和郑成功过来,裴远征让裴青杨自己先去忙,然后招呼着阮念念和郑成功坐下聊。 郑成功根本沉不下气,直接就问:“裴老板,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合作了?为什么要乱传消息?” 一连串的质问让裴远征皱了眉头,他当然是想合作的,合作之后规章制度统一按照他的来,便于自由市场的管理,也是他任务顺利进行的一部分。 “郑老板,如果你指的是跟我媳妇传达合作意向之事,我确实有传达到,不知道郑老板你又是什么意思?” 说话不说满,裴远征已经初现生意人的作风。 可是郑成功不是生意人,他只是个小孩子,他当即就怒冲冲地说:“我明明是邀请念念姐去我那里开店,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什么加盟了呢?” “我只不过把你……身边那人的原话传达了一遍罢了。”裴远征认真脸。 对,没错,裴远征去谈判,郑成功从头到尾没露面,都是由他身边的人出面的,裴远征传达的也确实是那人的原话。 就不知道是郑成功突然反悔了,还是他们没对接好了。 裴远征知道那个场子背后之人是小孩子,谈判的时候根本不会在意那么多,只会觉得那人就是按照郑成功的意思来谈的。 不管是哪种情况,合作起来都是对他们有利的,而且他也相信阮念念能从中拿到对她来说利益最大化的合作。 所以他听到的是什么,他就传达了什么。 完全没想过郑成功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明跟他说的是邀请念念姐过来再开一家一模一样味道的铺子,什么加盟拿货自己经营,我哪里会那些?我不管,那个位置我就只给念念姐留着,念念姐不来,我们也别合作了,我还要把你那里的店家全部挖走!” 这听起来像极了小孩子的气话。 裴远征当然不怕他挖。 但是合作他还是想要的,他干脆点点头说:“郑老板,我媳妇儿现在就在这里,你可以跟她当着我的面谈,至于咱们的合作,完全可以在你们谈成了之后,不过,我得提醒你一点。” 郑成功不悦地看向裴远征,不知道裴远征又要说什么,话太多了,打扰了他跟他念念姐讲话。 “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喊我媳妇儿姐,那你就得喊我姐夫,要不然,你不能喊她姐。” 坚决维护自己媳妇儿唯一男人的地位。 前两天听裴青杨说,裴建辉居然还想等他长大了娶阮念念做媳妇儿,这怎么行?一点念头都不许有。 虽然阮念念在他面前称呼郑成功一口一个“小孩儿”,但是这个小孩儿难保不会有其他心思。 十六岁,不小了,他媳妇儿也才十八岁。 不行,他会不会年纪有点大了?自从退伍之后他的锻炼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但仍然保持了晨跑的习惯,肌肉应该没有松弛吧? 阮念念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肌肉了,看来以后不能再松懈了,要好好的锻炼,维护自己唯一男人的地位! 郑成功又涨红了脸,在裴远征紧盯着他的目光下,小小声喊了一句,“姐夫。” 这声音,比蚊子煽动翅膀的声音也大不了多少了。 “嗯,谈吧。” 裴远征垂下眼眸,给他们又倒了一杯茶。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无论是再开一家店还是加盟,阮念念都可以。 郑成功的意思非常明确,就是要阮念念去他场子里再开一家店,软磨硬泡之下才“说服”了阮念念。 最后,阮念念叹了口气,“唉,行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累一点,再开一家店好了,但是我们得说清楚,工人既然是你那边提供,你就得给我保证工人的人品还有其他方面都是过关的,不然我随时关门。” 她说的严肃,心里却在暗喜:赚到了! 第132章 我以后能不能不去铺子里帮忙了? 多开一家店,成本降低,还不需要开工人工钱,这种占便宜的感觉,是直接拿钱都没有的快乐。 阮念念和郑成功在裴远征面前达成了交易。 商量开业时间的时候,郑成功表示越快越好,同时也“希望”裴远征能早些与他们达成合作,去指导他们场子的运营与发展。 当然,这些词,郑成功并不知道,他也是在这一天的谈判过程中学到的。 相处的时间久了,阮念念发现郑成功的学习、复制能力特别强,而且非常的识时务,不愧是能第二个分蛋糕的人。 协商结束,郑成功跟着阮念念出门,出了营销中心就看到前一天跟在郑成功身边的那个男人。 他腆着笑脸凑过来,被郑成功一脚踹开,“我让你传话你都是传的什么话,差点害得我在念念姐心里的形象都不好了,再有下次你就滚回省城去!” “不是,少爷,我都……” “嗯?喊我老板!”郑成功满脸的不悦。 什么少爷不少爷的,那不是资本家的做派嘛?在家里喊喊就算了,在外头喊被别人听见了他还要不要混了? 男人蔫了,低着头答应一声,“是,老板。” “别跟着我,看场子去!” 郑成功把人赶走之后,他就待在阮念念的早点铺子,怕有人说他占位置,他一直在点东西吃,一整个早上嘴就没有停过。 难怪能有这体型。 一早上的时间,吴杏花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她在店里忙碌的时候一直看着郑成功,看的她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她就暴露了,中间还出错好几次,被吴兰花骂了才认真做事。 好不容易干完活了,只留了些包子馒头的给外销的人回来加餐填肚子。 她们自己早上也都是在店里吃的。 现在阮念念走哪,郑成功跟哪,美其名曰学习经验。 终于,在郑成功又一次模仿她喝水的动作之后,阮念念开始不耐烦了,“小郑,你要学习经验不应该跟着我,你应该去前面的营销中心,明白吗?” “可我只想跟着你。”郑成功说的理直气壮。 他看她身边有那么多小孩,为什么不能多他一个? 而且他们喊她老板,他可是喊她姐啊!没点特殊待遇的? 郑成功倔强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就看到领完了提成的裴贺辉兴奋地跑过来,“四婶儿,我们可以晚点回去吗?我们想去供销社逛一下。” 虽然场子里的店面、摊位也不少了,但有些东西还是只有供销社能买到。 “行,去吧,让你妈妈晚点再出发回去,要是逛的晚了,就让她带你们去国营饭店撮一顿,她赚得最多,也该请请客了。”阮念念笑着回了一句。 裴贺辉开心地跑开去跟小伙伴们分享这个消息,分享的时候还不忘了吐槽一句,“明明四婶儿赚的才最多。” “可是婶婶她给我们发的福利也多啊,婶婶是老板,肯定跟咱们不一样,在员工里头,确实是兰花婶婶赚的最多,比狗子叔都多。” 反驳他的是裴小秀,裴小秀文静的声音此时透着不满,她不喜欢听到别人说阮念念不好的话。 裴贺辉立马住嘴,换个话题,“小秀,待会我们去看看头花吧,你这个皮筋都没有弹性了,我看它老掉。” “嗯,好的呀。”裴小秀也正有此意。 他们的称呼让郑成功成功地傻眼了,所以这帮小孩不是外头雇来的,而是阮念念家里的孩子? “不是,念念姐,你怎么会用自己家的小孩干活?他们会好好干吗?”郑成功不解。 这年头,不管什么事,只要占了亲戚二字,那就准没好,可别说什么乡下人淳朴,他不信,跟孩子搭边的,哪还有什么淳朴可言,都是占便宜没完的。 阮念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他对亲戚的怨念很深嘛,就是不知道他经历过些什么。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郑成功把一早上待在阮念念身边学到的东西说给她听,最后下了个总结,“念念姐,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之前偷偷看你的时候总感觉学不到什么东西了,还是得在你身边啊!” 信了你个鬼!小胖子心眼子贼多! “行了,早市都结束了,你也该回去了,要是还想学,前面去昂,可别跟着我回家。” 意图被看穿的郑成功一点都不尴尬,他可不就想跟阮念念回家去玩嘛。 以后阮念念的早点铺子可以帮他引流,裴远征可以帮他管理场子,他多轻松啊,有他们两口子在,他又可以跟以前一样吃喝玩乐了。 他特别满足,真的。 但是被阮念念拒绝的这么明显,他也不能再死皮赖脸地跟着去了,只好说自己白天跟着这边场子里的几个负责人学学经验。 吴兰花带孩子们去逛街了,狗子和小一小二小三他们居然还在外头接了一份副业,也都赶去忙自己的副业。 只有阮念念和吴杏花结伴回村里。 吴杏花居然是会骑自行车的,提出带阮念念回去,阮念念乐得轻松,坐在后座舒服得很。 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的吴杏花突然说:“老板,那个小胖子,能不能别让他再过来了,他一直盯着,我感觉怪不自在的。” “怎么,看到以前的老板,心里头不舒服了?”阮念念直接戳穿了她。 吴杏花紧张得车把手都歪了一下,吓得阮念念赶紧抓住她的衣服,“能骑骑,不能骑我来。” “能骑能骑。”吴杏花赶紧说道:“老板,你咋知道他是我以前的老板?” 阮念念直言:“我有啥不知道的?我知道的事多着呢,你啊,也就是没来得及使坏,不然的话,我可容不下你。” “我、我知道了。”吴杏花不敢做声了。 她没想到阮念念居然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把她看穿了,那她想说的那个事,还说不说? 一路上她都特别纠结,终于看到家门了,吴杏花才下定决心要说出来。 “老板,我以后能不能不去铺子里帮忙了?我想专心照顾狼哥。” 第133章 刚认识就喊这么亲? 阮念念不置可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这让吴杏花很是心慌,不停地想,她是不是得寸进尺了? 想了一遍又立马否认,铺子里没有她有阮念念在也是可以忙得过来的,万一狼哥早上要上厕所,要干嘛的,她不在多不……方便? 吴杏花正胡思乱想着,阮念念已经推开了院子大门,门里传出劈柴的声音。 奇怪,他家除了狼哥,还有别人吗?难道是裴青松来帮忙劈柴了?他隔一两天就会去裴青杨家里一趟帮忙把柴劈了,阮念念也给他算工钱,算在黎金花(裴大嫂)身上了。 (后文中裴家三个嫂子全用姓名,裴大嫂黎金花,裴二嫂张香云,裴三嫂吴兰花,刚开始不用是怕人名太多,大家会弄混。) 吴杏花探头一看,张着的嘴呆在那里,“狼……狼哥?” 有谁能告诉她,明明脚受伤的裴青刚,为什么还能干劈柴这种活?脚掌都被木刺扎穿了,他不应该卧床休息吗? “看见了没?”阮念念指了指劈柴根本不停的裴青刚,“狼哥哪里需要你照顾?他能干的很。”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吴杏花的心巴,她居然红着脸跑开了。 害,年轻人谈个对象,咋那么害羞?不勇敢地表达自己爱意,心上人可能会飞走哦。 阮念念发散式思维想了一下。 实在是吴杏花跟裴青刚有些不搭,虽然阮念念鼓励他们尝试,但并不看好,最后结果怎么样,还得看他们自己。 裴青刚一直住在大山里,涉世未深,难免对出来接触到的第一个未婚还照顾他的姑娘有好感。 吴杏花则恰恰相反,她经历得太多,跟村里的小伙子处对象,结果对象的身份一飞冲天,跑了,还反过头来打压她们家,她又差点被家里卖给了打死过老婆的鳏夫,逃出来之后又遇上了郑成功,被恨恨地“培训”过一番“卧底”知识。 怎么看,怎么都不是单纯的女孩子。 说实话,郑成功虽然在阮念念面前一副纯良无害还带着小胖子自带的娇憨,可阮念念心里,他就不是什么特别正派的人。 没看到吴杏花看到他都吓成什么样了嘛? 这时候吴杏花黏着裴青刚的样子像极了想找个老实人接盘。 裴青刚听到门口的声音,抬头喊了一声,“弟妹。” 又继续劈柴。 吴杏花跑过去,劝他别干活,“狼哥,你的脚还伤着呢,怎么能干这么重的活?这些柴还有好多,你得劈多久?快回去休息一会吧。” “别拉我。”裴青刚手一挥,就把吴杏花甩一边去了,继续劈柴。 他力气可大,把吴杏花直接给甩地上去了。 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阮念念还以为他俩郎有情妾有意,只不过裴青刚不善表达。 现在看来,哪里是郎情妾意,分明暂时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正看着戏,阮念念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家里哪来这么多柴?她自己家很少开火,仅有的那些柴还是裴青松怕他们偶尔想煮个什么东西没有柴火才给他们准备了一些。 家里也是有备着两盒洋火的,以备不时之需。 难不成,这一大堆柴是裴青刚一大早趁他们出门了自己跑山上砍回来的? 她们家连斧头都没有!他是怎么砍的? 院子里两个人又开始拉扯了起来,阮念念只恨手上没有一把瓜子。 这种看人处对象极限拉扯的感觉真的太爽了,时刻都在期待剧情的反转。 正看着戏,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冲他们家走了过来,“阮知青,好久不见。” 现在还会喊她阮知青的,也就只有知青点那帮人了,时间太久远,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章红玉(知青点女知青负责人,开篇有出现过)。 “有什么事吗?章知青?”阮念念对她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但是也没有特别好的印象就是了。 她为人比较中庸,不是热心肠,也不会无缘无故嫉妒,在阮念念心里,章红玉算是个不好不坏的人。 章红玉走到阮念念跟前,笑着跟她说:“阮知青,你们家搬家这么久,也没说找人来暖房什么的,我们可都等着呢,哦对了,今天你家里那个狼哥借了我们一把斧头,还斧头的时候还帮我挑了许多柴回来,够我们用许久了,我是来感谢他的。” 先是跟她拉关系,客套一下说她搬了家没请人来暖房,接着再抛出狼哥借斧头还柴的事。 一借一还,本就应当,她还特意来感谢,要么她脑子秀逗了,要么就是——看上了裴青刚! 好一个狼哥,行情可真不错。 “他在的呢,在劈柴,小章知青你既然来了就进来喝口水吧,我这不是搬了家之后一直忙着嘛,也就自己家里人一起吃了个饭。” 章红玉笑着捧她,“知道你是大忙人,你的早点铺子现在可红火了,虽然我们没空去买来尝尝,可也是愿意看着你越来越好的。” 好话谁不爱听?反正阮念念喜欢,就冲她这么会说话,那也必须尽量喝杯茶。 别管以前她们处的怎么样,祝她越来越好,她们就有发展友谊的可能。 两个人一个捧一个接,自然而然地前后脚进了院子。 正好看到吴杏花又被裴青刚推开摔了个屁股蹲。 “走开,别拉我!”裴青刚的语气好像有些生气了,还冲吴杏花故意扬了一下斧子。 见吴杏花迎着斧子扑上去还要拉,裴青刚都差点避之不及,阮念念赶紧去把吴杏花拉走,“你犯什么轴?赶紧回去做饭去,狼哥这里我来劝。” 吴杏花刚刚太投入劝裴青刚了,根本没听到阮念念和章红玉在门口聊了些什么,这时候听到她这么说,又看到来了客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回了隔壁。 “狼哥,你看谁来了?知青点的小章知青说来感谢一下你,你们聊着,我去给她倒水。” 阮念念把人引到裴青刚身边,自己往屋里走,两只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外头的动静。 只听见裴青刚喊了一声“红玉”。 好家伙,刚认识就喊红玉?这么亲? 第134章 李大妮不见了 章红玉来了。 章红玉跟裴青刚相谈甚欢。虽然大部分时间是章红玉在说,裴青刚在听,时不时回个两三个字。 就……挺好嗑? 可是章红玉下乡都好几年了,早不开窍晚不开窍,这时候对裴青刚一见钟情了? 他俩别是有什么故事吧? 阮念念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说不定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章红玉去过山上,跟裴青刚发生过什么,不然那两个人怎么看上去那么熟悉?完全不像是刚认识的模样。 看裴青刚的样子,明显对章红玉比对其他人更温和,哎(第二声带疑问),之前不还不要她洗头,指着吴杏花来嘛? “你先歇会,等我劈完柴。” 这是看到章红玉,连讲话都利索流畅了? 章红玉听到他说要劈完柴,也没阻止他,转身就往外跑了。 这是太不解风情把女孩子都吓跑了? 很快,阮念念就发现自己想错了,章红玉跑回知青点把章远石(章红玉堂哥,男知青负责人,开篇出现过)给喊来了。 “哥,你看这傻子,受伤了还不肯歇着,阮知青跟裴远征同志也没让他干活啊,偏他手脚停不下来,你快去帮忙。” 章远石当初会为了章红玉选择找关系到同一个地方下乡,自然是照顾这个堂妹的,跟阮念念打过招呼之后,二话不说就上去拍了拍裴青刚,“狼哥,你歇会吧,剩下的我帮你劈完。” 本以为裴青刚会倔着,谁知他毫不客气地就让开了。 章红玉开心了,“哥,我就知道还是你说话有用,狼哥就听你的。” 听这语气,他们绝对不是最近认识的这么简单,少说有几个月甚至几年的交往史了。 阮念念特别想听八卦,就算不能听八卦,坐在一边看戏也让人心情愉悦啊。 本以为裴青刚住在山里,啥世面都没见过,谁知他不但认识村里的知青,还关系匪浅,那他为啥还让吴杏花帮他洗头? 洗头这个事在阮念念心里过不去了啊,她就想知道一个答案。 然而看戏这个事大概有损天德,她还没看几分钟,就被人打断了。 黎金花慌慌张张地找了过来,看到阮念念着急地拉着她的手,“四弟妹,不好了,娘不见了,俺今天就看着她一直在屋里不出来也可怜,让她晒晒太阳,她怎么就不见了呢?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怎么办?俺怎么办啊?” “别急别急,大嫂你别急,大哥现在知道了吗?家里附近都找了吗?会不会去张婶子家里了?”阮念念安抚着她的情绪。 李大妮从上回把裴青山打伤了之后,裴青山决定不计较也不要赔偿,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李大妮关在房间反省半年。 本来他是说一个月,怕人关久了会出问题,二伯爷拿出族长的威严,坚持要关她半年,还说不关半年就给她休回家。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却是个能让人发疯的时间。 黎金花之所以看着李大妮可怜,也是因为每天给她送饭的时候看到她精神都恍惚了,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头发都白了不少。 难免就动了恻隐之心,想让她在院子里放放风。 哪里知道转个背的功夫,李大妮人就不见了。 “找了,俺到处都找了,人就是不见了,大郎也知道的,他也出去找了,俺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黎金花声音都带着哭腔。 “俺就是给她送饭的时候看她一直问俺,为什么她不能出去,她的老大去哪里了,怎么看不到,她说老大应该有十岁了,俺……俺真的就是觉得她可怜,感觉她快疯了……” 虽然李大妮做了那么多错事,可到底是裴青松的娘,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裴青松会不会……会不会…… 黎金花心里一团乱麻。 阮念念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不会出事的,你去二哥二嫂那里,看他们能不能也帮帮忙,大家一起先找着,把她以前常去的地方都找一遍,我去大队里找青山哥帮忙,人多力量大,一定能把她找到的。” 原谅阮念念实在没法再把那声“娘”喊出口了,她和裴远征两个人经历过的所有虐身虐心的记忆,一大半都来源于李大妮,那声“娘”还怎么喊的出口。 许是阮念念说话太肯定,黎金花的心里也淡定了几分,她应了一声就跑去隔壁找裴青柏和张香云。 叫阮念念要出门,接替了裴青刚劈柴的章远石喊住了她,“阮知青,需要我们知青点帮忙吗?” 这是因着章红玉和裴青刚的关系在跟她示好。 章远石真不愧是知青点的负责人,他知道如果章红玉要嫁给这里的人,那就不是只嫁给他这个人,同时也要跟周边的妯娌们打好关系才能让以后的日子更舒心。 只是这时候的阮念念也没空想那么多,冲他点了点头,“章知青,你们如果愿意帮忙就最好了,不管最后有没有找到,我们都会有谢礼的。” “客气了,同志之间,互相帮助罢了,那我回知青点找人。” 阮念念没有再多说,蹬上自行车就往大队里去,一边骑一边找着李大妮的身影。 从她们家到大队里,几乎绕过了半个村子,没有一点李大妮的身影。 到大队里的时候,裴青山正在跟张会计一起统计几个塘起的鱼、藕还有菱角的斤数。 菱角是不用上交的,鱼和藕要统计出来交部分,剩下的才能在村里分,多出来的会卖掉受益归到大队里的账上。 看到阮念念着急地找过来,裴青山也多了几分重视,“弟妹,出什么事了?” “李大妮不见了。”阮念念语言精简地把李大妮不见的过程讲了一遍。 裴青山反应速度很快,“我用大喇叭喊一喊,看她会不会自己回家,或者让看到她的人来大队里讲一下她往哪里去了。” “好,多谢你了青山哥。” “客气啥,一家人。” 裴青山用大喇叭在村里喊了好几遍寻找李大妮,让看到李大妮去哪里的人来大队里说一下。 阮念念沉心静气地在大队的坝子上等着。 她想着,依黎金花的说法,李大妮很有可能是有些老年痴呆了,老年痴呆的人不见了,走丢了,多半自己是走不回来的,这个地方山又多。 第135章 她居然连人都不记得了 阮念念在坝子上等了一会,就看到村里的“包打听”张婶儿跑来了,手还不停地在围裙上擦着。 “哎哟,远征媳妇儿,我看见了,我看见李大妮去哪儿了,我还说好久没看到她咋出来了,喊她她也不理我,当时我就没当回事,现在越想越不对劲,我刚生着火,听到喇叭喊就赶紧过来了。” “她是往……往……好像是……” 边说张婶边回想当时的情景,阮念念也没有催她,让她慢慢想,确定李大妮是往哪边走了。 张婶突然一拍手,“对了,她往岭上走了,你们没分家以前自留地就在靠上边那一块,你们快去找找。” “哎,谢谢张婶儿,您快回去做饭吧。” 这个点,正好是中午下工要吃饭的点,陆陆续续有下了工的人跑来说看到李大妮往岭上去了。 看来她确实是往那边走了。 阮念念跟裴青山合计了一番,阮念念去找裴青松裴青柏他们一起去岭上找人,裴青山骑自行车去公社通知裴青杨和裴远征回来。 她速度极快地喊上了裴青松和黎金花,裴青柏家里却丝毫没有动静。 “大嫂,你去喊的时候他们在家吗?” “咋没在家呢?二弟那个腿还没恢复利索,他们两口子能去哪?俺去的时候二弟妹还给俺开门来着,说他们马上来,这咋就不来呢?”黎金花诧异地说着,想再去喊一下。 被阮念念阻止了,“算了,大嫂,咱们先去吧,二哥还行动不是很方便,二嫂留下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他……”黎金花还想反驳说裴青柏现在恢复的特别好,但是看阮念念的表情,到底是没说出来。 她们心里其实都门清,裴青柏和张香云,怕是恨上李大妮了,这时候是巴不得李大妮去死。 阮念念何尝不恨李大妮?但是她知道,面子功夫怎么都得做。 “大哥,你去咱们家以前的自留地转转,看看她是不是往那去了,我跟大嫂到两边去寻摸一下。” 三个人准备分头去找。 阮念念虽然这辈子自打重生以来还没上过岭,可她上辈子上过无数次,特别是跟裴远征关系缓和的那段时间,裴远征时不时的也会带她到岭上摘些野果,所以她对岭上的地形还是比较熟悉的。 上了岭,阮念念沿着右边的小路一直往上走。 最近都没有下午,地面很是干燥,比较好走,要是下了雨找人的难度就更大了。 她一路走上去,看到人就打招呼,问有没有见着李大妮,都说没有。 被她打招呼的人还觉得奇怪,这城里来的知青记性就是好,都不怎么出门,怎么就记住他们谁是谁了呢? 阮念念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也没掉头,岭上的路四通八达,最后都能走到一起去,她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 三伏天的太阳比火还辣几分,正午的阳光更是热得能煎鸡蛋。 没过多久,阮念念就感觉口干舌燥,她没有放弃继续找人。 一直到上了岭,都没有看到李大妮的身影,最后碰到的一个大叔说,看到李大妮往岭背去了。 岭背是村里还没有完全开发的地方,有很多灌木丛和野果树,这个季节这边基本上没有什么熟了能吃的野果,该熟的熟完了,八九月份的这时候还是小青果,没到采摘的时候。 所以岭背几乎没有人过来。 就连平日里爱上岭玩耍的孩子们也被家里大人勒令不许来岭背。 因为岭背的灌木丛在七八月份是长得最凶的时候,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死在了一人高的灌木丛里可能都没有人能发现。 阮念念咬着牙继续找人。 大中午太阳直射,是没有有荫的地方的,没过多久,她的嘴唇就起了一层干皮。 阮念念舔了舔嘴唇,有些微刺痛感。 她从旁边的野生酸枣树上摘了个还没熟的酸枣下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酸~ 酸到脸变形。 但不得不说,逞强吃下一个之后,口舌生津,干渴感都消了不少。 她喊着李大妮的名字继续找,好在这段时间裴远征因为她体质比较差的原因带着她夜跑(早上不跑是因为铺子要营业),要不然她还真坚持不下来。 又找了大概半个小时,阮念念抬起手臂一看,已经快两点了。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是最毒的。 就算周围都是灌木丛没有外面那么热,阮念念也感觉到有些吃不消了,她不能再继续找下去。 正当她打算放弃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人,那人身上的衣服花纹像极了李大妮以前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阮念念自然不想放弃,她瞬间生出了许多力气来,朝着那个人跑过去。 “李大妮,李大妮你别再往里走了,里面就是山里了,有野兽,你停下!停下!” 前面的李大妮却好像听不到她说话一样,还在迈着缓慢的步子往里走,好在速度并不快,阮念念距离她原来越近。 离得近了,阮念念才发现果然是李大妮,这不省心的老太太,怎么就事儿这么多。 她的报复,从来只是想把李大妮做过的错事暴露出来,让她众叛亲离,让她在后悔中度过余生。 现在看到李大妮头发花白,神智也不是特别清楚的样子,她心里是有些快慰感的,只是李大妮不能死。 至少不能在黎金花没照管到让她跑出来了的情况下死。 不然这事就会成为黎金花和裴青松的婚姻中的一根刺,久而久之肯定要出问题。 李大妮再坏,对裴青松却从来没有过坏心,裴青松也有给她养老送终的义务。 一步一步地靠近,阮念念终于追上了李大妮,她拉住李大妮的手,“李大妮,你跟我回去。” 李大妮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阮念念,“妮儿,你、你是哪个?” 她现在居然连人都不记得了。 “你家青松在找你,他快饿死了,等你回家给他做饭,再不回去他就要饿死了。” 阮念念没有跟她扯太多,直接说了最有可能让李大妮跟他回去的话。 果然,李大妮很是动容,“青松,青松饿了?我、我要回家给青松做饭,给青松做饭。” 她开始跟着阮念念往回走。 第136章 阮念念报仇(虐李大妮) 本以为可以轻松把李大妮带下岭,谁知道她突然一下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甩开阮念念的手就跑。 “不回去……不能回去……对不起……对不起小五……青松……呜呜呜……都怪我……小五小五……我要去找小五……” 阮念念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大概明白了意思,这是快死了觉得自己有罪了,想去给裴小五上个坟? 李大妮踉踉跄跄的并没有跑远,跑出一段路之后“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摔了之后她就没爬起来了,趴在那里呜呜咽咽地喊小五。 阮念念冷笑一声,这是等着裴小五来扶她起来呢? 一辈子都没有忏悔之心的女人,怎么可能产生愧疚感? 她慢慢走到李大妮面前,蹲下抓起她的头发,恨恨地说:“李大妮,你这辈子做的错事,何止这一桩?你要我一件一件数给你听吗?” 没错,她怀疑李大妮在装老年痴呆,就为了不再继续被关在房里。 李大妮肯定是在哪里见过老年痴呆症状的人,所以才故意装成这个模样。 听到阮念念的声音,一直在呜咽着的李大妮居然罕见地顿了一下,又继续哭起来。 果然是装的。 阮念念放下李大妮的头发,在旁边灌木丛坐下,可以遮挡一点火辣的阳光。 接着,她跟李大妮细数她做下的罪孽。 “从哪里讲起呢?要不就从你嫁给公公开始?” “最开始,你怀着孕嫁给公公,就算知道的人少,到底也让公公顶了一辈子绿毛乌龟的头衔,这是一。” “接着,你为了抚恤金同意公公收养我丈夫,除了救济金之外,每个月还领着抚养费,却一直在苛待他,让他吃不饱穿不暖,留下童年阴影,这是二。” “我丈夫当兵之后,你生怕他脱离你的掌控,想给他娶一个能留在家里的媳妇,既能被他厌恶,还能被你拿捏,知青就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你为了逼他结婚,把他关在家里,害他被迫退伍失了前程,这是三。” “把我跟下了猛药的男人关在同一个房间,让我失了身体和名节,串通陈盼盼毁我名声,如果我遇到的不是裴远征,那就是毁了我的一辈子!这是四!” 李大妮是听进去了的,她由最开始的呜咽抽噎改成了嚎啕大哭,企图以哭声来掩盖阮念念如地狱审判一般的声音。 “不许哭!”阮念念再次猛地一抓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你有什么好哭的?你一辈子都在欺负别人,你男人死了你觉得自己没指望了,你就要疯狂地作践其他人,你这辈子做下的孽还不止这些,我要你好好听着!认真给我听着。” 她的声音带着恨意,透过哭泣的李大妮,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那么的无助。 被扯住头发的李大妮像是被卡住了声线,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呵。”阮念念轻笑一声,继续说:“分家,你贪了我丈夫所有津贴,结婚也一分钱不出,甚至还想贪我的嫁妆,要不是我爸妈来了,只怕你的吃相还能更难看。” “就算我丈夫不是你生的,那裴青柏和裴青杨呢?他们是你捡来的吗?就因为他们是裴小五的儿子,是你不忠于你爱人的象征,你想方设法地扣他们的钱,根本就是想让他们分家之后没办法生存下去,你是想让裴小五绝后吗?” 李大妮疯狂摇头,不,不是的,她只是针对裴远征,没有想让老二和老三去死,她只是想老二和老三孝顺她,听她的话而已。 “这是五。”阮念念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 “分家之后,你借着管教裴青柏,盯着他让裴建辉念书的名头住进他家,作天作地让他们一家吃不饱饭,赚不了工分,在弄残裴青柏的腿之后还在不停咒骂他去死,你是真狠啊!” 阮念念没有再数数字,她现在已经把恨意激发到了巅峰,她就是要刺激李大妮,最好能让她假疯变真疯,让她永远也没办法再祸害人。 “祸害完裴青柏之后,是不是就轮到裴青杨了?” “让我想想,你会以什么理由住过去祸害裴青杨呢?” “以他劳动能力弱?以他媳妇不会过日子?住过去之后直接用在裴青柏家里那一套,搞的他们家人仰马翻,继而以大义灭亲的名头举报他和裴远征投机倒把?” 这不是猜测。 上辈子裴远征事业刚起步的时候,李大妮就这么做过。 只能说裴远征背景强大,要不然就真的是一告一个准,哪里还能做的那么大? “把老二老三老四都弄死了,下面怎么办呢?他们的孩子要不要留着?当然要,给口吃的就死不了的东西,你还得留着一群马上就能干活的小孩帮你养裴青松呢,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李大妮疯狂摇头,扯得头皮生痛,却还在澄清:“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我不会的。” “是吗?”阮念念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这里离裴小五的坟不远了吧?要不我带你去他坟上说一遍你做过的事,你看看他晚上会不会去找你?” “啊——别找我别找我,我不去,你别拉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李大妮挣扎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身上到处脏兮兮的,看上去跟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阮念念继续刺激她,“李大妮,你晚上做梦的时候会梦到裴小五吗?他会质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的儿子吗?他会告诉你他后悔娶你这个蛇蝎毒妇了吗?” “李大妮,你想啊,你总是要死的,你死了以后还是要看到裴小五的,裴小五会不会死了之后看到你做的那些事一直在恨你啊?他会不会在阴间等着你下去就为了折磨你啊?” 她说的绘声绘色,描绘了许多裴小五恨她,要跟她索命的场景,吓得李大妮嗓子都喊哑了还不想停下来。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对他们的。” 这个世界最不相信的就是回头是岸,回头也没有岸,只有更深的悬崖峭壁。 阮念念凉凉地抛出一句,“谁信呐,骗自己骗得以为是真的了?” 第137章 虐李大妮2 “你胡说!”李大妮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了力量,一下子就挣脱了阮念念的钳制,“小五他不会恨我的,就算我让他绝后,他也不会恨我,我这就去找小五,我这就去找他!” 她又跑了起来。 阮念念不着急,她知道裴小五的坟在哪里,上辈子她去烧过纸。 不远不近地跟在李大妮身后来到了裴小五坟前,只不过晚了一点点时间,她到的时候就听到李大妮在告状了。 “……你那么爱我,我怎么可能害我们的儿子,我都是为了他们好啊!” “是吗?”阮念念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然后拉着李大妮的头发,对着坟堆问了一句,“公公,你信吗?你要是不信,你就出个声。” 她本想趁着李大妮被她拽着头发看不见,把刚刚捡好的石头扔一块出去。 谁知道居然听到一声粗粗的咳嗽声,像极了老头的声音。 谁在配合她? 阮念念当然不会以为是闹鬼,真的有鬼的话,这世上该死多少做了亏心事的人? 这一声咳嗽把李大妮可吓坏了,就算被拽着头发,也要拼命往坟堆爬,“不是,不是这样的,小五你相信我啊!” 阮念念突然放开她的头发,让她满是眼泪的脸扑在坟堆上,粘起一脸的泥土。 “李大妮,他的坟就在这里,你要跟他说什么就尽管说啊,你就算说成花,你看他会不会信你啊!” 她站在旁边,环胸看着李大妮。 说什么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不信。 如果报应在受欺负的人死了之后才来,那又算什么公正呢? 跟在裴远征身边那几十年,有句话她特别喜欢。 “正义永远不会缺席,只会迟到。” 不,喜欢的不是这一句,而是这一句的后半句。 “迟到的正义,绝非真正的正义!” 靠别人报的仇,对她又有什么弥补作用呢?她要自己报仇,她要亲自动手解决李大妮这个两辈子深藏在她心里的毒瘤! 此时看着李大妮跪在坟前,诉说着骗别人更骗自己的话。 “小五,虽然最开始我爱的人确实是他,但是你相信我,你对我那么好,我早就爱上你了,我对青松好,只不过是因为他是我第一个儿子,又能干,所以才看重几分,但是我绝对没有亏待青柏和青杨啊!” 谎话说的多了,就好像是真的了,她还给自己说委屈了呢。 阮念念等她说完,扬声喊了一句,“公公,您相信吗?您要是相信她,就别做声,您要是不信她,就发出点声音吧,也让我们知道,您心里是明白的,知道晚上该去找谁的。” 那个声音再次在她手上的石头扔出去之前清了清嗓子,听声音就好像嗓子里卡了一口老痰的老头子。 这是谁啊这么有才,不管是谁,帮了她她肯定是要准备谢礼的。 这一次的声音彻底把李大妮吓坏了,她全身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小五,你不能、不能不信我啊,我,我没有,我真的……” 她吓得几乎快要撅过去,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吓人吓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后续还有更精彩的呢,阮念念算着时间,感觉裴青松他们也差不多快找来了,准备结束这一轮的报复动作。 她脱力一般地席地坐在李大妮旁边,假惺惺地说了一句,“您可太能跑了,大哥大嫂都快找疯了,您快随我回去吧。” 说着,她用手触碰了李大妮一下,感觉到李大妮的身体在她触碰下瑟缩着。 “行吧,您在这继续哭,大哥肯定快找过来了,等大哥来把你劝回家吧。”阮念念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坐着,等着裴青松过来。 裴青松人又不蠢,等他反应过来了,肯定会找到裴小五的坟上来的。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就看到裴青松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声音。 阮念念站起来挥着手朝他大喊,“大哥,我们在这里。” 听到喊声的裴青松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灌木丛根本不能让他的脚步慢一丁点。 李大妮人再怎么坏,也是一直宠他爱他的亲娘啊,他对其他兄弟有愧,对李大妮却是不能有恨的。 等他跑至近前,就看到李大妮哆嗦着跪在裴小五坟前。 他好生劝着:“娘,先跟我回家吧,等明天我买了纸钱咱们来给爹烧。” 李大妮完全听不到他说话了,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见她没反应,裴青松只能把李大妮往背上背,阮念念在旁边帮着他把李大妮扒拉上去。 走的时候,阮念念回头看了一眼,本以为不会看到什么人的,谁知一个她万分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对着她笑。 裴远征!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还配合着自己打击李大妮! 他! 阮念念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一步一回头地跟着裴青松往回走,知道裴远征消失在视线那头,她才心情复杂地没有再回头看。 明明他之前还在公社,他怎么回来的那么快?难道是听说她上岭找人了担心她才这么快赶回来的? 他听到了多少?他心里会想什么?会不会觉得以前从来没有看清过她? 跟着裴青松回了村里,黎金花已经在老宅等着了,忙前忙后的给李大妮擦洗,换衣服,阮念念没搭手。 等她收拾完了,阮念念才说了一句,“大嫂,她去那个坟头上喊小五,去哭坟去了。” “哎哟,俺怎么就没想到!”黎金花一拍大腿,“四弟妹,小五是爹的小名,按族里的排行来的,娘可能就是想爹了。” 阮念念这时候只觉得身心都很疲惫,低低地应了一声,“嗯,那大嫂,我先回去了。” “好,快回去吧,你今天肯定累坏了。”黎金花想着,就算阮念念和裴远征不管李大妮,村里也没人会说什么。 阮念念今天是出了大力了,晚点得煲些补汤给她送去。 离开老宅,阮念念去大队里骑她的自行车,刚好碰上裴青山,把李大妮已经找到了的事跟他说了一下,就骑着自行车回家里去了。 到了家门口,阮念念伸手放在门上,又收了回来。 裴远征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家了吧? 第138章 大妮儿,我回来找你了(虐李大妮3) “媳妇儿,怎么不进去?”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阮念念紧张地回头,看着向她走来的裴远征。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还反问了一句:“你都听到了?” “没有。”裴远征摇头,“我是在你说,这是二的时候到的。” 他没有选择欺骗她,今天这件事,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媳妇跟以往截然不同的一面。 并不觉得讨厌,反而还感觉揪着心脏一般的疼,他心疼她。 在她心疼他不被爱的时候,他也在心疼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之后被百般算计。 同时,他也顺着阮念念说的话在想,如果那个男人不是他,阮念念会怎么样?会遇到一个愿意相信她疼惜她的人吗? 不,即便是他,在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也只会对那个跟他一起关在房间里的女人产生怨,而不是心疼,更不是爱。 “我……” 阮念念刚张口发出一个音节,就被裴远征一把搂入怀里,“媳妇儿,你不用说,我都懂,累坏了吧?先休息一会,等你睡醒了,想跟我说什么我都听着。” 说完,他打横抱起怀里的阮念念向屋里走去。 找李大妮找得又累又渴的时候,她没哭;当着李大妮的面痛斥她,细数她的罪行的时候,她没哭;把李大妮整得一身狼狈的时候,她没哭。 此时窝在熟悉的怀里,闻着让人安心的味道,阮念念只觉得眼眶酸酸胀胀的,一股热意从眼睛里直冲而出。 “睡吧,睡一觉起来,我带你去玩好玩的。” 阮念念破涕为笑,多大人了,还好玩的?当她是十八个月不成? 一句话让她放松下来,身体也确实累到了极致。 顶着七月底的大太阳,在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在户外待了快两个小时,没中暑都算是她前段时间被裴远征带着锻炼得身体底子还不错了。 一觉睡醒,天都暗下来了,她至少睡了有五六个小时。 刚醒来,房间里就传来拉绳子的声音,“咔哒”一声,房间就亮了。 “媳妇儿,醒了啊?大嫂送了炖汤过来,说给你补补身子。” 裴远征在阮念念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察觉了。 黎金花是五点多的时候来送的饭菜和炖汤,就算天气热也早就冷掉了,裴远征烧了火,留了炭子,把饭菜和炖汤放在灶上一直温着,阮念念随时醒了都能吃。 看到裴远征端来饭菜,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大嫂有心了,咱们帮忙找人也是应该的。”李大妮不来这一出出走,她哪来的机会直接从明面上报复回来呢? 再说裴青松,裴远征和阮念念是所有兄弟中唯一知道真相的,如果是作为裴青柏或是裴青杨,说不定刚开始会怨恨。 但他们俩,说不该怨吧,又切切实实地受到了伤害,说该怨吧,又能以什么立场去怨呢? 毕竟其他三个兄弟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只有裴远征,不同父也不同母。 加上裴青松和黎金花两口子的人品也确实过得去,上辈子的恩恩怨怨,在他们这,就轻轻放过吧。 裴远征贴心地把筷子放到阮念念手上,跟她说:“媳妇儿,等你吃完换身衣服,我带你去看好玩的。” 又是好玩的,他到底准备了什么惊喜? 阮念念没有刨根问底,只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好”。 不论他准备了什么,她都会特别捧场的。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晚饭,喝完了炖汤,这时候隔壁正热闹着。 孩子们凑在一起玩闹,妯娌间包包子,聊村里最近发生的八卦,声音隐隐约约地透到了这边来。 “真热闹啊。”阮念念感慨了一声。 裴远征认同,“等咱们有了孩子,也会一样热闹的。” 他和阮念念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到时候少不得得让几个嫂子帮衬一下。 等阮念念换完衣服,裴远征在她身前蹲下,“媳妇儿,上来,我背你过去。” 这是还挺远? 搞的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阮念念挑了挑眉,扑到了他背上。 路过裴青刚门口,裴远征伸脚踹了下门,一个矫健的身影很快就在他们旁边跟了过来。 “咋还把狼哥喊来了?他脚还没好呢。”阮念念嘟囔了一句。 裴远征轻笑,“媳妇儿,你看他像还没好的样子吗?那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裴青刚的身体自我恢复能力特别强,比之他之前所属特战部队恢复力最强的战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发现这个事之后,裴远征在心里感慨,裴青刚真的是再适合部队不过了。 而且今天晚上让裴青刚出来帮忙,他也是要付酬劳的,裴青刚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讨价还价的功夫比筹谋自由市场的他都不差什么。 一路跑到目的地,阮念念都没再吭声,仔细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到了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地方特别熟悉,不是老宅吗? 裴远征带她来老宅干嘛? “媳妇儿,等会儿不管你听到什么,都别吱声,你看戏就好。” 阮念念点点头,意识到她在他背后,他看不见,又出声:“好。” 到底是什么“好玩的”,让他迫不及待大晚上的就要带她来见识一下? 只见裴远征带着她来到老宅堂屋的窗子底下。 老宅的窗子,是那种特别高的,说是窗子,也不过是一个木头架子里头支着几根粗木头,打在瓦片屋檐下边。 距离地面少说有两米多。 三人在窗子底下站好,裴远征轻轻地清了清嗓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嘴里冒出来:“大妮儿。” 难不成这……是裴小五的声音? 就算没有十成十像,经历了白天的事情之后,这时候一句裴小五活着的时候喊的昵称都能让李大妮变成惊弓之鸟。 “谁?谁在外面?”躺屋里正躺着要睡觉的李大妮瞬间爬了起来,不多时就点起了一只蜡烛,微弱的烛光透过上面的窗子印照到外头来。 阮念念异常兴奋,这就是裴远征带她来看的好玩的?他居然还有这项技能,简直不要太好玩! 裴远征继续输出:“大妮儿,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了。” “嗷呜~~~~~” 第139章 虐李大妮4 随着裴远征的苍老声音,一声狼嚎跟着响了起来。 就在身边。 阮念念侧过头一看,裴青刚正伸长着脖子,卖力地学着狼叫。 不对,他这不应该叫学,这是他从小就会的母语啊! 一声狼嚎吓得屋里的李大妮站立不稳,直接摔了个大马趴,“哎哟!小五,小五是你回来了吗?你……你在那边还好吗?” “大妮儿,你过的好吗?” 裴远征就这样在窗子底下跟李大妮对起话来,裴青刚在他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继续狼嚎着,只是没有掩盖她的声音。 狼嚎声趁着苍老飘忽的老人音更显诡异几分。 李大妮的声音明显慌乱了起来,“我很好,小五,我很好,你别担心我,你安安心心在底下享福,明天我就让老大跟我一起去给你烧纸钱。” “嗷呜~嗷呜~嗷嗷嗷呜~~~” 狼嚎声示威一般,把李大妮吓得手脚哆嗦了起来。 难不成真的是白天把裴小五给喊回来了?不能吧,这么多年了也没回来看一眼啊! 随着疑问,更多的升起的是心虚。 “大妮儿,我儿子呢?你为什么要带着别人的儿子去给我上坟?”裴远征持续输出。 简直不要太赞,阮念念只想给他竖大拇指,这个技能。简直了! “裴小五你个骗子!”李大妮居然哭了起来,“你跟我说过青松就是你亲儿子,怎么死了还不做数了呢?” 裴远征没有立马就回答他,只是给裴青刚做了个手势。 也不知道裴青刚是怎么做到的,一个人一张嘴居然学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声。 “李大妮!”在一片狼嚎声中,苍老的声音不再带有任何的慈祥缱绻,反而凌厉起来,“我是说过我会把他当我亲儿养活,但是我没说过让你为了他残害我儿子!怎么?给我生儿子让你临老临了都不敢去见他了?非得弄死我儿子你才安心?” 李大妮哭喊着否认,还搬出年轻时候裴小五爱她的事来,一个劲地想勾起“裴小五”那些美好的回忆。 听着那些裴小五为了她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阮念念更觉得裴小五傻。 如果裴小五能像她上辈子跟着裴远征那样跟在李大妮身边,现在应该也能清醒过来了吧? 会不会后悔娶了这个差点毁了自己两个儿子一辈子的女人呢? “我真后悔,我以为我可以用真心打动你,让你留在我身边,结果等我死了之后才发现,你李大妮就是一条毒蛇,你根本就不配我对你的喜欢和付出。” 裴远征的话一句比一句重,惊得李大妮哭嚎不断,还在摔打东西,屋里只怕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只辛苦了黎金花,还得善后收拾。 恨恨地输出了最后一句,裴远征抱起阮念念跑远,“媳妇儿,今天先到这里吧,大哥大嫂该是快回来了,咱们去三哥家串个门子。” 这是要制造不在场证明了。 阮念念自然是听他的,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跑回去。 转而想到,李大妮那人不但脸皮厚,心也硬,今天白天加晚上的事能让她老实安分一段时间,时间久了,肯定还是要作妖的。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裴远征在她耳边轻声说:“媳妇儿,咱明天还来,后天,大后天……这么好玩的事,玩一次怎么够?” 损,还是他损。 能在生意场上做大做强的人,哪个没有几分心眼子? 这时候的裴远征或许没有几十年后的他心眼子那么多,但基础是在那里的。 只是这么有心眼子的话却让阮念念倍感心安。 裴青刚先他们一步回去了,裴远征和阮念念则是先去了隔壁。 “哎,老四,弟妹来了。” 仔细一看,其他几个兄弟都齐了,就连拄着拐杖的裴青柏都在。 没看到吴杏花,应该是被吴兰花打发回屋里去了。 裴远征随手搬了条长板凳让阮念念坐下,这才跟他们打招呼,“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我媳妇刚刚吃了东西,听到你们这边热闹,就拉我过来一起看看。” 是“刚吃完东西就过来了”。 “嗯,主要还是想跟哥哥嫂嫂们说说白天的事。”阮念念也接口说了一句。 关于李大妮的事,黎金花特别自责,“是俺不好,俺要是不放她出来,或者是看着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还害得四弟妹累着了,都怪俺。” “大嫂。”阮念念制止她的自责,“你平日里照顾得已经够周到了,难免会出现纰漏,她现在应该是不记事了,以后只会更难照顾,所以我们才来找你们聊聊。” 张香云第一个反应,“管她是什么样子,反正我跟老二就是每年出钱,多的我们也管不了,大哥大嫂,你们也看到我们家被她折腾成什么样了,再管下去,都该散了。” 她算是醒过来了,孝不孝的都随别人说去吧,过好自家的日子才是最值当的。 吴杏花也不想招惹李大妮,“大哥大嫂,当初分家的时候咱们也说好了的,以后娘如果是出了什么事,肯定还是兄弟们在一起商量,只是平日里,我们也实在负担不起啊。” 老三两口子赚多少,黎金花大概知道一些,裴青松是不清楚的,黎金花也不会没事大嘴巴跟他说。 所以一直到现在,裴青松还是觉得二房跟三房都是惨的要吃不上饭的状态。 三房稍微好一些,二房是真的惨的不能再惨了。 裴青松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也没想着说让你们负担老娘,只是希望我们兄弟几个不要离了心,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能坐在一起好好说最好。” 等哪天李大妮没了,李大妮手上的钱,除了当初裴远征的那部分他会单独算出来还给裴远征,其他的他准备都给裴青柏和裴青杨分了。 他这个大哥,做的实在是不好。 “大哥说的是。”裴远征应了一句,然后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忙呢,大家都赶紧回去休息吧,大哥大嫂路上慢些。” 赶紧回去看看李大妮的情况吧。 第140章 出气多进气少 李大妮病了。 发低烧,说胡话,出虚汗。 搞得黎金花身体那么好的一个人都憔悴了,一刻不离人的照顾。 阮念念和裴远征去探望过,情况还不是很差,估计过段时间好了又能继续作妖。 当天晚上,裴远征又去了一次,正大光明地送了补品过去,当着老大两口子的面进屋看望李大妮。 趁他们出去的时候又吓唬了李大妮一次。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当过兵的人总会有些他们的过人之处吧。 李大妮发高烧了,阮念念一大早忙完回来就提着肉去照顾,“大嫂,炖点肉补充一下营养吧,我去看看娘。” 她难得喊娘。 但是喊出口却让黎金花很开心,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说:“娘听到你喊她肯定会开心的,娘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老四了,肯定也是一样你们跟她和好的,你去好好陪陪她吧,人一开心病就没了,俺去炖汤。” “好的大嫂,我会好好陪陪娘的。”阮念念笑眼眯眯,一副单纯没有心计的模样。 她当然会好好陪着李大妮。 昨天裴远征都给她打示范了,她这么好学的人,怎么能不理解呢? 阮念念进了堂屋,将门掩上,李大妮床边有张矮竹椅,向来黎金花是经常坐在这里照顾的。 她走过去坐下,看着床上嘴巴全是干皮的李大妮,模样实在有些凄惨。 凑近李大妮,她轻声说了一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公公回来找你了?公公让你跟他走了吗?” 听到“公公”两个字,李大妮诈尸一样瞪大了眼睛,突然对着空气中吼道:“裴小五,你给我滚!你给我滚!你这个假心假意的骗子,说什么一辈子都爱我,你滚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阮念念语气依旧轻飘飘的,“我听说,人死了之后灵魂会一直跟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看着她做了什么事,还能听到她心里想了什么,你确定,公公现在还爱你吗?” 她到现在还硬撑着,无非是仰仗裴小五对她付出了一辈子的爱。 击垮她也很简单,让她以为不会变的爱破裂就行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爱我,他爱我……”李大妮哆嗦着,两眼紧张地探索着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阮念念叹了口气,“唉,看不到的,听说只有快死的人才能看到,你身体还这么好,说不定公公就是想慢慢折腾你,报复你呢。” 看到李大妮哆嗦个不停的样子,阮念念只觉得心中畅快,畅快过后却是无尽的悲凉。 悲的是她上辈子被莫名其妙毁掉的人生。 如果她没有这么幸运,如果她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她上辈子死后没有跟在裴远征身边那么多年…… 她这辈子,还有可能翻身吗? 她的结局,会不会跟上辈子没有差别? “你放心,公公不会忘记你的,他一直都在你身边,等到了晚上,阴气最盛的时候,他一定会找你的。” 阮念念语气笃定,凉凉地看了李大妮一眼,转身出了堂屋去灶下找黎金花说话。 “大嫂,我怎么感觉,娘这里……”她指了指头,“有些不清楚了?刚刚一直喊着公公的名字,让他别过来,是不是……” 黎金花愁眉苦脸地叹气,“怕是日子不多了,俺听人说,老人一旦能看见死了的人就是那个什么光什么照的,意思就是死了的人回来接她了。” 虽然理解的不对,但是阮念念很满意,就是要他们往这方面想。 “这样的话,大嫂,咱们是不是该早点做准备了?买些东西回来慢慢布置吧,她现在这个不清楚的情况,唉……” 黎金花对她的话表示认同,“就怕老二老三那边,对娘意见太大,俺跟你大哥劝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都没回来看娘一眼。” “人没了就会回来了。”阮念念语气特别淡,“他们总不能不来老宅奔丧吧?” 那可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暗示了一通李大妮的情况不好之后,阮念念就回去继续写故事了,她的连载故事,该出新的一期了。 关于李大妮的番外,关于“软软和陪陪”老板的孝心,怎么不能算可以宣传的点呢? 当天晚上,裴远征没有再去吓人,两口子意见一致地第二天去纸扎店买了办丧事要用到的东西。 裴远征提前下班跟阮念念回去一起下这盘棋,今天,就是最后一步了。 到了老宅,裴远征把东西交到裴青松手里,“大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咱们还是早做准备吧,还有娘那屋,我总感觉不透气,这两天就别锁着了,通通风吧。” 裴青松沉默,他跟队里请了几天假,准备就在家守着老娘。 昨天阮念念买来的肉,黎金花熬了肉汤,给李大妮灌了一碗,到了晚上居然还发起疯来,说又看到裴小五了。 裴青松也是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心里难受的紧,虽然裴远征这个举动看着有些像是在咒李大妮,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她真的熬不过去这一遭,这些东西是该早早备上的。 毕竟现在天热,不能放久了。 “哎,我懂,去看看娘吧,她这两天很不好,外头我跟你大嫂先布置着,缺了啥会告诉你。” 他跟黎金花完全走不开,真要办丧事,裴青柏和裴青杨顶多过来送最后一程,根本不指望他们帮什么忙。 也只有裴远征,明明受到了最不公平的待遇,却还心心念念地要尽那份孝道。 裴青松都觉得替李大妮脸热。 目的达到,裴远征和阮念念一起去看望李大妮。 她的头发原本还是花白的,一夜之间就全白了,鼻子高高地仰着,嘴巴张大,几乎听不见喘气儿的声音。 这种情况,一眼看着就是不好了。 他俩看了一眼,就听到有人进来了。 阮念念回头一看,是之前见过的二伯爷,她让了一下,把矮竹椅给露了出来,“二伯爷,您坐。” “哎,好孩子。”二伯爷拄着拐杖过来坐下,看着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李大妮,跟裴远征说了句,“远征,带你媳妇儿先出去一下吧,爷爷跟你娘说几句话。” 裴远征默默带着阮念念出了房间,就看到裴青松和黎金花已经在处理裴远征带回来的东西了。 除了一些纸扎之外,他还买了些麻布白布,这边的丧事还是比较兴披麻戴孝的,直系后代麻衣得穿足三天。 孝子孝顺的孝帽得做得长长的,拖到地面上来。 还有黑色的孝布,得跟细麻绳一起绑在手臂上。 阮念念心里没来由地叹息一声,觉得自己这两天叹气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了,她最开始的目的不过是想教训一下李大妮,能让她发疯就最好,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裴远征,就是从他加入进来之后才开始的吧? 第141章 她跟他走心,他却想走肾…… 回家的路上,裴远征看周围没人,一起捏着阮念念的手,“媳妇儿,你刚刚在老宅看我那一眼啥意思?” 她知道他敏感,没想到他能敏感到这个程度,他是不是别人瞅他一眼立马就能分得清楚善意恶意还是其他? “没啥,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阮念念说:“咱们原本也就是想让她发个疯,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呢?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唏嘘。” 假的老年痴呆,被他们给直接整成日子不多了。 裴远征原本一直看着阮念念的眼睛垂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了一小段路之后,他突然拉紧了阮念念的手,“媳妇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好啊。”阮念念乖巧地跟着。 就看到裴远征在她前面蹲下,“媳妇儿,上来,有点远,别累到你了。” 这个男人,让她说什么好! 啥也不说了,直接趴到他宽阔有安全感的背上才是正事。 背上背着个人对裴远征来说真的不算负重,他一路狂奔,要不是怕颠到阮念念,他速度还能更快一些。 一路沉默,裴远征把阮念念带到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坟堆前面。 为什么说这个坟堆干干净净呢? 因为周围的坟堆上头多多少少都有些杂草,只有这个坟堆,一点杂草都没有,还有刚刚盖上的新土的痕迹。 坟堆上头压着几张黄纸,黄纸上插着三根香,看模样也是新的。 坟堆侧后方,一株大树长得枝繁叶茂,延伸出来的粗壮枝干正好把坟堆遮了个严严实实。 就好像在为它遮风挡雨一般。 “这座坟里埋的人,叫裴远征。” 啥?阮念念怔愣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 是那个“裴远征”吧?是他的亲爹吧? 阮念念在坟前跪下,冲着坟堆磕了三个头,“公公,我是您儿媳妇,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您放心吧。” 她刚说完,就听到旁边男人的轻笑声。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瞬间轻快了起来。 他把阮念念从地上拉起来,带着她在大树拱出地面的树根上坐下,“媳妇儿,我给你讲故事吧,关于裴远征这个名字的故事。” 阮念念点头,看着他说,认真地听着。 “这个名字,最早在用的是我爷爷,爷爷原本的名字叫大头,他出去找活干,跟着镇上的一个读了书的高中毕业生参加了红军……” “爷爷牺牲之后,首长给继承了爷爷遗志入伍的我爸,也改名叫裴远征,首长说,希望传承的不只是一个名字,还有这个名字背后的精神,远征,不畏艰难险阻的远征。” “我原本的名字,也不叫裴远征,是在入伍之后,政委给我改的,他说,远征这个名字希望就传到我这一代,但是,远征精神,永远都不能忘记。” 原来名字的传承,并不只有裴远征这一家,还有其他的,原来,只有在父亲牺牲之后,孩子继承遗志入伍,顶头的领导才会根据首长的指示为他们改名。 希望他们能继承先辈身上不屈不挠的意志和不畏艰难困苦的精神。 “我退伍的时候,政委说,他希望裴远征这个名字,不要再传给我儿子了,我当时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回来之后才得到了求证。” “只是我爹那时候尸骨无存,只是立了个衣冠冢,而且没有后人,所以一直也没有人打理。” “我在得知李大妮当年的事之后,就去问了二伯爷,关于我爹的衣冠冢的事,他想了许久,才想起了这个位置,我来的时候,坟头草都比我人高了。” “所以,媳妇儿!”裴远征抓住阮念念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复杂。 “这样对李大妮,是我蓄谋已久的,是我给她想的归宿,只是我没想到,我媳妇儿会先我一步把她逼到了那里。” 裴远征轻笑一声,把头埋进阮念念的颈窝,“媳妇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不!不会!怎么会可怕呢? 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又一辈继承先烈的遗志,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前赴后继,居然有那么歹毒的人不但贪墨抚恤金和生活费,还苛待烈士遗孤。 是她李大妮该死! 没有什么过不过的,阮念念只知道,像李大妮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死亡对于她而言,只怕还是一种最好的解脱了。 阮念念抱着裴远征,轻轻地拍着他,“你是我男人,是我要跟一辈子的男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只会助纣为虐,我永远,都跟你站在同一条线上。” 她话语里的坚定感染了裴远征。 “那你呢?” 她?她怎么了? “有没有报仇了的畅快感?新的人生,一帆风顺吗?” 阮念念心跳如擂鼓,新的人生?是她想的那样吗?他知道了什么吗?难不成……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裴远征又说:“媳妇儿,你知道你那天数李大妮做下的罪孽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痛吗?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为了我在压抑自己,她差点毁了你的人生,不,就连我在内,我也差点毁了你的人生……” “媳妇儿,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裴远征也是被李大妮牵连进来的,就是上辈子,他也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是她太怯懦了,她不知道解释,才让他一气之下误会了那么久。 她都释怀好多年了。 阮念念把裴远征抱的更紧,在他耳边呢喃着:“老公,对我来说,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我的人生,只因为有你,才能顺畅坦荡,只有你,才是我的救赎。” 她把人推开一点,紧紧地盯着男人的眼睛,“老公,看着我,你不需要自责,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于我,你有责任心,有担当,于李大妮,该做的你都做了,这几天的事,没有任何不该。” “如果她不是心里有鬼,如果她不是罪孽深重,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她不该成为我们的枷锁。” 这句话一说出来,阮念念只感觉心头“咯嘣”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 那是她从上辈子到这辈子的执念,碎了,就好,以后她的人生,有裴远征,有她的一帆风顺。 “你说的对。”裴远征深深地看着阮念念,“所以,媳妇儿,咱们可以回家了吗?” 原本自责的眼眸不知何时换了一种“思想感情”,气得阮念念想拿脚踹他。 她在这跟他走心,他却想走肾! 实在过分!! 第142章 娘不行了 走肾的后果就是:阮念念第二天没起来去铺子里。 反正现在早点铺子也步入正轨,一天不去也没啥,就是郑成功那边的铺子开业日期一直在推迟。 本来不需要阮念念管理,随时都可以开业,可郑成功说,没有她坐镇的开业,他宁可不要。 她能怎么办?只能顺着他忙完再说咯。 晚上忙到太晚,她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升得老高了,看了下手表,七点一十,她起来把昨天裴远征镇在井里的肉拉了上来,剁碎了开始煮粥。 去裴青刚房门口敲门,门没关,进去看了一眼,屋里早没人了,他这几天都到山里砍柴,家里堆不下了就堆去裴青杨家,裴青杨家堆不下了就放到裴青柏家。 还顺手帮知青点劈了不少。 裴青刚一把子力气,能干活不说,头发剪短洗干净之后露出一张清俊的脸,知青点的知青们现在可欢迎他了。 根本想象不到他前不久还能把女知青吓哭。 阮念念看到家里的柴都满了,想着他应该是去知青点找章红玉了。 别说,据阮念念这几天的观察,他俩还真有可能。 据说,章红玉刚下乡做知青的时候,有一次上山捡蘑菇,被捕兽夹夹住脚了,是裴青刚救了她。 从那之后,章红玉就时不时找裴青刚换野味吃,裴青刚也由刚开始的不耐烦变成了后来的默认。 这都是章远石说的。 他为了给堂妹打好关系,从那天他让知青点的人帮忙找了李大妮之后,这几天只要阮念念有想知道的事情,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这个下乡知青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他这份亲情就显得难能可贵。 煮好粥,阮念念吃完之后,在家里留了一大份放在灶上温着,剩下的用饭盒装了带着去老宅。 自行车稳稳地停在老宅门口,阮念念一眼就看到瘦得已经脱相了的李大妮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这么高的温度,身上还盖着一床薄毯。 她睁着眼,就那么双眼无神地盯着太阳看,嘴巴微张,胸前轻微的起伏彰显着她还没断气。 黎金花正举着棒槌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脏衣服,看到阮念念,她放下手上的活,在围裙下摆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 “弟妹,咋这个时候过来了?铺子里忙完了?” 她是知道阮念念她们每天大概都要八点多钟接近九点来钟回来的,今天这还没到八点。 阮念念把压在自行车后座的饭盒递给她,“大嫂,这是我煮的瘦肉粥,适合老人家恢复元气,我今儿睡迟了就没去。” 一说睡迟了,黎金花就注意到她眼底下还有着淡淡的乌青。 瞬间就心疼了,这么乖巧漂亮的女孩子,老四怎么就舍得折腾得那么狠。 黎金花接过饭盒,关心地问了一句:“昨晚没睡好吧?要不要在俺房里眯一会?” “不了。”阮念念摇头,“醒了就睡不着了,大嫂,趁热把粥给她喂了吧,最近辛苦你了。” 说到辛苦,黎金花可就有那么多话了。 她拿了勺子,端着饭盒,拖了个四方木凳放在李大妮旁边,给她喂粥。 “弟妹,你说她是不是年轻时候作恶太多了,晚上做梦都喊着让公公不要来找她,啧,俺看啊,她也就这几天的事了,累点倒没啥,就怕她拖着拖着不走,俺家大郎什么脾气你也晓得,老娘只要不咽气,他都不会放弃让老娘活着,俺跟他说,现在留着老娘就是让老娘更痛苦,他还瞪俺来着,嫁给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瞪俺,呸!” 她嘴上嫌弃着裴远征和李大妮,给李大妮喂肉粥的动作却是小心又体贴,不见丝毫的不耐烦。 善良的人总会被这些事情给拖着的。 正聊着,李大妮口张口接地吃了几口肉粥,黎金花给她擦了擦嘴,正准备再喂。 突然一下子李大妮就全吐了出来。 “呕……” 嘴里吐出来的秽物沾了李大妮一身,黎金花被吓了一跳,赶紧去拿毛巾来给她擦。 可是呕吐并没有停止,她一直吐,直到把肚子吐空,把酸水都给吐了出来,还在不停地干呕。 黎金花皱着眉头给她清理着身体,眼见着李大妮抬起头来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 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困难。 黎金花肉眼可见地手脚哆嗦,“弟妹,这……这咋办啊?” “大嫂,大哥在哪里上工?我去喊大哥回来,你先别慌。”阮念念转身往门口跑,听到黎金花喊了一声在岭下。 老宅离岭下距离不是特别远,骑自行车也不过六七分钟的路程。 到了岭下,阮念念把自行车站脚打起来,也不知道裴青松具体在哪个位置,扯开喉咙就喊,“大哥,娘不行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一连喊了几声,就看到裴青松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小腿上还沾着一腿的泥。 “咋了弟妹?早上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四兄弟里头,也只有裴青松这一个儿子对李大妮是真真切切有感情的,其他的,都被李大妮自己作没了。 阮念念三两句话就把李大妮喝了几口粥就全吐,还呼吸困难的事说了,见他要跑回去,赶紧让他骑自行车。 “大哥,你骑车回去,等下大嫂一个人在家要慌了,我自己慢慢走没关系。”她把自行车推给裴青松。 裴青松也没有推拒,骑上就走了。 后座空着,阮念念就没打算坐,弟媳妇做大伯哥自行车后座,传出去多不像话。 她今天只要敢坐,明天就有人敢说她跟裴青松有一腿。 看到裴青松骑着自行车越来越远的身影,阮念念勾了勾嘴角,希望李大妮命不要那么硬。 早点尘埃落定,不要再影响裴家兄弟几个,她和裴远征才可以心无旁骛地去忙事业。 她慢腾腾地往老宅走着,看到稍微大一点的石块故意踩上去按摩脚底,一点看不出来着急的模样。 回去那么快干嘛?指不定一堆事,跟李大妮有关的,除了送她走,阮念念一点点都不想沾边。 一路磨蹭着走回老宅,就听到裴青松悲痛大哭的声音:“娘!!” 第143章 媳妇儿,你要笑就笑出声来 阮念念坐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用手在地面上摩擦了一会,才露出着急的模样进门。 “大哥大嫂,娘怎么样了?” 黎金花是看着李大妮咽气的,本来松了一口气,看到阮念念一身灰尘,身上还沾着沙子的模样忍不住就去给她拍了拍,“你这是咋回事?回来路上摔了?” “赶着回来,就没仔细看路,娘到底咋样了啊?” 黎金花摇了摇头,“唉,年纪大了,到底身体遭不住了,刚刚大郎回来的时候娘还有气儿,一看到大郎太激动了,这会子已经没气儿了。” “啊?”阮念念赶紧走过去看,裴青松正不顾李大妮身上污秽地紧紧抱着她哭。 “大哥,你别抱这么紧啊,娘不见得就是没了,你掐掐人中,说不定她就是厥过去了,快把她放平。” 她指挥着裴青松手忙脚乱地把李大妮放平在地上,使劲掐李大妮的人中。 还真把李大妮给掐醒了一下,也就醒了一下,立马又一口气上不来翻了白眼。 裴青松扑了上去,嘴里发出更悲痛的一声大喊:“娘!娘啊!你走了我就没娘了!” 这…… 阮念念眉头不停地抽动,本来李大妮就一把老骨头,就算人没事,裴青松这一扑也受不了吧? 更别说现在人快不行了,说不定原本还有的救,被他这么一弄直接就上西天了。 不管怎么说,李大妮走可以,但是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的话柄,她拉着黎金花交代,“大嫂,你拉着点大哥,先别碰娘,我去卫生室喊大夫。” “哎哎,好。” 这一天天的到处跑,身体说不上累,但是心累啊,好在李大妮看上去不像能活的样子了,这糟心日子也该到头了吧? 到了卫生室,大夫正给一个本家的叔叔看脚,他“哎哟哎哟”的喊疼,脚踝肿得跟馒头一样。 “哎呀,叔,你这是咋了?”阮念念也记不清他排第几了,直接就喊了叔。 他人都疼的额头直冒汗了,还对阮念念咧嘴笑了一下,“是远征媳妇儿啊,没啥事,就是把脚给摔了,家里药酒没了,来找大夫消消肿。” “你这可不能简单的消肿,我怀疑是骨头折了,我给你固定一下,去公社卫生院看看吧,我这儿搞不了。”大夫抓着他的脚,左右看了一遍,按着问了他几个问题之后,建议他去公社卫生院。 可把他给吓着了,“大夫,我这脚这么严重啊?我就在家养着不行吗?去公社卫生院,一天不得两三块钱?花那冤枉钱干啥?” “不成,得去,我这看不了,不去看到时候要是瘸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句瘸了吓到这位叔了,赶紧点头,“哎,我去我去。” 阮念念赶紧见缝插针地说:“大夫,我婆婆不行了,你赶紧去看看吧,她都没气儿了。” “急啥。”大夫瞅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说:“你家那个老太太,就算不出意外,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我去看看,对了,远征媳妇儿,你有自行车,帮忙把你叔送一下去公社卫生院,他儿子在你男人场子里干活,到了公社,直接扔给他儿子就行。” 阮念念应了一声,“哎好,大夫,你赶紧去给我婆婆看一下哈。” 看过了,确定人没了,她也好安心。 正好她要去公社通知裴远征和裴青杨回来,顺路了。 路上这叔也是健谈,坐在自行车后座不停地问阮念念关于李大妮的事。 阮念念添油加醋,把改编版本的“公公来带婆婆走”这出大戏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末了还说:“叔,也就你是我们本来,我才跟你说,你可别出去说啊。” “叔能是那样的人?我是你九叔。”九叔脖子一梗,鼓着青筋说:“你放心,远征媳妇,这事出了你的嘴,进了我的耳朵,就没第三个人知道。” 看你这么能叭叭,还没第三个人知道呢?只怕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能一个村里都晓得了。 阮念念没想到的是,骑自行车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九叔的嘴就没停过。 “要说你婆婆,当年确实不厚道,我五哥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婆娘了,还要死要活地要娶回家。” 他丝毫不把阮念念当后辈,逮着她就啥都说,好像平日里憋坏了一般。 阮念念时不时捧他一句,“怎么的呢?”“哦,是这样啊!”“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有人捧着就是开心,九叔把当年许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说给阮念念听,一不小心还说漏了嘴,把裴远征的身世也给说出来了。 “瞧我,怎么什么都说,不过远征媳妇儿,这事儿你该知道,在我们上一辈的人里,都不算秘密。” “当年出了抚恤金,远征他爹可是留了不少东西的,族里也没要,都给五哥五嫂帮远征收着了,我听说里头还有远征他娘留给他的东西,后来远征分出来,也没人多嘴去提这个事,大概是都忘了,远征媳妇儿,你可别说是叔告诉你的。” 这个事可太有用了。 裴远征从小没得过亲爹亲娘疼爱,爹娘留下的东西要是能找出来,也算是一种慰藉不是? 而且裴远征的亲娘也不是这里人,当初到底是死了还是跑了,根本就没人说得清,说不定她留下的东西里头就有什么象征身份的,可以让裴远征寻着痕迹找过去。 阮念念赶紧跟他道谢,“九叔,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消息可太有用了,回头等你脚好了,来我们家吃饭。” “好好好,叔回头一定去。” 看他这么健谈的样子,脚的问题应该不大。 一路不停歇地骑到公社,这时候已经九点多钟了,真是太阳升高晒人的时候。 阮念念先带九叔去了营销中心找裴远征和裴青杨。 一见面就直言:“娘不行了,咱们得快些赶回去,九叔伤了腿,大夫说要到公社卫生院看看,我就顺路把他送过来了。” 裴远征让人去喊了九叔的儿子过来,看小伙子慌里慌张的模样,裴远征沉声跟他说了句,“该怎么治怎么治,钱不够找你刚子哥先垫上。” “谢谢哥。”他带着九叔骑场子里的自行车过去。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上吴兰花带着一群小娃娃们往回走,听阮念念说李大妮不行了,吴兰花差点喜上眉梢笑出声来。 大概把一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这才把勾起的嘴角给压了下去,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哎哟,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她把三轮车交给吴杏花,自己坐上裴青杨的后座。 “杏花儿,你慢着些带他们回来,我们先回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路上要小心啊。” 吴杏花答应下来,她骑三轮车还不是很熟练,但是慢慢骑总不至于翻车。 回去的路上,吴兰花一直在抖肩膀,抖得裴青杨骑车都有些不稳了,他赶紧说:“媳妇儿,这里也没旁人,你要笑就赶紧笑完,别一会儿给娘收拾的时候笑出声来了,大哥一准恨上你。” 第144章 李大妮的葬礼 “你少来。”吴兰花伸手去掐裴青杨腰间的软肉,“咱这里没外人,你可别说你不想笑,到底咱也是松了一口气了。” 裴青杨“嘶”地吸了一口气,“媳妇儿,轻点,骑车呢,等会一起摔沟里去了,怎么说那也是我亲娘,我总不能亲娘死了我还乐得牙龇龇的吧?” 李大妮住在裴青柏家作妖的时候,裴青杨和吴兰花两口子就整宿整宿地提心吊胆,经常睡不着觉,就怕李大妮折腾完老二两口子又来折腾他们。 现在好了,这个大祸害终于走了,他们可真是觉得心里头的大石头终于不再悬着了。 “那个,老四,我也不是咒娘死的意思。”裴青杨说完立马意识到裴远征还在旁边,赶紧解释了一下,“就前段时间老二不是被娘给那啥了吗?我媳妇就怕娘下一个会住到我家来,我不是不想孝顺娘,就是……” “我懂。”裴远征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几个兄弟里头,除了裴青松,又有谁是真正孝顺李大妮的? 四人一路往老宅去,吴兰花的嘴角根本就压不下去,她这状态怎么行? 阮念念使出杀手锏,“三嫂,你再笑下去大家都会说你不孝,你又是铺子里的负责人,到时候都不来铺子里买东西,那你就没有提成了。” !!! 这是什么惊天大悲剧? 吴兰花一路上都没压下去的嘴角突然就惊恐地垂了下去,再笑就没有提成了? 她一个月几十块呢! 抵正常工人两个月工资呢! 就要被她笑没了? 一时间悲从中来,泪在眼中闪。 “对!保持这个状态!”阮念念赶紧说了一句,“三嫂,你待会哭的越凶,人家就越会说你孝顺,买东西的人就越多,提成就更高!” “别笑,笑就全没了!” 吴兰花在心里发誓,今天一天,她就是最孝顺的儿媳妇。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舍不得李大妮。 自行车速度很快,到老宅的时候,裴青松和黎金花已经把东西都布置好了。 到底是敏感时期,只是简单地用裴远征之前买的东西布置了一下,李大妮干瘦的尸体被放置在门板上,裴青松和李大妮跪在两边。 族里的人都在陆陆续续地过来,他们来的不算晚,但也不算早。 “大哥大嫂,我把他们喊回来了,二哥二嫂来了吗?” 还不等他们回来,一个身影从后面扑了过去,嘴里就嚎上了,“娘啊!娘啊!你咋就没了啊!我还等着接你去我家享福呢!呜呜呜……娘啊!” 刚开始还有几分干嚎的成分在,一想到哭的不伤心,提成就飞了,吴兰花真情实意的眼泪终于“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我滴娘啊!我还没有好好给你尽孝啊!你怎么就能走了呢!” 吴兰花没上过学,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眼泪倒是掉的很实诚,让已经来了的族人们都在感叹,裴青杨他媳妇是个好的。 黎金花嘴角抽搐地把阮念念拉到一边穿麻衣,低声说:“来了,就比你们早一会儿,刚说老二要解手,老二媳妇说怕他站不稳掉下去,陪着去了,八成还是不想待在这里,俺家大郎刚刚脸都青了。” 裴青松愤怒,但是他不能发作。 一来这是李大妮的葬礼,他想让李大妮走得安心一点,二来李大妮在世时确实对裴青柏一家算不得好,他没有立场去责怪裴青柏不孝。 母慈子孝,先有母慈,才有子孝,裴青松初中毕业,他知道这个词的含义,就算心里憋闷,也没有立场去怪裴青柏不愿尽孝。 没分家的时候,就连裴青杨的待遇都比裴青柏好。 主要是裴青杨和吴兰花太摆烂了,不是李大妮想对他们好,而是他们根本不接受吃亏,不接受吃苦。 阮念念换好了麻衣,黎金花又取出孝帽给她戴上,还给她用了两个黑色的小发夹在两边固定。 “行了,出去吧,别太实诚,跪一会就找理由出去溜达一下,真跪三天腿都要废了,听到没?”黎金花细心叮嘱。 见阮念念点头,她又交代一句,“有什么不舒服的,都赶紧跟俺说,晓得不?” 再次点头。 这才被黎金花推着走了出去。 吴兰花可就没这待遇了,毕竟她是参加过裴小五的丧礼的,规矩都懂。 这边的丧仪虽然因着破封建迷信把传统的法事取消了,但为了彰显孝心,停灵三天,方便亲戚朋友吊唁,孝子孝孙需要跪灵三天。 晚上还要轮流守灵。 一场丧事下来,膝盖得青紫好一段时间。 阮念念换完媳妇在灵前跪下,不言不语地在那发呆,她对李大妮,实在算不上有感情,真要说感情,也是厌恶加恨意来的更多一些。 虽然说人死债消,现在已经释怀了,可李大妮做过的事会一直留在她心里。 裴远征也换了衣服,跪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给她塞了个软绵绵的东西过来。 “什么?”她用气音小声问这。 “看了就知道,现在出去解手去。” 阮念念老老实实地跪了一会,就尿遁去解手。 在茅房里把裴远征给她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对膝盖垫子,绵软绵软的,摸上去很是舒服,让阮念念心里暖暖的。 她把膝盖垫子绑在膝盖上,不薄不厚,在宽松的裤子下面看不出痕迹来。 绑完之后她就又回去板板正正地跪好。 二伯爷就在这时踱步进来了。 “远征媳妇儿,刚刚来看到你没在,青松媳妇说你解手去了,你看到青柏跟他媳妇儿没?” 阮念念下意识摇头,就听到二伯爷叹气。 她赶紧找补,“二哥二嫂在我们之前就来了,许是二哥腿跪多了不舒服,才出去歇了会。” “哎,远征媳妇,你是个好的。”二伯爷留下这句话,就又踱步出去了。 他知道裴青柏心结难解,但是裴青柏到底是李大妮亲生的,今天但凡是裴远征不耐烦,族里都不会有一句微词。 裴青柏可以闹脾气,但是在李大妮的葬礼上做出这种举动,还是过了。 腿不舒服大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站在一边或者搬个凳子坐着休息会,没得说直接人就不见了的。 第145章 真正地爱上 裴青山被临时请来充当礼记,带着一本作业本,在上头记下来喝酒的人的随礼。 随礼讲究有个零头,不能随整数,一般都是两毛一,四毛一,六毛一这样随的。 也有关系特别近的,就像裴青山,他直接随了一块零一分。 葬礼第一天和第二天的酒席上是不能出现荤菜的,六个盘子,全是绿油油的青菜。 吃席的时候孝子孝孙们可以不用跪着,他们均留去各个桌上给来吃席的亲戚们致谢,感谢他们来吊唁李大妮。 纸钱盆是不能停火的,轮流去就是为了有人看着纸钱盆。 停了火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晚上守灵的目的也是一样,守灵的孝子需要不停地往纸钱盆里加纸钱。 第一天晚上自然是作为大哥的裴青松和他媳妇黎金花一起守着,三个孩子也跟着守。 从守灵开始,到晚上一起守到凌晨散场,阮念念看到裴青柏两口子时不时的出去一下,出去了又得好久才回来。 这是连做样子都不想做了。 她有想过这两口子会恨上李大妮,但没想到会恨得这么彻底。 打个比方,如果李大妮还活着,四家轮流照顾,裴青柏两口子别说照顾了,怕不是要虐待。 阮念念表示理解,但其他人不理解,这个其他人里头,最不满的就是作为族长的二伯爷。 过了十二点,大家互相打了招呼留了裴青松一家守夜,二伯爷就等在门口,看到他们出来,语气严肃地说:“青柏,你跟你媳妇跟我过来。” 这是要教育了。 阮念念突然就不想走了,李大妮没了,她现在心情好,想八卦一下。 “媳妇儿,想听?”裴远征贴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说。 阮念念顿时就知道裴远征是想带她听墙角,赶紧点了点头,“想!” 这还不简单。 裴远征拉着阮念念走出院子,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嘘!媳妇儿别出声,你的脚步声太响了。” 他抱着人,轻轻松松地走到离二伯爷训话的地方最近的围墙底下。 老宅的围墙打的不高,裴远征得猫着腰才不会被看到,即便是猫着腰,他也尽量让阮念念处于最舒服的空间。 “……你呀你,青柏,你是最老实的孩子啊!” 阮念念撇了撇嘴,哪里有什么老实孩子,不过是爹不疼娘不爱,不起眼,所以才越来越不想说话罢了。 如果沉默就代表老实,那哑巴就没有坏人了。 裴青柏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二伯爷,您也知道,我这性子就是最孝顺的,我想对我娘好,可是她真的是把我的一片孝心踩在脚底下,我没法说服自己给她好好地跪灵。” 他的膝盖一痛,就会想到李大妮对他的折磨,就会想到是李大妮害他成了现在这种残废模样,他恨啊! “青柏!”二伯爷声音严厉,“不管你怎么想,二伯爷是为你好,明天来的人更多,你明天可不能再这样了,不然族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特别是他的那些弟弟堂弟们,惯会倚老卖老。 后面的话无非就是一些反反复复的劝告。 阮念念突然没了兴致,拉了拉裴远征的媳妇,裴远征低下头来听她说话,“老公,我们回去吧。” “好。” 裴远征抱起阮念念就走,根本没有把人放下的打算,走远一点了才说:“媳妇儿,夜路不好走,到处都是石头沙子,我怕你又摔了,今天去公社穿的衣服都是脏的,白天跑太急了吧?” 没想到就那么一会,他就注意到了,到这会才来说。 “也没有啦。”阮念念否认,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我只是觉得我在旁边怪不自在的,就尽可能地往外边跑。” 裴远征认可,“媳妇儿你说的对,以后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媳妇儿,啥时候给我生个娃?” “怎么?你希望在我们俩之间插一个人进来?”阮念念神色诡异。 “你想想,等以后咱俩想亲热的时候,你刚一亲上嘴,娃饿了,哇哇大哭,我是管你还是管娃?” “你再想,等喂完奶,好不容易哄得不哭了,你正想继续,哦豁,又哭了,这回是拉了。” “还有啊,万一趁娃睡着了,咱俩亲热,亲热到一半,娃哭了,你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裴远征见惯了大场面,以前缉毒行动的时候子弹擦着脑子过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居然被阮念念几句话说得冷汗涔涔。 压迫感就这样出来了。 他额头滴了几滴冷汗下来,也没法擦,只无奈地说:“媳妇儿,别说了,咱们这几年先不生了。” “好,老公,其实我很尊重你的想法的,我也想要一个孩子,但是我总感觉没到时间,老公,等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咱们再要,成吗?” 她不是不想生,从确认自己的感情开始,她就有想生孩子的想法。 但是上辈子她经历过,马上就要到最乱的时候了,到时候将迎来极大的反扑。 那时候裴远征的场子也是关门了几个月,直到风波过去才又重新开张。 今年如果还是一样的话,或许他们可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把孩子生了。 等风波彻底过去,孩子也该满周岁,到时候就该是他们事业的新起点新篇章。 阮念念感觉到裴远征的手不自觉地在把她抱紧,紧紧地搂在他的胸前,他说:“媳妇儿,我听你的,我都是你的,我们家都是你作主的。” “嗯,小事听你的,大事听我的。” “家里的事,哪有小事。” 所以,不管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真是难得啊。 阮念念还记得结婚前他说,只要不违反法律。 现在他说的话异曲同工,只不过把这个前提去掉了而已。 初见阮念念,裴远征一见钟情,但心底恼恨她的算计。 误会消除后,裴远征羞愧难当,对阮念念更多的是心疼和弥补。 结婚后经历了这些事,他才算真正地爱上了阮念念这个人。 “对了,老公,我今天听九叔说,李大妮那里还有你娘留给你的东西。” 第146章 哥,大好事 他娘? 不重要。 裴远征完全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反而很认真地跟阮念念说:“媳妇儿,她能在我爹牺牲之后就抛下我走了,说明她并不想要我,我从没想过找她。” 抛下他走了?阮念念一怔,不是说裴远征的母亲是在他父亲牺牲之后跟着一起死了吗?难道村里人把她的结局给美化了? 可是听九叔的口气,他母亲应该是个很好的人,不然提起他母亲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热心热切,一副可惜了的模样。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难怪他只带她去了他父亲的衣冠冢。 “好了我们不说她了,我情愿以后见面不认识,也不要知道她有可能抛下我之后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还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 如果可以,他宁愿那个女人随他爹一起去了。 阮念念一手握住他的手,另一手搂着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无声地安慰着他。 见她这样,裴远征无奈地笑了笑,他早就不难过了,但是为了安慰她,他觉得要去看一下那个女人留下的东西,让自家媳妇儿知道,他是真的释怀了,而不是在默默难过。 “算了,媳妇儿,你想看的话,到时候我们去看一下吧。” “好。” 阮念念只是有些预感,或许他母亲,跟他知道的并不一样。 到家已经快一点了,裴青杨和吴兰花因着裴小青睡着了的缘故,早早地就回了家,这会儿电灯都已经熄了。 主要也是电费太贵了,一度电四分钱,普通的家庭根本都不舍得用。 裴青杨和吴兰花虽说现在赚的多了,可谁知道这生意路子长久不长久,省着点总没坏事的。 村里陆陆续续有人家装了电灯,通上了电,但其实过了最开始的新奇劲儿,后面用的人很少。 还有电风扇,黑白电视,村里哪里有人家有,这里可以说是整个国家偏下水平的村庄了。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政委才会当机立断让裴远征退伍回到家乡这个并不发达的小地方执行关于经济板块的任务。 要不然,他哪里舍得放弃裴远征这么好的人才? 跪灵一天,小两口身体都有些疲惫,洗漱之后头一沾枕头便都沉沉睡去。 第二天又是跪灵的一天。 午饭边的时候,老宅迎来了一个特殊的人,他按着铃铛一路跑了过来,“老乡,阮念念同志家里没有人,是来这边了不?” 一袭军绿色工作服的乡村邮递员闪亮登场,刚理了个板寸头,大小伙儿特别精神。 他拉住问的人刚好就是从公社卫生院回来的裴九叔,去卫生院看了一遍,说没什么大事,松了一口气就乐呵呵地回来吃席了。 这时候听到邮递员打听阮念念,他之前就对阮念念发报纸的事情听说过,这时候更是眼前一亮,大力宣传起来。 “哎哟,阮念念同志,这是我侄儿媳妇啊,同志,她写的文章又上报纸啦?”嗓音大的生怕别人听不见。 邮递员取出一份邮件,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这是阮念念同志的信件,麻烦同志交给她。” “好好好,谢谢你啊,同、同志!” 裴九叔笑得满面红光,接过邮件就一瘸一拐地往里走,“远征媳妇,远征媳妇有你的信件,快看看是不是你的文章又上报纸了?” 就算他行动不便,这个事他也不想让给别人来做。 一路走一路喊,惹得来吃席的亲戚们纷纷侧目,议论纷纷起来。 “哎呀,远征是个出息的,远征媳妇也是出息的,那可是报纸。” “太厉害了,听说还上了不止一次。” “什么呀,人家报社专门留一面出来给她的,普通人根本没这待遇。” …… 至此,阮念念才女的名声慢慢在亲戚中传开了。 这时候收到信件的阮念念有些不明就里,算着时间,她的新稿子才寄出了三天,都不一定寄到了报社,哪里有可能这么快回信? “远征媳妇,快拆开看看,你是不是又上报纸了?”裴九叔坚定地相信,阮念念就是出息,一定是上报纸了! 阮念念打开信件看了一眼,是新时代报社的信纸没错,只是内容让她越看越严肃。 这事如果能成,那就真的是大功德一件啊! 信上写着,裴建辉的作文被几个大人物关注了,商量之后决定委托一位记者到他们公社去看看,已经出发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很有可能会在他们公社选址修建一群学校。 大事啊! 阮念念之前还想着,等以后她赚了很多钱,她就回来投资建一所学校,但那应该是很长时间以后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在附近建一所学校的目标,是不是她建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咋滴啦,远征媳妇?”裴九叔见她神情不太对的模样,小心地问了一句。 问完阮念念就笑出了声,“好事,大好事。” 她朝人群中扫了一眼,看到了个眼熟的小伙子,喊了一句:“青岩,帮嫂子找一下大队长在哪里,找到了喊他过来堂屋。” “好嘞嫂子。”裴青岩二话不说跑去找人。 阮念念招呼着其他人,“大家快别站着了,都去坐着吧。” 说完转身去找了裴远征,把信件拿给他看。 “这事保真?”裴远征脸色也严肃起来,比刚刚给李大妮磕头的眼神都还要认真几分。 阮念念点头,“自然,新时代报社的李主编我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了,他那个人很是圆滑,一般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不会拿出来乱说。” 这么说的话,就很稳了。 裴远征眼里的笑意浓郁,“媳妇儿,你最厉害了。” 夸的特别真诚。 不多时,裴青山也被孩子们找到喊了进来。 “哥,大好事。”裴远征准备把信纸上的内容复述一遍,毕竟是阮念念的信,她不见得愿意拿出来给别人看。 阮念念却是不介意的,直接把信件给了裴青山,“青山哥,你先看看信咱们再聊,这事儿保真的。” “好。” 他们两口子这么认真,那必定不是小事,裴青山认认真真地将信看完,看完之后手都开始哆嗦了。 第147章 修建学校?保真吗? “那以后,咱们这的孩子都有书可以读了!” 裴青山想,就算这个学校建在公社,那也不远,早出晚归中午带饭,小孩子脚程快,走路过去也不过半个多小时,还能让他们锻炼身体。 这对于整个村子,不,整个公社,甚至是附近的两个公社来说都是大好事啊! 终于有大人物看重他们这里的教育问题了。 阮念念见他们都没理解到点子上,赶紧说:“青山哥,这封信没有这么简单,信是几天前寄出的,寄出的时候那位考察的记者就已经出发了,他过来考察,首选是公社,其次肯定是咱们大队,说不定人家已经不声不响地到了咱们大队了。” “哎呀,坏了,我前两天都去公社开会了,回来根本没时间管太多东西,这两天又碰上婶子去世,咱们村里的形象……”裴青山连连拍大腿。 人家可是新时代报社的记者,特意来他们这里考察的,刚刚看信的时候他还想着要给人展现最好的精神面貌。 经过阮念念这么一提醒,他觉得好像有些坏事儿了。 不过他们大队年年都评奖评优,不至于他疏散几天就有不好的作风被记者给拍下来了吧? 希望那个记者还没有回去才好。 裴青山顾不得跟他们商量更多了,他甚至吃席都顾不上,着急忙慌地就回了大队里找干部们商量这个事去了。 大喇叭喊是肯定不行的,万一人家记者刚好考察到这里,他大喇叭一喊,那不就暴露了? 人家肯定会以为他们是装样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自己挨家挨户去通知,让村里人最近这段时间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能不能为村里争取来一所学校就看他们自己了。 看到裴青山急急忙忙地走了,阮念念和裴远征相视一笑,两只手短暂地紧紧交握在一起,眼里只有对方看得懂的野心和欲望在蓬勃生长。 第二天的席,依旧是素席。 二伯爷吃完后找到裴青松,让他把几兄弟都喊来。 “青松青柏青杨还有远征,虽然现在你们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但是你们记住,你们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就算分家了,那也还是亲兄弟,亲兄弟互相扶持,日子才能越过越好,明白吧?” 四兄弟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脸上都表现出认同,连声说明白。 当然,这句话只是附带的,另一件事才是二伯爷找他们的目的。 他清了清嗓子,咳出了喉咙里的一口浓痰,这才说:“这几天天太热了,这么热的天,再停下去尸体都发臭了,族里有些老人也都开始吃不消了,托我来问问你们,停灵也就是个心意,要不今天咱们就去买水,明天下葬?” 买水再下葬前一天,是当地的风俗习惯,下葬前一天,家里的亲戚们要一起去贯穿整个村子的港里投硬币买水。 可以一分两分,也可以三分四分,也是所有人对死者的一点心意。 原本按照习俗,应该是停灵三天,买水一天,下葬一天,一共是五天的丧仪。 现在是取消了法事,原先有法事的时候时间还更长。 按照二伯爷的提议,今天下午去买水,明天下葬,就是把五天的仪式缩减到了三天。 “我也只是帮他们问一问,主要是这个天也太热了,我身子骨硬朗倒是没什么,万一因为一个仪式,把族里那些老家伙给热坏了,只怕你们兄弟几个还要受到一些指点。” 二伯爷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族长的人。 他一眼就看出这四兄弟里头只有老大裴青松对于他的提议想提出异议。 一番话就是冲着裴青松去的。 说完,他就看到裴青松捏了捏拳头,代表着兄弟们答应了下来,“我们当然也不想害族老们身体吃不消,就按照二伯爷您刚刚的提议来吧。” “好,那我就安排族里人跟着去买水。” 裴青松的妥协也让二伯爷松了一口气。 他怕就怕裴青松一时孝心上头不管不顾拒绝了他的提议,那些族老们别到时候买水的时候都不去,有一就有二,族里的关系就会开始分裂,到时候下一任族长管理起来就很麻烦。 二伯爷都这个年纪了,半边身子入了土的人,他也不指望带着族人们过上多好多好的日子,只求他传给下一任族长的时候族里是风平浪静的。 他走后,裴青松叹了口气,跟弟弟们说:“收拾收拾,待会儿去买水还要辛苦你们了。” “大哥说的什么话,都一样辛苦。” 买水的仪式也是很繁琐的,他们会带上蒲团,直系后辈中的男丁们举着白棱跪在白帆上,有人投硬币他们就要磕头。 而女娃们则是需要扶着媳妇们在去买水的路上哭,甭管哭不哭得出来,必须看到眼泪,一边哭着一边嘴里要念叨着叫长辈好好走,安心走,别担心家里,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时常回来看望。 一天下来骨头都要散架。 现在他们面临着一个问题,裴青柏的腿,根本跪不了,虽然买水的整个过程时间不长,但也不是他能坚持住的。 “这样吧,二哥就别过去了,建辉跪前面一些,让族里人看到就行了。”裴远征提了建议。 刚好裴青柏也根本不想去,很干脆就应下了,只是想到昨晚二伯爷对他们两口子的教育,原本想让张香云也不去的裴青柏顿了顿,说:“香云得去,我腿不好不跟去也就算了,香云再不去就不好了。” 就这样决定了。 中午饭后,买水就提上了日程。 阮念念穿着麻衣,戴着孝帽跟三个嫂子互相搀扶着出门。 一路哭着念着在半路就停了下来。 四个妯娌哭的稀里哗啦,伸手一抹,整个脸都花了。 从她们面前经过的族人看了都十分动容,有不少都主动走过来宽慰她们。 港边,裴氏族人们排着队买水。 裴建辉跪在最前面,后面的人磕一个头他磕两个。 二伯爷看到赶紧喊住他,“建辉,一个就够了,你还是个孩子,这样受不住的。” “我没关系的,老祖宗,我爸爸他来不了,我得把他的那份也给磕了。”他说完抿着嘴,有人过来还是磕两个头。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段对话被偶然经过的一个金丝边眼镜男全程记录了下来。 第148章 新时代报社主编李从文 因着新时代报社李主编的信件,全村人都是高度重视。 这段时间村里人上工的时候都带着笑,就连知青点的人都不喊苦不叫累,跟乡亲们相亲相爱。 要是学校这事真能落实下来,肯定得招老师吧?村里哪里有人能教?又有谁愿意大老远从外头调来? 到时候老师这个工作落在谁头上,谁就是真正的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该死的还倍儿受人尊敬。 人活在世都是会权衡利弊的。 阮念念觉得,既然上头有人关注,她或许可以为村里争取一下。 李大妮丧礼那几天,软软和陪陪早点铺子一直都是关门的,裴远征那里给族里的人放了几天假,其他人轮班。 下葬之后还有两顿酒席,是可以出现荤菜的,裴远征把肉菜买的扎扎实实的,黎金花展现了一把好手艺,让来吃席的亲戚们都吃的心满意足。 不亏他们给李大妮的丧礼做足了脸。 下葬第二天,阮念念就去邮局给李主编打了电话。 “喂,同志你好,这里是新时代日报。” 话筒里传来年轻女性的声音。 阮念念直接让她转接李主编,“同志你好,我是溪县知青阮念念,我的笔名是软软和陪陪,我要找一下李主编,麻烦转接一下。” “哦哦,好的好的,阮念念同志,我马上为你转接。” 这么爽快?难道不应该问清楚原因再筛选一下报上去吗?而且这个女干事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激动,是她听错了吗? 不多时听筒那头就换成了报社的李主编。 能做成一家省知名报社的主编,这个人是很有能力的,但有能力的人,心思都不简单。 打电话之前阮念念也是打了很多腹稿的。 “喂,阮念念同志你好,我是新时代报社的李从文,很高兴接到你的来电。”李从文的声音是真的带着高兴的,对于这位他的长期业绩作者,他是特别欢迎来电的。 只是电话费多贵啊,虽然他给定的稿费也很高,算了,下次再给她多算一点把电话费给补上吧…… 打个招呼的功夫,李从文就连阮念念之后的连载故事签约、出版都想好了。 “李主编,我今天打这个电话确实是有点事,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 电话那头的李从文穿着带褶皱的白衬衫,黑色边框的眼睛让他本就小的眼睛看起来只剩了绿豆那么大,短而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好像很多天没洗了一样。 最近报社的事情特别多,他都好多天没回家了,哪里还顾得上个人卫生问题。 阮念念打的这个电话大概是一个月以来最让他开心的一件事。 每次只要印了“软软和陪陪”这个作者的期刊,那都是卖的非常火爆的,就连她知道的那个小孩投稿的那一期他只给了一个小版块,卖的都还不错。 这时候的李从文特别热情,“阮念念同志,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新时代报社能做到的,我们都将尽力去做。” 这可是个有墨水的大作者,他得维护好了,下半年报纸的销量就看她了啊! “是这样的,李主编,我收到你的信之后得知了修建学校的事,我们大队里也非常重视,想问一下这个学校的选址是一定要选在公社吗?” 李从文立马就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来的,直接就否认了,“当然不是,上头的人是为了裴建辉小同志的作文才注意到这个事的,自然是看重裴建辉小同志的培养问题才想去你们那边修建学校,如果修建之后裴建辉小同志上学还是不方便,那就背离了修建学校的初衷了。” 简而言之,就是上头有领导看上了裴建辉是个可造之才,希望通过修建学校的方式能对他起到一定的培养作用。 阮念念明白了过来,心里的石头放下了,脸上也扬起了一个笑容,“是这样啊,那还请李主编帮忙美言几句,这学校要是建在公社,孩子上学也不方便啊,最好是能放在大队里,你说呢?” “自然,我也认为是这样。”李从文指尖轻点着桌面,“只是这领导的心思我也猜不透,但是阮同志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尽力去说和。” 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故意卖个好,心眼子多的啊! 阮念念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她不太吃别人算计她这一套,不过李从文这放在明面上的小心思好像也不是特别讨厌。 想了想,她直接说:“李主编放心,如果这事能成,只要新时代报社不倒,以后我的连载只会放在你们日报,并且我保证至少一个月出一篇连载或短篇。” 一个月一篇,就能很大程度地保证每个月的销量了。 但如果那么出名的省内报纸仅靠着她的连载来赚销量,那离倒也不远了,肯定还有其他赚销量的热点。 “好好好。”李从文喜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感谢阮同志的信任,我一定把这事办好,你放心,学校只会在你们大队修建。” 这么笃定,看样子是一早就决定好了的。 阮念念也没觉得有什么损失,投稿反正都是要投的,她投的每一篇稿子都是她的早点铺子“企业文化”的起源。 除了那个长篇连载故事之外,她还可以投店员们的小故事,比如裴贺辉的见义勇为,比如吴兰花的矜矜业业,比如苟言顺的无私奉献…… 太多太多可以写的内容了。 而且铺子现在上了正轨,不用她时刻盯着,她构思写稿的时间也会增多。 一旦学校的事落实,一群小孩们就也不用她再天天给上课了,她身上的担子便又轻了一些。 她的眼光果然好啊! 一早她就看出来了,裴建辉可能不是所有孩子中最聪明的,但是最努力可以算得上他一个,同时他也是最有灵性的。 她知道他不喜欢做销售,他喜欢读书喜欢写字,会跟着她做销售也是家庭压力所迫。 等学校建成之后,裴青柏也差不多能去裴远征那干活了,他们两口子的工钱也能养得活自己和孩子,裴建辉就能心无旁骛地去上学,去做他自己喜欢的事。 阮念念挂断电话,付了钱从邮局出来,看着蔚蓝的天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之前发生的事让她对裴青柏和张香云两口子实在喜欢不起来,如果不是真的心疼裴建辉,又确实觉得他在做学问这一块有些天赋,她哪里会为不喜欢的人的孩子考虑这么多? 第149章 电话,尽快装起来吧 “媳妇儿,怎么样?”裴远征守在门口,见她出来就迎了过去,虽是疑问句,却字字都笃定阮念念已经搞定了。 阮念念莞尔一笑,“我自己都没把握百分百搞定,你对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 “是政委说的。”裴远征怕阮念念误会,赶紧又加了一句,“媳妇儿,我们政委对我而言,亦师亦父,我刚当兵的时候什么都不懂,都是他教我的,我对他只有敬爱,你才是我最喜欢、最爱的人。” 阮念念伸手拍着她的胳膊,“你说什么呢,大街上的,要说咱回去说,让你说个够,赶紧走吧。” “不行,媳妇儿,刚好我有段时间没给政委打电话汇报任务进度了,我想,把你正式介绍给他认识。” 当然,他一早就跟政委那边报备过他的媳妇,在他的形容之下,政委对阮念念也是十分欣赏的。 要不是上次他说“最喜欢政委”那件事,他可能早就带阮念念来给政委打电话了。 阮念念见他一副坚持的模样,索性也就随他去了,她也正想看看,裴远征挂在嘴边的“政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电话很快接通,裴远征简短隐晦地跟那边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度,把郑成功的场子考察期的事跟政委说了一遍,这才讲到阮念念。 “老大,我今儿把我媳妇带过来了,那个……好,我马上让她接电话。” 头一次见裴远征这样的神情。 以前的他,面对别人的时候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在她面前的时候,则是暖心的,贴心的,强大的。 而现在跟政委通电话的裴远征,让阮念念感觉到,似乎有几分“儒慕”感。 那种对敬爱的前辈的感觉。 阮念念在裴远征期待的眼神中,默默接过电话,“喂,您好,我是裴远征的妻子阮念念。” “你好呀,我是裴远征同志的引路人,我叫魏先华,你可以叫我魏叔叔,也可以跟远征一样喊我一声老大。” 电话那头的声音爽朗又温暖,给阮念念一种有些强大力量的感觉。 不是指身体的力量。 她一下子就对这个政委有了好感度,赶紧回他,“好的,魏叔叔。” 然后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跟长辈相处的经验特别少,没有爷爷奶奶,打小又叛逆,喜欢跟她爸爸对着来。 她从来不知道讨长辈喜欢的小辈该是什么模样的。 “阮念念同志,你不需要拘谨,咱们就跟家常聊天一样,上次远征托我挤过去的雪花膏你收到了吗?” 阮念念回:“收到了,谢谢魏叔叔,雪花膏很好用。” 原来他是托魏先华寄的,这边别说小县城,就是城里只怕都找不到质量那么好的雪花膏,也不知道裴远征说要引进护肤品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好用就好,好用就好,我们大男人哪里懂这些,我也是让你阿姨教我的,回头让远征带你来家里玩,你阿姨听远征说过你,可喜欢你了。” 魏先华的声音就跟普通的长辈一样,难怪会让裴远征如此儒慕。 他自小没了爹,娘也不爱他,碰到这么个慈爱的长辈,确实很容易就真心地把人当自己家里的长辈去敬爱。 别说裴远征,就是阮念念,一通电话下来也对魏先华好感度蹭蹭蹭上涨。 电话挂断之后,阮念念都已经开始盘算着是不是该给魏先华和他夫人寄些什么东西过去了。 裴远征在旁边看着阮念念的眉眼一点点地柔和,聊天的时候越来越放松自己,心里就在想着,带他媳妇儿来跟政委打电话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政委肯定帮他说了许多好话,他媳妇儿一定更爱他了。 没错,这就是政委说的“男人之间的互相兜底”! 看着电话挂断,裴远征去付了钱,小两口一同走出邮局。 “媳妇儿,感觉怎么样?” “远征哥,咱们装一台电话吧。” 两人同时出声,而后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裴远征不是个习惯大笑的人,他能维持嘴角止不住上扬都是很开心的表现了,此时见阮念念笑得灿烂,忍不住就多看了一会。 等阮念念的心情平复下来,他才问:“媳妇儿,为啥想装一台电话?” 装电话可不便宜,而且他们也经常不对外联系,邮局就方便许多了。 “当然是做好保密工作,你都说了你现在的任务是秘密任务,又怎么可以每次汇报工作都跑邮局去?这也太……显眼了一些。” 阮念念小声说着,最后一句话她想了想措辞,还是用显眼来形容。 “嗯,媳妇儿你说的对,是该装一台,回头咱们跟岳父大人那边联系也能更方便一些。” “谁跟你说这个。”阮念念瞪了他一眼,却没有丝毫的不开心,转个身自己走了也不等裴远征。 裴远征之前也是跟阮念念一样的想法。 可是政委劝他不要,政委说,说是秘密任务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的成本是特批的,但事无不可对人言,经济的发展,迟早都会打破现有的格局。 如果有心之人愿听,愿学,说不定一个电话也能发挥带动经济发展的作用。 因为“投机倒把”的名头,国内的已经遏制经济自由发展许多年了,如今想再次促进发展,还有得争,政委也只能在偏远的地方慢慢一步一步地实验。 至少在开放的那一天到来之后,他们能少一些手忙脚乱。 裴远征这次终于打定主意要装一台电话了,阮念念嫁给他算是远嫁,他在端午、中秋暂时没法陪她回去送节就算了,现在他手头比较松了,他想力所能及地去弥补。 自从结婚之后阮爸爸和阮妈妈回去之后,阮念念就再也没跟家里联系过,可能也有忙忘了的原因,但裴远征挺心疼的。 电话,尽快装起来吧。 第150章 让他坐班房,吃枪子! 裴远征是个行动派,说了要装电话就立马行动起来。 阮念念的早点铺子也照常开张了,由于闭店了几天,那些忠实粉丝们都快把铺子挤爆了。 而且除了外销的几个人接受部门预定之外,她们铺子里根本不接受任何预定,每天都是先到先得,卖完即止。 也有人看着她们早点铺子生意火爆,学着她们的样子也开了一家包子铺。 由于各方面原因,那家包子铺生意没有软软和陪陪早点铺子的好;但他们瞅准了软软和陪陪只开一早上,他们把时间延长了,也能赚到一些钱。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基本上以后再开的所有包子店都不可能抢到软软和陪陪的生意,不过就是跟后开的那一家抢生意罢了。 郑成功场子里的早点铺子也正式开始营业了,为了赶上供货,阮念念让黎金花作主招了几个关系不错且嘴比较严实的妇人来干活。 这一块她选择放权。 后台准备材料这一块交给黎金花。 店里销售这一块则由吴兰花全权负责,包括二店员工的审核和管理,虽然人是郑成功出的,但是不按她的规矩来,也得给她走人。 外销部她索性连提成都交给苟言顺自己来发,是信任,也是觉得苟言顺不会贪那么些蝇头小利。 当然,自己发提成是需要做账的,这一块苟言顺刚开始摸不着头脑,还是裴贺辉教的。 听说苟言顺现在没事就请裴贺辉吃东西,开小灶。 阮念念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 每天到两个店里转一圈就走人。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虽然已经得到了李从文的承诺,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得做的,她天天带着村委会的人营造村里爱学向上的风气。 每天早上上工的时候用大喇叭念一首古诗或者诗歌,并解释一下,傍晚下工的时候,又让她手底下的小孩用大喇叭读他们自己写的东西。 一时间村里的学习热情火热,时不时有人跑来问阮念念,是不是他们家孩子上学了之后也能这么厉害? 厉害不厉害的,不得看天赋嘛?但是阮念念不这么说。 她告诉那些家长:“我也不知道你们家娃能不能这么厉害,我只知道,学了就有可能这么厉害,不学就一点可能都没有。” 大部分没上过学的大爷大妈们成功被阮念念说服了,一时间激情高涨,每天热情洋溢地跟着大喇叭学念诗,学算数,夸孩子们作文写得好。 这一盛况引发了来公社考察情况的记者的重视,他甚至把相机藏起来,穿的土里土气地跑到村里喊住老乡们问他们村里是在干嘛。 这种事情上没有人会出纰漏,大队长已经上门交代了很多遍了。 “我们呀,是在学习嘞,远征媳妇说了,学习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们是在进步!” “可不是,我们大队里现在每天放上两回,我感觉我都学了不少了,远征媳妇还说,学如逆海行舟,不进则退,就是告诉我们要每天都跟着大喇叭学习,我家那娃都能背出来不少了。” 这些当然都是真的,除了诗词、作文之外,大喇叭放得最多的就是一些名人名言。 阮念念让裴青山上门的时候告诉他们,不管理解不理解,记下来了看到陌生人就说,如果有陌生人来,一定就是来考察的记者。 记者听了之后特别诧异,这种名人名言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张口就来的? 特别是那个“远征媳妇”,好像在这个大队里威信很高的样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大队的大队长,不是叫裴青山吗? 那村里人人都挂在嘴上的“远征媳妇”又是谁? 这个问题记者没有去问大人,毕竟一个男人,打听别人的媳妇,总感觉不太好。 他跑去找村里的小孩。 看到一群小孩在空地上跳格子,凑近了才发现,她们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三加三等于六,四加四等于八,五加五等于……五加五等于……” 小孩跳到第五个格子,突然数不出来了,停顿了几秒之后,蹲在旁边的另一个小孩突然跳了起来,“你死了你死了,快一边去,轮到我了。” 没加出来的小孩垂头丧气地退到一边。 第二个小孩比第一个厉害,他一直跳到第九个格子,嘴里喊着,“九加九等于十九!” 记者刚想过去指正他,旁边一个一直站着的小孩就说:“不对不对,狗蛋你错了,九加九等于十八。” 正想往下继续跳的小孩顿住,垂头丧气地走到一边蹲着。 还有人做裁判,记者看了越发觉得有意思,手有点痒痒了,无奈他今天为了打探情况,根本就没有带相机过来。 而且他感觉那个当裁判的小孩好像有几分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记者在他们中场休息的时候走了过去,径直走向做裁判的小孩,“小同志,是你带着他们玩的吗?”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来我们大队里干嘛?” 三连问一出,其他正在休息的小孩立马爬起来站到了这个小孩身后,全体眼神警惕地看着记者。 领头的小孩正是被阮念念指派来做任务的裴建辉,他眼神机警,叫记者不说话,立马又问,“你该不会是拐子吧?” 这话一出,有两个大一点的孩子立马走到前面把裴建辉拦在了身后,好像下一秒记者就会突然抱起他跑一样。 记者只能无奈地解释,“我是来这里找我们家远方亲戚的,她姓阮,叫阮念念,你们认识吗?” 说完,记者在心里道歉:“阮老师对不起,借用了你的名头,阮老师你大气又有文采,定然是不会介意的吧?” “阮念念?那不是我四婶儿吗?你真是我四婶儿家的亲戚?我怎么没听我四婶儿说过她家今天有亲戚过来?你是不是在骗人?” 听着裴建辉质问的一番话,压迫感已经出来了。 记者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当然没有在骗人,大人的事怎么可能什么都跟小孩说,不信你带我去找你四婶儿,她肯定认得我!” 不管她认不认得,都不妨碍他先拿“阮念念”这个名字当挡箭牌。 毕竟在这里,除了阮念念,他也就知道裴建辉而已,难不成要说他是裴建辉家的亲戚?那也太不靠谱了吧! 至于大队长裴青山,他是没考虑过的,毕竟大队长不会帮他圆这个谎,说不定还有可能把他当拐子抓起来。 “行。”裴建辉抿着嘴严肃地点头,“既然你说是我四婶儿的亲戚,你跟我去找我四婶儿,要是我四婶儿不认识你,你就一定是拐子!” “对对对,我们一起去,万一他借着阮老师的名头骗人呢?万一他是拐子,半路上把建辉拐跑了呢?咱们得跟着一起,有什么事咱们就一起上,把他抓住!” “没错,他要真是拐子,就把他送去派出所,坐班房,吃枪子!” 第151章 一个绿豆大点的公社能出几个阮念念? 小孩们“护送”记者去找阮念念的路上,你一句我一句,已经让记者后背开始流冷汗了。 这个村子里的小孩警惕心这么强的吗? 他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走,只希望阮念念能帮他证明清白。 还好他走之前让主编写了一封信告知阮念念考察一事,要不然他这下就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其实半个月前他就已经到了公社,他先是把公社和公社下面的所有村庄都走了一遍,大概摸查清楚整个公社的情况。 全部都走了一遍之后,他才细细地从公社开始做考察。 除了考察选址问题之外,还有这边的民风情况上头也是非常重视的。 毕竟出了一个上头都非常欣赏的大作者,这个大作者还培养出了一个字句间能融入真情实感的小作者。 选址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大队。 但具体情况还需要有人来求证一下,万一他们只是特例,那肯定是安排在交通最便利的地方是最好的。 如果不考虑阮念念和裴建辉,首选地址应该是在公社。 记者苦笑着一路跟着小孩们走,小孩们却怕他跑了,还想找根麻绳把他捆起来。 吓得记者赶紧举双手投降,“我真是你们阮老师认识的人,别捆我,我保证不跑的。” 小孩们这才放下心来,把他簇拥在中间走。 他们到阮念念家的时候,阮念念正在伏案写作,写的正是整个大队盛起学习风气的现状,这就是她八月份的投稿。 原本索然无味的事情,在她风趣幽默的文字下,描写得有趣又引人深思。 前几年打“臭老九”,许多有文化的人都陷入了一场极大的灾难,报社都愁于无人投稿,或者总是接到一群知青发泄性的烂稿,浪费时间又污了眼睛。 遇上一个阮念念,李从文别提有多珍惜。 甚至不用阮念念做出任何承诺,他都会主动帮阮念念把学校选址的事落实好卖她一个好。 谁知道那股风气什么时候能过去?谁知道做学问的大风什么时候才能再刮起来? “四婶儿,四婶儿,你在忙吗?”裴建辉见院子门没锁,推开门带着一群孩子和记者进去。 院子里照样是裴青刚在劈柴,他好像热衷于劈柴,就算三个院子都放不下了,他也停不下来。 这些日子他脚上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裴远征也说会尽快安排他去场子里做事,除此之外,每天在裴远征闲暇时还一对一给裴青刚进行特别训练。 他希望裴青刚能以这样的强度去训练他场子里的安保们。 同时也是告诉裴青刚,部队里的基础训练就是这样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不能我行我素。 裴青刚学的很快,学的最快的一点就是听从命令,现在裴远征说让他做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做好。 看到裴青刚又在劈柴,裴建辉感觉有些头大,他走过去,小大人样的叹了口气,“青刚叔,别劈了,我家跟三叔三婶家都放不下了,你瞅瞅这一院子的柴火,估计都够用一两年了。” “那我,送人。”裴青刚的手只停顿了一瞬间,又继续劈了起来。 这人真倔! 裴建辉不想跟他说话了,带着人继续找阮念念。 阮念念在房里被打断了思路,也没有了继续写下去的闲情逸致,合上笔记本走出房间。 “建辉,出什么事了?”她看到一群小孩簇拥着一个大人站在她家厅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小孩们都是村里的小孩,这个大人,没见过,阮念念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 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显得他格外斯文,破旧的衣服穿得板板正正,几乎没有什么褶皱,裤子口袋里有一根棒状物,应该是钢笔,手腕上露出的手表虽然朴实,但却也是普通人买不起的款式。 这个人,绝对就是那个上头派来考察的记者!也不把眼镜摘摘,村里人谁会戴眼镜? 裴建辉刚要出声,就有其他小孩开始秀了起来。 “阮老师,他说他是你亲戚,你看看是不是?” “阮老师,要是他瞎说他就肯定是拐子!” “他肯定是看着我们这群小孩长得好看,想拐了我们去卖!” …… 小孩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只要阮念念嘴里吐出一句“不认识”,他们就能立马给记者定罪。 “好了,停停停,你们都说了,最后,建辉,你是带他们学习的小老师,你来总结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阮念念的声音一出现,叽叽喳喳的孩子们立马安静了下来。 这份号召力让记者有些咋舌。 他先是震惊于阮念念的年纪,他们报社一直以为阮念念的年纪可能是偏大一些的,二十多岁,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因为她的文笔十分成熟老练。 他怎么也没想到,阮念念居然是个十几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其次,他把遇到村民,再到找到小孩,最后见到阮念念,所有的事前后串了一遍,捋清楚了。 最终发现,阮念念应该就是村民口中的“远征媳妇”,也是孩子们嘴里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阮老师”。 这样的民风,这样的学习氛围,如果这个大队都不是修建学校最好的地方,还有哪里是? 其他大队他都不想去考察了,一个绿豆大点的公社,能出几个阮念念? 裴建辉表达清晰,把遇到记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得阮念念哭笑不得,她也是震惊于这些小孩的防范意识了。 为了不让他们揣测更多,甚至要把记者送到派出所去,阮念念赶紧承认,“孩子们,这个叔叔我是认识的,之前也跟我说过来找我,我一时忘记了,谢谢你们带他过来,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阮念念说着,进房间抓了一把水果糖出来,每人手里发了几个,“这是谢礼,也是表扬你们今天的警惕心的,以后碰到陌生人也要像今天这样知道了吗?” “知道了!”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把水果糖揣进兜里,死死地按着,然后有礼貌地跟阮念念告别,又结伴一起出去玩了。 阮念念给记者倒了杯水,请他坐下,自己则坐到他对面,笑着问他:“我是阮念念,您贵姓?” “阮老师您好。”记者赶紧说:“免贵姓齐,我叫齐树青,是新时代日报的记者,我们李主编应该跟您说过我这段时间会过来这里考察。” 第152章 对国营造成冲击 大概齐树青也没想到自己的秘密考察任务会栽在一群孩子的身上吧? 不过不要紧,他觉得他的考察到这里基本上就可以结束了,表明身份也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李主编跟我说过,家里没有茶叶,只能给你倒点白开水了。” 齐树青赶紧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有白开水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这一次来还能认识阮老师,真的是我的荣幸。” 他之前在报社听整理来信的同事提起过,每天寄给“软软和陪陪”的信件都有好几斤纸重,可见她的文章有多少粉丝。 “是这样的,齐记者,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不知道你的稿子,可以给我02lu看一下吗?”阮念念真诚提问。 可能随便换个人都能直接听出阮念念的意思来,但面前的齐树青只有惊喜。 他激动地问:“阮老师是要指点一下我的稿子吗?您放心,我今晚就写出来拿来,不,明天我就拿来给您指点,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浪费您的时间的。” 齐树青说着就要告辞回去写稿。 留不住,根本留不住他。 阮念念也不懂,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她就成了“您”了呢? 算了,反正齐树青的反应是对她有利的,感情来的这个记者还是她的读者啊,这种感觉真挺好。 晚上裴远征回来的时候阮念念跟他说了齐树青的事,裴远征也告诉她电话已经装好了,夫妻俩相视一笑,一切都往他们设想好的方向在发展。 “对了媳妇儿,郑成功那边这两天闹着要你去坐镇,说铺子刚开张,老板得看着几天,你怎么看?” 阮念念摊手,“我能怎么看?那小子就知道给我找事,都说了店里的运营管理这一块我都是全权交给三嫂的,臭小子非说三嫂没文化,交流不来,我看他就是皮子痒。” 说是这么说,可大多数时候阮念念是“”还是会满足郑成功并不过分的要求,毕竟郑成功让她轻轻松松地多赚了一份钱。 “那你就去看看吧,我安排狼哥跟着你,我准备让狼哥去场子里做事了,这段时间事儿多,好像外头很多人都在往这边跑,有可能是因为建学校的事,建学校的事影响力又没这么大,应该还有别的事,让狼哥跟着你我也放心一些。” 阮念念没有拒绝,她知道,动荡的时候要来了。 那位伟人,大概也快去世了吧? 她没有办法改变即将发生的这样的大事件,只能尽己所能地改变自己周围的生存环境。 说不定因为她的重生,整个大队,甚至整个公社都能改变原有的落后命运,从知识到经商理念,只要是上辈子她学到过的东西,在她实践之后成功了的,都愿意交给别人。 当然,所谓的“别人”,她希望是人品过关且她并不讨厌的人。 第二天阮念念应郑成功邀约去他场子里坐镇早点铺子,狼哥听了裴远征的吩咐,寸步不离地跟在她旁边。 阮念念顺便把场子大概逛了一遍,大部分经营的都是粮食,分门别类的,阮念念都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么多种类的粮食。 也让她再一次真切的认识到郑成功的后台是真的很强大。 只是这价格…… 过了早点档,郑成功看到逛了一圈回来的阮念念,笑着迎了上去,“念念姐,怎么样?我的场子办得不错吧?虽然也有一点姐夫的功劳,但是我的粮食也是顶顶好的,价格都特别低,嘿嘿。” 确实很低,也是阮念念今天发现并且要提醒裴远征的东西,这个概念,可以由裴远征给郑成功说,但不能是她。 “挺好的。”她也笑着夸了一句。 郑成功小小的眼睛在她一句随意的夸奖下直接笑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憨厚又喜感。 他突然说起一个事,“念念姐,你铺子里那个吴杏花你用的还顺手不?要是不成我给你换人。” “那倒不用,我一早知道她是你收买来的了,她手脚还算麻利,就让她在店里忙活着吧,而且我三嫂是她堂姐,她现在住在我三嫂家里也很方便。” 最主要的是她想吃吴杏花、章红玉跟狼哥之间的瓜,到底谁才是狼哥真正有好感的人? 这个瓜不吃完,她总感觉不得劲。 她这么坦诚,倒是让郑成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念念姐,我也没有恶意的,这样吧,吴杏花的工钱就我这边出了。” 阮念念神色有些怪异。 工钱?吴杏花好像没有这个东西,她只能根据铺子里的销售额拿一部分提成,换句话说,就像前几天她们铺子没开业,吴杏花是一分钱也拿不到的。 她想了想,跟郑成功说:“你愿意发给她发也成,她好歹以前帮你做事,也别亏待她就是了。” 郑成功觉得阮念念跟他说几句话他能高兴一整天。 聊了一会之后,阮念念就回裴远征的场子看了一眼,她的铺子早就已经人去铺空了,得,来晚了。 她又去找了裴远征,跟他说了价格问题,“太低了,他这样的价格一定会对供销社造成冲击,到时候怕是会有麻烦。” “媳妇儿你说的也对。”裴远征想了下,“我之前想着他反正有些背景,摆平那些事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阮念念摇头,“远征哥,不是这么算的,一旦他对供销社造成的冲击太大,私营的风头大过国营,不管他有什么背景,都会有人出来制裁,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咱们现在还是一心求稳吧。” “好。” 裴远征答应之后,阮念念就知道他会把这个事跟郑成功说清楚。 想到齐树青还要去找她看稿,跟裴远征分开之后她就回了家。 齐树青早就在她家院门口等着了,见她回来,高兴地迎了上去,“阮老师,您回来了,我的稿子已经写完了,就等您能指点我几句。”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齐树青终于想起来裴建辉为什么会让他感觉看着那么熟悉了,那不就是他之前来过那一遍的时候代父磕头的小孩嘛? 他原本还打算专门帮那个小孩写一篇稿子,没想到他就是裴建辉,果然,不愧是能让优秀的阮老师收为学生的孩子。 思来想去,他把代父磕头的小孩、教玩伴算数的小孩和已经在新时代日报发表过作品的小孩结合了一下,写出了一个人物小传一样的东西。 今天早上六点钟不到他就迫不及待地到这里来等着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来得早,阮念念出门的时间比他来的时间更早! 第153章 狼哥,请二选一! 今天的齐树青脖子上挂着他的相机,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板正,衬衣胸口的口袋里别着一只钢笔,确实有些记者的样子了。 她打开门将人迎了进去,狼哥居然学会了主动倒开水给客人,是个不小的进步啊。 阮念念也没有跟他寒暄太多,直接帮他看了稿子。 她发现齐树青的稿子大多用词华丽,大量堆砌成语,每几句就要用一个排比句式或是排比段落,比喻、拟人的手法多到堆在了一起…… 整篇看下来,阮念念只觉得眼睛痛。 遣词造句这一块,可能没办法一次性让他改变原有的习惯,但是她能从原稿上指点一下,让这个稿子变成她想要的稿子。 “齐记者,你的这篇稿子如果单纯用来写人物,确实……是篇还不错的稿子,但是,从立意上来看,就比较浅显了。” 她一句话让齐树青更认真起来,甚至摊开他带来的笔记本就要开始做笔记。 结果钢笔笔帽一打开,发现没墨水了。 齐树青尴尬地笑了笑,“那个,阮老师,我出门忘记给钢笔吸墨了,您能借我两滴墨水吗?” “可以的,你等我去拿。” 阮念念知道他的意思,拿出自己的钢笔,挤出两滴墨,滴在齐树青的钢笔上,让他吸了进去。 不是她借不起一管墨,而是她怕齐树青会不自在,这年头借墨水也都是按滴借的,墨水并不便宜。 “谢谢阮老师。”齐树青真诚道谢,“您可以开始说了,我会做好笔记,修改过之后再拿来给您过目。” 阮念念开始引导他,“齐记者,咱们换个方向来考虑切入的问题哈,第一个,代父磕头,换个理念是什么?为什么要磕头?是为了尽孝对不对?那他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多的孝心?肯定离不开家庭的教育,居住地周围人的影响,还有咱们国家传统文化的熏陶是不是?” 她说一句,齐树青记一句,一边记还一边点头。 “还有,教同伴算数的小孩,第一,为什么他愿意在玩乐时教同伴学习?是不是可以说明他的无私奉献精神?第二,为什么他的同伴愿意跟着他学习?是不是因为周围有些与众不同的好学风气?不知道齐记者你来到这个大队之后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齐树青赶紧严阵以待,“阮老师您说,我这两天发现的事情还真不少。” 他肯定发现了的。 “这个大队里,每天早晚大喇叭播放名人语录,诗词歌赋,还有专门的人读报纸,大队长非常重视教育,连带着村里的乡亲们也非常重视家里孩子的学习,经常会让孩子跟着大喇叭去学习,我们这里虽然没有学校,但是好学的风气不比任何一个地方差。” 齐树青点头认同,“对,我确实发现了这个现象,我也跟老乡攀谈过,这里的老乡几乎人人都能随口而出名人名言或是哲学名句,学习氛围非常好。” 要的就是你发现了。 “很好,齐记者,你的眼睛很善于发现。”阮念念话锋一转,“我觉得你这篇稿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写人,单纯写人,格局就小了,写一个人,如果从他的家庭,生长环境,周边的风气去写,整个人就会立体起来,而且也会很有深意。” 齐树青心里大为震惊。 难怪! 难怪阮老师每次一投稿都是一报难求,以前光知道她写的好,但是分析起来却又说不出到底好在哪里,现在被她这么一指点,齐树青觉得整个人都清明了。 这就是格局! 格局大的人,无论写什么,都是从大局观出发,就像阮老师写爱情,她写的不单单是爱情,而是在时代背景下促成的特色爱情。 他懂了!他真的懂了! 齐树青合起笔记本,起身冲着阮念念鞠了一躬,“阮老师,万分感谢您的指点,我明白了,我明天再来找您看稿。” 等等!明天还来?阮念念失口问他:“你不用回报社工作的吗?” 就差把“你赶紧回去汇报工作,把建学校的事落实下来”这句话说出口了。 “阮老师不用担心我的工作,我原本是要把整个公社都细细摸排一遍的,但是在看过这里之后,我觉得其他地方都不需要再去了,所以剩下的时候我希望我能写出一篇让您满意的稿子,拜托您了。” 他又鞠了一躬。 “好、好的。” 阮念念看着他出门,眼神复杂。 怎么就派了这么个实诚人来呢? 要是李从文来的话,肯定直接就明白她的意图,然后启程回报社去了。 该说不说,不是谁都能坐上总编的位置的。 这个事没有让阮念念纠结太久,反正迟早那所学校都要建在她们大队里的,她不着急。 刚好空下来有时间看戏。 从公社回来的吴杏花和崴了脚没去上工的章红玉撞上了。 她们一起来找裴青刚,同时站在了裴青刚的房间门前。 吴杏花:“狼哥,我给你做了衣服,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章红玉:“狼哥,谢谢你背我回去,这是在公社供销社买的点心,我送来感谢你的。” 阮念念瞪大双眼,眼睛里全是小星星,这是什么地狱修罗场啊? 一个做衣服,一个送点心,还同时出现在面前,裴青刚会接受哪一个?或者干脆渣男一点,连门都不开了,看着两个女人为他吵架? 吵架这个词,阮念念觉得她是没有用错的。 就在她这么想的下一秒,吴杏花就发起了进攻。 “什么?背?你这个女同志你要不要脸?你居然让狼哥背你回去,万一影响了狼哥的名声,你负得起责任吗?” 一上来就是不要脸,吴杏花战斗力真不弱。 只是章红玉下乡都好几年了,也是从最艰难的时间一点一点挺过来的,耍嘴皮子自然不会输给吴杏花。 “狼哥愿意背我回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当然要报答他,不像有些人,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见天儿的送吃的送穿的,倒贴都快把自己的裤衩子贴上门了吧?” 章红玉话音刚落,裴青刚的房门就“唰”的一下从里面拉开了。 第154章 章红玉,不喜欢 看热闹的阮念念一瞬间心跳如擂鼓。 局中的三个人什么心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决胜负的时候到了。 到底会选谁? 是一早就认识,来往了好几年的章红玉?还是一出山就给他温暖,日日都在照顾他的吴杏花? 门开的时候,两个女人都噤若寒蝉,谁都不想在喜欢的男人面前表现出泼妇的一面。 谁知裴青刚并没有先理会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出来跟看戏的阮念念说:“弟妹,回避一下。” “好的好的,你们聊!”阮念念三下五除二收拾了瓜子壳回了房间。 没天理啊!在她家还让她回避!吃个瓜还得看人眼色! 阮念念把门拴上,耳朵贴在门上,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了好一会,才发现什么都听不到。 要么是裴青刚压低了声音说话,要么是他把两个女人带去院子里或者外面了。 阮念念的心跟抓挠一样的痒。 就好像看一本小说,本来以为可以看完,结果看到一半发现后面的章节正在审核中! 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尊贵的vvip不能看的吗? 她怎么说也是收留裴青刚住的家里人,有什么事不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让她参谋一下吗? 啧!坠入爱河的臭情侣们! 她好想打开房门看看他们到底在干嘛。 突然—— “弟妹,弟妹,哎青刚,弟妹在家吗?” 是裴青山的声音,裴青刚没走远,他肯定是压低了声音在跟两个追求者说话。 还好她刚刚没有冲动地开门出去。 等裴青山跟裴青刚聊了两句来敲门,她才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开门。 “青山哥,你咋来了?有什么事吗?”嘴里问着话,眼睛却不自觉地往裴青刚那边瞟。 吴杏花和章红玉都已经走了,裴青刚坐在厅下的饭桌旁边。 裴青山沉浸在喜悦中,没顾上阮念念眼神的不对劲,他一把拉住阮念念的手:“弟妹,成了!建学校的事,成了!” 阮念念不自在地抽手,裴青山这才尴尬地把手松了开来,“那个,弟妹,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来邀请你去大队里一趟,共同商量一下建学校的事。” “钱款到位了?”这是阮念念最关心的事。 不管什么工程,钱到位了,才是真正的成了,其他的什么承诺什么文件都是虚的。 裴青山正是因为这个事才那么激动的,“下来了下来了,公社书记亲自带人来送的,弟妹,咱们大队,这次可算出名了。” 他自从担任大队长以来,一直都勤勤恳恳地工作,虽不说出类拔萃,却也找不出错处,还拿过多次先进大队,在公社里也算是前几的大队干部。 但是这一次显然不同,他们大队的名声不单单是在公社里打响了,而是县城、市里、省里都响了! 省领导过问,市里直接拨款到公社,公社领导亲自来送建校资金,还送了许多礼品慰问鼓励。 并且指明要上户走访“阮念念老师”和“裴建辉小同志”。 裴青山觉得他这辈子没这么光荣过,虽然是沾的别人的光。 “下来了就好。”阮念念也舒了一口气,“那成,青山哥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等裴青山走了,阮念念转头看向一直坐在饭桌旁的裴青刚,“狼哥跟着一起去吗?” “去。” 他现在出入可自由了,裴远征给他配了一台自行车!对,你没看错,就是一台。 阮念念挑了挑眉,大胆了一把,“去可以,你跟我说清楚,你跟吴杏花、章红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怕她们俩哪天在我家干架干出人命来了。” “边走边说。”裴青刚本来就没想瞒着。 他只是觉得女人真的有点烦。 就像阮念念,她明明就想看戏,还要找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对了,还要给她解释一下那天洗头的事。 太麻烦了。 两人蹬上自行车,往大队里骑去,裴青刚讲话可流畅了,一点都没有停顿,可能刚开始不说话真的只是因为不爱说话。 裴青刚说:“我最先认识章红玉的时候,她被捕兽夹夹住了,是我救的她,就认识了她跟章远石,刚开始章红玉还挺怕我的。” “后来章远石也帮了我几次,他们兄妹俩这几年经常拿东西跟我换肉,是章远石,我很少看到章红玉。” “吴杏花我没喜欢她,洗头那次,我不敢让你洗,我怕远征弄死我,我长得好,他怕我跟你走得太近把你勾走了,他不信任你,特意让我离你远一点,我就不敢让你洗了。” 阮念念:……不可能!她老公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虽然说裴青刚的脸确实长得也还可以,但裴远征就差了?不说吊打他,两人各有特色,都有自己的颜值优势。 她没把心里话说出来,默默地听着裴青刚说,平日里想听到他说这么多话可真不容易。 “就是从洗头那次,吴杏花就开始照顾我了,我不喜欢她看我的眼神,而且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以后别让她来了。” “章红玉也不喜欢,前两天她故意在我去山上的时候把脚放进捕兽夹里,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没事找事,要不是怕她死了,我才不救她,真烦!” 这下阮念念真的没忍住,反驳了一句,“不喜欢她那你那次看到她脸红个什么劲啊?” 裴青刚想了一下,想起了是哪次,他说的话跟阮念念理解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我那是觉得不好意思,我住在你们家,还给你们惹这些麻烦。” “那个章红玉以前都不喜欢我,看到我的脸就喜欢我了?万一我以后还住山里,还不洗脸呢?脑子有病!” 他……说的好像挺真的。 阮念念一直觉得裴青刚长期住在山里,在情感这一块或许是空缺的,可能把持不住自己,也可能会被很多诱惑吸引。 唯独让她没想到的是,裴青刚的思想,比大多数人的都要清醒。 许是一直生活在世俗之外,让他那双没有沾染世俗的眼睛更容易一眼就看穿别人的意图。 这也是他亲近阮念念和裴远征夫妻的原因,他觉得这对夫妻纯粹,没其他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感慨着骑到大队里,裴青山带着其他大队干部就等着她过来了。 第155章 倚老卖老的一群老头子 “青刚?”裴青山诧异,他没想到裴青刚会跟着阮念念一起来,在他的印象里,裴青刚和阮念念的交集仅仅是因为裴远征。 甚至因为性别关系,他们不熟。 他确实没猜错。 裴青刚主动解释:“远征让我跟着弟妹的,他说最近不太平。” “嗯,进来吧,大家都等着了。”裴青山赶紧招呼着。 眼下还是建学校的事情更重要,但裴远征说的不太平的事,裴青山也记了下来,等有时间,他会去问一问裴远征的。 阮念念跟着裴青山进会议室,裴青刚没跟,他不喜欢一群人在一起吵来吵去的样子。 进入会议室之前,阮念念以为就她和几个村委会干部。 进去以后才发现,还坐着几个老头,二伯爷和另一个裴家她该喊爷爷的长辈也在,记不清行几了。 “行了,都别吵了,远征媳妇来了,她自然有章程。”裴青山喊了一声。 他实在不愿理会这些族老们,他们裴家的还好,他劝得动说得动,张家那边倚老卖老的不知道多少。 特别讨厌。 “哼!远征媳妇,大队里说你是牵头的,我倒是要问问你,这个学校,难道不该老裴家和老张家共同管理?就算是因为你裴家人才建的,但是我张家也是大队里的大族,不可能说一点管理权都没有吧?” 说话的是张家的族长,他颧骨高凸,双眼凹陷,嘴巴被胡子完全遮住了,看起来就不慈祥的样子。 阮念念在心里冷哼一声,想着:这老头难不成想用这副刻薄的模样吓到我不成? 她勾起一抹笑,笑意不达眼底,嘴里说出来的话温温柔柔,却震慑了所有人,“关于学校的管理权,我说了不算,你们说的就更不算了。” “我投稿的报社主编告诉我,上头有意派校长下来管理学校,帮助咱们地区的教育事业发现,难不成,你们老张家想篡权?” “那可不成,二伯爷,青山哥,你们今天可听到了,万一到时候派下来的校长要是出了事,那肯定就是他们老张家做的,今天就敢说这话,明天还不得直接弄死新校长啊?” 阮念念收敛笑容,满脸担忧:“要不我还是写信去说一声吧,这个学校还是别在咱们这里办了,容易惹出人命官司啊,不行不行,我去公社打个电话。”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里头的人赶紧你一言我一语地拦着她。 “别去别去。” “我们老张家没有这个意思,远征媳妇你误会了。” “我们哪里敢啊,这不是不知道上头要派人管理嘛,以前村里的事向来也都是咱们两家商量着决定的,这不就想岔了嘛。” 一群老油条。 阮念念冷下脸,丝毫不给老张家那几个族老面子,“学校是我一手落实下来的,你们信不信我一句话上面能立马把钱收回去学校不建了?还想要权?你们打算让你们家的小孩一辈子不认字不会算数就继续争,大不了我自己办一个学校,唯独不招收你们老张家的孩子,怎么样啊?”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就全是威胁了。 她还以为今天来就只是通过一下大队里对于学校的各项提议,可能还需要提点意见,但是没想到裴青山会甩个这样的麻烦给她。 恰巧她是不怕麻烦的。 之前因为张天赐的事,她对老张家大多数人都没有好感,大不了就是撕破脸,那老张家那些在裴远征场子里做事的人也别想赚钱了,直接回家继续上工吧。 能整老张家的办法多的是,还敢因为争权的事跟她倚老卖老拿长辈架子,她阮念念又不是吓大的。 她就是接着上头领导来狐假虎威怎么了?这群老头还敢去找领导求证不成?他们也就敢腆着老脸来跟她们这些小辈说这说那了。 一群纸老虎,天天嚎着自己是百兽之王,也真好意思。 老张家的族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想到阮念念会这么刚,他们准备的那些说辞都还没拿出来呢。 直接就说把钱送回去,这还怎么谈? 一个个的涨红了脸,该道歉道歉,该退场退场。 老张家的族老们走了之后,阮念念发现会议室空了许多,感情乌乌泱泱挤满了一整个会议室的全是老张家的人啊?! 村支书明显松了一口气,端起自己的搪瓷杯子喊上张会计就要走,“这群老顽固可算是走了,远征媳妇说得好啊!大队长,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们就先走了,这样的大事我们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帮不上忙啊。” 他说完,裴青山也没留,任他离开。 二伯爷更是不会捣乱,他乐呵呵地站起身,“远征媳妇厉害!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爷爷帮忙的,就来找爷爷,爷爷也先回去了,老七,走吧。” 原来他行七,看起来比六叔爷年纪都还大许多。 “二爷爷、七爷爷你们慢走。”阮念念笑着送他们到门口。 对于裴家族里这些和善的长辈,她还是很尊重的。 回到会议室,裴青山把他和村支书商量着早就拟好了的章程拿给阮念念看,还好笑地说了一句:“支书还是帮了很多忙的,他可能是怕会计会有想法,才那样说先走了。” 阮念念点点头,看得出来,现在这个村支书是个通透的人,张会计目前来看人也还不错,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防范一下总是好的。 裴青山最怕的就是老裴家和老张家为了争大队长的位置大打出手,倒不是他贪恋权势,而是矛盾确实是会影响一个地方的和谐发展的。 看过章程之后,阮念念连连在心里肯定,直接跟裴青山说:“就按你们的想法来吧,我没什么意见,公社书记什么时候来走访?到时候我会把指派校长的事跟他反应一下,要是他那边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再找其他人。” “应该是节边,估计是学校建成以后吧,政绩确定了就走访慰问了。” 那还早,端午才刚过,今年的端午跟中秋相差了有一百天,看样子不能等走访时候再反馈了,回头问问裴远征他跟公社的干部认不认识,引荐一下。 “行,我知道了,那青山哥,嫂子,我先回去了。” 阮念念跟他们分开后带着裴青刚径直回家,中午跟吴兰花一起吃饭的时候,裴青松和黎金花一起过来了。 他们整理完了李大妮的身后遗产,是来通知老二老三老四晚上一起过去老宅的。 第156章 我给好多好多的彩礼 黎金花走之前还特意单独找了阮念念。 “弟妹,俺家大郎说让你和老四早一些过去,他有事跟你们说。” 具体是什么事,黎金花想着无非就是关于裴远征那三千多块钱津贴的事呗。 这个钱,当时分家的时候说法是裴远征用来买断生养之恩的。 但是老二老三不知道,他们家还能不知道? 裴远征根本不是李大妮生的,甚至连他的生活费都是李大妮到领津贴的,领到了他十八岁呢。 恰好十八岁之后裴远征就去当兵了,哪里来的生恩和养恩? 阮念念听到黎金花让他们早些去,想的却不是那三千多块钱的津贴,那钱她嫁过来之前裴远征就给了李大妮,并且也跟她说明了不会要回来,她自然是听裴远征的。 这次裴青松让他们提前去,估计是整理了一些关于裴远征亲生父母的东西要给他们吧? “好的大嫂,我知道了,等远征哥回来我们就过去。”她应了一声。 下午还是要上课的。 阮念念觉得自己的时间有点太满了,刚好现在学校就快落实了,小萝卜头们肯定是要回学校去接受系统教育的,外销这一块是重新招人呢?还是干脆就交给苟言顺和小一小二小三? 顺其自然吧,他们能忙得过来她就压榨一把,反正提点不变的情况下,他们能拿的自己的提成也会更高。 说句实话,外销并不长久。 阮念念想的是,等那场风波过后,裴远征的扩张计划肯定就会大力去实施,到时候人手方面不可能临时培养,那现在他们所做的就是在为以后铺路。 做生意这种事,裴远征很久之前教过她,不能只看眼前。 下午给孩子们上完了课,阮念念就将大队里即将修建学校的事告诉了他们,也直言这是她给他们上的最后一课。 “希望在学校里,在新老师的手底下,你们也能勤学苦练,等以后你们学成归来,希望你们能是老师、记者、设计师~工程师、某报社知名主编、大老板……” “希望你们记住,学无止境、学海无涯,强中更有强中手,永远抱着一颗谦卑的心去面对任何事物。” “阮老师今天教你们最后一句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 阮念念想,大概她很早就有一个当老师的梦想,这群孩子陪着她圆了这个梦,她也……被这些孩子陪伴着,从未知和迷惘中度过了一段不知所措的日子。 另一方面,私开学校,因为都是亲戚关系,她没有收这些孩子家长任何费用,之前说的是她们夫妻在裴青杨家吃饭,其他几家平摊粮食。 可她并没有看到裴青柏和张香云给粮食。 人穷不可怕,日子艰难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贫穷的同时,还少了一颗想要获得自尊的心。 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弱者,是需要帮助的一方,是比不上别人的人,又怎么可能从跪着趴着变成站着? 如果不是因为裴建辉,阮念念可能早就忍不下去了。 也正是因为裴建辉后来表示出要从提成里面扣除自己的学费,阮念念才越发动了恻隐之心。 大概就是歹竹出好笋吧。 过了今天,以后他们的学习和未来如何,都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她只希望,他们都能有个目标,向着自己的目标不停奋斗。 而她,也有自己需要施展拳脚的方向。 “下课!” “阮老师,我舍不得你!”第一个喊出声的是裴小秀。 几个女孩子高高低低地啜泣着,她们都很珍惜在这里学习的时间,虽然以后也还有学校可以学校,但是她们都知道,跟在这里,不一样了。 男孩子们也是有伤感的,但是都没哭,最大的裴国辉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阮念念,“阮老师,感谢您这段时间教了我们这么多,这是我和小文小丽一起给您买的小礼物,一样您喜欢。” 他们送出的是一对精致的发卡,看上去就不便宜。 他们几个人手头还算阔绰,黎金花从来没有收缴他们自己赚的钱,因为她有那个自信,她的孩子们,不会乱花钱。 “还有我还有我。”裴贺辉也不甘落后,掏出一条粉嫩嫩的发带递给阮念念,“阮老师,这是我和小秀一起买的,以后等我算数学好了,我就去你店里给你帮忙,你也让我当经理!” 阮念念笑出了声,裴贺辉一直以来都对裴小秀好,看裴小秀的神情,她是不知道裴贺辉还把她给算上了的,估计是怕她一个人没有准备会尴尬。 青梅竹马的感情,真好啊。 只剩下裴建辉还没吭声。 阮念念知道他赚的每一分钱都会上交给张香云补贴家用,有不懂事的爹娘,就会有格外懂事的孩子。 她主动出声:“发卡跟发带老师都有了,那建辉,你送老师一篇作文好不好?作文题目就叫,我的老师。” “好!”裴建辉握紧了双手,认真地喊着,“阮老师,虽然我现在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但是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会赚钱了,有名气了,我就娶你做我媳妇儿,我给你好多好多的彩礼!” 啥? 阮念念没反应过来,他说了啥? “个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 一个矫健的身影冲进来抓起裴建辉的后颈就往外面跑,快得阮念念差点都没看清楚那是裴远征,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对,现在该担心的是裴建辉才是,那孩子看着懂事,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吓人的话呢? 阮念念赶紧往外跑,其他孩子也在她身后跟着。 “等我长大了我要娶阮老师做我媳妇儿!”裴建辉昂着头,丝毫不惧裴远征散发出的摄人气势。 裴远征都要给他气笑了,“那是你四婶,是我媳妇,你是不可能有机会的。” “为什么不可能?我又不娶我四婶儿,我想娶的是我的阮老师。” …… 感情四婶跟阮老师还能劈成两半,一半给裴远征,一半等他长大了嫁给他做媳妇? 这利用率也太高了吧。 阮念念觉得,裴远征不会真的揍一个还没满八岁的小屁孩,没上前阻止,反而催着其他孩子回家。 “下课了,赶紧回去跟你们爸妈报备一下,以后都不上课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她终于解放了! 第157章 宝儿,展信佳 裴远征具体是怎么教育的裴建辉,阮念念没管。 反正裴建辉自己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咋滴,骂他了?” 裴远征立马瞪起了眼睛,“媳妇儿,你心疼了?” “说啥呢?他才八岁,还是玩过家家的年纪,你别瞎想。”阮念念哭笑不得,“对了,大哥说晚上一起去老宅说事,让我们早一点过去。” 裴远征这才把裴建辉的事扔一边去了,跟阮念念说起去老宅的事情来,“媳妇儿,如果是那三千块钱,我就不打算要了,本来就是用来买断关系的,要不给他们三家分了吧。” 他向来不爱去钻研这些家长里短,那三千多块钱,他压根就没想着要回来,之前给李大妮的时候,他也权当给自己买了命。 买的是他被收养的那些年没有被李大妮虐待死的命。 “不能分。”阮念念皱了皱眉头,“一旦这个钱给他们分了,大哥和三哥家还好,他们家……” 阮念念头冲裴青柏家的院子歪了歪,“怕是得彻底歪了。” “那媳妇儿你说怎么办?我也不擅长处理这些啊,要不干脆给大哥。”裴远征根本不想烦。 阮念念再次否定,“也不行,大哥他到底跟其他两个兄弟不是一个爹生的,万一以后被谁捅出来了,三哥那里还好说,你还能劝得住,唉,这个事,咱们跟大哥大嫂好好商量一下吧,现在就过去。” 她总感觉裴青松找他们不单纯是为了那三千多块钱。 “行,媳妇儿你上一下午课肯定累了,我骑车带你过去。” 阮念念也没推,跟裴远征一辆自行车去了老宅。 到了之后,裴青松跟他们说的果然不是关于那三千多块钱的事。 黝黑高壮的裴青松看到他们露出了一点笑模样,带他们进了里屋,指着他和黎金花整理出来之后单独放在一边的东西,“老四,这是你娘留给你的。” 果然是这个事。 阮念念之前听九叔说了裴远征亲娘的事,就跟裴青松说了,希望他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多留意一下。 “扔了吧。”裴远征握着拳头,极力隐忍,最终只吐出三个字。 在丈夫死后抛弃幼子离开的女人,即便有任何苦衷,他都不想原谅。 裴青松却不这么想,他跟阮念念说:“弟妹你先整理看看,我带他出去说会子话。” “好,大哥你们去吧。”阮念念点头。 哥俩出去了。 阮念念开始整理东西,东西不多,大部分是书和信件,因为李大妮不识字,她只觉得有字的就是好东西,一直藏着没拿出来。 要不是她死的早,这些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 书不多,但每本都是现在拿出去可能引起轩然大波的外文书,阮念念翻了翻,发现里面夹着不少黑白照片。 照片里全是同样面孔的女人抱着孩子。 从孩子很小的时候到两三岁,每一张照片里,女人看孩子的眼神,都充满了爱。 这种眼神是装不出来的,阮念念越发相信,裴远征的亲娘当初离开,是有苦衷的。 她看向那些信,在拆与不拆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拆开了最上面标着“1953.05.06”的那一封。 打开信,里面的字迹很是娟秀,又隐隐透着一股凌乱。 “宝儿,展信佳,如果你能看到这些信,这应该是最后一封了,自从你爹牺牲之后,娘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怕家人找上门,当这种怕终于变成现实之后,娘只担心你以后的生活,娘多想一头撞死在屋里随你爹去了啊!可是娘不能,娘必须得跟他们走,不然根本保不住你,娘可怜的宝儿!” “娘已经跟族里说明了情况,等娘走了之后,族长会做主让你品德最是崇高的五叔收养你,娘最盼着将来我宝儿长大成人,健康、快乐,有人陪伴,不要来找娘,就当娘随你爹一起去了吧。” 这封信应该是在时间比较紧急的情况下写的。 原来裴远征的亲娘是被她自己家里人带走了。 女婿牺牲之后,娘家人立马带走了出嫁的女儿,且还没有管外孙,什么原因? 无非是他娘有利用价值,要么她本身会一些别人无法复制的技能,要么就是——为了联姻。 有谁会拿生过孩子的女人去联姻? 除非联姻对象本就对那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有情。 阮念念把信铺平放在地上,继续拆开信封看下一封“1953.05.05”。 “宝儿,展信佳,这封信是1953年5月5日写下的,娘心里忐忑不安,娘其实挺后悔生下了你,但却抑制不住地爱你。” “如果不是为了生你,我应该还在部队,还是你爹连队里的一名队医,以娘一手出神入化的银针,定能护得你爹周全,娘知道不能怨你,知道有你的那一刻,娘跟爹都万分喜悦,如今你爹牺牲了,娘也该履行跟家族的誓约了,只希望他们能说到做到,放过你,宝儿,娘爱你!” …… 一封又一封信拆看下去,阮念念只觉得眼睛酸涩难忍。 裴远征的母亲字里行间有怨有恨有痛苦,但最多的表达的还是对裴远征的爱。 她从得知“裴远征”死讯开始,就在留下这些信件,每一天都在忐忑,每一天都在焦虑,怕她所谓的“娘家人”找上门。 当她看到那些熟悉的活动痕迹时,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把她小小的“宝儿”托付给了族里。 这几十封信,轻若鸿毛,飘到阮念念心头,却重如千斤。 她的婆婆,到底是什么人? 阮念念叹了口气,把信件按照日期的先后顺序整理好。 无论裴远征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些信,是有必要让他看到的,尽管他看完之后可能会难受会痛苦,会质疑自己这些天以来的恨意,他也必须看。 他以为自己从来没有获得过真正的亲情,他以为遇上阮念念之后他才感受到了被爱。 其实不是的,从他出生前,就有人真真切切地爱着他,并且为他筹谋许多,说不定现在那人还在某个他们不知名的地方日夜思念着自己分离二十多年的“宝儿”。 第158章 坦白局 晚饭在裴青松和黎金花的热情邀约下,他们是在老宅吃的。 吃完饭过了一会,裴青柏带着张香云,裴青杨带着吴兰花都过来了。 裴青松招呼着弟弟弟媳们在厅下的方桌坐下,给他们泡了糖水,桌上摆着些瓜子花生和小点心。 “难得呀。”裴青杨有些感慨,“上一次正儿八经的坐在这里,咱们还没分家,我也没在这桌上喝过糖水吃过点心,没想到分了家反而吃上了喝上了。” 他漫不经心地磕着瓜子,对今天分家产的事不是特别热衷。 分家之后最艰难的日子他跟吴兰花都起早摸黑地挺过来了,现在就算分得那三瓜两枣的,又有什么可开心的? 有,他们也不会过分高兴,没有,他们也不会太难过。 反正现在他们跟着老四两口子打拼,以后要什么没有?还需要惦记李大妮那几块钱遗产? 裴青松也没有呵斥他,毕竟李大妮人都没了,生前也确实对这几兄弟不好,发发牢骚也没什么。 主要从知道他跟弟弟们同母异父之后,他就一直良心难安,他今天其实是想跟弟弟们坦白的。 “今天叫你们回来,其实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有个重要的事情要说,我也想跟你们道个歉,因为我,才让娘对你们多有苛刻。” 这,从何说起? 裴青柏和裴青杨一头雾水。 都是亲兄弟,做爹娘的看重长子是应该的,要说错,也是李大妮偏心太过的错,老大他说这话多外道? 裴青杨直接就说:“可别给兄弟们整这一套昂,该咋滴咋滴,说那么多,就显出你有责任心了,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惯常不爱说话的裴青柏也赞同地点点头,他认可裴青杨说的话。 下一秒,裴青松的话却让他们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不是爹亲生的,娘是怀着我进的门,按理说,家里的东西我都不该分。” 他垂着眼皮,不敢去看弟弟们是什么神情,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放在大腿上的手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颤抖的,手心里不停地分泌着汗液。 这事不说出来,他良心难安,原本就是他占了弟弟们的,从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就不该瞒着。 但是李大妮那时候还在,出于他的私心,他就没有坦白。 除了早已知道实情的裴远征和阮念念,老二和老二媳妇、老三和老三媳妇全都呆住了。 老大说的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懂,怎么组合起来就一点都不明白了呢?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香云,她拍着桌子喊:“好啊,我说娘怎么就偏心你,原来是因为你是偷着汉子生的,亏我跟我男人还想着……” “啪!” 裴青柏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巴掌的声音比张香云说话的声音还响,“不会好好说话就滚回家去!” 一个巴掌,张香云安静了,尽管心里委屈她也不敢再声张了。 吴兰花倒是觉得没什么,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这样说的话,李大妮所有的偏心就有原因了。 她跟裴青杨都不是爱吃亏的人,李大妮倒也没怎么亏待到他们,就是裴青柏跟张香云,一时接受不了她是真理解。 其他人都没说话,只有裴青柏苦笑着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大哥,爹既然承认了你,那你就是我们大哥,现在娘也不在了,咱兄弟几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他说这话,倒是让阮念念高看了一眼,难不成李大妮的一通折磨还有让他脑子变清醒的作用? 裴远征的手在桌子底下捏了阮念念手心一把,之后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细细把玩,就差把意图写在脸上了。 “咳,二哥说的有道理。”阮念念尴尬地说了一句,顺便轻轻瞪了裴远征一眼。 家里开会呢,吃什么干醋? 裴远征却轻笑一声,接着裴青松的话头说:“正好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我也把话挑明了,我是爹娘收养的,但是,我爹的抚恤金和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李大妮在领,足够养活我,甚至养活这一大家子。” 他撇了一眼张香云,整个家里最喜欢起幺蛾子的就是这个二嫂,希望她不要说出什么让二哥工作泡汤的话。 之前他对这个家里的人也就是裴青松会感念几分,毕竟小时候经常照顾他,给他拿东西吃。 对裴青柏和裴青杨感情都不深。 也就是这两个月才让他发现了裴青杨的一些才能,多欣赏了几分。 现在基本上就是阮念念喜欢的,他也偏着几分,阮念念不喜欢的,他也厌恶几分。 对几个哥哥的态度,纯看自家媳妇儿的喜恶。 张香云没敢再说话,她还能说什么? 原本来之前她还对那三千多块钱抱有念想,现在别说念想了,她提都不敢提。 这次裴青杨倒是抢先说了:“我就说四弟打小跟我们不一样,长得没一点一样的就算了,脑子还贼精,算计人都是暗地里的,小时候大胖欺负我们的时候,他表面上一声不吭,背地里把大胖给整粪坑里去了,就暗地里阴人的性子就不是咱们家的!” “咱们家要么就跟爹一样,忍着忍着就忘了,二哥就是这性子,要么跟娘一样,一点就着,像个炮仗一样,就跟大哥似的。” 他这插科打诨一番,气氛瞬间融洽了不少,裴青松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几分。 裴青松指着裴青杨,“好你个老三,都给你编排完了,那你呢?你这促狭鬼的性子又是像了谁?” “我啊?”裴青杨指了指自己,“我当然是像了老四,我打小就跟他感情好,现在还跟着他混,不像他我能像谁?” 裴远征是拒绝的,“可别,三哥你以前惯爱偷奸耍滑,我可没教过你这个。” “老三是跟着咱爷了,咱奶说过的,咱爷以前就是这性子。”裴青柏也笑着说了句。 一时间有股其乐融融的味道萦绕在四兄弟之间。 妯娌们都没说话。 就算是蠢如张香云,她也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以前是亲兄弟,以后就只能是亲戚。 说开了之后,裴青松感觉心里头的石头都落下了,他搬出今天的重头戏,“老二,老三,现在老四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之前娘跟他索要的那三千多块钱,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大哥,我说句话,这钱,咱不能要,得还给老四。” 第159章 媳妇儿,你现在确定答案了嘛? 裴青松的提议无异议通过。 裴远征也没说什么,默认了下来,下午裴青松找他聊了许多,确实是说服了他的。 即便裴青松嘴也笨,只比裴青柏好那么一些,不会说很多冠冕堂皇的话,大概就是那份真诚打动了裴远征。 他想,那个钱,他管着也好,至少他是兄弟里头唯一一个不缺那笔钱的,他就保管着,等以后哪个兄弟遇到什么大事了,他再拿出来。 从每个月把津贴交给李大妮开始,他就没想过再把钱要回来。 分家的时候,他没有态度强硬地跟李大妮要钱,也是因为只有每个在给李大妮这笔钱的时候,才让他感觉他也是个有家的人。 既然给过他情感的寄托,那这钱,就当他买断了寄托,以后放在他身边他也只是保管。 “老四,问你呢,你什么意见?”裴青松难得看到裴远征愣神。 裴远征被喊的回过神来,皱了下眉又立马散开,“我没什么意见,娘的遗产,我就不参与分了,我的条件你们也知道,来之前我也跟我媳妇儿说过这事,她也没意见,就这样吧。” 他说着,拉着阮念念起身,“大哥二哥三哥,我有些累了,带我媳妇儿先回去了。” “行,回吧。”裴青松无奈地挥了挥手。 想着裴远征管着那么大个场子,确实也很累,能不让他费心神就让他多歇会吧。 阮念念扯了他一下,“等下,远征哥,还有你……那个,你生父留下的那些书,咱们带回去吧,好歹留个念想。” “嗯,好。” 黎金花赶紧把阮念念收拾好的布袋给他们提了出来,“都在这里了。” “谢谢大嫂。”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没想到一群人磨磨唧唧地说话居然说了这么久。 小两口洗漱完坐在床上,阮念念将白天整理好的信件拿给裴远征,“看看吧,你先别说话,看完再说。” 裴远征心里仍旧不以为意,他今天在老宅听裴青松说了其中一封信件的内容,许是裴青松词不达意,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些信就是他亲生母亲在离开他之前的一些心理纠结,顶多就是一些忏悔内容罢了。 要不是自家媳妇儿让他看,他真不会看,甚至看到这些泛黄的信纸,他都感觉有点生理性的恶心。 接过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第一章,没什么特别的,整张纸都写满了对他的怨恨和离开他爹回到这里生下他的后悔。 虽然也有爱意,到那些爱意裴远征觉得纯属无病呻吟,给自己的抛弃找个良心不痛的理由罢了。 他看信的速度很快,一张一张看下去,终于到第十五张的时候,他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看信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直到四十六封信全部看完,裴远征的心像是被钳子钳住了一般,拉扯得生疼。 一直以为自己不被爱的小孩,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是被人用生命爱着的,这种震撼对于裴远征来说,大概比什么都强烈。 “媳妇儿……”他艰难地发出声音,声音晦涩低哑。 阮念念见他看完了信,本想等他心情稍微平复一会才叫他休息,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没来由地钝钝地疼,感觉眼前的裴远征像是快要碎掉了一般。 她走过去拥住这个看上去快碎掉的男人,亲吻这他的脸颊,“我在,老公我在,我一直都在。” 裴远征伸手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深呼吸,感受着她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味,心里的痛却还在持续着。 只要想到信件的内容,他就仿佛不能呼吸一般,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在的,我在的,老公,不管怎么样,我一直都在的,我会陪着你。”她安慰着裴远征,将他的头轻轻抱了起来,凑上去吻住他近乎干裂的嘴唇。 唇齿间的温柔缠绵让裴远征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双手不自觉地抱紧怀里的女人。 一吻毕,裴远征低低地笑了出声,“媳妇儿,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怎么会呢?我就在你身边啊,不管有没有我,你都会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就像上辈子的他一样,功成名就,出色地完成了组织交代的秘密任务,推动了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成为新华国最优秀的杰出企业家之一…… 裴远征喃喃地说:“是,我会将一切都做的最好,功成名就,却孤独终老……” 声音越来越低。 他虐的不是自己,是阮念念。 阮念念觉得自己生病了,得了上辈子听说过很多次的一种病——恋爱脑。 看到他难过,她会不自觉地心疼,看到他伤心,她会比他更忧愁。 想为他解决所有的烦恼,想看他永远信心满满、运筹帷幄、志在四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颓圮着。 功成名就,却孤独终老,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算得上是恶毒的诅咒了。 “老公……”阮念念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低低地喊着。 裴远征机械地应着,“我在。” 情绪属实不高啊。 “老公,你看看我嘛~”阮念念坐在他腿上,扳正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 接着凑过去一口亲在他的眼睛上,然后是另一只眼睛,“老公,我有没有说过,我特别喜欢你的眼睛,你看别人的时候都很严肃,只有看着我的时候,温柔而不自知,我好爱。” 裴远征的眼神柔软了下来,在阮念念脸上也亲了亲,“我媳妇儿哪里都好看。” “当然好看啦!”阮念念又亲了一口他的鼻梁,“老公你知道吗?我以前会偷听家属院的大妈们聊天,她们说鼻梁高的男人那方面能力也很出色。” “是吗?”裴远征表情回暖,微微侧过头咬住阮念念果冻一般的耳垂,舔咬着,在她耳边问:“那媳妇儿,你现在确定答案了吗?” 他坏心眼地用力咬了一口,阮念念即将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惊呼,一双手也开始煽风点火起来,让阮念念无暇顾及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不确定,那……老公再带你确认一次,好不好?” 屋里照明的灯光突然熄灭,细细碎碎的吟哦声断断续续的,直到天边渐白…… 第160章 动乱,即将到来? 第二天一早,阮念念醒的时候发现旁边已经没有人了,她伸手过去摸了摸,床上还是温热的,裴远征才刚起床不久。 看着外面的亮度,大概也就是六点来钟。 阮念念看看手表,居然已经六点半了。 她起床洗漱完,看到裴远征的自行车还在家,但是没找到人。 去裴青刚房间外喊了一声,里头也没人,这哥俩难不成一起出去了? 阮念念也没多想,她开始生火做早餐。 灶上还有些没蒸熟的包子,看样子昨天晚上开完家庭会议吴兰花还是认真负责地把准备材料的事给做好了。 以前她还觉得吴兰花惯会偷奸耍滑,想着如果黎金花和张香云一起做生意,那就合伙,但是吴兰花,她却只愿意雇佣。 果然是一叶障目啊。 名人名言是没有问题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她和黎金花,上辈子就亲,不应该说是黎金花看不惯李大妮,单方面护着她,所以她跟黎金花亲,黎金花的性子,她早就知晓,对她也会更信任一些。 吴兰花和张香云。 分家之前,一个偷奸耍滑不爱干活,另一个沉默寡言埋头苦干,她会看错人也正常。 谁又能知道,人在不同的环境的变化能有那么大呢? 阮念念把吴兰花留下的包子并几个鸡蛋上了蒸笼蒸熟,又熬了些大米粥,趁着熬粥的功夫,她到吴兰花家里的自留地摘了些豆角茄子。 回到家把豆角茄子炒在一起,只稍微加点油盐味道就很不错。 突然有点馋茄子泥了。 黎金花教过她怎么做,家里还少了大蒜,等早上吃过之后就去地里摘些。 包子刚刚蒸熟,门口就传进来响声,还有裴远征和裴青刚交谈的声音,他们两兄弟也不知道一大早到做什么。 阮念念端着炒好的豆角茄子出来,招呼他们,“灶上煮了粥,自己去盛。” 她又用盘子把包子和鸡蛋端了出来。 吴兰花给她留了二十个包子,蒸熟了之后一个盘子最多放下五六个,个头很大。 鸡蛋她蒸了六个,准备按着人头一人两个的。 三人盛了粥,一人坐一边。 裴远征对着阮念念笑笑,“媳妇儿,辛苦了,我跟狼哥上山打了两只鸡,还有两只兔子,那鸡怕是活不成了,等下吃完我给收拾了,兔子是好的,我寻思着这玩意儿好生养,一窝一窝的,刚好一公一母,咱们要不要养起来?” “咱们养?咱们哪来的时间养兔子?”阮念念吃了一口包子,有些惊讶,裴远征这是什么打算? 难道说……想到那个可能,她多看了裴远征几眼。 裴远征也没想瞒着她,“政委说,那位的身体可能好不了了,就是这段时间的事,到时候可能会特别乱,让咱们的场子也关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会打电话通知咱们。” 终于还是来了,阮念念点了点头,“成,养着吧,到时候闲在家里也无聊,还能养养兔子打发时间。” 她想到的是黎金花那手好手艺,红烧兔子,干瘪兔肉,麻辣兔子…… 不能开店也不要紧,反正她店里的人也都不是缺钱的,苟言顺和小一小二小三那边自是不用说,家境摆在那里。 吴兰花和黎金花跟着她这两个月可能都赚了普通正式工四五个月工资了,再加上她月月发的各种福利,这两就算一年只干三四个月都够维持家里的生计。 更别提裴青松是个能干的,裴青杨在裴远征场子里也赚了不少钱。 她这边唯一要顾虑的可能就是张香云了,她赚的少,裴建辉也不是特别会销售的选手,裴青柏之前伤着腿也花了不少钱。 不过正好,等她养兔子的时候,可以让张香云帮忙打草,她给报酬。 这样既让她轻松了,又给了张香云一份收入。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裴远征场子里的那群兄弟了,村子里的还好一点,让他们回来上工,怎么都饿不死,等到时候风头过去了再把他们召集起来就成。 但是还有好些退伍兵呢?怎么办? 阮念念相信裴远征会有更好的安排,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远征哥,场子里那些人怎么办呢?” 他们当中有许多还是裴远征从隔壁公社甚至临近县招过来的,也是冲着相信他才来的。 “媳妇儿,你放心,政委都安排好了。”裴远征正准备跟她说这个事,他就知道他媳妇儿心地善良,肯定会问这个事的。 “政委给我汇了钱过来,说了这几个月他们如果愿意回去的,可以回去,但是如果愿意继续跟着我的,刚好我不是得了狼哥这么个得力助手嘛?他让我跟狼哥选一处比较好的基地,把那些同志给操练起来,积蓄一部分的安保力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得上用场了,这段时间的维稳资金,政委已经申请拨过来了。” 政委真是个有远见的人,阮念念想。 上辈子那场反扑来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影响到村子里,可公社里是真的乱,就连供销社都有一个月处于关门状态,公社的秩序都难以维持。 以往还允许一些残疾人、老人,摆摊卖些小物件维持生计,那几个月好像打死不少,人心惶惶,大多数人根本都不敢出门。 反正他们溪县山高皇帝远的,裴远征如果训练出一批足够优秀的安保力量,控制整个公社不发生动乱应该还是能做到的吧? 阮念念想了想,鼓励他们:“那你们可要努力了,等到时候乱起来了,你们就要保护好周围的人,说不定还能顺便维持一下附近公社的秩序,到时候把咱们场子的名声打出去了,等动乱过了之后,咱们的扩张就更容易了。” “媳妇儿,你说的对。”裴远征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由感叹他们果然是夫妻同心,总能跟对方想到一起去,“我吃好了,先把那两只鸡收拾出来。” 阮念念胃口也不大,她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鸡蛋,再吃了小半个包子就已经饱了,剩下大半个吃不下还是裴远征帮着解决的。 她收拾了一下碗筷,准备等裴青刚吃完再一起洗碗。 裴青刚的胃口真好啊,喝了五碗粥,又吃了六个包子,还把他们没吃完的豆角炒茄子全部干掉了。 他吃完就自觉地收了碗筷去灶下。 “哎,狼哥,放着我来。” 之前都是在裴青杨家里吃的,他们几个人都没干过这些杂活。 裴青刚敏捷地躲过她伸来的手,“没事,弟妹你去看远征收拾野鸡吧,我来洗就成。” 他硬要干活,阮念念也没再跟他争。 走出去的时候还在想,裴青刚其实条件真的挺好的。 一、他在山里长大,打猎的本事不容小觑,靠山吃山,跟着他不怕没肉吃。 二、他武力值高,做他媳妇儿根本不怕受欺负,属实是精英男青年一枚啊。 三、他长相不错,至少不会拖后腿影响后代的颜值。 综上所述,阮念念觉得,有时间或许可以让嫂子们帮他介绍个对象了,老大不小的,也没个媳妇。 看他之前对章红玉和吴杏花的态度,指不定还没开窍呢?! 第161章 条件对比 阮念念双手托着腮,蹲在裴远征旁边看他处理野鸡。 “咱们中午,怎么吃?”她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正在处理中的野鸡。 裴远征细心地把鲜艳的鸡毛放在一边,准备回头洗干净了给阮念念做毽子玩。 那郑成功十六岁都能算小孩,他媳妇十八岁,怎么就不能算小孩呢? 他一边忙活一边回她,“我让狼哥待会去三哥家的自留地弄些马铃薯回来,咱吃马铃薯炖鸡,好不好媳妇儿?” 马铃薯炖鸡,她会做,就是手艺不太好,难得吃野味,总不会还要给她这个三脚猫手艺糟蹋了吧? “好是好,要不咱邀着大哥大嫂他们来一起吃?” 手艺不手艺的不重要,她主要是想黎金花了,她们妯娌都好久没有凑在一起八卦跟说悄悄话了。 裴远征却没有满足她,“不成,媳妇儿,昨天才刚说开,今天就喊大哥大嫂吃饭,不太好,等做好了咱们可以给大哥二哥三哥家里都送些过去。” 那就没剩下多少了。 阮念念默默叹了口气,“那还是算了吧,我去村里的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啤酒,买点回来给你跟狼哥喝一杯。” 她说着就去骑自行车。 去村里的供销社看有没有啤酒纯属就是撞运气,这玩意儿要说在公社里确实还是不缺的,可是村里很少能供得起。 大多数时候村里的供销社都是歇业状态,偶尔会开门卖卖小孩吃的零食,还有一些零碎的生活必需品。 有时候关门又急着要买东西的还能去他家里上门喊他来开门。 阮念念骑自行车到村里供销社的时候,看到他居然开着门,挑了挑眉,感觉今天自己运气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他这里今天有没有啤酒了。 村里的供销社其实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木屋,木屋里头就能放下两个柜子和一张椅子。 门也是不开的,只矮柜上头有一排木板。 供销社老板开门进去之后就把那排木板取下来,村里的人就可以买东西了。 阮念念来的时候,老板正躺在他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小憩,逼仄的木屋空间里居然还装了一台小小的电风扇,正对着老板吹着。 “老板,有啤酒不?”阮念念对着里头喊了一声。 老板掀开了一只眼皮,见是阮念念,立马就精神了,坐了起来说:“原本是没有的,但是既然远征媳妇你要,我就找把别人让我带的给你。” 他边说边冲阮念念笑,一双眼睛眯着,有一股讨好的意味。 “是别人让你带的啊?那就算了吧,等下老板你别被别人骂了,我反正就自行车,去公社方便。”她说着就要走。 这老板看着不是好人像,她干嘛要好端端地欠这个人情? 老板急了,半个身子探出来喊:“回来回来,远征媳妇,你这性子咋就这么急呢?有多的,有多的给你,行了吧?” “那感情好。”阮念念冲他笑了一下,能不去公社,她也懒得跑。 老板搬出一个桶来,问她,“带暖壶了嘛?” “带了带了。”阮念念赶紧把别在自行车后座的暖壶递给供销社老板,看着他把暖壶打满。 “多少钱?” 供销社老板赶紧说:“那个,远征媳妇,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远征,以后给我这小店带些货啊,这样,你帮我问问,这壶我就不收你钱了行不?”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刚刚笑得怪吓人的,阮念念一口答应下来,“行,那我回去帮你问问,多谢了啊老板。” “哎哎,不客气不客气,哈哈哈,慢点啊。”老板又探出半边身子,对着阮念念离开的方向使劲挥手。 直到看不见人了,他才重新躺下,吹着小电风扇,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摇啊摇啊。 嘴里还哼着个小曲儿,“咱老百姓,今儿个真呀真高兴!” 阮念念回家把老板说的话转给了裴远征,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早该来找我。”裴远征面无表情,“给村里人带东西,我能推脱?又不是不给钱,我还以为是他嫌麻烦不想做。” 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裴远征收拾完两只鸡就带着进了厨房。 阮念念这才发现裴青刚洗了碗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难不成又上山砍柴去了? 看着院子里劈好码成一捆一捆的,装都快装不下的柴,阮念念感觉头皮都好像有些发麻。 要怎么才能打消裴青刚囤柴火的热情? 不过她今天是猜错了,裴青刚没有去砍柴,过了没多久,差不多半个来小时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跟阮念念说:“弟妹,待会儿要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不在家。” 哟,这是躲谁呢? 吴杏花跟着吴兰花去公社了还没回来,难不成是,章红玉? 其实章红玉条件也还不错的,阮念念一颗想做媒的心上升到了巅峰。 在心里盘算着章红玉和裴青刚的条件。 章红玉家里据说是双职工家庭,家里兄弟姐妹好像挺多的,要不然双职工这么优越的家庭环境,怎么轮得到她来下乡? 她家里给她的东西虽然比不上阮念念,但是在知青点其他人那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章红玉的长相嘛,虽说不是顶尖,也是清秀佳人的级别,虽说下乡这么多年,皮肤难免粗糙,不过不要紧啊,裴青刚是个有本事的,如果成了,他能让他媳妇儿天天早出晚归去上工?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嘛。 裴青刚可是立志要向裴远征看齐的。 最后是性格,裴青刚性格有点闷,不爱说话,特别跟不熟悉的人,就算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可能一天说不了几个字。 他跟阮念念都是在慢慢熟悉起来之后才跟她话多起来的。 可阮念念发现,裴青刚虽然一直说跟章红玉认识几年却不熟,但他跟章红玉说话很流畅,也不是一两个一两个字往外蹦。 说明了什么?他喜欢,但是却看不清自己的心?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啊。 阮念念正想着,冷不丁听到院门口的声音:“阮知青,狼哥在家吗?” 第162章 他偏要给他们拆掉! 还真就找来了。 阮念念都不知道该说裴青刚是没开窍还是太聪明了? “啊?他说他不在。” 糟糕,说漏嘴了!阮念念心虚地补了一句,“那个,我厨房还忙着,你自便昂,难得过来,玩一会也行。” 她还是太不善交际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至于她,当然没忍住进灶房跟自家亲亲老公八卦去了。 “远征哥,你说,狼哥到底喜欢谁啊?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一点都没动心啊。”阮念念吃瓜上头,做媒也上头。 裴远征忙着手头上的活,默默听着阮念念说话,时不时应一声,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媳妇儿,说话结巴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害羞?” 阮念念双眼瞬间变得亮晶晶,“你是说,狼哥其实对吴杏花更有感觉?” “我可没这么说。”裴远征轻笑,“只是合理猜测罢了,要不媳妇儿你回房间再发挥一下想象力,写一篇基于现实又高于现实的爱情故事?” 他没说的是,每次阮念念的作品刊登,他都要订上许多份,连不识字的人都要发上一份,叮嘱人家好好学习。 毕竟他媳妇儿这么优秀,只有他知道怎么行呢? 他自己更是一有空就会去回顾他媳妇儿的文笔,尤其是第一篇,改编自他们的故事的那篇。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媳妇儿就对他爱得深沉了。 每每想起,他都不禁懊恼,是他觉悟得太晚,那么迟才明白了对阮念念的感情,以后他要更多倍地补偿这份爱才好。 裴远征的这个建议简直就是说到了阮念念心里。 要改编肯定是改编吴杏花的,毕竟是她早点铺子的员工。 至于到底支持谁,阮念念觉得还是要观望一下,但她转念又一想,万一这篇改编故事出名了,别人问起来是哪一对,他们又没成,那她岂不是成胡编乱造了? 不成不成,写东西可以这么写,但是作为企业文化,还是要尽可能真实一点才好。 于是阮念念回房构思了两篇稿子。 一篇普通的爱情故事,写的是裴青刚和章红玉之间的“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另一篇则是关于早点资深铺子员工吴杏花的爱情故事“以爱为营,感化不知情为何物的他”。 写完之后,阮念念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觉得还是更喜欢吴杏花那篇,名字她都起的更用心一些。 “要是吴杏花能成就好了,这种宣传比什么都好,可以让铺子还没开过去就已经名声在外。”阮念念摇头叹息了一声,合上笔记本走出房门。 一出来就看到裴青刚和章红玉两人贴在一起,裴青刚的手握在章红玉的手上,两人的神情都比较急切。 什么情况?她这个稿子的功夫变天了?昨天不是还明确表达不喜欢? 阮念念闭上眼转身,嘴里喊着:“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弟妹!!” 喊她干啥啊!她听不见!她也看不见! 阮念念迅速关上房门,插上门栓,又继续沉浸在她的笔记本世界。 刚刚那个画面给了她些许灵感,或许“他逃她追”那篇也可以再润色一下,看起来更出色一点。 就是如果要投稿的话还要征得当事人的同意,怪不好意思的。 知道裴远征敲门喊她吃饭,阮念念才从龟壳里爬出来,打开门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小章知青走了?” “走了,快出来吧,别闷坏了。” 裴远征一边说着,一边对章红玉心生不喜了几分,她一来就搞的他媳妇儿把自己锁房间里头,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人物吗?凭什么还让他媳妇儿回避? 至此,裴远征决定,不管裴青刚更喜欢谁,或者都不喜欢,章红玉那条红线,他拆定了! 一个奇妙的误会就这样埋下了。 饭桌上,裴青刚看着阮念念,认真地又解释了一遍:“弟妹,我真的不喜欢章红玉同志。” “你刚刚握她的手了。”阮念念张口就回了一句。 剩下半句她没说,想先听听裴青刚的解释,又握手又说不喜欢,难不成想耍流氓? 裴青刚扒了一大口饭,恨恨地说:“她来找我说什么不要在乎她的家世,还要给定情信物给我,我刚刚是不想收,所以才按住她的手,弟妹你真的不要误会。” 是这样吗? 仔细想想,裴青刚和章红玉的家世差距是蛮大的。 一个是父母双职工家庭,另一个父母双亡还没有家产。 可是这怎么能放在一起对比呢? 裴青刚是烈士遗孤,或许现在这个身份的用途不明显,等他参军入伍之后,部队里他爹的那些老战友老首长都是他的人脉。 更何况他个人能力出众,现在只是入伍被搁置了,一旦进了部队,凭他的能力,那绝对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要不牺牲,就会越来越好。 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比不上双职工家庭? 或许,是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忽略了,在其他人眼里,裴青刚如果跟章红玉在一起,就是妥妥的高攀。 就像她和裴远征。 虽然她自己不觉得,但是,说不定连裴远征自己都觉得,他取了钢铁厂副厂长的女儿,就是高攀! 一直没说话的裴远征突然说了一句:“狼哥,等这批动乱结束,说不定就会有个知青回城的机会,要是你没那个心思,咱还是不招惹的好,免得到时候人家心生怨怼。” 他本来不打算说的,谁让章红玉给他媳妇受委屈了?他偏要给他们拆掉! 就算八字还没一撇,他也要让那一撇连写出来的可能都没有。 “嗯,远征你说的对,别说我根本不喜欢她,就算我喜欢她,我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就是我跟她哥哥比较熟,章远石那个人,人品还不错,我不太好意思拒绝得狠了。” 裴青刚干脆地把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免得阮念念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想给他牵红线。 他心里也清楚裴远征夫妇对他挺好的,这个弟妹人不坏,做的事他不讨厌,以前跟他还不是特别熟的时候也根本不会管这么多。 现在他没有继续住在山上,也按照裴远征说的把自己收拾好了,他其实对自己的婚姻也是有规划的,想找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的很。 只是他觉得很多事急不来。 刚开始跟阮念念慢慢熟悉之后,他还挺享受这种亲人之间的关怀的,现在对于终身大事方面,他只觉得,有点像甜蜜的负担吧。 于是他准备说的再清楚一些。 第163章 地震了! “弟妹,我知道我年纪不小了,可能不止你,其他几个嫂子也都挺关心我的终身大事,我想今天跟你说明白一点。” 裴青刚说话不忘扒饭,对大米饭,他是真爱,以前在山上能吃到的时候很少,偶尔跟章远石换一些也吃不了多久。 自从住在裴远征家里之后,顿顿大米饭,他实在是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那山里谁爱住谁住去吧,反正他是不想回去了。 阮念念小口小口地夹菜吃,听到裴青刚这样说,她停下筷子,认真地说:“嗯,狼哥你说,我听着呢。” “首先,我很感激你们夫妇对我的关心,在终身大事这一块,我自己也是有规划的,章红玉真的不在我规划的范围之内,希望弟妹你明白。” “其次,我其实挺愿意看到你们帮我着急的,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除了我爷之外很少有人关心我的原因吧,这事之前青山哥现在的媳妇也跟我提过,我都没回应,主要是觉得时机还没到。” “还有就是,如果让我在你们中选一个帮我物色对象,那我肯定会选你,青山哥的媳妇,什么都想管,我觉得弟妹你比较有分寸感。” 被夸了,阮念念眨了两下眼睛,所以,这是表达了她更讨人喜欢的意思吧? 她还没想完,就看到裴远征一巴掌拍上了裴青刚的后脑勺,“得了,我媳妇是你弟妹,别觉得她好忽悠,等我媳妇反应过来了,小心她给你亮爪子。” 说完裴青刚,裴远征又给阮念念夹克块鸡肉,“媳妇儿,你快吃,这野鸡肉有营养,等下被狼哥全吃完了,边听边吃,不碍着什么。” “行。”阮念念莞尔,裴远征说完之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莫名其妙被狼哥牵着鼻子走了。 裴青刚被说了一顿,也不气不恼,继续说:“弟妹,我其实就想找一个没有爹妈的,来往的亲戚也少的,人不多事的就成,长得也不用太好看,但是要会做衣服其他的事我都能干,总不能指望我一个大男人做衣服还好看吧?” “还有,她可以不上工,但是我希望她能有自己的事做,不赚钱不赚工分都不要紧,别整天跟着村里那些人说东家长西家短就成。” …… 他提了一堆看似合理但实际上很难找到的择偶条件。 阮念念心里觉得很神奇,这个择偶条件就像是为吴杏花量身打造的一般,裴青刚真的对她没感觉吗? 鉴于裴青刚对她坦白,她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问他,“吴杏花挺符合你条件的啊,你怎么不报她名呢?我之前看着你好像还挺抵触她的。” “她……”裴青刚扒饭的动作都慢下来了,叹了口气说:“我总感觉她就是看上我这张脸了,有点ch……傻。” 他这么说,阮念念沉默了,他刚刚是想说蠢的吧? 当初吴兰花不也是看上了裴青杨那张脸,所以才死活要嫁的吗? 这老吴家的姑娘怎么都一个德行? 阮念念回想了一下吴杏花前个对象,记不清长啥样了,只记得当时看到他的时候确实也感觉他长得还不错。 所以吴杏花也没可能了,现在要物色一个裴青刚说的这种条件的女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在乡下,没有父母就意味着是孤儿,孤儿能长大基本上是有人收养的,人家收养女儿图什么?不就是图长大了拿彩礼顺便以后还能吸女儿女婿的血? 她突然觉得,也没那么想做这个红娘了。 果然,一时上头的兴趣爱好都是当不得真的。 给裴青刚拉红线这事儿就这么被搁置了下来,裴远征的场子照常营业,阮念念的铺子自然也从没关门过。 只是从裴远征和裴青刚带着场子里的退伍兵兄弟操练的程度来看,阮念念的心里也是越来越紧张了起来。 那一天,只怕不远了。 七月就这样过去了,八月初的一天,裴远征突然带着一份报纸找到阮念念。 “媳妇儿,你看看这个报道。” 报纸上刊登着关于上个月月底唐市发生7.8级地震的事情,还有一些地震现场的照片,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场地震,上辈子她也是有听说过的,只是时间太久远了,根本记不清发生在什么时候,就算记得,她也挽回不了什么。 现在,虽然她挽回不了什么,但是她可以为地震做些什么。 她握上裴远征的手,“远征哥,咱们发起募捐吧,等我回去,我就写一篇呼吁大家关注地震的稿子,希望能让灾区获得更多的关注。” 阮念念现在的笔名知名度不低,甚至可以说拥有一大片“粉丝”,如果是她发起的呼吁,就好像名人效应,很多人即使原本不关注这个事,也会为名人效应买单。 “好。”裴远征回握,“募捐的事情我来筹备,等到时咱们把募捐集的钱统一交给红十字会,并说明是为唐市灾区捐赠的。” 他有个老战友现在就在红十字会,交给他们他也放心。 商量好了夫妻俩就分头行动,一个去找红十字会的负责人商量组织募捐的事,另一个去收集素材准备写一篇呼吁广大人民群众关注灾区的短篇小说。 生于华国,长于华国,得华国庇佑,他们就是华国的儿女,当兄弟姐妹遇难时,他们也该尽到属于自己的一份责任。 阮念念的稿子很快写好寄出,并表明她本次的稿费无须结算,希望报社帮她一起捐赠给灾区。 裴远征的行动也是非常快,当天就联系好了红十字会的负责人商量了募捐的流程,并与公社书记沟通好,不过两天时间就在公社里召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募捐大会。 中间有一天准备时间是留给阮念念手底下的那些孩子的。 阮念念亲自操刀给他们每人写了一段演讲稿,让他们在一天时间背诵下来,并用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有感情地朗诵出来。 童子兵们就是好用,且他们的脸在公社里的知名度也非常高。 由年龄最大的裴国辉在朗诵结束之后带头捐出了他一个星期的提成,钱多钱少先不提,人家一个小孩都能有这么大的觉悟,更何况他们那些成年人? 一时间,募捐的热情空前高涨,更多的人在议论那些孩子们说的真好啊! “那些孩子是谁家的啊?我只知道他们是软软和陪陪早点铺子的小小外卖员,还从没了解过他们嘞。” “可不是,这讲话讲的真好,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几个小同志,觉悟比我们这些大人都高,走走走,捐款去,我直接就捐出我一天的工资!” “这么舍得啊?我就算了吧,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捐个一毛两毛的意思一下吧。” …… 议论声此起彼伏,募捐箱也慢慢被塞满。 不单他们在行动,全国各地的人都纷纷为灾区捐款,祈祷灾区的人们平平安安。 这场募捐不单单帮他们打响了在当地的知名度,公社书记更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通知了溪县几家知名报社…… 第164章 那位,快不行了 溪县以善举出名了。 赣省各大媒体不管是一手的还是二手的消息,都争相报道。 每一个报社都在夸赞这种回馈社会的善举,溪县,就这样在跟风中拥有了自己仁善的名声。 不久后,新时代日报刊出新锐作者“软软和陪陪”最新稿件,是一篇呼吁广大人民群众关注灾区,积极为灾区捐款的短篇故事。 一个个感动的声音汇成一封又一封信件和捐款的汇款单飘向报社、红十字会等机构。 在慈善风气的影响下,无数华国人的善意捐款像鹅毛一般飘向灾区,盛况引人唏嘘。 远在溪县一个小小公社里的裴远征和阮念念二人相视一笑,他们有想过,凭着他们的影响力能够达到一定的效果,却没想到直接引起了全国人民的注意。 这下唐市的灾后重建工作应该会更顺利了吧? 作为发起者的他们深藏功与名,依旧每天忙活着自己的事业。 八月一天天过去,每次裴远征接到政委的电话之后总是一脸凝重。 八月二十五日,再次接到政委电话的裴远征晚上跟阮念念说了一下情况。 “媳妇儿,那位可能快不行了,咱们得早做打算。” 这么快吗? 阮念念记得上辈子公社这边是九月底才乱起来的,这才八月底,那位到底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但是从京市传到这里,必然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的,那位很可能是在九月中旬左右去世的。 如此说来,他们确实应该早做打算了。 阮念念窝进裴远征怀里,“老公,没关系的,等风头过去,咱们照样可以卷土重来,刚好忙了几个月都把我累坏了,咱们休养生息一下。” “好。”裴远征被她的说法乐弯了眉眼,想着或许从现在就可以开始计划着要个孩子了,“媳妇儿~” 黏人的声音响起,阮念念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明白裴远征的意思,这时候怀孕或许是最好的时机,刚好避开风口浪尖在家里养胎。 她不逃避不闪躲,抬头望进裴远征的眼中,“老公,咱们要个小孩吧。” 说要就要。 裴远征二话不说,等不到明天早上,把之前去医院领的计生用品束之高阁,转头就扑到床上他心心念念的人身上,一口含住她敏感娇嫩的耳垂。 “媳妇儿,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阮念念故意逗他,“我这两天安全期,要不……啊!” “媳妇儿你说什么?你大声点,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回应阮念念的是裴远征越来越激烈的动作。 腰好,自然什么都和谐。 一夜贪欢,第二天阮念念又没起来。 她干脆开始做中秋节的员工福利方案。 小孩们还在外销部干活,学校也差不多建成了,刚好赶在他们开学前把中秋福利给发了。 想着马上要到来的动乱,阮念念觉得,大概什么都比不过粮食带来的安全感多。 她们这边是产粮大省,家家户户基本上都不缺什么粮食,确实不缺大米,缺好东西啊。 铺子是六月初开张的,六月、七月、八月,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她就靠着一家半铺子,成了万元户。 “嘶——” 这个账算的阮念念心惊。 转念一想,她现在铺子里吴兰花带着干活的人三个,苟言顺带着外销的有十个人,黎金花带着后勤干活的都扩张到五个人了。 更别说郑成功那边新开的铺子势头照样猛,营销数量都快赶上老铺子店销加外销的总额了。 后来才知道,一大半都被郑成功买下去给场子里的人发福利去了。 就很难评,郑成功该不会就是财大气粗出来败家的吧? 多方加持之下,她想不赚钱都难啊! 关于中秋节的员工福利,阮念念的打算是,店里每人一袋面粉,三斤腊肉,并十个酥皮月饼。 面粉和腊肉郑成功场子里都有得卖,她可以从郑成功那里拿到比较低的价格。 虽说郑成功对她比较亲近,但是该赚的钱他也不会推出去。 前不久得知做包子的是黎金花,又死皮赖脸地去黎金花家里蹭了一顿饭,那之后他缠着阮念念的时间就少之又少了,更多的是公社和老宅两边跑。 惹得裴青松都不想上工了,没事就骂郑成功几句小兔崽子。 偏生黎金花被郑成功那小子哄得心花怒放,不仅护着,还跟裴青松呛声,“成功才多大,比俺们家国辉才大六岁,你是喝的哪门子干醋,呸!越老越没德行了。” 裴青松……裴青松有苦说不出,只能往肚子里吞,晚上哄着黎金花一次又一次,把黎金花折腾的叫苦不迭。 后来裴青松就再也没吃过干醋,只要郑成功来一次,他当天晚上就会异常勇猛,惹得直性子的黎金花都察觉了不对劲,开始拒绝郑成功上门讨好加蹭饭。 不是婶婶不想听甜言蜜语,实在是婶婶的身体遭不住啊! 至此,郑成功蹭饭的路断了,就连国营饭店的大厨做出来的美食都不能引起他的食欲,顶多就吃两碗饭,身体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 到八月底的时候,郑成功已经成功地从一个两百斤的小胖子(本来没有两百斤,是黎金花给投喂的)瘦成了一个一百八十斤的小胖子了!! 这是多么悲惨的事情啊! 阮念念找到郑成功的时候,他正在碎碎念。 “啊,我亲爱的裴大婶婶,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你亲手做的饭菜啊,我想你想的心都碎了。” 念到感情上头的时候,他还逼着自己挤出两滴眼泪。 看得阮念念哭笑不得,在他面前拍了两下巴掌,“郑老板,醒醒,有个生意找你谈。” 郑成功掀了下眼皮子,无精打采地说:“念念姐,有啥事你就说吧,我在想念我裴大婶婶做的饭菜。” “你个小傻子。”阮念念伸出手指在他头上点了一下,“不就是贪那口吃的,咋就学不会曲线救国呢?” 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个小子,怎么为了口吃的能智商退化成这样子? 郑成功眼前一亮,立马直起身子支棱了起来,“咋说?念念姐你有办法?” “办法嘛,当然是有的,但是你先别急,帮我看看这里要多少钱。”阮念念把她需要订购的单子放到郑成功面前。 郑成功满脸怨念的从阮念念手上接过小本本,随意地瞄了一眼,挑了挑眉,“念念姐,你铺子里这么早就开始置办中秋员工福利了?” 第165章 已经几个月没有盘到麦乳精了 “对啊。”阮念念点点头,“其他的你尽快给我弄到位,月饼嘛可以晚一些,你姐夫应该也快找你定了。” 郑成功小眼睛一眯,眼珠子在阮念念看不到的地方自转一周,心里有了主意,“好说好说,念念姐,咱俩啥关系,价格数量都好说。” 这小模样,一看就是有条件。 “你给我什么价?”阮念念直接就问,问完也不等郑成功回答,玩着自己的手指又说:“哎呀,本来中秋节的时候还想着去大嫂家里吃个团圆饭带上你了,要是这价格……” 郑成功立马一拍巴掌,掷地有声地说道:“念念姐,你说啥呢?咱俩啥关系?就差从一个妈肚子里爬出来了,我能收你的钱?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我就不能缺了,等着,除了月饼,其他的今天就给你弄到位!姐夫那边也一样!” 这臭小子,为了口吃的,还真是能屈能伸。 她倒也不想占这小孩的便宜,摇了摇头,“姐就是那种会吃亏你的人?该出的钱,我和你姐夫都会出,只是希望你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给个友情价。” 平日里阮念念铺子里所需要的面粉,现在都是从郑成功这里拿的,他就算赚些钱也比裴远征之前拿到的价格低。 阮念念的意思是,这次发福利一次性拿的量大,希望他再便宜一些,并没有让他做冤大头白送的意思。 “哦哦,这样啊,嘿嘿。”郑成功挠了挠头,“我就说嘛,念念姐,你跟我姐夫指定不能是那样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啊?”人未到声先至,裴远征的声音总是那么有辨识度。 阮念念回头就看到他向这边走来,对他扬起一个笑脸,“你来了。” “嗯,我看到你过来这边了,就跟过来看看,这是跟成功在定中秋的东西了?”裴远征当着郑成功的面握住阮念念的一只手。 他无时无刻不想宣示主权,别忘了就连裴建辉那小子都觊觎他媳妇儿,这个郑成功虽然说外形差了一点,可是他年轻,跟阮念念年纪接近,家里还有资本,他可不得防着一些。 郑成功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立马眼睛闪着光开口,“念念姐,那咱们就说好了昂。” 看到裴远征疑惑的神情,阮念念笑出了声,“好好说话,中秋还想不想跟我回家吃饭了?” “咳咳咳,当然想的,那个啥,姐夫,你订货单没带啊?那你晚点给我呗,我一定给你们最低价。”郑成功笑得憨厚。 憨厚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无商不奸的心,只不过为了吃,把自己的奸商心给出卖得彻彻底底。 达到了目的,阮念念也没久留,跟郑成功挥了挥手就和裴远征离开了这边场子。 走的时候把她和郑成功的聊天内容给裴远征讲了一遍,还说:“他最近好像是瘦了。” “哪里瘦了?”裴远征皱眉反驳,“他原本就差不多是这体型,被大嫂喂胖了又瘦回来了而已,大哥做得对,他不能再胖下去了。” 阮念念看了他一眼,把吃醋和小心眼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不过她也没拆穿他,反而说:“你场子里忙不忙?不忙的话咱们去供销社逛逛吧?不是昨天新盘的货?我看看有没有咱们需要的。” “不忙,我陪你去。”裴远征赶紧说。 他也很久没陪阮念念出来放松一下了。 供销社里人特别少,许是被两个场子冲击了一下,如果他们天天来就会发现,供销社的人流是真的越来越少了。 私营是一定会对国营产生冲击的,这点毋庸置疑。 场子一开,各路有本事的人都聚集过来了,想要卖什么的没有?不过有些东西也确实是供销社买着更方便。 没有顾客的公社供销社冷冷清清的,柜台里的售货员们要么凑在一起嗑瓜子,聊八卦,要么正大光明地坐在柜台后面织毛衣。 对于她们来说,供销社人越少越好,反正她们是萝卜岗,就算一天没卖出去一样东西,照样得给她们发工资。 而且福利待遇还不差。 阮念念走到以往卖麦乳精的柜台,好奇地问了一声,“同志你好,不是昨天才盘的货?没有麦乳精吗?” 那售货员斜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同志,你很久没逛供销社了吧?已经几个月没有盘到麦乳精了,县城都没有,更别说咱们小公社了。” 原来如此,看样子现在就有乱起来的预兆了。 人还在,什么都是偷偷摸摸的发生变化,人一走,很多事情就会正大光明起来。 阮念念也不在意她的态度问题,转向罐头柜台,“同志你好,罐头有吗?我看上面摆的不多。” “你好,同志,罐头是有的。”这边的售货员态度比刚刚的好上几分,反正她也没什么事,给阮念念介绍了一遍,“不过罐头剩的也不多了,最近几个月都没有盘到肉罐头,只有水果罐头,水果罐头甜滋滋的,里面还有果肉,营养高,送人都倍儿有面子。” 她虽然说有水果罐头,但是从柜台的摆放情况来看,剩的也不多了。 阮念念突然就觉得有点馋这一口,“还有多少?同志麻烦你帮我盘点一下,剩下多少我都要了。” “都要了?”售货员愣了一下,然后说:“仓库应该还有的,同志,你确定都要了吗?” “那就留一些给别人吧,看看有多少,我们准备走亲戚送礼的。”阮念念从善如流地说。 她知道她不让步供销社也不可能让她包圆了。 售货员慢慢反应了过来,赶紧说:“好的好的,同志我去盘点一下,那个,你们准备怎么带走呢?” “我朋友一会会开三轮车过来,同志你帮忙盘点好就成。”一直没说话的裴远征突然说了一句。 那售货员便不再耽搁时间,去仓库盘点罐头去了。 阮念念心里特别感动,裴远征总是这样,把她的习惯喜好默默记在心里,把她没考虑到的时候默默查漏补缺。 裴远征伸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发顶,“媳妇儿,发什么呆呢?不是要准备走亲戚用的东西?就这么些罐头,怕是不够吧?” 第166章 政委深谋远虑 阮念念在供销社选了一堆东西,根本顾不上售货员异样的目光。 很多东西几个月前就已经盘不到货了,因为两个场子里很多日常的东西都有买,大部分人还没有发现这个让人恐慌的点。 今天逛供销社倒是让阮念念发现了一个盲点。 三轮车拉着慢慢一车东西回去。 “远征哥,我发现个事。” “媳妇儿,郑成功……” 两人同时开口,互相对视一眼,发现他们要说的好像是同一件事。 “回家再说。”裴远征原本有些焦灼的心瞬间就平复了下来。 没有什么比有个跟自己思想同频的伴侣更让人安心。 由于今天的购物,阮念念决定给她的员工们再多发两份福利——水果罐头两瓶+各色糖果一包。 现在已经八月底了,九月八日就是中秋节,还有十来天的时间。 阮念念打算九月七日营业最后一天,发完中秋节礼就给店里放三天假,不管那位什么时间去世,短时间之内她都不准备再开门了。 动乱来临的时候他们都不会随随便便在外面走,这场动乱少说要持续八九个月。 晚上,裴远征回了家,夫妻二人在一起促膝长谈。 “媳妇儿,你白天想说的是不是粮食的事?” 阮念念点点头,“已经有很多货品供销社盘货都盘不到了,那肉联厂会不会拿肉也困难?粮食厂会不会供应不出粮食?”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咱们想一起去了,所以我想的是,郑成功那小子的场子还不能关啊。” 现在的裴远征无比佩服政委的先见之明。 华国所需要的经济发展绝不是一家独大,而是合作互助,在良性竞争中成长。 如果当初面对郑成功不成熟的试探,他们先入为主就觉得郑成功人品不行,遏制他的成长,那现在他们很可能就会处于一个很被动的位置。 他们想在动乱之后第一时间把原有的基础接起来,公社就不能乱,非但不能乱,还得维持平静。 阮念念点头认可,“就是要辛苦你和狼哥了,郑成功那场子里的安保工作太弱了,那群人就是块头大,真碰到什么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嗯,政委说他送了一批近期退伍的兄弟过来,人数加上现在的应该勉强够我们凑齐三个时间段轮流值班,除了守场子,还得分几个人在公社巡逻,碰到乱打乱抢的事,也得管一管。” 别的地方他们管不着,至少他们生活的地方,他不允许变得混乱,他想给家乡的父老乡亲们一片祥和宁静的生活,更想给自己的妻子和即将到来的子女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 这个政委,真的是个神人啊,就好像什么都预料到了一般,阮念念心里也不由得有了几分崇拜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要是他们,事不临头根本想不到这么多,哪里能跟政委一样提前部署,什么都安排好? 她不由得赞了一句,“政委是真的太深谋远虑了,咱们得听他的安排把事情做好。” 阮念念能这么想,裴远征心里可欣慰了。 以前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非政委莫属,政委对他,如师如父,是他人生路上的引路人。 后来最重要的人又多了他媳妇,先前因为他喝醉了乱说话,可能让阮念念对政委有了隔阂,他心里是万般不愿的,毕竟对于他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 现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两个人虽然还没有见面,但在他的搭桥牵线之下,互相之间的好感度都飞速提升,他心里的石头也是彻底放了下来。 见他一副欣慰的模样,阮念念伸手锤了他一下,“傻乐啥,趁着还有时间,咱们商量一下倒班部署问题。” “好。”裴远征哑着嗓子答应了一声,压下心里的悸动。 这次政委安排退伍的人里头有一个裴远征的“死对头”,在部队的时候,他们针锋相对,一个完成了两次任务,另一个就要完成三次。 也是在无数次拉练中势均力敌的存在。 阮念念听裴远征说了那个“死对头”之后,奇怪地问了一句:“那怎么还让他过来?不怕你们谁也不服谁最后反而把事搞黄了啊?” “放心吧媳妇儿,他那人虽然好胜心强,但是是个大局为重的人,他过来只会跟我比谁的安保力量更强,谁更会安排人手。” 裴远征笑着说。 “啊?”阮念念诧异,“他带的都是刚退伍的兵,你召集起来的都退伍多久了?这他都要比啊?” 那倒不是,他那人讲究公平的很,到时候真的要比的话也会把所有人重新分配,绝对不会占他便宜。 裴远征没有把这些告诉阮念念,只跟她说:“媳妇儿,你怎么胜负欲也强起来了?你忘了政委让他过来是干嘛的了?” “行吧,我知道了,我这不是不想看你受欺负嘛。”阮念念撇了他一眼。 只一眼,就让裴远征有些心痒难耐。 他再不说其他的话题,把人数大概统计了一遍,跟阮念念商量郑成功场子里的人员安排,还有平日里在公社巡逻的人手安排。 一直到深夜十一点多,两人才做出一份相对合理的计划安排。 “哈唔……老公,休息吧,等你那个‘死对头’过来了你再跟他一起商量着完善一下。”阮念念打着哈欠,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迷迷糊糊地爬回了床上。 裴远征摇头失笑,看她这么困的模样,也不忍心再折腾她。 关灯上床一气呵成,睡前他亲吻了一些阮念念的额头,“睡吧媳妇儿。” 表面看着云淡风轻,闭上眼之后心里全是不平静。 说好的趁着这个时间要个娃的,他们现在连不用计生用品的生活都才一次,总不可能指望那一次就怀上吧? 而且那次他媳妇儿还说是什么“安全期”。 他真的,太惨了,他还不能说。 等过了这几天,他必须得吃饱!一定得吃饱! 裴远征在心里暗暗发誓。 时间一晃来到三天后,裴远征再次接到政委的电话,表示他的“死对头”已经到达溪县了。 终于来了,裴远征舒了一口气,在乱起来之前,他的安保部署所有的部分都到齐了。 第167章 死对头 八月三十日上午十一点,一队身姿板正的壮年男子迈着整齐的步子跑到了公社,动静之大,一踏上这边的街道就引起了裴远征手底下人的注意。 他立马就回去场子里回馈了探查情报。 “终于来了。” 裴远征起身就往公社方向跑,那人来了,他不得亲自去接一下? 没跑几步,就看到一队龙虎精神的人马正往这边跑来,领头的正是他那许久不见的“死对头”。 “欢迎。”等他们立定,裴远征木着脸吐出两个字,看上去极为不情愿一般。 领头的人个头应该已经超过一米九了,人高马大,站在裴远征面前都还高出一些,他也同样面无表情地回了两个字,“谢谢”。 对,他们就是这么客套。 裴远征到底比他出部队早,还在场子里经营了几个人,突然就勾了勾嘴角,“兄弟,感谢不远千里奔赴,不如先去我那里喝口凉开水歇上一会?” “也好。”他显然没有适应裴远征的转变,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他们都是能上手就绝不哔哔,没想到裴远征现在能说这么多话。 一米九领头的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兄弟,别看我了,回头被我媳妇儿看到了,指不定要跟我闹,你们这些没媳妇的人不懂。”裴远征气定神闲地说出一句。 不是胜负心强?他媳妇儿都娶几个月了,你有种立马找一个啊! 果然看到一米九领头的脸瞬间僵硬。 在裴远征的地盘喝了几口水之后,整个队伍的精神状态明显又好了一些,看样子他们是从溪县下了火车休整过后就直接跑过来的。 裴远征也没再多说废话,索性这个时间场子里也不会有什么事,交代了裴青杨一声就带着他们回去了。 没有进村,一队人直奔后山而去。 裴青刚正带人在收拾他们住的地方,裴远征带人过去给他介绍。 “狼哥,快来,兄弟们过来了。” 裴青刚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刚好跟一米九领头的对上了视线。 只一眼,一米九领头的突然就茅塞顿开。 他说怎么这次一来看到裴远征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大可能是因为裴远征退伍太久了,在部队时的那股狼性也消失殆尽。 此时的裴青刚极大程度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眼神带着一股特别强的侵略性。 裴远征给他们介绍,“兄弟,这是已经接到了入伍征召,但是还没进部队的裴青刚,我们都喊他狼哥。” “狼哥,这是我以前在部队的兄弟,翟立岗,也是之前我们部队最出色的尖刀兵。” 他说这话,翟立岗忍不住又打量地看了他几眼,难不成他在捧杀? 退伍才多久,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多花花肠子? 翟立岗皱了皱眉头,没有当场表达他对裴远征性子转变的不满,反而冲裴青刚伸出手,“狼哥你好,我是翟立岗。” “你好。”裴青刚淡淡地回了一句,手搭了上去,男人之间的第一场较量就此展开。 片刻后,两人同时松开了手,翟立岗一身的皮肤都黢黑,看不出任何变化。 裴青刚肤色不黑,但也没有变化。 裴远征知道,这场较量明面上是平局了,暗地里只怕裴青刚在力量上还要更胜一筹。 这就够了。 一个还没正式入伍,没学过那些技巧的人,在力量上能胜他一筹,这不就很能说明问题他拿? 狼哥!还得是你! 裴远征又带他们参观了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居住环境,是他个裴青刚带人搭建起来的。 看到眼前的环境,翟立岗没忍住奚落了几句,“裴远征你退伍才多久,搭建临时住所就弄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不好意思,现在水平有限。”裴远征完全没有跟他争论的意思,直接就说:“不满意你们就自己再倒腾倒腾吧,后面这一片山一般不会有人上来,你们可以放心探索,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说完就带着裴青刚和原本正在这里收拾的几个兄弟离开。 跟阮念念在一起久了,他说话的方式都越来越像她了,嘴软一句,受益更多。 这是以前在部队绝对不可能有人教他的,毕竟周围都是男人,他接触的最多的就是“男人的方式”。 他知道自己刚刚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能会惹得翟立岗跳脚,但是他不怕,哎嘿,这里是他的地盘,强龙都压不过地头蛇,是龙是虫,翟立岗都得给他盘着! 今天两气“死对头”翟立岗,裴远征心情大好,比之前在部队的时候拉练赢了他心情都还要好。 都回村里了,他就不打算再去公社了,干脆把布局的事情一次性解决。 回家跟阮念念拿了她的笔记本,裴远征又带着裴青刚返回了山上。 翟立岗带过来的退伍兵们正在加固住所和篱笆,毕竟是要住在山里,有没有豺狼虎豹的还真不好说,加固一点晚上也能更放心的休息。 看到去而复返的裴远征,翟立岗的气早就消了,他反复安慰自己,自己是识大体的人,跟现在的裴远征是不一样的。 裴远征带着裴青刚和翟立岗聚在一起,商量着分组和倒班的事。 “我的想法是一天倒三班,凌晨三点到上午十一点一班,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七点第二班,七点到次日三点第三班,班次一段时间一换,不管哪个班次,咱们三个人,必须有一个在。” 这么排班当然是有原因的。 凌晨三点,正好是人最困的中间时间段,换班大动作能让人更清醒一些。 翟立岗皱了皱眉头,看着他早已规划好的轮班制度,没忍住问了出来,“有必要?” 他想问的是:有必要连晚上都排满?晚上场子不是不开门?你是怕整个公社都乱起来?准备三班倒守着公社? 只是早已习惯了冷面队长的人设,除了奚落裴远征,其他时候他都得保持冷言少语,不然感觉就好像要落了下乘一般。 第168章 狼哥快被拿下了 裴远征自翟立岗来了之后就没冷过的脸突然就黑了。 他冷哼一声,盯着翟立岗的眼睛:“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任务是为了孕育新华国经济发展的摇篮,不是儿戏。” “你可以质疑我安排的合理性,但是你要清楚,这是我的家乡,我比你对这里的情况更为熟悉,如果你有异议,请在熟悉了这里之后,再来提出,不然你是清楚的,我可以让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哦,不对,你回不去了,除非重新召回,眼下这节骨眼,谁给你发召回文书呢?不想配合我,就回老家吧,呵。” 对于翟立岗的能力,他尊敬;但是这人如果一直把他当“死对头”来攀比,他也不需要这个一个会影响他计划的人,大不了他跟裴青刚累一点。 再让裴青山动员上村里的人,劫难总会过去,风雨过后终将重现彩虹。 翟立岗如果能想通,留下自然会在这个任务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就算他以后不跟着自己干了,靠着上头对他的肯定,也会给他安排在不错的位置。 可他要是一直这样针尖对麦芒的不顾大局跟自己唱反调,就算他想留下来,自己也不会要他。 就看他是不是聪明人了。 翟立岗能出色地完成那么多任务,很显然不是个容易上头的人,只不过长久的跟裴远征“作对”让他迷失了自己而已。 被裴远征这么说过之后他也很快清醒反思了自己,他不得不承认,裴远征说的是对的。 除了个人能力之外,翟立岗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错就认,对于他来说,跟人低头不难,失去了进步和超越的机会才是最难的。 于是在反思之后,他立马跟裴远征道了歉,表示自己会在发现切实漏洞之前坚决按照裴远征的计划行事。 解决了一件事,裴远征把剩下的部署跟他们说完才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被哭哭啼啼跑出来的章红玉撞上了,裴远征赶紧闪身躲到一边,任由章红玉一个没稳住往前头摔去。 还好他闪得快。 他可没忘记裴青刚说过的,他就是因为救了章红玉几次就被她以“救命之恩”赖上的。 虽然他结果了,可谁能保证章红玉对有妇之夫就没想法呢? 还是避嫌一点好。 “你!”章红玉爬起来对突然闪开的裴远征怒目而视。 裴远征根本不惯着她,直接就皱着眉头说:“小章知青对我家的生活已经造成很大困扰了,我不希望再在我家里看到小章知青。” “你这是破坏下乡知青和当地村民的团结!”章红玉蹬着他,一顶大帽子就往他头上扣。 裴远征又怎么会被她吓到,浑不在意地盯着她说:“那你就去告吧。” 轻蔑的眼神让章红玉只觉得气血上涌,有些站立不稳。 偏偏裴远征还不打算放过她,又说了一句:“像你这样没脸没皮天天黏着男人不放还赖在别人家,欺负别人家女主人的人,我真心不齿,想必也有很多人跟我一样不齿,小章知青,凡事适可而止,再继续下去,就触碰到我的底线了,你们知青点以前那个刘盼盼知青,你还记得吗?” 章红玉的红线,他剪定了! 别说裴青刚根本没看上她,就算看上了,他也能给整没了。 什么人。 给他媳妇委屈受的人不可能再进他家门! 男人小心眼起来,根本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被裴远征冰冷的眼神吓到的章红玉踉踉跄跄地跑了。 根本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终于走了,应该不会再来了吧,裴远征心情还不错地走进院门。 就看到另一个女人站在他家院子里满脸娇羞。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家怎么老有这些女人在,太烦了。 “啧!”裴远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最近天热又事多,他的心情也烦躁了几分,一点点小事都能惹得他心底起火,当然,面对他媳妇的时候除外。 不过吴杏花好歹是他媳妇铺子里的员工,他态度还是不能太差了,裴远征压下心底的烦闷,准备无视她越过她进到屋里去。 哪知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中的吴杏花竟然看见了他,张口就喊:“姐夫好,不好意思啊姐夫,我打扰了,我现在就走。” 姐、姐夫? 裴远征脚步一顿,没顾得上回话,吴杏花都走了,你还在想着那句“姐夫”。 吴杏花好像并不讨厌。 而且她也挺符合裴青刚的要求的,还是自己的,看着……跟裴青刚好像特别合适啊? 可是问题又来了,吴杏花明明年纪比他媳妇儿大,怎么张口就是姐夫? 进了屋里,就看到自己房间开了个口子,阮念念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对着他招了招手。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就往房间走。 “老公老公,你猜猜今天发生什么了,我在家看了一场大戏!” 裴远征看着她八卦的模样,只觉得在他心里,她什么样都好看,顺着她的话就问:“发生什么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小章知青哭着跑了,吴杏花还在院子里,难不成狼哥拒绝了一个接受了另一个?” 可也不对,如果真的接受了吴杏花,那他应该在吴杏花身边啊,怎么回来没看到他? “猜对了一半。” 阮念念的分享欲爆棚,“狼哥出息了,居然知道拉挡箭牌了,他跟章红玉说就算跟吴杏花在一起都不会跟章红玉在一起,说救命之恩到底怎么回事她自己心里清楚,说要是他没这张脸,肯定不会有第二次救命之恩吧?” “哎哟,把章红玉给气得,直接就哭着跑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坚持追他。” “不过狼哥也没答应吴杏花,还跟她说,他知道她也是看上他这张脸了,结果吴杏花直接就承认了,说她最开始就是看上他的脸了,后来相处过之后觉得他人品更加可靠,就更喜欢他了,所以她现在不止看上了他的脸,还看上了他的人。” “把狼哥直接就给羞回屋里了哈哈哈。” 确实是个劲爆的八卦。 说实在话,就裴青刚之前提的那些条件,除了吴杏花还有谁符合?就差直接报她的名字了。 可裴青刚又纠结人家是冲他这张脸来的。 现在吴杏花这么打直球,哪个男人受得了? 裴远征都在想,裴青刚被吴杏花拿下,应该是迟早的事情了。 他听完问阮念念自己刚刚想的那个问题,“媳妇儿,吴杏花怎么喊我姐夫?” 第169章 真·见一个,爱一个 虽然他也觉得莫名其妙被人喊“妹夫”不太好听。 可这个“姐夫”好像把他媳妇儿喊老了,他也不开心。 “是这样的。”阮念念憋着笑解释,“就是我们铺子里的人嘛,不是都喊我老板嘛,她们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又没有什么‘老板夫’这样的称呼。” “然后狗子就提议说,按铺子里的地位排身份,他们都该喊我一声姐,不如就喊你姐夫,喊我还是喊老板。” “我觉得挺好的啊,也避免了小一小二小三有时候去找你不知道要喊什么的尴尬,是吧?” 这倒是,裴远征也觉得挺好。 夫妻俩又聊了些关于部署的事情就一起去灶房做饭。 说是一起做饭,裴远征连洗菜切菜都不舍得让阮念念动手,阮念念想帮忙添柴火都不让。 甚至裴远征还说灶下太热了,让阮念念出去吹风扇等吃饭。 见她不肯出去,他还特意把裴青刚喊去帮忙,之后说太挤了,容不下三个人,硬是把阮念念赶了出去。 阮念念哭笑不得。 她干脆抓了把瓜子去找吴兰花串门子。 吴兰花也没在做饭,她抱着裴小青无奈地盯着吴杏花看,被她盯着的吴杏花坐在竹椅上,双手托着下巴不自觉地在笑。 “咋了这是?”阮念念嗑着瓜子走过去问吴杏花,顺手掏了一把瓜子给她。 又摸了摸小青最近长了些肉的小脸,在兜里掏啊掏,掏出了两个化了一半的糖。 “啧。” 好在糖纸包的好,不然就黏在她衣服上了。 将糖递给裴小青,得到一句甜甜的“谢谢小婶儿”。 太甜了,比吃糖还甜,阮念念在另一个兜里又掏了几个,这次掏出了三个,放在裴小青的另一只手心,“去找哥哥玩去,跟哥哥分着吃。” “好!”裴小青立马从吴兰花的膝盖上滑下来,屁颠屁颠地跑进屋里去找裴贺辉。 吴兰花等裴小青跑远了,才拉着阮念念说:“从你家回来就是这样子了,怕不是狼哥给了回应了?” 裴青杨跟裴青刚是同年的,裴青刚也不知道是哪个月份,吴兰花便也跟着他们喊狼哥。 说到这个事,阮念念又兴致勃勃地把今天在她家发生的事给吴兰花说了一遍。 “哎,三嫂,你说狼哥跟杏花,是不是能成?” 吴兰花使劲点头,“我看能成。” 说完又把阮念念拉到一边,回头看吴杏花还在傻笑,这才小声地跟阮念念说:“杏花刚来的时候,被老四吓到了,转头就顶上了我们家杨子,我当时那叫一个窝火,又怕坏了你们的事不敢冲着她发火,那几天把我跟我们家杨子吓得不行,一直到狼哥出现,我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吴杏花还真就是颜控啊,还是不管不顾的那种,没有其他目标的时候连自己姐夫都想勾搭。 碰上颜值差不多但是还单身的裴青刚就立马转移了目标。 真·见一个,爱一个。 一直到阮念念跟吴兰花唠完嗑,灶房里传出了饭菜香,吴杏花都没有回过神来。 刚好阮念念的瓜子嗑完了。 “我先回去了,对了,明天让贺辉他们晚些回来,中秋福利我已经放到小院里去了,让他们分装一下。” “行,我记得了,快回去吃饭吧。”吴兰花应了一句。 说实话,自从阮念念不开课了之后,也不在她家吃饭了,她总感觉心里头空落落的,还好阮念念没把她当外人,有什么事还是会跟她讲,吴兰花这才觉得心里安慰许多。 对于场子可能要关闭一段时间的事,阮念念也没有瞒着她,还让黎金花这段时候每天多备点材料,趁着场子还没关闭的时候多赚点钱。 吴兰花这几个月每个月都拿到了不低于七十块钱,到现在,工资加提成一共到手两百多了,这要是搁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别说裴青杨还在赚钱,这几个月她有时候都在想,就算裴青杨不赚钱,她怕是都能养活一家人。 到底是裴青杨那张脸,她太舍不得了,跟着裴远征有时候风吹日晒的,皮肤都粗糙了。 吴兰花的终极梦想就是,赚很多很多钱,养活一家人,让裴青杨不用再出去“受苦”,把他养的白白嫩嫩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阮念念刚一进家门,就看到裴远征往外走,应该是想去吴兰花家里喊她回来吃饭。 饭桌上,阮念念跟裴远征提了一嘴刚刚想到的事,“也不知道场子要关闭多久,三哥三嫂那边还好说,他们家那边,他们的日子怕是又要来事了。” 裴青柏才做了两个月,拿了二十块钱工钱,张香云跟着她做倒是拿了三十几块钱了,算起来他们家赚的最多的还是裴建辉。 她倒不是可怜他们,就是怕他们一旦没有了收入,裴青柏又不能下地干重活,家里一天天的事多,会影响到他们家。 唉,早知道当初做屋就不做一起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这倒是不用怕的。”裴远征早就想好了,“媳妇儿你的兔子有多少只了?” 他平时关注兔子比较少,只知道裴青刚帮忙做的围栏里头兔子越来越多了,平日里也都是阮念念和几个孩子在照顾。 现在学校建成了,就等上头派了校长下来,再招募几个老师,学校就可以开学了,到时候孩子们就没了时间。 那不就正好?把每天摘草叶的事就交给裴青柏和张香云了。 阮念念被他一提醒,也想到了这一茬,“还是你想的周到,到时候一个月给个三四块钱的工钱,他们也开心,咱们也舒心。” 在村里雇别人摘草叶哪里需要三四块钱?两块钱顶足了天了,不知道多少人愿意干。 他们也算是多花点钱买安宁了。 至于为什么不让裴青杨和吴兰花两口子干,那两口子根本也就不是能干这些活的人,给再多都会偷工减料。 裴青柏和张香云虽然事多,但是给钱他们也是真干,而且干的一定要比给的多。 这事就这么单方面商量好了。 转眼几天过去,九月八日,阮念念让吴兰花给早点铺子挂上了“暂停营业三天”的牌子。 随后整个铺子的人除了跟着黎金花的那几个之外,其他人都聚集到了小院里。 第170章 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拿到中秋节礼的员工都惊呆了。 他们这是中秋节礼? 一袋十斤重的面粉,一大刀腊肉,半只熏鸡,六瓶水果罐头,一包两斤左右重的糖果,两盒鸡蛋糕,两块盘子那么大的五仁月饼。 苟言顺看到一份这么多的东西,他拿着都感觉烫手,忍不住问:“老板,这真的是中秋节礼?该不会是散伙礼吧?” 不是没见过这么多东西,他家里的条件什么没见过,而是没有哪个到位中秋节礼会发这么多。 虽然他这么问了,但是心里却立马就否定了,铺子里生意那么好,怎么可能散伙? 阮念念却说:“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是想给你们弄十个酥皮月饼的,但是这种五仁大月饼好像更好看一些,一家人一起分着吃也更应景。”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散伙。”小一说完,苟言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要是不是散伙,依阮念念的性子直接就说了,说不定还要笑着骂他一句瞎讲。 可现在她非但没有这么做,还解释了一句不相关的话,苟言顺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他紧紧盯着阮念念。 “唉。”阮念念察觉到他的目光,叹了口气,“咱们铺子,不对,是场子,可能要关闭一段时间,具体多久,大家等通知,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尽量不要外出,这两天去买些粮食,有任何困难就到郑成功的场子找你们姐夫。”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不能说,一个是因为那事什么时候发生他们也不确定,还得等政委通知,二个是万一被有心人知道她说过那样的话,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听到阮念念的话之后,大家都感觉特别的不可置信,苟言顺红了眼眶,“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举报咱们投机倒把了?要真是这样,我家里也可以使得上一点力,让我哥去我家找人啊!” “行了狗子,别说了。”阮念念喝止他,“也别跟你家里瞎咧咧,有想问的事就去问你哥,我今天就是来跟大家通知一下,还有,这个月虽然没干完,但是我会给大家把这个月已经做了多少天的工资补上。” 她没再多说,只让苟言顺去找裴远征。 没法解释,就让裴远征去头疼吧,相信裴远征也不想看到她烦恼吧?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大家拿了钱又拿了东西,回家的路上却并不开心,这让他们怎么开心得起来? 苟言顺更是东西都没拿,直接就冲去找裴远征。 阮念念的铺子让他不再游手好闲,甚至实现了花钱自由,他再也不用怕家里人威胁说断他零花钱了。 自从跟着阮念念做事,他才觉得他的人生是有价值的。 现在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凭什么? 阮念念很理解他的心情,也知道他对这份工作的热爱,他的外销部门业绩一直在创新高,不单是人脉的体现,也更加展现了他的用心。 同时,也让她更设身处地地体会了一把几十年后的企业家们不再单单是为了自己奋斗,更是为了保住自己底下大大小小的员工饭碗的责任感。 经此一事,一个倔强的念头在阮念念心里萌芽新生,逐渐长成参天大树:等这场风波过后,她一定要更努力地跟裴远征一起做大做强,为了自己,也为了跟着自己一起奋斗的人。 回到家里,阮念念又给黎金花她们发了中秋福利,说了场子要关闭一段时间的事,并给她们结算了工资。 不出所料,所有人中,只有张香云面色灰败,其他人都是有些可惜,但是也没说什么,给阮念念留下中秋祝福就带着节礼回家去了。 发节礼是在吴兰花家的院子里发的,回去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正当阮念念推开院门准备进去之时,张香云脸色凄惨地拦住了她的去路,当即就给她跪了下来:“四弟妹,当初说好的给我跟我男人找个事的,场子一关,那我们就没法活了啊!” “我们家老二没法上工,我一个女人一天也干不了多少工分,这样搞我们一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她边说边哭,惹得正要离开的几个女人都不准备走了,恨不能回家抓一把瓜子来看戏。 阮念念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她不慌不忙,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二嫂,你快起来吧,不是我不给你们活路,当初说好给你们事做,我跟远征确实也给了,但是场子关闭谁都不想,我们也没有了收入来源。” “不,不是的,不是的。”张香云抹了一把眼泪,“你们赚了那么多钱,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家建辉和小丹吧!” 她知道阮念念心肠软,当初那个跟她没什么关系的裴囡囡她都能帮着出头,更别说她一带来就喜欢的裴建辉了。 可惜她这次打错了如意算盘,阮念念冷下脸没有回应她这句话。 她和裴远征赚得多就活该他们扶贫?张香云这意思是什么都不干还想每个月白拿钱啊,惯得她。 还当着这些人的面给她下跪,道德绑架吗? 也不知道黎金花还在里头干啥,别人都出来了,她咋还没出来? 阮念念从没有一刻这么想念她家大嫂,她相信有黎金花在,张香云是绝对不敢摆出这副德性的。 她回头冲后面的几个女人喊了一声:“嫂子们,快帮我把我们家二嫂扶起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那几个女人刚刚才拿了那么多节礼,手上的东西还热乎着呢,哪里会不帮忙? 赶紧把东西放在一边就去搀扶张香云。 恰巧这时候黎金花也出来了,她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俺就知道你要不消停,俺就晚出来一小会你就欺负四弟妹,老二家的,你是不是当俺死了?” 被扶起来的张香云瑟缩了一下身子,抖着嘴唇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没、我没,我、我求……” “没没没,求求求,俺求你个鬼哦!”黎金花抡起厚实的巴掌,一巴掌就冲着张香云脸上扇了过去。 “俺今天就让你好好清醒清醒,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老四跟老四媳妇厚道,你们两个腌臜货就想可着劲折腾他们,俺跟你说好,再让俺看到你缠着老四媳妇,还不要脸的讨钱,俺打死你你信不信!” 黎金花疾恶如仇,阮念念知道她会生气,却没想到她会直接上手。 见她越说越气,又想给张香云两个巴掌,阮念念赶紧把她拦了下来,“大嫂,大嫂,够了,等下把人打坏了还要讹你嘞,消消气,等会去我家喝杯凉茶去去火。” “讹俺也比讹你们好。”黎金花还是气不过,“这没脸没皮的东西,不上手就不会老实。” 阮念念只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黎金花都是那个坚定地护着她的人,所以她一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黎金花。 而黎金花也始终如一地对她好。 阮念念心里不但暖,还甜,那是一种跟裴远征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的甜,就算是裴远征,也无法代替。 这一下给张香云吓得不轻,摆脱了几个嫂子的控制,踉踉跄跄地就跑回了她自己家里。 阮念念则招呼着黎金花和几个帮忙的嫂子进门喝凉茶。 第171章 呕~生理性干呕 鱼腥草是她最近让裴远征和裴青刚山上的时候帮她顺手采的。 进了三伏之后她每天都熬制了不少,亲近的人家里各家分一些。 特别是黎金花说裴青松很是喜欢凉茶的味道,她每天都会多送一些过去,让裴青松在上工之余能喝些凉茶消暑。 黎金花知道这凉茶是好东西,二话不说就喝了个干净,喊着再来一碗。 其他几个嫂子看着碗里棕褐色的汤水,里头还泛着一股药味,不由得犯怂,这东西咋看着像药汁子嘞? 在阮念念端着碗进灶下给黎金花倒第二碗的时候,那几个嫂子也不好当着阮念念的面嫌弃凉茶,跟黎金花不尴不尬地说了一声就跑了。 等阮念念再回到厅下,就只剩了黎金花一人。 “嫂子们呢?” 黎金花接过碗喝了一口,“俺看着她们不太敢喝的样子,就让她们回去了,有好东西都不知道用,这几碗都没动过的嘞。” 听着她直率的话,阮念念笑,“那当然,不是谁都跟我们家大嫂这么识货的。” 她在黎金花旁边的长凳上坐下,端起其中一碗凉茶就喝了一口,带着微微的甜味,不仔细喝根本喝不出来,她特意放了少量冰糖调味的。 两碗凉茶下肚,黎金花肚子里的火气总算是消下去一些了,她拉着阮念念问:“老二家的,你打算怎么办?看她那架势,像是要缠上你了,到时候老四跟青刚不在家,我怕她……”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是她们都懂,她们不主动害人但是也不会把人性想的太好。 “大嫂,我之前跟我家远征是这样商量的……”她把原本商量的事跟黎金花说了一遍,又说:“本来是看着建辉的面儿上照顾一下他们,但是今天这事你也看到了,我就不太愿意了。” 黎金花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俺觉得可以。” “弟妹,俺知道你心里膈应,但是你可以压价啊,一个月给他们一人一块钱,反正兔子吃的草叶也就早上的最鲜嫩,搁半上午去摘的都老的小兔子不爱吃了。” “他们两口子就每天用一早上时间去摘草叶就能每个月赚两块钱,还有老二虽然不能上工,张香云可以啊,每个月从你这里赚的钱再加上张香云赚的工分,够他们一家子饿不死的了。” “虽然说后面俺们都看出来老二两口子那个啥不太行,但是他们干活还是肯干的,也不会偷奸耍滑,这一点比老三两口子强。” 经过黎金花的分析,阮念念感觉茅塞顿开。 她不想把这活给裴青柏和张香云干,无非就是觉得之前跟裴远征商量多给钱少是非,把自己给框住了,觉得他们不值那么多钱。 现在黎金花的方案让她发现她是把自己关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是啊,一个月花两块钱雇他们两口子做事不香吗?为什么还要多花钱?没得养大了他们的胃口。 她灿烂一笑,“大嫂,还是你厉害,我就照你说的办。” “但是我现在又不太想看到他们。”阮念念抱住黎金花的手臂,开始撒娇,“可不可以摆脱大嫂你帮我去跟他们说一下啊。” 有黎金花出马,张香云哪里还敢说东说西? 被抱住胳膊的黎金花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哎哟喂,这么软乎乎的女孩子是谁啊?是她们家弟妹啊!她感觉脑子一下子全没了,只记住了阮念念拜托她做的事。 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弟妹你放心,俺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谢谢大嫂!”阮念念把头贴上黎金花的肩膀,厚实温暖,有种娘家姐姐的味道,她顺势就把郑成功明天要来吃饭的事说了。 “主要是我想跟大嫂一起过中秋,刚好节礼的事拜托了他帮忙,他就非要跟着过来,唉。” 黎金花大手一挥,“这有啥的,俺多炒两个菜,成功那孩子俺跟你大哥也挺喜欢的,那孩子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容易,带他过来吧。” “谢谢大嫂!大嫂最好啦!”阮念念心里欢呼起来,她就知道黎金花对她特别!特别好! 被彩虹屁嘣得彻底晕了的黎金花脚步轻飘地从阮念念家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被阮念念喊住给她带了一暖水壶的凉茶。 回家的时候,心里特别美。 这连喝带拿还被夸了半天,搁谁谁心里不美? 就连裴青松都发现了。 只要黎金花跟阮念念待久一点,她的心情就会特别好,好到他晚上多要两次都只是咬他两口。 所以裴青松早就盼着黎金花天天跟阮念念在一起,巴不得她们在他上工的时候多黏糊一会。 以前他还酸来着,现在只觉得以前的自己太不懂事了。 另一边阮念念的心情也特别好,她看着围栏里一只只灰多白少的兔子,抓了几把叶子丢进去,看着小兔子们争着抢着菜叶子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哼起歌来。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拎起来,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扒了皮,剁了块,放在锅里炒个菜,加上水,盖上盖,出锅之前撒香菜,端个碗,拿双筷,张起嘴来尝一块,盐不咸,味不淡,真是美味下酒菜!” 哪里听来的歌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初听想流口水却流不下来的感觉。 她干脆就把这首歌记了下来,时不时念叨一两句。 围栏里的兔子只会越来越多,需要的草叶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可能裴青柏和张香云就满足不了兔子们的需求了,还得雇其他人。 正喂着兔子,几个小孩就这样闯了进来。 “小婶儿,快看我们给你送什么好东西啦!” 是以裴贺辉打头阵的三辉,他们裤子挽起扎到膝盖上头,小腿上还带着许多泥点子,看着像是洗了没完全洗干净。 裴国辉提着个木桶,跟裴建辉两人走在后头,裴国辉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小婶儿,还是建辉说咱们第一次捉的泥鳅,要先给你送来,要不然我们就自己带回家吃了,嘿嘿。” 这孩子,实诚过头了。 不过他的话倒是让阮念念再一次对裴建辉软了心肠,这样满心满眼都在记挂她的小孩,她根本不可能讨厌得起来,就算他有一对那样的爹娘。 阮念念走近,只觉得腥味特别浓,她没忍住生理性干呕了一下,“呕~” “是泥鳅吗?怎么这么腥?” 难道是她太久没看到泥鳅了?她怎么不记得泥鳅味道有这么腥呢? 裴建辉点头,“是泥鳅啊,小婶儿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他记得他爸爸之前有时候不舒服也会干呕,吃不下饭,村里的大夫说是因为长期卧床导致的肠胃功能不好才会干呕。 现在看到阮念念这样,他第一反应就是,阮念念可能生病了才会干呕。 “别,你们别过来!”他们靠近一步腥味就更浓郁,阮念念已经连着干呕了好几声了。 第172章 她才停了不到一个月计生用品,娃两个月了? 她怀孕了? 阮念念瞪大眼睛盯着自己还没有隆起的小腹。 她跟裴远征停用计生用品才多久?怎么这么快就怀上了?村里的赤脚大夫把脉准不准啊? 刚刚阮念念一直干呕,裴建辉就觉得她可能吃坏肚子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去把村里的赤脚大夫请来了,一把脉,说是怀上了,有两个来月了。 她停计生用品才不到一个月啊,这两个来月的娃是哪里来的? 要不是她确定自己没有裴远征以外的男人,她都要怀疑自己出轨了。 得知阮念念怀孕,裴国辉和裴建辉拔腿就往家里跑。 黎金花跟吴兰花早都念叨着,想着盼着阮念念怀孕了。 一听到消息,二话不说就跑了过来。 “刚好现在场子也开不了,你就在家安心养胎。”吴兰花来的快,给了赤脚大夫五分钱的出诊费送了人家出门。 转头就把阮念念给按在了床上,“前三个月是关键时期,不能干重活,最好卧床静养,当初娘那么苛待我们,怀孕前三个月也是没折腾我们的,顶多也就是没给吃饱饭。” 没给吃饱饭……还顶多? 不给孕妇吃饱饭简直就不能忍好嘛? 说话间,黎金花也跑了过来,她喘着气,额头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虽说中秋都已经过去了,可外面的温度还是有挺高,除了早晚,其他时间出去跑一圈也能让人汗流浃背。 她一来就接续了吴兰花的话,给阮念念掰着手指头数怀孕的注意事项,“俺说出来也不怕你们两个嫉妒,俺有国辉他们几个的时候,娘把俺伺候的挺好,天天在俺耳朵边念叨,不能这个不能那个,这方面俺肯定比三弟妹晓得的多一些的。” “第一个啊,就是不能跟男人睡,头三个月可是比较关键的时候,得让老四忍着些。” “第二个就是不能太劳累,刚巧现在铺子也暂停营业了,你这胎大概要到明年四月份生,日子还久着呢,可千万不能累着自己,洗衣服做饭喂兔子这样的活你尽管吩咐俺们来做,自己千万别动手。” “第三个就是得多补补,甭管什么鱼啊肉啊蛋的,每天都要吃一点,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耗,饿了就吃,吐了也不怕,吐了在吃就是了。” …… 她一点一点掰开了揉碎了讲给阮念念听,吴兰花时不时在旁边补充一句,她们把阮念念这个弟妹当儿媳妇一样教。 “好好好,我都知道了,都记下了,放心吧,我一定安安稳稳地把这小不点生下来。” 她们正说着话,裴国辉领着裴建辉和裴贺辉探着头就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裴小文她们几个女孩。 “呕!呕!呕!”阮念念又是几声干呕,指着那哥三根本说不出来话来了。 黎金花赶紧赶人出去,“你们几个死猴子,出去出去,没看到你们小婶儿看到你们就不舒服嘛,洗干净了再进来!” 几个男娃头一次被这么嫌弃,吐了吐舌头就跑了出去,马不停蹄地回家把自己刷了个干干净净。 好一会阮念念才缓了过来。 到底是女孩们贴心,刚刚三辉一回去通风报信,在吴兰花家里玩着的女孩们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裴小秀拉着阮念念的手,眼里心里全是她,“婶婶,我会洗衣服,以后你的衣服就全都我来洗,我每天都到你家来给你洗衣服。” “还有我还有我。”裴小文也不甘落后,“我会炖肉炖蛋,都是跟我妈妈学的,味道可好了,小婶儿,我待会就去给你炖个红糖鸡蛋,炖溏心的!” 裴小丽心有不甘地想了想自己的特长,最后灵光一闪,“小婶儿,我跟贺辉去听那些婶子姆姆谈拉别(方言,闲聊八卦的意思),回来就说给你听,省得你无聊。” 有才啊! 这群娃儿们实在有才,阮念念都不敢想,如果三辉没被赶出去,一群娃娃们围着她要伺候她,她现在能有多快乐。 黎金花一巴掌拍在裴小丽的头上,恨恨地说:“俺跟你三婶就是怀你们的时候听太多了那些舌头长的媳妇子说东说西,才把你们生的舌头这么长!” 她恨啊! 别说她了,吴兰花心里也恨啊。 要是裴贺辉是个女孩子还好,偏生是个男孩,男孩学了副长舌妇的做派,以后说媳妇都不好说。 热热闹闹了一会,黎金花就说要回去准备明天中秋的菜,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裴远征。 他一边肩膀上扛着一扇猪腿,手里还拎着杀好了的鸡鸭,看到黎金花出来,他把东西堆到黎金花面前,“大嫂,刚好你在,这些是明天的菜,我都让人收拾好了的,辛苦大嫂了。” 一句辛苦就想让她把这些东西从他家里扛回老宅? 黎金花气得直翻白眼,“晚点我让你大哥来拿,你快进去看看你媳妇吧。” 说完无视裴远征想问她问题的表情,越过他就往门外走。 裴远征这才意识到让黎金花带着这么些东西回去有多不妥,不过他也没多想,晚点他骑自行车送一趟就是了。 他不是不温柔,也不是不贴心,只是他的心眼就那么大,只容得下对一个女人体贴入微,至于其他的女人,就算是从小到大对他关照颇多的黎金花,也顶多让他对她比对别的女人好一点点而已。 还是在裴青松不在的情况下。 反倒是黎金花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让他去看看他媳妇,裴远征上了心,想着难不成他媳妇出事了? 然后飞快地跑进屋里。 看到躺在床上的阮念念,裴远征眉毛都挤到了一起,担心地问她:“媳妇儿,你哪里不舒服?看过大夫了吗?要不要去公社卫生院瞧瞧?” 他眼里根本看不到房间里的其他人。 “婶婶,我去洗衣服。” “小婶儿,我去炖鸡蛋。” “小婶儿,我去帮我姐烧火。” 三个女孩一出去,房间里就空了许多,吴兰花笑着打趣裴远征,“能有啥不舒服的?你们家天天这小风扇吹着的,还能热病了不成?老四,你媳妇怀孕了,你回头给弄点好的回来给她补补。” 她说完也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的小两口,站着的那个脑瓜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另一个嘴角噙着笑,等他反应过来。 好半晌,裴远征才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快走几步坐到了床边,一把握住阮念念的手,“媳妇儿!” “等等,姓裴的!你先跟我说清楚,为啥我让你停计生用品才一个月不到,肚子里的娃能有两个月这么大了?”阮念念微微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问题不在她这里,那就是裴远征搞的鬼! 第173章 啧,突然就想结婚了 “什么?”裴远征眼神茫然,很快就恢复了清明,“那定是医院领的计生用品不好,免费的就是质量不过关!” 看着他毫不犹豫甩锅的模样,阮念念“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又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想看一看他窘迫的表情而已,结果他直接祸水东引了。 医院发放的计生用品质量怎么可能不过关?那厚度,啧啧啧,只怕是想撕破都不容易,还质量不过关,真亏得他能编。 看阮念念笑了,裴远征干脆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摸着她根本一点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小腹。 “好神奇啊,媳妇儿,这里居然就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娃娃了,也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要是男娃,我就带他训练,让他跟我一起保护你,要是女孩,你就带她读书写作,我来保护你们娘俩。” 这样的畅想,诱惑力无疑是致命的。 阮念念不禁陷入了他规划的未来中,自己即将拥有一个像他的男孩,或是像自己的女孩,这是她上辈子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正当裴远征内心火热,靠阮念念越来越近,眼神盯着她娇嫩的唇瓣移不开一丁点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小婶儿,溏心的红糖鸡蛋炖好了,快趁热吃,可补啦!” 被打扰的裴远征后背一僵,默默地放开了阮念念,暗叹裴小文来的不是时间,他马上就要亲上了。 阮念念觉得好笑,都亲多少次了,还跟从来没亲过一样的。 她打发他先把带回来的菜送老宅去。 裴远征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送菜,二话不说去找了跟他一起回来,还一回来就钻进房间去了的裴青刚。 裴青刚任劳任怨的,让他干啥就干啥,这时候一句话没说就带上猪腿和鸡鸭,骑上自行车就往老宅去了。 回屋的时候阮念念正在吃鸡蛋,裴小文和裴小丽忙前忙后地伺候着,一个端着碗喂,另一个时不时给阮念念擦嘴。 把阮念念伺候得就跟慈禧太后似的。 “小文小丽,不用这样的,我自己就可以。”阮念念无奈地张嘴,又吃下了一口裴小文喂过来的鸡蛋,紧接着残留在嘴边的一点红糖渍就被裴小丽擦了个干净。 裴小文不赞同地看着她,“小婶儿,我妈妈说了,你现在是特殊时期,可不能出什么意外,我们不能让你做这些危险的事。” “就是就是。”裴小丽也说:“头三个月可重要了,小婶儿你想啊,你要是一不小心没端住碗,汤汤水水的洒……哎哟~” 裴小文瞪了她一眼,“闭嘴吧你,少说几句又不会少长两斤肉。” 怎么能说那样的话,万一成真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裴小文心里安慰自己,之前他们上课的时候小婶儿不是还教过嘛?童言无忌呢。 阮念念只觉得搞笑又贴心,两个懂事的小姑娘努力装成大人的样子在照顾她。 “对了,小秀呢?”她吃下一口鸡蛋后问了一句。 她这里没有什么衣服洗,她当然不会觉得裴小秀是自己走了,那孩子心眼比裴国辉还实在,这会儿指定不知道是忙什么去了。 裴小文说:“院子里呢,她说要去看看院子里有什么危险物品,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她刚铲完地上冒出来的草,又弄了些沙子在井边铺了一层,这会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她心思细腻,总能注意到别人没看到的细节。 也不愧自己当初一时圣母心发作拉了她一把,裴小秀真的是好孩子。 吃完鸡蛋,阮念念真心不想奴役这些孩子,童年就该在课业之余无忧无虑地追逐打闹,她跟这些孩子师生缘分一场,到底没法面不改色地享受她们这样的服侍。 见她们要出去,她赶紧说:“我这有你们四叔呢,用不着你们干啥,还有小秀,你们叫上她一起去玩吧,别忙活了昂。” 她们笑嘻嘻地答应了下来,说洗了碗就去玩。 站在门口看着的裴远征等她们离开了这才进到房间来。 “媳妇儿,吃完了?不会想吐吧?”他可是听说有些孕妇怀孕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根本补不进去一点营养。 阮念念感受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感觉,鸡蛋还好,小文炖的也好吃,就是可能对泥腥味有点敏感。” 暂时她也就是闻到泥鳅的味道想吐而已。 鱼类她也还没接触到,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那就好。” 裴远征这次学聪明了,他想跟阮念念说几句夫妻间的体己话,干脆把房间门的门栓给插上了。 等他们说完话出来,裴远征正准备往灶房走,就看到裴青刚骑了自行车回来,看到他就说:“远征,嫂子说晚上叫你不要做饭了,她会送过来,说弟妹不能乱吃东西。” 确实,关于孕妇禁忌这一块,他实在是懂得少之又少,改天还是得跟黎金花好好取取经,这两天就先听她的安排吧。 需要什么材料他去弄就是了。 “好。” 裴远征答应了一声,就听到裴青刚说:“咱家这院子,怎么变了样了。” 嗯?能变成什么样? 从刚才到现在,裴远征的心思一直都只落在怀孕的阮念念身上,根本没法去注意周边的环境,一个还没显怀的肚子就能夺走他所有的注意力。 这时候听到裴青刚说变了样,才打量了一下自家院子,发现果然是变了样了。 干净了许多。 不仅如此,裴青刚给兔子做的围栏上头用树叶把尖锐的地方全都藏了起来,院子里凹凸不平的位置还有井边的位置都用沙子填了起来。 还有就是,裴青刚随意堆在院墙一边的柴火,这时候下面朝外的一面都是比较平整的,没有什么尖刺,上面还是参差不齐的,有平有尖。 这都是那些孩子做的? 裴远征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许是马上要当爸爸了,他身上的气质都温柔稳重了许多。 惹得裴青刚都多看了两眼。 啧,突然就想结婚了。 第174章 你是啥时候喜欢狼哥的啊? 由于裴远征手头上的事还是比较忙,在阮念念孕初期照顾她的任务最终落到了吴杏花头上。 裴远征一个月给她三块钱,让她帮忙里里外外照顾好阮念念,并且将家里还空着的那间房给了她住,方便她就近照顾。 为了这个事,吴兰花还特意大晚上的来找阮念念聊了一顿有关于裴青刚和吴杏花的八卦,一直到阮念念呵欠连连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睡着前,阮念念不禁在心里感慨:裴小丽的八卦可以说是胎教原因,裴贺辉绝对是遗传占到了大部分!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再加上白天发现怀孕之后各种干呕影响了精神状态,这会儿心神一松下来阮念念直接倒头就睡着了。 裴远征进房间的时候,她非但没醒,还打着小呼噜。 要是被阮念念自己知道她打小呼噜,大概会羞得不敢去看裴远征的眼神吧? 这会儿裴远征看着睡颜憨甜的阮念念,只觉得心里头温暖熨帖。 床上的小女人从来不嫌弃他年纪大、没情调、性子直、事业心重,认识之后就一直以她的方式在陪伴着他。 他表明自己退伍,她就表示不随军也无所谓,都一样过;他要开自由市场,她为了追随他,毅然决然地克服困难开铺子,只为了跟他并肩作战;他还在试探防备阶段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就全都挂在他身上了。 现在不但心心念念都是他,还为他孕育着孩子。 裴远征伸手轻触着阮念念柔嫩的脸庞,心下一片柔软。 他还是对她不够好,回头要把这些说给政委听,让政委给出出主意,他要对她更好才行。 裴远征绝不承认是因为以前狗粮吃多了要还回去,他只是单纯地报个喜加取个经而已! 第二天一早,吴杏花带了肉粥和馒头过来。 她住在吴兰花家里,吃住全包她也怪不好意思的,只能帮忙做做饭来表示一下她的谢意了。 阮念念头天晚上睡得早,早上也起得早,七点钟不到就醒了,只是她起来的时候裴远征和裴青刚都已经出门了。 她走到厅下,看到吴杏花正趴在饭桌上打瞌睡,“杏花,醒醒,咋在这睡着了?” “唔,老板,我早上一早就搬了东西过来,灶上还热着粥和馒头,我还蒸了鸡蛋,你饿不饿?” 被阮念念喊醒的吴杏花还有点懵,下意识地就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其实除了最开始吴杏花被郑成功收买着来她们这里打探消息的那段时间她们觉得吴杏花有些面目可憎,那事儿过了之后,阮念念发现吴杏花这姑娘还是很淳朴的。 她刚刚在饭桌上睡着很大概率就是在等阮念念起床,好第一时间给她把热着的食物端来,这姑娘心眼子其实很好。 就是颜控属性太高,为了好看的人甚至能违背道德良心。 问题不大,她还年轻,可以慢慢教,阮念念现在对吴杏花很有好感,也有信心能教好她。 “要吃的,就麻烦你去帮忙端出来了,我去刷牙洗脸。” “好的老板,我这就去!”吴杏花笑眼眯眯地往厨房跑。 她这段时间在这里养出来了一些肉肉,给人的感觉越发圆润娇憨,让人看着就有些心生喜欢,大概这种面相的女孩是长辈们的最爱吧? 阮念念端着盆去井边刷牙洗脸,发现桶里已经吊好了水,周围的沙子看着刚还有些刚湿润不久的水迹,想来是吴杏花怕她行动不便,先一步帮她吊好了水。 洗漱完,吴杏花已经把稠稠的大米粥、馒头、小菜并两个鸡蛋摆放好了。 见阮念念进来,她赶紧接下了阮念念手里的盆端去放好,又坐回来陪她吃饭,“灶上还有粥,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盛。” “好。” 阮念念低头喝了一口肉粥,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不错,浓郁的肉香味完全融入了粥中,又不会有肉类油腻的感觉,喝起来带着咸咸糯糯的味道。 她怎么不知道吴杏花还有这手艺?以前几个月的饭菜大多数时候也是她做的啊。 有疑问她就问了出来,吴杏花不好意思地说:“谁大早上喝粥还放肉煮啊,我这也是听人说过一次,这才第一次实践,我也没想到味道能这么好。”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着:放了好些肉,就算味道不太好,其他人也不会舍得浪费吧? 是真没想到第一次就能有这么好的味道。 阮念念听到她这么说,却是眼前一亮,吴杏花有厨艺天赋啊! 她之前还想着,年后风波过去了,裴远征肯定是要快速扩张地盘的,她也会跟着一起,总不能还从这边带半成品过去吧? 现在好了,意外发现了吴杏花的满级厨艺天赋,让她跟黎金花学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直接上手了。 “不错,好喝!”阮念念不吝夸赞,“你回头跟咱家大嫂多学学,等你学成了,以后场子再开的时候,有机会涨提点。” 虽然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开,但显然阮念念画的这个大饼成功取悦了吴杏花,她一脸娇羞,“只要黎经理愿意教,我就一定好好学。” “害,不用再喊这些场面上的称呼了,以后你直接喊我名字就成,大嫂你也可以跟着我们喊大嫂,或者你喊裴大嫂,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不用搞得那么严谨。” 阮念念一边喝粥一边冲她说。 她说完吴杏花考虑了一下,答应下来,喊习惯了之后再改口还是有些难度的。 见阮念念一直喝粥吃馒头小菜,根本没时间剥鸡蛋,她贴心地把鸡蛋剥好,光溜溜白嫩嫩的两个鸡蛋躺在盘子里特别好看。 “谢谢,帮我再盛一碗粥吧。”阮念念把碗递给吴杏花,就着酸豆角吃了一个鸡蛋。 这酸豆角酸酸辣辣的,以前也没吃过,想来又是吴杏花弄的。 吴杏花盛了粥回来,跟阮念念说:“以后可别跟我说谢谢了,听着生分,再说了,我拿钱办事的,姐夫给工资呢。” 拿钱办事是没错,可礼貌也是阮念念刻在骨子里的最基本的东西。 她笑笑没回应这句话,反而问起了别的事,“杏花,可以聊聊你跟狼哥的事吗?” “当然可以,你想问啥?我正准备拜托你们帮帮我嘞,我可是下定决心了要跟他结婚的!” 虽然她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但是她的情感从来不曾消失,再次遇到让她心动的人,她依旧会像飞蛾扑火一样热情地奔向对方。 阮念念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打趣地问了一句,“你是啥时候喜欢狼哥的啊?是不是看了他的脸之后?” 第175章 那一身的腱子肉,太结实了! “是啊。” 吴杏花丝毫不扭捏,“最开始狼哥住到这里来的时候,不是咱们给他收拾,还剪头发洗脸做衣服的吗?” “其实第一眼不是因为他的脸,主要是他身上的腱子肉,给他量尺寸做衣服的时候我就摸过了,那时候他的脸还没收拾出来嘞,那一身的腱子肉,太结实了!哎呀,我以前那个对象,背我走两步就大喘气的,要是狼哥,肯定就不会。” 她的模样越说越少女怀春,“后来咱们给他收拾,又是剪头发又是洗头洗脸的,他当时不让你给他洗,还点名让我来,我这心里就……” “再到洗了脸之后,我就、我就、我当时都看呆了,要是一早知道你们还有狼哥这么有魅力的兄弟,我姐夫,就是你三姐夫,我都不能多看一眼!” 得,盖章了。 始于身材,忠于颜值。 阮念念忍不住又问她:“就为了脸为了身材,你就愿意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照顾他了?之前他还跟知青点那个小章知青不清不楚呢,你就不难受?” “不难受啊。”吴杏花满不在乎,语气里带着甜丝丝的感觉,“狼哥只会在我面前装得很酷,有时候不耐烦推我一把什么的也会收着力气,但是你知道吗?他从来不让小章知青挨他一下,就算小章知青碰他,他也会很快避开。” 吴杏花信心满满,“他跟小章知青说话的时候特别客气,我姐说,对不熟的人才客气,他对我不客气,就说明把我当自己人啊,那我还有什么好难受的?不过是小章知青单方面纠缠我们家狼哥而已。” 几句话的功夫,裴青刚在她嘴里就变成了“我们家狼哥”。 阮念念觉得再聊下去,可能裴青刚在吴杏花嘴里就会变成“我老公”了。 她听得浑身都不太得劲,简直跟在玻璃渣子里找糖吃一样的感觉,又甜又刺痛。 可偏偏他们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饭后,阮念念想出门走走,昨天在床上躺了不少时间,躺得她骨头都酥了。 收拾了碗筷准备洗澡的吴杏花看她往外走,赶紧问了一句,“你干啥去?我姐她们特意交代我,你现在还没过前三个月,最好不要到处走,让我看着你。” “我就去溜达溜达,散散步,而且昨天说好了今天中午跟晚上要去老宅吃饭的。”阮念念随口应了一声。 昨天裴远征可是让裴青刚把猪腿跟鸡鸭都送过去了,她也有些馋黎金花的手艺。 吴杏花立马说:“不用去了,晚点裴大嫂做好了饭他们会把饭菜一起带过来,就在这里吃,不用你跑一趟。” 他们可真是把保护工作做的特别细致,阮念念无意识地抽动了两下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她这是被禁足了? 她不开心了,她要有小情绪了,怎么怀个孕跟坐牢一样?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她好委屈!! 阮念念心里想着,只觉得胸口的位置一阵阵酸涩上涌,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哭了一会之后才觉得那种心里闷闷的感觉好了不少。 阮念念看着掉落在手心里晶莹剔透的泪滴,愣愣地呆在原地。 她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不出门遛弯子吗?他们也是为了她好,她现在怎么这么矫情呢? 正当她回过神来想擦擦眼泪在院子里散散步时,孩子们结伴来了。 裴建辉看到她居然在哭,紧张地问:“小婶儿,谁欺负你了?” 其他人也都赶紧围了上去,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 “婶婶怎么哭了?我妈妈说,怀孕的时候不能情绪太激动的,不能生气,谁欺负你了你跟我们说,我们帮你出气去。”文文静静的裴小秀都气坏了,到底是谁把她女神气成这样子? 裴小丽和裴小文使劲点头,“对,小婶儿,你别看我们小,我们办法多着呢,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回家找大人啊,我妈妈多厉害啊,她能帮你收拾欺负你的人的。” “对对对,我爸能单手打死一头牛!” 嗯?啥?单手?打死一头牛?阮念念震惊地看着裴国辉,谁教他这么说的? 就听到裴贺辉说:“小婶儿,我爸虽然力气不行,但是他脑子行啊,一分钟能给你出十个收拾那人的点子,你放心说出来,到底是谁!” 越说越离谱了。 阮念念破涕为笑,“说啥呢?谁会欺负我?我刚刚在院子里遛弯,突然就刮了好大的风,给我把眼睛迷了。” 她解释了之后,娃儿们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们都想拔腿就跑,出去搬救兵了。 被他们逗笑了之后,阮念念自己也反应过来,她大概是孕期激素变化的原因导致的比较多愁善感。 不是都说孕妇比普通人更容易哭,容易情绪失控吗? 难怪之前听到唐市地震的时候她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时候她还想着她平日里虽然也有时候会善心过头,可也没有这么多愁善感啊。 现在看来,一切的情绪变化都来源于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了。 “那就好那就好。”裴贺辉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小婶儿,我刚刚都想去跟人拼命了!” 阮念念一本正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问:“最近有哪里放电影了吗?” 裴贺辉这些什么跟人拼命之类的话,肯定又是从电影里头学的。 “有啊有啊!小婶儿你要去看吗?”裴贺辉激动起来,“我刚到隔壁公社看了地道战,他们公社这几天搭台子放露天电影,还有铁路游击队。”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不行不行,我妈妈说你最近不能出门,还是算了吧。” 他一脸可惜。 得到的却是作为堂哥的裴国辉一巴掌,小孩没轻没重,那一巴掌拍下来看着就痛。 “瞎说什么,你个碎嘴子。” 裴国辉自持稳重,才十岁的他身上已经有了几分裴青松的影子。 有这帮孩子陪着阮念念,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她们在院子里聊天晒了一会早上的太阳就转到厅下吹着小风扇聊天。 吴杏花洗了碗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听着,还顺带着从她屋里摸了一件小衣服出来缝,看样子应该是刚起工不久的。 半上午的时候,郑成功过来了,却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跟苟言顺居然一起过来了。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混到一起去的? 阮念念有些茫然,慢半拍地招呼他们,“来了。” “姐,昨天去我哥那问他事,他说今天你们家有好吃的,让我过来,刚好来的时候碰到成功了,就顺便一起过来了,我俩还带了啤酒来。” 他扬了扬手里的两个暖壶。 第176章 我也没别的长处,就是重情重义 苟言顺话挺多,突然跑来也挺懂事,不但带了啤酒,还带了许多礼物来。 跟他一起来的郑成功也不遑多让,二八大杠前面绑着的两个快拖地的蛇皮袋子格外显眼。 “姐,我昨天找我哥问了,也知道了你们的难处,我这个人呢,也没别的长处,就是重情重义,之后你们场子再开起来可千万别忘了我。” 阮念念见他有些忐忑的模样,跟上辈子刚开始那个“桀骜不驯的狗子”完全不一样。 可即使再桀骜不驯,再跟裴远征对着干,苟言顺也没在裴远征困难的时候离开过他,相反,越困难,他越是不离不弃。 有时候是不是重情重义,其实在好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得看落魄的时候;落魄的时候还能有人什么都不图的跟着,那人就是真的情谊深厚了。 以前苟言顺管裴远征喊哥,管阮念念喊嫂子,从到她手底下做事之后,他就改口叫了姐,以示他对阮念念也是同样看重。 “放心吧。”阮念念伸手想拍拍他的头,突然想到黎金花说的不能抬高手臂,赶紧又放下了,“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情况也好起来之后,场子会重新开张的,你绝对是我第一个联系让你回来的。” 至于黎金花和吴兰花她们,根本不用联系,直接不就回来了? 他们聊了一会,黎金花和裴青松就过来了,裴青松骑着阮念念租的三轮车,后头坐着黎金花,还放着许多零零散散的东西。 “都来啦?”黎金花招呼着他们,“狗子你跟我男人去隔壁老三家把她家桌子搬过来,人多热闹,干脆就一起吃。” 苟言顺二话不说跟在裴青松屁股后面出门。 既然喊了裴青杨一家,那裴青柏家里也不能少,阮念念趁郑成功和吴杏花带着一堆孩子端菜的功夫拉着黎金花,“那头呢?喊了没?” “喊了,你放心。”黎金花洋洋得意,“俺昨天就通知了老三他们家,让他们不要备菜,今天一起吃,老二家是刚刚才让你大哥去送信的,张香云都准备两三个菜了,不能过来,放心吧,这点脸他们还是要的。” 至于裴青杨和吴兰花回来,他们保不齐还要认为那两口子一直都是没脸没皮的人。 阮念念给黎金花竖大拇指。 不怪她跟黎金花好,她们总能很快就懂对方的心思,比别人都更有默契。 裴青松去搬桌子的功夫,吴兰花也拉着裴青杨过来了,还抱了个大西瓜。 “哎哟,快看我带啥来了,这玩意儿稀罕,我昨天晚上让跟我们家杨子回去送节礼,我娘就让我带了一个回来,放井里镇了一上午了,刚刚才捞起来。” 阮念念笑,“这西瓜大,继续放井里镇着吧,一会吃完饭再捞起来,当饭后水果了,现在吃该吃不下饭了。” 特别是几个小家伙,吃饱了西瓜哪里还有肚子吃饭? 别看他们一个个小大人似的,骨子里还是孩子,最大的也不过才十周岁。 “行。”吴兰花走到井边,让裴青杨帮她掀开井盖,直接就把西瓜丢了下去。 丢完还跟裴贺辉说了一句:“这下不是我不给你吃的哈,是你小婶儿说要吃完饭吃的,我得听你小婶儿的。” “我小婶儿本来就说的有理。”裴贺辉赶紧反驳了一句。 “嘿!臭小子!刚刚闹着要吃西瓜的不是你了?”吴兰花给他气笑了,打发他带裴小青去一边玩。 裴贺辉还挺会带人的,拉着三岁的裴小青并没有玩在小孩间最受欢迎的躲猫猫,反而两个人在一边说话说了挺久的。 吃饭前剧烈运动其实并不好,特别对于孩子而言,很容易影响食欲,导致不爱吃饭。 阮念念好奇地凑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就听到裴贺辉说:“那你就有两个西瓜了是吧?” “对!”裴小青脆生生的回答,又说:“我吃一个,还有一个给哥哥。” 哎呀这小甜妞,还挺上道,看着她认真地说给哥哥的表情,阮念念真想上手去摸一把她小小的脑袋。 裴贺辉夸了她一句,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自己咬掉三分之二,把剩下的一点点塞到裴小青嘴里。 接着,他含着糖问裴小青,“妹妹,如果你手里有一颗糖,哥哥又给你两颗,那你有几颗糖了?” 裴小青勾了下手指,眼前一亮,“三颗!” 天呐,她都不敢想象,她如果有三颗糖,她该是个多么幸福的小女孩啊! “答对了,我妹妹简直就是天才!比裴小丽还厉害!”裴贺辉又夸。 他跟裴小丽从小到大虽然因为年龄相仿的原因经常玩在一起,可也经常打架,因为裴小丽比较强势,又不是很聪明,很多时候玩不过裴贺辉。 既然玩不过,那就武力镇压呗。 这就导致不管什么时候裴贺辉都喜欢损裴小丽几句。 刚刚也是一样。 但是裴小青不认同,她还会反驳:“丽丽姐姐好,哥哥说丽丽坏话,哥哥坏,不跟哥哥玩了。” 她说着,撅着屁股就跑,一头栽进了蹲在旁边偷听的阮念念怀里。 阮念念把她抱了个满怀,在她身上深呼吸了一口,一股淡淡的麦乳精的味道传进了她的鼻腔。 真好闻。 吴兰花向来是舍得给两个孩子吃好东西的。 “小婶婶。”裴小青乖巧地趴在阮念念怀里,嘿嘿一笑,喊:“有弟弟妹妹!” 吴兰花连这也教她了?可真是有心,阮念念逗着她问:“那小青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吗?” 是弟弟还是妹妹?裴小青的眼神茫然了一瞬间,之后坚定地说:“有弟弟,也有妹妹。” “好好好。”小幼崽真是太好玩了,阮念念哄着她,“那小婶婶生两个好不好?“ “好哟!” 裴小青露着小乳牙,笑得很是开心。 一旁看着她们的裴贺辉突然脑子里闪过了他妈妈交代过的一个事,赶紧说:“小婶儿,你快把我妹妹放下来,我妈妈说,你不能抱重的东西。” 好像黎金花也有交代过。 阮念念慢慢下蹲,把裴小青放了下来。 小丫头一落地就跑到她哥哥身边,一巴掌拍到裴贺辉的肚子上,“哥哥坏,小青不重,哥哥重!” 第177章 肚子里长虫了 裴贺辉被冲得一个倒仰,摔了个屁股蹲。 “嘶——裴小青!”裴贺辉有些生气了:“说了让你不要学裴小丽,动不动就动手,你要讲理,知道不?” 裴小青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小手指揪着衣服下摆,又不知所措地去拉裴贺辉,“哥哥,错了,我不要生气。” 他简直…… 好好好,他还错了,她还不要生气,可真是他的好妹妹啊! “我错哪了?”裴贺辉反问一句,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子和灰。 裴小青眨巴了两下眼睛,她好像说错话了,赶紧拉住了裴贺辉的手,“是我错了,哥哥,我错了,哥哥不要生气。” 三两下就把裴贺辉哄好了。 他刚刚还想着,要是裴小青承认了错误,他就问“错哪了?” 可是现在他完全就问不出来了,就算是裴小青不对,可她都承认错误了,哪里承受得住追责呢? 算了算了,等她大一点再说吧。 裴贺辉很快完成了自我攻略,又亲亲热热地抱着自家妹妹玩了。 没一会,裴建辉就抱着裴小丹过来了,之前裴青松去他们家喊的时候说大人不来就算了,孩子们喜欢在一起,让他们一起热闹热闹。 裴建辉手里的裴小丹比裴贺辉怀里的裴小青还要大几个月。 可两个小姑娘完全是两种模样。 裴小青虽然小小的一只,可她白白胖胖,抱在手里很有分量。 反观比她大几个月的裴小丹,看着比裴小青好像要高一点,但是面黄肌瘦。 阮念念都不知道这种高是真的高,还是因为瘦才看起来比较高。 她的脸上泛着不健康的黄,没有气色,神情也是恹恹的,丝毫没有孩子的活泼之气。 裴青柏和张香云是怎么回事? 阮念念皱着眉头。 如果是李大妮还住在他们家,他们把孩子养成这样,谁都要说一句他们两口子不容易,可现在,家里就两大人两小孩,两个大人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二十块,裴建辉也有工资。 按理来说,他们的日子比起普通村里人来说不知道多好过。 怎么可能还把孩子饿成这样? 裴小丹一来,裴小青就挣脱了裴贺辉跑过去,她要跟这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姐姐一起玩。 “你慢点,别摔了。”裴贺辉跟过去看着。 阮念念冲裴建辉招了招手。 看到他把裴小丹托付给裴贺辉照看,这才往阮念念的方向走。 “小婶儿,怎么了?” 阮念念直接就问他:“你爸妈还不给你们饭吃?小丹怎么这么瘦?” “没有的,小婶儿。”裴建辉赶紧摇头,“自从我妈妈有工作之后,我们家隔两天就能吃到骨头汤,肉星子,鸡蛋也是隔天就吃的,我妹妹她,她不爱吃饭,一顿饭吃不了两口。” 他们也很无奈,裴建辉都听到好几次他爸妈在说怕裴小丹养不住。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不吃饭呢?多少人天天盼着吃饭呢。 如果是这样的,阮念念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心里默默地为自己怀疑裴青柏和张香云对孩子不好道了个歉。 既然不是外力原因,那裴小丹很有可能是生病了啊。 不过她没时间深入去想了,黎金花已经招呼着大家上桌准备吃饭了。 “哎,都愣着干嘛,快十二点了,进来吃饭了啊,俺忙活了昨天一天加今天一上午,你们都不捧场啊?” 院子里的大家纷纷笑着说捧场,都往厅下走。 屋内的温度跟屋外简直是天差地别,一进门,大家就感觉到一股凉爽的气息迎面扑来,在秋老虎肆虐的九月,这股凉气让人神清气爽。 很快,黎金花就发现还有两个人没回来,“老四跟青刚呢?咋还没回来?” 大家愣了一下,都去看阮念念。 阮念念也不知道啊,“我还没起的时候他们就出门了,可能去场子里收拾东西去了,要不咱们等一会吧。” “对对对,等一会,过中秋就是要团团圆圆的,等人齐了再吃。” “小孩单独坐一桌,饿了就先去吃,大的带着小的。” 小孩们兴奋不已,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桌上不仅摆着菜,还放着好多瓶汽水,平日里他们都很少喝到。 裴贺辉直接咬开一罐放到裴小青面前,自己又咬开一个瓶盖“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哈!好甜啊!这股气好舒服!” 哪个小孩拒绝得了汽水的诱惑呢? 阮念念笑着看小孩们,耳边是哥嫂们开开心心的聊天声。 一片热闹中,她发现裴小丹吃了两口菜,就说吃不下了,汽水也没喝一口。 “就吃不下了啊?妹妹,你好歹多吃两口,你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 裴小丹依旧是摇头,咬着嘴唇说:“肚肚,痛。” “又痛了?哥哥给你揉揉。”裴建辉赶紧放下筷子,给裴小丹揉起了肚子。 过了一会,裴小丹才摇了摇头,“不痛了,哥哥快吃饭吧。” “那你还要不要再吃两口?” 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拒绝。 裴小丹抱着属于她的那瓶汽水,嘴巴沾了一点,舔着嘴唇去尝汽水的味道,尝过之后又把汽水放回了桌子上。 桌上香味扑鼻的饭菜和甜滋滋的汽水对她没有半分的诱惑力。 阮念念忍不住在大人桌说了一句,“大哥大嫂,三哥三嫂,你们看小丹的样子,像不像肚子里生虫了?” “咋可能,前不久不是还来咱们这发宝塔糖了?俺都拉出来好几条虫,小丹肯定也吃了的。”黎金花想了一下说。 但是吴兰花,皱着眉头说了一句,“那时候娘还没走吧?还住在二哥二嫂他们那。” 发宝塔糖可是都好几个月了,要是李大妮不在,孩子们肯定都是吃过的,可李大妮在,那就不确定了。 阮念念听她这么说,心里已经确定了百分之九十,“那就是了,我看小丹这样子,很像是肚子里长虫了,吃不下饭还喊肚子痛。” “老二两口子怎么回事,孩子都瘦成这样了,一天天的计较着小心思,孩子是不养了吗?”裴青松压着声音发了火。 要不是怕吓着孩子们,他现在就能冲过去把裴青柏揍一顿。 都什么年纪的人了,养个孩子还能养成这样。 第178章 怎么这么快? 黎金花白了裴青松一眼,裴青松直接闭嘴,火一下子消没了。 分家了,那是别人家的事了,不该管太多,更何况他这个大哥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媳妇儿的意思他懂。 要是黎金花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回家搬搓衣板。 他懂个屁!她能是那个意思? 她那个白眼只不过是想提醒他,他娘是什么德性他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更何况最近事这么多,又不是没给孩子吃的,怎么光怪人家爹妈? 反正黎金花觉得就事论事不能把错全算到裴青柏跟张香云身上,虽然她现在也不喜欢那两口子。 “大嫂,要不这样,下午你去她们家说说上次的事,你就先提一嘴小丹的事,看看他们会不会有反应吧。” 阮念念想着,大人的事最好不要祸及小孩,如果他们不当一回事,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那她的照顾就是没有意义的,倒不如在村里找两个老实、手脚又利索的本家婶子做。 反正只要钱摆在那,总有人愿意做事的。 要是裴青柏和张香云听劝,看得孩子重,那把活交给他们做她也放心。 毕竟爱孩子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先为孩子想一下。 到底还是有之前他们不让裴建辉读书的先例在,阮念念现在一碰到裴建辉和裴小丹的事,脑子里就忍不住在想,他们两口子是对这方面没有认知,还是明知对孩子有影响还故意这么做的? “好,俺晓得了。”黎金花答应下来。 她们说完话,裴远征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家门口,裴远征左手还提着两只颜色鲜艳还活蹦乱跳的野鸡,右手则是抓着两个灰色的毛球。 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毛球,分明是两只不知道死活的灰兔子。 裴远征随手把兔子扔进兔栏里,又随意地把鸡丢在院子里的地上,接着赶紧回头把院门打到最开。 “俺说你咋还没回来,回来了就赶紧来吃饭吧,菜都要冷了。”黎金花赶紧跑到院子里招呼着。 又去看鸡,看到鸡脚用草绳缠住了才放心。 “好,马上。”裴远征回应了一句,就接应从门外进来的裴青刚。 他进门的动静可不小,惹得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去看,等看到人了,都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俺滴娘嘞!”黎金花惊呼出声。 厅下的大人小孩都瞪大了眼睛,那是啥?野猪? 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他们俩打了一头这么大的野猪回来! “放这边放这边,再过来一点,对对对,放下吧。”黎金花指挥着他们,把野猪卸在了院子里。 裴青刚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地笑了出来,“还好就只是一头,要是群居的今天指不定回不来了。” 那野猪个头看着真大,怕是有一百多斤了,妥妥的成年野猪啊,杀伤力可以说比大虫都还大,怎么就给他们碰上了呢? “回来了就好,赶紧洗洗干净来吃饭。”阮念念忍不住喊了一句,看着裴远征身上半干的血迹,虽然相信他的实力,还是会忍不住有些担心。 大人桌开动了,一时间聊天喝酒举碗干杯,好不热闹。 小孩桌已经吃饱下桌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围在了野猪旁边,以往特别受欢迎的色彩艳丽的野鸡现在却无人问津了起来。 “哎哟,那个野猪。”吴兰花捂着胸口,“不知道为啥,我看着就有点喘不过气来,是真的死透了吧?” 裴青刚赶紧说:“放心吧,死透了的,血都放了大半才扛回来的。”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的热热闹闹的,阮念念却感觉裴远征有些不对劲。 他虽然还是会回应大家,会敬酒喝酒,可阮念念就是看得出来,他不对劲,情绪明显不对,带着许多沉重。 还不等她多想,郑成功的哭声就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呜呜呜,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大哥大嫂,你让我在你们家搭伙吧!一天我就来吃一顿,不!两天我就来吃一顿!” 他有钱,可是他受够了有钱也吃不到美食的日子了,他能给钱! “哎哟,哭啥,一顿饭值当什么,俺……” 黎金花正说着,一张黑透了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后面的话在郑成功满含希望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忘记家里还有个醋坛子了,怎么办? 她灵机一动,接着说:“俺让老四给你带就是了。” 反正别去他们家,去了她就得遭殃,遭不住,实在遭不住。 裴青松还是不满意,但是只要小胖子不到他们家去,他也能接受,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跟郑成功举了举碗:“成功小兄弟,你嫂子说的是,以后想吃你嫂子做的饭菜了,只管让我们家老四回来说一声就是了,来,大哥敬你,咱兄弟喝一杯。” “好好好,那就谢谢大哥大嫂了。”郑成功也赶紧把碗举起来,跟裴青松碰了一下。 虽然对于吃不上现场热乎的还是有些不满意,但到底隔三岔五能吃上一顿了,他也不是那么挑。 一顿饭吃的宾客尽欢,阮念念却注意到裴远征喝了不少闷酒,别人敬酒也是来者不拒。 就他那酒量,阮念念有些担心。 好在今天人多,分到的酒就少了,裴青刚酒量实在差,两碗下肚就不省人事了,被裴青松扶回了屋里。 裴青刚和裴青杨看着裴远征好像有些上头了,帮忙送苟言顺跟郑成功出门,女人们则是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裴远征晕晕乎乎地站起来,拉着阮念念一起,“媳妇儿,走,我带着回屋里休息会,睡午觉!” 阮念念顺着他一起往屋里走,裴远征还在念叨,“崽崽今天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他说不定还没有花生米大,闹什么闹?”阮念念觉得好笑,回了一嘴。 回屋之后,裴远征的眼神突然一下子就恢复了清明,“媳妇儿,政委说那位就这两天的事了,可能今天晚上,也可能明天早上。” “这么快?”阮念念震惊。 虽然她记不清上辈子那位具体是什么时候走的了,可她一直以为是九月中旬,这才九月初,怎么就不行了呢? “是啊,怎么就这么快。”裴远征喃喃自语,脚下一个趔趄摔在了床上,“媳妇儿,那位要是没了,咱们的天,就塌了一半了。” 第179章 就跟婆婆妈一样 阮念念知道后续的发展,却不能说,毕竟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 她只能安慰裴远征,“不会的,咱们一定要相信党和中央,那位去世了,咱们虽然难过,但是更应该坚信肯定还会有新的伟人出现,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难不成还会更差吗?” “你、你,缩着对!”裴远征眼神迷离,舌头也开始大了起来,拉着阮念念手不放,“天会亮的,会亮的!一定!” 是的,天一定会亮的,不管黎明前的黑暗有多黑有多冷,太阳总是会升起来的,阳光终将普照在大地上。 裴远征一觉睡到再次闻到了饭菜香才醒。 睡着之前他跟阮念念的谈话内容他都还清晰的记得。 此时醒来的他,一扫萎靡,看向睡在自己身边的妻子。 阮念念恬静的睡颜让他别样心安。 他伸手轻轻摸上她还没有任何变化的肚子,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媳妇儿,你放心,无论外面有多少黑暗和狂风暴雨,我都会在你的头顶撑起一把伞,再在你的手心点亮一盏灯,不管多么艰难,我都会保证,伞不倒,灯不灭。” “我爱你,媳妇儿。” 阮念念突然睁开眼,嘴角止不住上扬,伸手环住旁边人的脖子,回应他,“我也爱你。” 她确信,她现在的心境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她的回应,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因为一时感动,也不是因为他是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人而感恩。 两颗心只要靠在一起,两个人之间就会像装上了磁铁的正负极一样,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眼见着就要鼻子贴鼻子嘴对嘴了。 “啪啪啪!” “老四,四弟妹,吃饭了,下午俺炖了汤也没起来喝,可别饿着肚子里的娃。” 大人饿个一顿两顿的没有事,肚子里那个可还是要营养的。 “来了。”裴远征应了一声,随即失笑,伸手把阮念念揽进怀里,“媳妇儿,咱们出去吃饭吧,别让大嫂她们久等了。” “等会儿。”阮念念从他怀里退出一点,仰起头就亲了上去,“气氛都到这了,不亲一口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那就亲吧。 嘴贴嘴已经满足不了吃不了肉的某人了,长驱直入的灵舌直把人亲得气喘吁吁,分开时眼里还跟蒙着一层水雾一般。 亲吻过后,男人的嗓音低沉,“走吧,等下他们该又来敲门了。” 小两口一起走出房门,黎金花还在唠叨:“咋就睡这么久了,你现在应该加餐,不多吃点孩子怎么长大?俺下午炖了乌鸡汤,还在灶上温着,等你晚上饿了就让老四给你盛汤喝。” “哎,谢谢大嫂。”阮念念笑眯眯地道谢。 她没有婆婆,妈妈又在那么远的外地,有个这样的大嫂真的很暖心,就跟婆婆妈一样。 不,如果拿李大妮做对比,那她比婆婆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饭桌上,大多吃的是中午的剩菜,热了一下。 本来中秋节应该是晚上吃正餐,可没办法,中午郑成功要来,就干脆中午吃了。 孩子们晚上没分桌,也没上桌,抱着饭碗夹了菜到院子里去吃。 大家都在吃饭,唯独阮念念,多了一碗黑漆漆的汤,颜色虽然黑暗,味道却特别香。 “弟妹,快先把汤喝了,这是黑豆枸杞党参乌鸡汤,俺听说可补了,最适合孕妇吃,以前没条件,昨天俺一说,老四就让人去弄了乌鸡回来。” 黎金花挤眉弄眼的,看得阮念念耳朵发烫,赶紧低下头去喝汤。 香!而且一丁点腥味都没有! 不愧是黎金花的手艺,除了因为黑豆的缘故炖出来的汤汁呈现黑色,不太美丽这一条之外,香和味都是顶级的。 这年头普通的鸡都不好弄,还有“禁鸡令”嘞,虽然他们这边在山里,管的并不是特别严,可也没有人家里敢放开了养的。 乌鸡就更难弄到了。 主要是乌鸡不长个,一只乌鸡顶了天也就长到三斤多一点,杀一只去内脏去骨头,肉还不够两个人吃的。 所以黎金花炖好了之后连给家里的小孩尝一点点味都没有,就专门等着阮念念起来了给她喝。 这么金贵的东西,虽然是亲戚,可也没有随便吃人家东西的道理,明眼人都知道裴远征这是专门给阮念念弄来补身子的。 对于黎金花懂分寸这一点,裴远征是很放心的,什么事交给黎金花比交给其他人他都更放心,对这个大嫂,他向来敬重。 “对了,大嫂。”阮念念喝着汤,抬头的间隙问了一嘴,“下午的事,问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事,黎金花也是很上心的,赶紧就说:“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挺上心的,老二直接就让他媳妇带着小丹往公社卫生院去了,我把那事跟他们提了一嘴他们都顾不上。” 这样的结果还是阮念念满意的。 如果他们夫妻俩不管孩子,作为婶子的她又能干什么呢?毕竟不是她的儿女,管太多说不定还惹官司,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苦,她心里也不好受。 现在这样的结果,她也比较放心把事交给裴青柏和张香云他们夫妻两个做。 见她一副什么都想管的模样,黎金花假装生了气,“你啊,就好好养着自己,养着娃,等娃生下来了再操心这些事吧,有什么事就喊俺跟你三嫂,喊那些小的也行。” “对对对。”吴兰花也赶紧应声,“你现在不能累着,想太多也会累着,还有上午贺辉跟我说你抱小青了?那丫头可沉,你可不能再抱她了。” 两个嫂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又开始了育儿经。 吃着饭的裴远征虽然一言不发,可却在心里记了个清清楚楚。 还有她们之前说的“那件事”,没听出来是什么事,只知道跟裴小丹有关。 裴远征对裴青柏是没多大感情的,交流也少,之前跟阮念念商量着给他们活干还给高价,纯属于不想他们惹出事来让阮念念烦心。 可是他们要是真在阮念念怀孕的时候敢找事,他也不是什么只会让人欺负的软包子,他自然会让人知道欺负他妻儿是什么下场。 饭桌上的人吃着吃着,突然就感觉好像降温了。 离裴远征最近的裴青杨搓了搓手臂,疑惑地看着外面,“这中秋还没过呢,降温就降得这么快了?” 第180章 他媳妇儿脸皮薄 张香云抱着裴小丹走去公社卫生院看了,吃了两颗宝塔糖,回来就拉虫子。 果然阮念念说的没有错,蛔虫作祟。 让阮念念没想到的是,张香云晚上竟然带裴小丹上门了。 “快,三丫,给你小婶儿跪下磕头。” 裴小丹二话不说照做,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可怜小丫头拉了那么久的虫子,刚一好一些就被拉来磕头了。 阮念念赶紧阻止她,“这是干啥?小丹快起来。” 瘦瘦小小的丫头轻飘飘的,被阮念念一拉就从地上拉了起来,她又看向张香云,“二嫂,小丹才刚好,你咋就让她磕头?再说了,磕我干啥?” 她把裴小丹拉起来了,张香云却还往下跪,“四弟妹,以前是我脑子有问题,老是怨这个怨那个,以后我不会了,这次真的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们家三丫可能就没了,这个头,你不让三丫磕,我就代她磕!” “二嫂,快起来啊!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嘛?”阮念念赶紧又去拉,她却躲着,不让阮念念碰到她。 在灶房洗碗的裴远征听到动静赶紧跑了出来,看到磕头的张香云,他直接走过去把阮念念往自己身后一拉,“今天就算不是小丹,是别的不认识的孩子,我媳妇发现这种情况,也会多说两句,这是她的善良,并不是说,你磕几个头,你就问心无愧了,你以后作妖闹起来就可以不顾忌这些了,你怎么想的,我们都清楚,少来烦我媳妇。” 裴远征这话对于嫂子来说,可以说很重了,直接就把张香云的人品踩在了脚底下。 “我、我没有。”张香云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她之前那样胡闹,老烦着阮念念,也是想他们夫妻能给她和裴青柏一条活路,她也是为了孩子啊! 这种心思,裴远征看穿了,并为之不齿。 她如果真为孩子好,就该结善缘,而不是威胁,道德绑架,跪在这里磕几个头就企图把他们夫妻俩的善意抹消掉。 裴远征冷哼一声,“回去吧二嫂,我们可以当你今晚没来过,再不走我就喊二哥过来带你回去了。” 无论是裴远征,还是阮念念,对张香云都是没有丝毫心软的。 等张香云带着裴小丹走了,裴远征才上上下下打量阮念念,见她毫发无伤才放下心来。 “媳妇儿,以后她再来,你就别见她了,她不是要让裴小丹跪?只要她舍得,你就让她跪好了,咱们全当没看到。” 阮念念知道裴远征说的是气话,他们两个人的心意其实是一样的。 她拉住裴远征的手,安抚他的情绪,“老公,我从来不对那些大人心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们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可是你也知道,对孩子我总是硬不下心肠来,孩子们还那么小,懵懵懂懂的年纪,却因为父母做错了事可能要被毁了一辈子,我真的没有办法无视。” “我知道,我都懂。”裴远征将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双眼直视她,“无论是裴小秀,还是裴建辉,到裴小丹,甚至是木头,你都对他们动过恻隐之心,我很幸运,我的媳妇儿,是个良善之人。” 良善吗?阮念念并不觉得。 她只是软弱罢了。 对上辈子害死她的刘盼盼,她那时总觉得上辈子的事还没有发生,怎么就能直接判了刘盼盼的死刑? 直到刘盼盼一步一步逼得她差点走上上辈子同样的道路,她才被动地把她送进了班房。 如果这辈子裴远征没听她的解释,她可能还会被刘盼盼害死。 她开始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想让自己不要顾虑太多,心狠手辣一点,可始终做不到。 像对李大妮,她一时恨意上头牵了个报复的头,甚至不用她深入谋划,裴远征就把她剩下的全帮她做了。 直到李大妮去世,她都有些恍然,没想到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 她其实,是有在进步的吧? 阮念念正想着,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噜噜咕噜噜噜”的声音。 “饿了?”裴远征轻笑一声,“大嫂没说错,她说你晚上肯定要饿的,今晚先喝了碗汤,吃的饭也比平时少,你进去等着,我把院门拴上就去给你盛碗汤来。” 阮念念看他交代完就去栓门去了,她也回头进屋在饭桌上坐下。 等了一小会,裴远征就端着一大钵碗黎金花一直放灶上温着的乌鸡汤进来了。 “快吃,媳妇儿,多吃点,大嫂说了,这个最好不要留到明天。”裴远征把乌鸡汤放到阮念念面前。 阮念念喝了口汤,就捞着碗里的黑豆吃,据说黑豆可以防掉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之前听过一些村里的嫂子婶子姆姆们讨论,说生完孩子之后掉头发很严重,吃黑豆可以缓解,那她多吃点,是不是可以不掉呢? 还有党参和枸杞子,也好好吃啊,甜滋滋的,乌鸡肉反而被她放到了最后。 喝着汤吃着黑豆,阮念念问裴远征,“咋就把院门拴起来了?狼哥跟杏花还没回来呢。” 他们今晚跟裴贺辉那群孩子去隔壁公社看露天电影了,也不知道啥时候他们公社也放一场。 “别担心他们,媳妇儿你吃你的,狼哥回来会有办法进来的,实在不行让他们去老三家住一晚。”裴远征满不在乎地说。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让裴青刚住他们家了。 他媳妇儿一带来就比较害羞,不像他,在部队待了七年,脸皮早就厚得跟城墙一样了,自从裴青刚住进了他们家,阮念念在那事上就失去了以前的那种热情。 裴远征不止一次想让裴青刚搬去裴青杨家,被裴青杨以“家里还有个单身小姨子,不方便”给拒绝了。 现在吴杏花为了照顾阮念念,都直接搬到他们家来了,那裴青刚继续住在他们家是不是也不合适了呢? 一心想“赶走”裴青刚的裴远征忽略了吴杏花也是外人,有外人在的时候阮念念又怎么可能完全放得开? 乌鸡汤阮念念喝了大半,打了个饱嗝,把剩下的推到裴远征面前,“吃不下了,你吃吧。” 第181章 你晓得他们今天去打结婚证不? 裴远征没有多说,把碗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剩下的。 “你不嫌弃我的口水啊?”阮念念撑着下巴看着他吃完,打趣着问了一句。 裴远征眼神微暗,“吃多了,没什么感觉,媳妇儿,你先回房吧,我把这个碗给洗了。” 他说完,端起碗就回厨房洗。 阮念念吃撑了,慢悠悠地撑着腰走回房间。 难怪有人说怀个孕能胖好些,那些说怀孕胖许多的人,都是出来炫耀自己孕期吃得好的吧? 她刚在床上坐下,裴远征就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媳妇儿,来,泡泡脚,解解乏。” “啊?”阮念念噘嘴,“太热了,我不想泡脚。” 裴远征把盆端近了,说:“不热,我打的温水,政委以前说过,温水才解乏,热水只会让人更疲劳。” “这样吗?”阮念念这才任由裴远征给她脱了鞋袜,按着她的脚泡进了盆里。 不冷不热,果然是温水。 阮念念忍不住夸了一句,“政委真的懂得好多啊,他怎么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普及这些事呢?你们以前在部队不是天天训练吗?” “是每天都训练的。”裴远征给她按着脚,“但是政委大多数时候负责的是战士们的思想健康这一块,经常会找战士们聊天,特别是我们这些队长,政委很重视,经常拉我们去他办公室喝茶。” “我跟其他几个队长是政委的重点关照对象,时不时在训练之后就会拉我们过去谈心。” “其他人政委会关心他们的夫妻感情和谐,还有家里是否有什么困难之类的问题,到了我这里,政委重点关心的就是找对象的事了。” “毕竟我一把年纪还不结婚,也没有点想处对象的想法,那时候就连去我们那里汇演的文工团女兵追求我我都给拒绝了。” “政委就心急啊,天天给我讲有个媳妇儿的好处,我们几个人也经常一起被他叫过去,我听他给其他人说要怎么对媳妇儿好夫妻感情才能和睦。” “后来政委跟我说,他也是在说给我听的,谁让我一把年纪了还是孤家寡人,他只希望我上点心,万一有了看得上眼的对象,能对人家好点,别把人气跑了。” 裴远征一边给阮念念按脚,一边说着以前在军营里的趣事,按完脚抬头一看,阮念念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嘴角还微微扬起,显然睡着前心情不错。 她现在怀着孕,黎金花说是会比较嗜睡的,就算下午睡了那么久,晚上早早地睡着了也正常。 其实阮念念嗜睡的问题之前也有过,早上偶尔也会睡过头赶不上去铺子里的时间,他们都以为是头天太累了才会这样,完全没往怀孕上想。 现在想来,那时候怕是就已经怀上了。 裴远征用干毛巾给阮念念擦干脚放到床上,又给她挪了个舒服的睡姿,之后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做个好梦媳妇儿。” 做完这些,裴远征才端起水盆出去倒水。 倒完水自己洗漱了一遍才上床美美地搂着阮念念睡觉。 裴青刚和吴杏花也不知道是几点钟回来的,裴远征听到了动静,但是没有兴趣知道,就没去看手表。 只要没吵醒他媳妇儿睡觉,什么都好说。 第二天天蒙蒙亮,裴远征去敲裴青刚的房门,今天是轮班的第一天,他得提醒裴青刚不要忘记了。 房门从里头打开,裴青刚探出头来,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远征,今天得麻烦你跟我换一下班了,我想带杏花去打结婚证。” 裴远征:…… 换班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这打结婚证,都没听到他们说处对象,咋就要领结婚证了呢? 难不成,昨天晚上他们情难自禁,睡了? “行。”裴远征心里很多疑问,但他没多问,反正迟早会知道的。 还有就是,阮念念现在在家特别无聊,这么个大八卦,她不可能不跟昨天一起去看了电影的孩子们打听。 打听到了之后等他回来绝对是第一时间告诉他的,这点裴远征坚信。 只是有个事他得交代清楚,“等打了结婚证,好好办个酒,热闹热闹,别亏待了人姑娘。” 毕竟是吴兰花的妹妹,又是阮念念店里的员工,他可不想到时候闹得不好看。 “放心吧。”裴青刚答应了一句。 裴远征回房,看到阮念念还在睡,也不忍心叫醒她,撕了一条以前教孩子们写字用的作业本上的纸,在纸上写下了他今天出门早的原因以及回来的大概时间。 阮念念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她是被饿醒的,如果不是太饿了,她感觉自己还能接着再睡一天。 迷迷糊糊地出门去找东西吃,看到吴兰花正在院子里头做小衣服,是给阮念念肚子里的孩子做的。 她虽然针线活不像张香云做得那么好,可做几套衣服还是没问题的。 看到阮念念出来,她赶紧把做了一半的小衣服丢在竹椅上迎了上去,“弟妹,睡醒了?现在饿不饿?” “饿的。”阮念念摸了摸肚子,“我先刷牙洗脸。”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就总是担心家里没人,要是她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都看不到,她就会很心慌。 像今天这样,一出来吴兰花就坐在院子里,她就会很安心。 裴远征和裴青刚不在家已经是常态了,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忙,只是阮念念眼神寻找了一圈,有点失望。 怎么没看到吴杏花?她还想喝吴杏花熬的那个肉粥,太好喝了。 一定不是她馋嘴,肯定是肚子里的崽崽喜欢。 吴兰花喊着裴贺辉帮阮念念吊水给她洗漱,又交代阮念念不要靠近拿了井盖的井,交代完了才去给阮念念取灶台上温着的早点。 洗漱完坐上饭桌的阮念念突然发现,粥是吴杏花熬的肉粥,包子是黎金花包的肉包和菜包,外加两个外皮还带着些青绿色的小鸡蛋(是鸡蛋不是鸭蛋,刚开始生蛋的小母鸡很多都会生青绿色的鸡蛋,我们家之前养的鸡就是,据说这种鸡蛋比普通鸡蛋更有营养一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美美地吃上了。 吴兰花把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拿了进来接着做,看了阮念念一眼,又一眼。 实在没忍住问她:“弟妹,你晓得狼哥跟杏花儿今天去打结婚证不?” 第182章 时时勾着狼哥 “咋回事啊三嫂?我昨天晚上老早就困了,都没等到他们回来。” 阮念念本来就有给这两人撮合的心思,听到他们去领证了,就忍不住打听起来。 总不可能看一场电影裴青刚就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吴杏花的,然后跟吴杏花确定了关系,急不可耐的就要结婚吧? 吴兰花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她虽然长得不错,但这样笑起来总透着一股猥琐的味道,看得阮念念都想给她的嘴拧巴回来让她别笑了。 就听到吴兰花对着外头喊,“贺辉,进来给你小婶儿说说。” 要说这件事的一手情报,还是得听裴贺辉来说,他在外面野的时候跑去听过几场说书,讲起来比说书先生还有代入感。 至少吴兰花是这么觉得的,还一直引以为傲,时不时就要让裴贺辉展示一番。 “弟妹我跟你说,这事啊,你绝对想不到,让贺辉给你好好说说,我昨天晚上听完恨不得拉着你再听一遍,可惜太晚了,我怕老四把我给丢出来,嘿嘿。” 裴贺辉一进来,听到吴兰花的话,就知道他妈让他进来干啥了,兴致勃勃地开口,“昨晚那事儿啊,我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 “等会儿!”阮念念见状赶紧喊停,“三嫂,让国辉去把大嫂喊来,省得回头咱多讲一遍。” 她们可是社会主义妯娌情,好姐妹就该一起吃瓜! 裴国辉一早就学会了骑自行车,十岁的男娃子个头比人家的娃十三四岁还要魁梧,蹬上自行车骑得贼溜,十来分钟就把黎金花给接了来。 这些孩子们现在没别的事都会在阮念念家里玩,这边比村里集中居住的地方温度要低一些,他们就算疯跑都不容易出汗。 至于玩伴,家里这么多兄弟姐妹,一人一个点子就够玩一点了,哪里还用得着其他人。 黎金花来了之后,阮念念也吃完了早餐,碗筷被吴兰花收进了厨房,堆在那里也没洗,怕耽误了裴贺辉说八卦的时间。 接着,她打了一碗早上煮好的鱼腥草水就出来了。 “讲吧,搞快点,等下他们回来了。”吴兰花把鱼腥草水放在裴贺辉面前,催促了一句。 裴贺辉当即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了起来。 “昨天我们不是带狼叔跟我杏花姨去二大队看电影嘛,我妈吩咐说,说找机会促进一下他们的感情,这事吧,其实我们该认错的,没找到啥机会,我狼叔太会了。” “我们才刚到那,就碰到杏花姨的爸妈了,拉着杏花姨就骂她,还说家里收了人家的彩礼,她人却跑了,结果人家不但把彩礼要回去了,还跑他们家里砸了好多东西。” “当时那两个人就上来拉拉扯扯,要把杏花姨给带回去。” “我们紧张的啊,就差大喊有人贩子了,结果我狼叔直接就把那人一推,往杏花姨前面一站,开口就说杏花姨是他给了彩礼娶回家的老婆,他们再拉扯就报案抓他们。” “那男的不怕啊,就问他彩礼给了谁,他们家怎么没收到,该不会是杏花姨的姘头,故意这么说的吧?” “你们猜狼叔怎么说?他说他给了杏花姨三百块钱彩礼,他不管彩礼在谁手上,人可以回去,但是彩礼得还回来,要不然就去派出所报案,说他们骗钱,让他们去蹲班房。” “他们就闹啊,说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是个白眼狼,接了彩礼不带回家,给外头的野男人。” “围观的人可多了,一圈接一圈的,电影都不看了,我狼叔直接抱起杏花姨就走,还说要人可以,三百块钱彩礼还回来,不然人不可能跟他们回去。” “狼叔那一身腱子肉,谁敢拦着他啊?都怕自己接不住他一拳,赶紧让开个道让他走,杏花姨的爸妈也不敢拦。” “他们都走了,我们就也没看成电影,跟着他们走,我就听到狼叔跟杏花姨说,咳咳。” 他咳了两声,秒变裴青刚的声音,“杏花儿,明天我就带你去打结婚证,你想什么时候办酒?” “我狼叔就是勇啊,直接就把杏花姨拐成媳妇了,杏花姨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那哪能不答应啊,她都觊觎我狼叔那么久了,他们把我们送回家之后我看到他们没直接回去,还往外走了,大早上也不见人,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回来了没有。” 别看裴贺辉年纪不大,他可是个小人精,啥都懂,小小年纪什么话都会说,学的比一般孩子杂多了。 吴兰花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什么鲫鱼鲤鱼的,好好说话,昨天晚上你杏花姨晚上没回来,你今天早上喝的粥是谁煮得?净说瞎话,你出去玩吧。” “不是鲫鱼,是觊觎!妈,你能不能好好学两个词,不跟你说了,哼!” 裴贺辉也是有气性的,他的气性上头就是舔了舔嘴唇,看都不看吴兰花给他打的鱼腥草水一眼,自己跑去灶房喝去。 “嘿,这小子,不喝我喝。”吴兰花端起那碗水一饮而尽。 喝完就发现阮念念和黎金花都没说话。 她伸手在两人面前挥了挥,“咋了?回不过神来了?” “没。”阮念念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他们这样就算打了结婚证,那也不是真两口子,只怕咱们撮合的路还有得走。” 吴兰花却不这么觉得,“弟妹,我家杏花有意,时时勾着狼哥,他一个没开过荤的愣头青,能忍得住?反正我是不信,依我看啊,咱们都不用管,过不了几天他俩就真的成了。” 她们都商量好几句了,黎金花还是没吭声,阮念念推了推她,喊了声,“大嫂?” “啊?”黎金花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吴兰花反问她,“大嫂你这是怎么了?一直不说话在那想啥呢?” “唉!”黎金花叹了口气,“俺是想着,青刚这不是骗人嘛,还骗杏花结婚,俺知道他这样是想帮杏花,可要是他们最后没成,杏花的名声就全毁了啊!” 第183章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阮念念跟吴兰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一句话:毁的是谁的还真不一定呢! 不过她们也没想到,裴青刚会为吴杏花做到这一步。 明明他自己的择偶条件里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想跟女方家里有太多牵扯,吴杏花的爸妈要是不解决掉,会很麻烦,他不可能不清楚。 就在这种条件下,他还是愿意帮吴杏花,而且帮的方式还是跟吴杏花结婚。 这要是说他没看上人家,谁信啊? 反正阮念念是不信。 吴兰花也不信。 但吴兰花不愿跟黎金花说那么多,她其实跟张香云一样,都有点怂这个大嫂,觉得黎金花有点虎,怕一句话说得她不高兴了会一巴掌拍下来。 她一直觉得喜欢黏着黎金花还跟她感情甚好的阮念念是真的勇士! 阮念念反而觉得她们的情况像是:我的一个闺蜜和我的另一个闺蜜她们玩不到一起去。 “哎呀,说了这么久,口干舌燥的,我去倒完水喝,大嫂,你看着弟妹,别让她身边离了人嘞。”吴兰花渴遁,还不忘交代一句。 黎金花赶紧点头,“放心吧,俺有分寸,你去。” 等她一走,阮念念就跟黎金花解释这里头的事,让她不用担心吴杏花的名声问题,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把他们两口子撮合在一起。 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阮念念解释完了,黎金花可吸收完了信息,吴兰花才端着两碗水回来,一碗是鱼腥草水,给黎金花的,另一碗是白开水,给阮念念的。 主要是她这怀孕初期,也不知道鱼腥草水能不能喝,防止会有意外,还是不给她喝了。 讲完裴青刚的事,她们又说起阮念念肚子里的孩子。 黎金花先是问了阮念念这两天的身体情况,吃的睡的好不好,有没有孕吐,阮念念都一一答了,她觉得她现在就是个珍惜物品,谁都怕她碎了,跟她们没怀过孕一样。 对她这个孕妇过度保护了。 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很甜蜜,这就是来自家人的关心。 说到家人,她还没把这事告诉爸妈跟哥哥他们,也不知道裴远征会不会打电话说,从装了电话之后,她也就打电话回去过一次,阮正阳(前文出现过,阮念念父亲)也没有主动打过来。 阮念念想着,他很有可能是傲娇病犯了。 要是等月份大了才告诉他,指不定他又要生气,他的性子,一直都没变的。 她想事的空档,黎金花跟吴兰花已经在讨论孩子的名字了。 “要是男孩子,他们这是辉字辈,俺们族里已经有一辉、国辉、建辉、贺辉、明辉、鹏辉、银辉、学辉、同辉、启辉、征辉、文辉,还有啥来着?” 吴兰花被这么多辉绕得有点头晕,接一句:“我是想不起来,太多了,他们这一辈已经有二十好几个男娃子了吧?到时候让老四去心烦这个问题呗,咱们可以想想要是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哎呀算了,俺们都没上过学,起名字这个事,还是交给他们读过书的人吧,咱们可以想个小名啊,小名贱一点好养活,俺家国辉都起过小名,就是现在是年纪大了,不让喊了。” 说到这个,吴兰花就想笑,她拉着阮念念的手问她:“弟妹,你晓得大嫂给国辉起过个什么小名不?” “啥名儿啊,把你乐成这样,快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猪蛋。” 啥?猪蛋?她没听错吧?裴国辉小名叫猪蛋? 这名也太贱了一点,阮念念觉得叫狗蛋都比叫猪蛋好,但是她儿子的小名可不能这么起,她都喊不出口,难怪现在国辉大了就让人喊了,这是知道害羞了啊。 为了避免两个嫂子太热心肠,她干脆就脑子转得飞快,想了两个名字出来。 “嫂子,你们说这个小名,男孩叫石头,女孩叫小草怎么样?” 黎金花把这两个名字念了一遍,点头说这名字好,“石头跟小草都好,石头铺在地上大家都踩,小草哪里都能看到,俺觉得挺好的。” 其实她想说小草都可以当大名了。 没说出来是因为之前阮念念给裴囡囡起了个名字,叫小秀,别人的孩子她都起这么好听的名字,她自己的孩子,肯定不可能大名叫小草的。 她干脆就不说出来惹人嫌了。 吴兰花也觉得这两个名字起得不错。 正闲聊间,裴青刚和吴杏花回来了。 门外一水的小孩叫喊声,有喊“狼叔”的,也有喊“杏花姨”的,让他们发糖吃。 全家都传遍,知道他们要去领证了。 裴青刚也上道,打完结婚证还去供销社买了两斤水果糖回来,这时候在一群孩子们吉利的恭喜声中,一人抓了一大把糖给出去。 进了屋里,看到闲聊的妯娌三人组,裴青刚把剩下的水果糖全放在饭桌上了,“嫂子,弟妹,我跟杏花已经打了结婚证了,请你们吃糖。”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阮念念赶紧恭喜了一句。 吴兰花和黎金花也赶紧跟上,她们不会说什么百年好合什么白头偕老什么永结同心,一个劲说恭喜,黎金花还憋出一个早生贵子。 只是这新打了结婚证的两口子在接到祝福之后,还跟刚才一样,站在一起中间能插得下一个人,离得可远了,就跟避嫌一样。 他们以前也不这样啊。 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阮念念她们也没说太多别的话,只说一大早起来肯定累了,赶着他们回屋里再去休息一下。 结果这两人还是隔得老远,打了个招呼之后一左一右的就往他们现在住的屋里有,连有多的一眼都没看对方。 吴兰花有点心慌,“这是咋了?咋话也不说也不看对方了呢?我这心跳有点快。” “别慌。”阮念念劝了一句,“三嫂,你跟杏花关系亲近,你去她屋里找她问问发生了什么事,等问出来了,咱们再一起商量。” 吴兰花立刻起身,“我这就去问问出啥事了,这不是闹嘛,哪里有人打了结婚证还跟不认识一样?” 第184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裴青刚去跟裴远征换班。 吴杏花被吴兰花拉到厅下来,四个女人一人占一条长板凳。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你咋打个结婚证还打的越来越远了呢?”给吴兰花急得啊,她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跟阮念念说根本不用她们撮合,这两自己就能成。 吴杏花低着头,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难过,反而一脸娇羞。 她不好意思地开口,“狼哥说,他喜欢安静一点的女孩子,我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很好看。” 阮念念:…… 吴兰花:…… 黎金花:…… 就连黎金花都听出来了不对劲,虽然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要说吴杏花的长相,绝对算不上美那一挂,只能说比清秀略好,五官还是很加分的,但是可能因为以前被家里压榨得比较狠,皮肤状态不是很好。 在阮念念手底下做事之后,她不用干粗活,阮念念每个月发员工福利偶尔还有擦脸油,这段时间倒是养回来一些,但是比起阮念念和吴兰花这些长期不怎么干活的人还是差了一截。 不知道狼哥那句,不说话的时候很好看是怎么忽悠得出口的。 都说这话了,难不成真的不喜欢吴杏花,只是帮她解围? 吴兰花赶紧问她,“狼哥有没有说让你跟他住一个屋?” “没。”说到这个,吴杏花就更娇羞了,“他说怕我不适应,再相处相处,多了解一下,他对我可好了。” 真的……可好了吗? 不让她说话,不提夫妻之间的事,说打结婚证就真的只是打了结婚证。 “那办酒呢?”吴兰花不死心,接着问她,“啥时候办酒?” 吴杏花瞪大了一双带着清澈愚蠢的眼睛,“还办什么酒?我家狼哥的身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刚从山上下来,哪里有什么钱?办酒可费钱了,我就跟他说暂时不办了,等以后手头上松了再补呗。” 她的话震惊了其他三个女人,难道她不知道在这里不办酒就不算是结了婚吗?在这个地方,结婚证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还有补办结婚酒,有多少人家是补办过的?媳妇都到手了,谁还补办酒席?浪费钱吗? “你自己想好了就成。”吴兰花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看吴杏花现在一副“我们家狼哥说什么都是对的”的模样,她怕是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丰收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这让阮念念想到了之前被狼哥牵着鼻子走的时候。 狼哥没有一句话提到吴杏花,却没有一句话不在表达他确实中意吴杏花。 喜欢这种东西,不见得有多少,但是吴杏花的家庭和性格,应该是最让狼哥放心的东西。 狼这种东西,很是执着,盯上了一个猎物就会一直跟着,直到猎物到嘴里为止,不死不休。 想到这里,阮念念反倒是放了一半心,至于另一半嘛。 “挺好的。”阮念念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只要你们俩心思在一起,一定能越过越好的,不过杏花,你馋了狼哥那么久,准备啥时候把他拿下?” 她绕开情情爱爱的问题,直接把吴杏花馋狼哥脸和身子的事摆到明面上来说。 黎金花不知道她这样说的用意是什么,也补了个刀:“就是,杏花儿,你别看男人看着都好像一副龙精虎猛的样子,一过了三十岁啊,身体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你可得抓紧啊,要不要嫂子教你点补身子的菜方子?” “真的啊?”吴杏花大惊失色,“嫂子你咋不早些跟我说,那我,我得抓紧点啊。” 她果然是馋狼哥身子的,一点拨就通透,立马让黎金花她们给她支招。 看到吴杏花这急切的模样,阮念念另一半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女追男隔层纱,吴杏花还是裴青刚的目标,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几个女人的馊主意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吴杏花虚心听取,不多时,太阳就升得老高了。 黎金花起身往灶房走,“哎哟,该做饭了,俺也懒得回去了,兰花,你去摘些菜回来,俺看看做些什么。” “哎,行。”吴兰花答应一声就往自留地里去。 剩下阮念念和吴杏花两个。 吴杏花表情迟疑,压低声音问阮念念,“裴大哥是不是……?” 不等阮念念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说:“肯定是了,不然裴大嫂怎么老往外跑不爱回家,看来我是真的得抓紧了。” 阮念念整张脸都是一言难尽,就黎金花那生活质量,还能被怀疑裴青松不行? 这可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不过阮念念没想着解释,而是拉着吴杏花的手,郑重地说:“过来人说的话总是有一定道理的,杏花,狼哥跟你的年龄相差的还是比较大的,你得抓紧机会,不然以后很难怀上,男人这方面吧,就算再不行,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别人说的都是咱们女人,什么不下蛋的母鸡,讲的可难听了。” 难道裴远征也…… 吴杏花眼神更是闪躲,根本不敢去看阮念念。 她说了年龄差大这一回事,她跟裴远征年龄可是差了七岁,这样一想,吴杏花更有些心急。 反正裴青刚不是说都看她嘛,那她主动一些就是了,要不今晚就…… 吴杏花心乱乱的同时还有一丝丝的兴奋缠绕其间。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聚在一起,戏台子都能给它干翻了。 坚定了要把裴青刚早日吃进肚子里这事之后,吃过午饭,吴杏花等孩子们出去玩了,就跟其他几个女人商量着怎么搞定裴青刚。 “这还不简单。”阮念念直接就说:“你们都打结婚证了,直接跟他说哪有结了婚的夫妻俩不睡一屋的?你就说你怕被人笑话。” 吴兰花赶紧附和,“对对对,你就说不睡一起怎么怀上孩子,跟他说你想给他生个娃。” 想当初,她就是用这一招搞定裴青杨的,李大妮那时候还有些看不上她,她就让裴青杨死活都要娶她。 她相信吴杏花是她堂妹,这方面的本事应该也不差。 只有黎金花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说什么。 裴家男人的战斗力,让吴杏花这样搞,吴杏花一个黄花大闺女,这可怎么受得住? 唉,她实在不忍心,回头去赤脚医生那里帮忙准备着些药膏子吧。 第185章 他们离了婚 讨论了一会之后,阮念念就连着打了几个呵欠,一阵阵困意袭上脑子。 “困了就去睡,怀崽子就是这样的,能吃能睡,崽子才长得快。”黎金花催着阮念念回房休息。 吴兰花直接就让吴杏花别说,扶着阮念念往她房里走。 阮念念无奈:“三嫂,我又不是大着肚子快生了,哪里就到了要人扶着的地步?” 她们真是太紧张了。 “我还不是怕你迷迷糊糊地撞上东西?”吴兰花说着,还是紧紧扶着她的手臂把她送回了床上。 阮念念睡了没多久,裴远征就回来了,带回来一只鸭子。 “大嫂,这是我托人弄来的老鸭,要麻烦你了。” “这鸭子真好。”黎金花把鸭子提溜起来看了一圈,说不出那些好的形容词,一个“真好”表达了她对这只鸭子的赞美。 裴远征点了点头,又问了阮念念是不是在午睡,而后径直回了房间拴上房门,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疲惫不堪的背影。 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阮念念,裴远征把简易版的窗帘放了下来,房间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他脱了鞋,上床抱着阮念念。 “媳妇儿,那位没了,真的要乱了。” 裴远征禁闭着双眼,把头埋进阮念念的颈侧,心里止不住的担心。 政委说,京市早已经暗潮涌动,那位的去世就像一个信号,立马就风起云涌,这一次的动乱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从今天起,他不能再给政委打电话了,上头再也没有人时刻给他发布指令教他该怎么去做了,这段时间,他得自己摸索着前进。 闭着眼,裴远征却没有睡着,他的脑子特别清醒,并且正在飞速地运转着。 京都的乱,传播到他们这边少说要十天半个月,甚至有可能根本传不过来,现在他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第一件就是保护阮念念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政委的人,他身边严防死守那些人靠近不了,就怕他们会剑走偏锋伤害阮念念。 第二件就是保护好郑成功的场子,他的场子以粮食为主,各种粗粮细粮都有,之后的这段时间不知道他能不能补到货,但是裴远征看过他的仓库,里头的余货能支撑好一段时间。 第三件就是保护好公社,只要公社不乱,他们这边就能相对安稳,不会影响到身边人们的日常生活。 这也是政委让翟立岗带人来帮他的原因。 裴远征一直在等着阮念念睁眼,怀里人的故意一发生变化,他立马就知晓了,在阮念念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媳妇儿,醒了?” “唔~老公,你回来啦?”阮念念睡眼朦胧,抬起头在裴远征脸上亲了一下,“老公赚钱辛苦啦!也很想你,宝宝也很想你。” 虽然是平常的一句话,却让裴远征心里特别熨贴。 他尽量稳住声音把那件事说了出来,“媳妇儿,那位今天凌晨去世了。” “这么快?”阮念念立刻完全清醒了,昨天才是中秋,过完中秋立马就走了,只怕还是医务人员特别努力的结果。 裴远征点点头,“政委说,让我之后不要再主动跟他联系,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他会联系我的,还有,他跟夫人离了婚,让夫人带着孩子过来这边找我,大概后天晚上到,我到时会去县城火车站接他们回来。” “这么严重?”阮念念皱起了眉头,想着上辈子这边公社的情况,觉得京市那边严重一些也是正常的,“行,我这两天把几个空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们住,夫人带了几个孩子过来?” 说到这个,裴远征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媳妇儿,对不起,我原本以为这个时候怀孕会轻松一些,结果还要你跟我一起担惊受怕。” “说啥呢?”阮念念轻轻拍了他胸前一下,“不怀孕就不用担惊受怕了?再说了,我惊啥怕啥啊,我在这山里头又不出去,你放心吧。” 裴远征说了声好,又问起狼哥他们的事,“狼哥跟吴杏花今天不是打结婚证了?要不让他们住到三哥家里去?” “你怎么老想着让他们住出去?”阮念念哭笑不得,把今天裴青刚和吴杏花的事跟他说了一遍,“估计还有的磨呢,也不知道狼哥心里是怎么想的。” 到底是男人了解男人,裴远征只是听完阮念念说的,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他分析给阮念念听,“狼哥一直觉得吴杏花是看上了她的脸,如果有长得更符合她心意的脸,说不定她就跑去倒贴人家了,说到底,狼哥这人吧,没爹没妈的,现在更是一个家人都没了,还是有几分自卑在身上的。” “就算是看上了吴杏花,他也想试探一下,看看他故意冷着她,她会不会又跟别人好上,如果她真的对别人动了心,到时候他也好放手一些。” “这是给吴杏花留余地,也是给他自己留余地。” 阮念念听完沉默了,她觉得这个想法是有问题的,“那如果杏花对狼哥是真心的,他难不成还要故意找个男的来试探她,确定她不会变心才跟她做真夫妻?他考虑过杏花的感受吗?” 这些人真的是,都搞不懂他们的想法是什么样的,阮念念觉得有点生气。 “别气别气,媳妇儿,你现在不能生气,是他这认知不对,等回头我去说他去。”裴远征赶紧哄着。 阮念念却摇摇头,“不行,咱们不掺和,被你说动的不是他的真心,咱们静观其变。” 这个静观其变的机会来的很快。 政委夫人带着她的一儿一女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溪县,裴远征去接了她们回家。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阮念念就感觉政委的声音听着应该跟她爸爸差不多大,现在看到政委夫人,她才确定,她的感觉果然没有错。 政委的两个孩子,大儿子二十三岁,虽然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模样,可他白色衬衣下的身材并不瘦弱,一举一动间能明显看到鼓起的肌肉! 第186章 把吴杏花都看呆了 “阮念念同志你好,我是陆知恩,是陆政委的儿子,这是我妹妹陆知礼,我母亲你可以叫她陆婶子,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陆知恩眉宇间透着明显的疲惫,仍强撑着精神没有让裴远征代替介绍,礼貌地跟阮念念打招呼。 他认为,这是他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格该有的礼节,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对每个人都要面面俱到,就像他的父亲。 陆知礼比陆知恩小几岁,看着跟阮念念差不多大,这时候扶着陆婶子也强撑着笑意跟阮念念打招呼。 陆婶子笑起来给人一种温暖慈爱的感觉,难怪裴远征以前会打心底把陆政委和陆夫人当成父母一般相处。 他们跟裴远征是熟识的,却并没有因为跟他不一样的感情而忽略女主人阮念念的感受。 只一个照面,就让阮念念对他们的好感度达到了一个高峰,就像从没有见过面却一个电话获得了阮念念好感的陆政委。 这一家子都给人一种相处起来会很舒服的感觉。 阮念念上前一步,脸上扬着笑容,“欢迎你们来玩,路上累坏了吧?你们的房间都收拾好了,赶紧去休息一下吧。” 陆婶子跟陆知恩、陆知礼兄妹是来避难的,但是阮念念一句“来玩”让他们心里松了一口气,以前他们也听陆政委说过裴远征的媳妇好相处,人很好,但来人家家里避难,还有可能把灾祸带过来,他们心里始终是带着忐忑的。 万一阮念念不肯接纳他们,为了不让裴远征为难,他们是肯定不能留下的,到那时何去何从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安顿好了一家三口,阮念念把从接了他们回来就神色凝重的裴远征喊回了房间,“政委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媳妇儿,我……”裴远征难受地低下头,不敢去看阮念念,“先前接到政委电话的时候政委就跟我明说了,他们那边多人被收买反水,现在京市已经开始进入了胶着状态,所以他才让夫人跟知恩知礼来找我,对不起,媳妇儿,我没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确实有私心,甚至这个举动是把阮念念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放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当时政委跟他说的时候或许也是考虑到了这个事,一直没下决心让家里人到这边来。 也是他头脑一热,觉得政委对自己那么好,只不过一点小忙,怎么就不能帮了?纯然忘了自己已经娶妻还即将有一个孩子。 这两天不上头的他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把陆夫人和陆知恩陆知礼安排在公社里,这样的话他们可能稍微危险一点,可自己家里却是安全的。 裴远征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这么后悔。 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阮念念不知不觉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最重要的那个位置,比他一直视若亲人长辈的政委,都还要重要得多。 “媳妇儿,我让他们去公社住。”裴远征终于下定了决定,转头就要把那母子三人带走。 转身的一瞬间,一只温柔的手坚定地拉住了他。 回头是阮念念包容的眼神,“别去,他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了,身心疲惫,就算你真的决定让他们离开,也在他们休息好了之后。” “我知道,你心系国家,对于对你有恩的政委,你也同样关心心切,不忍心他们一家受到伤害,我能理解你,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我说不出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的话。” “但是,老公,我信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赞同,你若是让他们留下,我就信你必定有保全我们所有人的能力,你若是让他们走,那我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自私到底。” 她没有偏颇任何一个选项,把决定权重新交到裴远征手里。 阮念念知道,裴远征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同时,他也有情有义,无论哪一边,对他来说,不是天平的两端,而且都必须保全的人。 良久,裴远征才叹了口气,说出自己不得不保全他们的原因,“知恩他,是科学研究院最年轻也最有成就的科研人员,伟人都夸他是真正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摸到了天空,所以,媳妇儿,我不能看到这么一颗新星陨落,我承认我那天头脑一热,完全没有顾虑到你。” “但是,在我心里,你跟他,一样重。” 在我心里,你跟我的家国情怀,一样重! 他不能出事,你,更不能! 裴远征没说出口的话化作深情的眼神,望进阮念念的眼里。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阮念念灿烂一笑,“别让他们走了,重要的人放在一起,才更好保护,不是吗?” 这笑容迷了裴远征的眼,不自觉地就点头,“都听我媳妇儿的。” 这场动乱,总会过去的,黑暗过了之后必定重现光明,这是裴远征坚信的,也是阮念念经历过的。 他们都深信,等浩劫过去的那一天,就会迎来新华国最快速的发展和飞跃。 崛起,是必然的。 他们没有办法改变大方向,但是却想尽可能地让火种保存得更多。 伟人曾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全国各地的星星之火何其多,相信只要一阵风,就能让这些沉睡的火种重新燃起火焰,席卷整个国家。 …… 陆家母子三人是被饭菜香味勾引得醒过来的,长时间的舟车劳顿,突然放松下来让他们直接陷入了深度睡眠。 若不是肚子抗议只怕还要许久才能醒来。 裴远征早在院子里吊好了水给他们洗漱用,阮念念将新的洗漱用品分给他们,“婶子,这里条件简陋,你们将就着住。” “哪里就简陋了?我看啊,这里好得很,以后要是我们家老陆也能出来,我就跟他在这旁边也起一栋房子,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陆婶子握住她的手,神态里尽是亲昵。 也不知道这种归隐山林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想着,陆婶子神色中不免有些黯然。 阮念念全当没有看到,还兴致勃勃地说:“那感情好,到时候婶子你就跟政委一起帮我们带娃,纯当给知恩知礼积累经验了。” 一句话说得母子三人都笑出声来。 吴杏花端着最后一道菜上桌,这是她这两天跟黎金花进修过的手艺,阮念念都赞不绝口,声称跟黎金花这个大厨传人比也不差什么。 每次得到她的夸奖,吴杏花就更鼓足了劲地去学,就连黎金花都开玩笑说,怕不是要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 放下碗筷后,吴杏花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吃饭啦!”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好看男人,前胸的扣子松开了两个,能微微看到他胸前的肌肉。 那种好看,怎么形容呢?斯文中带着一丝狂野的气质。 把吴杏花都看呆了。 第187章 狼哥屋里呢 “杏花儿,看啥呢?吃饭了。”阮念念伸手在她眼前逛了逛。 吴杏花慌忙回神,小声解释了一句,“我只知道家里有亲戚来,不知道你家亲戚长这么好看啊,念念,你家里人是不是都这么好看啊?” “怎么?后悔嫁给狼哥了?”阮念念打趣了一句。 得到吴杏花郑重地摇头,“没有的事,谁都不能跟我们家狼哥比,我只是觉得你家里人太好看了,所以才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人,我都喜欢看。” 果然啊,估计吴兰花看到他们也是一样的反应吧? 这一家子的姐妹全是颜控,看到好看的人就移不开眼睛。 阮念念有些坏心眼地想,不知道狼哥看到吴杏花盯着陆知恩看的时候心里会不会疯狂吃醋? 她很是期待呢。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裴远征去跟裴青刚换班。 为了方便换岗,原先山里的居住点被打造成了一个训练基地,平日里休息都在裴远征公社里的那个小院子,百十来个人挤挤挨挨地躺了一地,也顾不上那么多。 裴远征到底是心疼手底下的兵,咬咬牙把隔壁院子也买下打通了,又托人打了许多上下铺的床,他们好歹也有了个临时能住的地方。 现在他们所有人的生活特别规律,值班——休息——训练。 经过他们三人统一的商量,一致决定不能让刚睡醒的人进行值班,最好的办法就是训练完去值班,足够警醒。 裴青刚回来的时候,衣服上的血迹让人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狼哥!”吴杏花惊呼一声,扑了过去,“你伤哪了?怎么这么多血?” 她在裴青刚身上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伤口。 裴青刚拉住她,疲惫地说:“不是我的血,我没事,我去休息一会。” 他今天才知道,为什么裴远征对值班这件事这么重视,甚至还拉来了翟立岗这些外援,他的身体不觉得累,但是精神真的很疲惫。 “好,那等你醒了再说。”吴杏花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进房间,想进去陪他,又没敢。 阮念念幽灵一般从旁边路过,小声说了一句:“那一身血,怎么睡得好哦,真的不用换身衣服睡吗?” 对啊,他身上脏着呢,怎么能就这样睡? 吴杏花福至心灵,感激地看了阮念念一眼,端来盆,打上水,将毛巾放了进去,接着就去敲裴青刚的门,“狼哥,好歹换身衣服擦洗一下再睡吧。” “门没锁,你可以进来。”裴青刚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吴杏花推门进去。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阮念念也不敢贴着过去听,万一被发现了就太尴尬了,而且听墙角这种事……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过了没多久,阮念念就听到吴杏花一声惊呼,许是声音比较大,她即便隔着有一段距离也都听得挺清楚的。 但惊呼声后就立马归于平静了,许久都没再听到声音,也没看到吴杏花从屋里出来。 想帮忙做些事的陆婶子和陆知礼出来就看到阮念念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走来走去的,还时不时往靠近灶房那屋的门口看一眼。 “嫂子,你咋不回屋休息?你还怀着孩子呢,前三个月可不能这么一直走。”陆知礼上前拉着阮念念的手坐下,秀丽的脸庞写满了担忧。 阮念念看到只有他们母子两个出来,不禁问了一句,“知恩呢?怎么不出来透透气?” 听她提到陆知恩,陆知礼脸上闪过犹豫,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陆婶子却直言不讳,“念念,知恩在默一些他来这里之前的实验数据,等到时候如果他们回不去,这实验数据,还得你们夫妻俩妥善保护,把它交给信得过的人。” 这实在是大事一件了。 阮念念点头,小声解释:“放心吧婶子,以后我不问了,你们跟远征说好就成,我们也商量好了,婶子你就是我娘家小姨,姨父在外头被狐狸精迷上了,你毅然决然地离了婚,在我妈妈的劝说下来我这里散心,顺便来看看我这个外甥女,我的表哥和表妹,就是知恩和知礼,不放心你一个人过来,特意请假陪你来住一阵子。” “那感情好,念念啊,你得改口喊小姨,以后你就喊知恩表哥,喊知礼表妹。”陆婶子只在阮念念提到离婚的一瞬间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又立马恢复了过来。 要是搁以前,她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爱了她一辈子,敬了她一辈子的男人会跟她离婚。 虽然是出于对她的保护,可她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 “哎,小姨,要不我带你们出去走走?”阮念念甜甜地喊了一声,立马就要带着她刚认的亲戚出去秀一下。 被陆婶子好笑地拦了下来,“急什么,我们在这还要玩好些时间,你的身体要紧,你今天下午都没睡,不困吗?” 他们可是听裴远征说阮念念现在几乎每天都要午睡的。 “不打紧。”阮念念摇了摇头,“我孕吐又不严重,就是闻不得腥味很重的东西,我带你们去隔壁走走吧,隔壁是远征的三哥家,他应该跟远征一起排班去了,我三嫂这时候肯定是在家的,带你们去熟悉一下。” 她们推脱不过,跟着阮念念一起出门,只是到底一左一右地护着她,把她当成一个易碎的娃娃一般。 出门往左是裴青柏家,阮念念没有过去,之前让黎金花带的话让他们摘草叶的活还没有回应,这几天还是孩子们帮忙到摘。 听说学校没几天要开学了,到时候他们如果还没有回复的话,她肯定是要找别人的。 对村里人来说,每天早起一点就能一个月多赚两块钱,跟白给的没什么区别,想赚这个钱的人多了去了。 她的不必小心他们来做。 出了门,阮念念带着陆婶子和陆知礼径直就往裴青杨家走,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跳格子,吴兰花则是在做小衣服。 许是低着头太久有些累了,她抬头想活动一下,刚抬头就瞥见了阮念念,“弟妹,你咋过来了?” 又看到她身边的陆婶子和陆知礼,“哎哟,家里来客人了?你瞧你,娘家来人也不跟嫂子说一声,嫂子帮你招待着啊,你这怀着身子的,可别累着了。” 这热情范儿,真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阮念念按照之前编的给吴兰花介绍了一番,又给陆婶子和陆知礼介绍吴兰花,“小姨,知礼,这是我三嫂吴兰花,她男人是跟着知礼的,她人比较热情,你们习惯就好。” 介绍完了之后,吴兰花借口让孩子们帮忙搬凳子招待客人,拉着阮念念去灶房里倒茶水。 倒也没让阮念念干活,只是问她:“你咋自己过来了?出啥事了?” “得拜托嫂子你一起做一下晚饭了。”阮念念笑意盈盈,就等吴兰花反应过来。 吴兰花立马就说:“小事一桩,多煮点饭……不对啊,杏花呢?她不是拿了远征的钱照顾你?那死丫头干啥去了?” 见她终于明白过来,阮念念竖了一根手指在嘴唇上,轻声说:“狼哥屋里呢,好久没出来了。” 第188章 没睡成? 晚上在吴兰花家里吃的,陆婶子用自己本名李晴跟吴兰花相谈甚欢,直言太喜欢吴兰花直爽的性子了。 “哎呀,小姨,我跟你说,我以前的性子啊,特别的斤斤计较,谁比我多得了一分钱我都要眼红半天。” 吴兰花笑着摇头,“还是咱家念念有本事,自从分了家,我就跟着她干,这日子啊,越过越好,越活越有盼头,别说一分两分的钱,就算天天给她做饭我也愿意的。” 这是阮念念越来越放心吴兰花的原因,知恩,感恩,还图报。 吃完饭,吴兰花送他们一起回去,跟陆婶子和陆知恩陆知礼各种交代:“我们家贺辉哪哪都熟,小姨你们要是想出去走走就让他带着,还有其他几个娃子,都听话得很,想要哪个带着玩就喊哪个。” 这种不把她们当外人的热乎劲乐得李晴合不拢嘴,直言就冲她这性子都想来这边定居了。 “我家知恩工作忙,他是钢铁厂的高级技术工人,厂里离不开他,难得请了几天假陪我出来,过不了两天就要回去了,倒是知礼,可以在这里多陪陪我,她那个临时工的工作不忙回去,还要麻烦她三嫂你多照顾了。” 李晴把商量好的说法跟吴兰花讲了一遍,让陆知恩、陆知礼也暂时改姓李,随她姓。 她看人准,这一家子八成都是大嘴巴,跟她说了基本上村里人都会知道了。 有了阮念念的小姨这一层身份做掩护,还有李知恩钢铁厂高级技工的身份,她们在这里也会待的更安全一些。 回头把衣服一换,麻花辫一扎,谁还能认出她们是当初的陆家人? 送了阮念念回家,吴兰花多看了裴青刚的房间两眼,忍住了把耳朵贴上去听听动静的想法,待了一会就回家去了。 裴远征和裴青杨值夜班,下值后凌晨才回家。 第二天一早起来,裴青刚的精神已经恢复许多了,吴杏花刚煮完粥,在院子里搓洗裴青刚昨天换下来的带血的衣服。 裴青刚在她身边蹲下,眼里闪过疼惜,“辛苦你了,杏花。” “没事。”吴杏花手上动作不停,抬头笑着看裴青刚,“你去忙吧,咱们又不是外人,我是你打了结婚证的对象。” 她的话让裴青刚心里倍感熨贴,左右瞅瞅没有人骑了,低头在吴杏花唇上印下一吻,“媳妇儿,等我回来。” 说完转身出门。 被亲了的吴杏花停了洗衣服的动作,傻傻的呆在那里笑,他们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裴青刚只是抱着她睡了一晚上。 现在这个亲吻,可以算他们之间的关系阶段性的突破了。 而且他喊她媳妇儿了,打结婚证以后第一次,喊她媳妇儿,他们现在,离做真正的夫妻不远了吧? 吴杏花不知道的是,裴青刚一出门就遇上了晨跑回来的李知恩。 看到李知恩的第一眼,他心里的危机感就涌了上来。 李知恩长得不错,身材也好,搁以前绝对是吴杏花会喜欢的类型,现在嘛……他不太确定。 “同志你好,我是李知恩,阮念念的表哥,这几天借住在这里。”李知恩冲裴青刚伸出手。 裴青刚把手搭了上去,“你好,我是裴青刚。” 想起了之前翟立岗来的时候对他的试探,他不由得手上加了一把子力气。 “嗯?”李知恩疑惑了一瞬,手上也加了力。 陆政委对他可是从小军事化的训练,他的体质从来不曾落下,这些年他虽然投身科研事业,但健身也一直没放下,毕竟有个爱念叨的爹。 虽然不知道裴青刚为什么对他有莫名其妙的敌意,但李知恩从小接受到的教育是:我不主动欺负人,但是我也不能被人欺负。 单从力量上来看,李知恩肯定是不如裴青刚的,但是也不差就是了。 探知了这一点之后,裴青刚心里的危机感更重,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黑着脸离开家去上班。 他原本还想着慢慢来,跟吴杏花慢慢培养感情,至少她不能是只对他的脸心动。 先打个结婚证把她绑在身边,再一步步让她进入他的陷阱,再也出不去。 或许是受到他母亲丢弃他这一原因的影响,裴青刚对意志不坚定、容易放弃的女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就比如章红玉。 反之,吴杏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中依然锲而不舍,让他有种吴杏花或许是真的适合他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想管什么试探不试探、真心不真心、适合不适合了,他必须得拿出点真本事把吴杏花勾的没空注意别的男人。 不行,回头得问问裴远征,阮念念的这个表哥什么时候走。 …… 早餐依旧是肉粥和小菜还有鸡蛋,吴杏花准备这两天包点饺子给阮念念改善一下伙食,吃早餐的时候提了一嘴。 裴远征点点头,“上次的野猪肉各家送了点,咱们当时没吃,拿盐腌了,可以洗一些出来包饺子,肯定香。” “野猪肉有营养,炖一点吧,多放点生姜,没有腥味的念念一准能吃。”李晴赶紧说。 她来这里明面上的目的就是来散心并照顾阮念念的,自然得围着阮念念转。 阮念念只点点头没有说话,反正她也没啥经验,她们看着弄就好。 等吃完了,阮念念才找个空档问吴杏花昨晚感觉怎么样。 吴杏花羞红着脸,“没成呢,他昨天就是抱着我睡了一晚上。” “啊?这样啊?”阮念念语气里全是失望,都睡在一张床上了,还是合法夫妻,怎么就能不成事呢? 转念又想到昨天裴青刚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血,又去问裴远征公社发生了什么。 裴远征脸色有些凝重,“公社这几天有点不安稳,昨天下午狼哥去巡街的时候,碰到摆摊那个巷子出事了,有个老人家被人打得一身是血,他把人送去了公社卫生院,没救回来。” “这么快?”阮念念深吸一口气,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九月中旬了,正是上辈子开始乱的时候。 第189章 你到底做了什么? “是之前老人和残疾人允许摆摊的巷子吗?” “对。”裴远征有些不忍。 之前他的场子没有关门的时候,那些人的摊位租金他都是能少收就少收,有些家里实在困难的甚至都是不收的。 场子关门的时候,他也叮嘱了那些人,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平,让他们少出门摆摊。 可不摆摊哪来的收入?怎么生存? 阮念念叹了口气,对老人的遭遇也很是同情,可她说不出让裴远征重新把场子开起来的话,那样目标太大了。 “要不。”阮念念提议,“让他们到郑成功的场子里摆摊吧?对他们的安全也有保证。” 裴远征却摇头,“之前已经跟郑成功商量过这个事了,他不同意,我们后来也觉得郑成功说得对,我们首先要保障的是整个公社粮食的正常供应,小摊贩的生存空间,我们没办法顾及。” 任何一个举动都有可能导致郑成功原本场子里的秩序被破坏。 “不过媳妇儿你放心吧,我们每天都有巡逻,一定会把不法事件打击到底,维护好现有的平静。” 许是怀孕的原因,本就善良细腻的阮念念更见不得民间疾苦,明明他们自己的生活都还如烈火烹油,她却还有心思为别人的苦难担忧思虑。 还有一件事,阮念念觉得裴远征最近憔悴了,“你们三班倒的制度不能改改吗?感觉都休息不好,精神状态不好还怎么值班?到时候别没被敌人打倒,先把自己累垮了。” “我也觉得。”裴远征肯定地点点头,“交班的时候得跟翟立岗提一下子,他后面带来的人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也得考虑其他人,实在不行,分散人员也好,总得保证大家伙的精神状态。” 他不是没想到。 只是翟立岗那人,虽然之前暂时服软,可到底性子倔,不按他说的实施一段时间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提议有多离谱。 跟翟立岗带来的任务退役兵不同,其他人都是裴远征招来的本地退伍兵或是自愿加入巡逻队的本村人,他们有家人,有自己的生活。 虽说对守护公社和平还是有一份责任心的,把人逼急了说不定会撂挑子不干。 且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头,后面的人就会接二连三地跑路。 “行了,媳妇儿,你别担心这些了,你这些天就在家,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就成了,外面的事,天塌下来都有我扛着呢,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弄来。” 两口子正聊着,裴青柏带着张香云上门了。 裴远征一看到他们,身体就自觉地把阮念念护在了身后,都形成惯性反应了。 就连刚刚晾完衣服的吴杏花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紧紧地贴在阮念念身边。 裴远征不说话,就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们。 这两公婆一准是吵架了。 平日里裴青柏的腿看着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明显一脚深一脚浅,张香云的脸上也都是红红的巴掌印子,谁打的就不用说了。 “老四。”裴青柏的脸黑红,声音里透着不好意思,“是你嫂子不懂事,我之前都不晓得弟妹找她干活的事,刚刚才知道。” 裴远征冷笑一声,“二哥二嫂这是肯了?” “老四,这事就算不给钱,我们做哥哥嫂嫂的也是要帮忙的,都怪这婆娘贪心,二哥已经教训过他了,你放心,在二哥这里,就没有会出岔子的事。” 他句句不提要钱,却句句都笃定裴远征和阮念念不会少给。 裴远征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以前老实憨厚的二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难道一个人的本性真的可以隐藏这么多年不露出马脚吗? 他没有跟裴青柏玩心眼子的心思,也怕他们多待张香云会突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伤到阮念念。 “一人一个月一块钱,你们不做,我们雇别人做,反正总不缺人干。” 不满意就撕破脸啊,正好他们就可以不用忍受这种假惺惺的情义了。 裴青松还可以说不是裴家的孩子,占了裴家其他孩子应得的东西,心中有愧。 他裴远征又不是裴青松,甚至可以说他非但不欠他们兄弟的,李大妮还反欠他的。 什么道德绑架,恩情绑架,在他这里根本行不通。 裴青柏是知道裴远征性子的,赶紧就答应了下来,“干的,干的,老四你放心,二哥一定给办得漂漂亮亮的,只有多,没有少。” “嗯。”裴远征没说信他,也没说不信他,就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在问他怎么还不走。 到底那两公婆还是要点脸的,得到了准确答复之后就回家去了。 在后面看着的李晴和李知礼赶紧围了上来,“苗苗,远征,没事吧?” “没事了。”裴远征回身看了一眼阮念念的状态,见她好好的才交代李晴,“小姨,表妹,刚刚那两个人是我二哥和二嫂,我们关系、不是很好,但是他们在帮我们家干活,到时候如果他们过来,你们尽量看着些,别让他们靠近念念。” 吴杏花是不用交代的,她早就知道裴青柏和张香云不是什么好鸟了,自然会防着他们。 “哎,我知道了。”李晴赶紧记下了。 李知礼也说:“知道了姐夫,我会看着他们的。” 另一边回了家的裴青柏反手又是给了张香云一巴掌,“你不是说他们准备给我们五块钱一个月?怎么现在变成两块钱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张香云忍着没哭,她现在越哭,裴青柏就越打她打得厉害,“我之前听吴兰花跟人聊天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说他们两口子要给我们家五块钱一个月,哪里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 裴青柏自从伤了腿之后,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暴躁,易怒,想的还多,动不动就怀疑她是不是想跟他离婚找别的男人。 也是从伤了腿之后才开始打她的。 以前从来不打她,现在打她打的越来越多了。 第190章 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气人 时间慢吞吞地进入十月。 裴远征跟翟立岗终于彻底统一了意见,把训练时间降到了一天两小时。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轮班时间安排是:工作8小时,训练2小时,剩下的14小时都是休息时间。 事实证明,轮班真的很有必要,一个月之内,发生了多起伤人杀人事件,甚至连供销社都被人打劫过。 好在当时值班的翟立岗行动迅速,供销社损失不大。 唯一还保持没受伤的只有郑成功的场子。 但没受伤不代表没被攻击过。 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公社才慢慢趋于稳定,但很多人还是不太敢出门。 稳定之后他们值守就相对轻松了许多。 不单单是公社稳定下来了,阮念念的胎相也稳定了下来,三个月,许是吃的太好的缘故,肚子已经有了些微微的凸起。 她这段时间吃的好睡得好,身边的人还变着法地哄她开心,就连以前没事老闹幺蛾子的裴青柏和张香云都老实了许多。 每天摘草叶都把筐子装得满满的,一点也不偷懒,就连阮念念的兔子窝在一个月里扩大了一圈都还供应得上。 单说做事,不论其他,他们两口子还是很值得信任的,至少不会偷工减料。 这天吴杏花又在院子里洗小衣服,那都是吴兰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阮念念看着很眼熟。 她有些不解:“杏花,这衣服不是洗过了吗?咋还洗呢?” “是大嫂说的。”吴杏花回答她的问题,手上没停,“小孩子出生娇嫩,穿旧衣服软和一点,咱们家旧衣服都没有,我问过我姐了,小青的旧衣服早都拿去当抹布了,没有旧衣服,就只能把新衣服洗旧来。” “大嫂说,多洗几次,晒几次,衣服就旧了,就不会磕着小崽子了。” 现在一大家子人就盯着她肚子里的这个娃。 李晴从灶房出来也附和了一句,“杏花说的对,穿旧衣服好,不会磨着娃娃的皮,念念,你中午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阮念念低头看了看已经显怀的肚子,有点发愁,“随便炒两个青菜吧,感觉没啥胃口。” “咋就没胃口了呢?这可不行,怀孕就是要能吃能睡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李晴赶紧问了一句。 就连吴杏花都被她问得紧张了起来。 只见阮念念把原本有些宽松的衣服轻轻往身上一裹,小肚子立马就呈现了出来,“唉,你们看嘛,这才三个月就胖了这么多,等生的时候指不定得胖成什么样呢。” “哎哟喂!小姨看看。”李晴伸手轻轻摸了两下她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你啊,怀孕了不胖什么时候胖?你这是正常的,你看看你手啊脚啊,都没胖,就胖个肚子,还不好啊?” 她又说:“不过你这确实有点瘦了,得补补,刚好青刚昨天逮回来那只野鸡给你炖汤了,我瞅着还有些党参,再给你放点红枣,枸杞子,好好给你补补。” 阮念念虽然心里抗拒着“补补”这两个字,嘴上却诚实地想流口水。 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个算一个,黎金花就算了,她是厨师后人,可就连吴兰花和吴杏花煲汤的手艺都越来越好。 更别说李晴了,厨房里也是一把好手,而且她会的口味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就这种状态,阮念念怎么可能喂不胖? 不过说到口味,她觉得还是有点变化的,她最近特别馋辣那一口,看着自家围栏里头的兔子,忍不住就咽口水,“小姨,我想吃香辣兔肉。” “怀孕可不兴吃兔子。”李知礼从外头回来就听到阮念念说想吃兔肉,赶紧提醒一句,“当心小孩三瓣嘴呢。” 李知礼是刚刚从自留地摘了菜回来,她现在对这周围可熟了,村里人也认识了不少,一天到晚的还有一群孩子陪着她玩,在这里可比以前在家开心多了。 反观李知恩,在这里陪了三天之后就“回去”了。 说到这个事,裴青刚就牙痒痒。 裴远征早就跟他解释过关于李知恩身份的事情,他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对于李知恩的悄悄留下大方接受。 他接受不了的是,吴杏花每次看到李知恩都一脸的惊艳,虽然她能看到的次数极少,但每次都能被他给撞上。 所以裴青刚总会不开心,黑着脸,可暂时不同房也是他提出来的,现在跟吴杏花说要睡在一起那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嘛? 实际上除了那天抱着吴杏花睡了一晚上之外,他们又是分房睡的。 他的心理活动一直在家的阮念念可清楚了,吴兰花看到李知恩眼神惊艳又被裴青刚撞上这回事可少不了她的手笔。 甚至阮念念有时候还在心里暗暗笑他:该!让你吊着杏花,活该你现在患得患失!让你故意做作,活该你现在独守空房还天天担心媳妇被人勾跑! 刚认识裴青刚的时候,阮念念真的以为他是那种人畜无害的,没见过世面的,空有年龄没有社会经历的单身老男人。 自从她认清裴青刚的真实性格之后,她觉得这个男人真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其他事就算了。 明知道吴杏花现在是她的人还吊着吴杏花,阮念念忍不了,怀孕的人气性还比平时大,气性一大,她就想使坏。 阮念念现在没事就给吴杏花灌输“男人越容易得到就越不珍惜”的理念,让她不要轻易被裴青刚诱惑了,一定要矜持住! 每次教完吴杏花都恍然大悟,心里暗想,难怪裴远征爱阮念念爱的死去活来的,这都是惊艳啊!学起来! 一段时间之后,裴青刚就算是蠢的也察觉出不对劲了,更别提他还挺聪明的。 交班的时候,裴青刚恨恨地把裴远征拦下,“远征,弟妹到底是哪一边的?你也不管管?” “我?管她?哦,知道了。”裴远征语气平淡,“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回家去了。” 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气人! 裴青刚只能低下头,虚心请教,“等等,你好歹给个招再走。” “狼哥,你就这么求人的?” 裴青刚这是忘了之前他让他办点事还要收费的时候了? 这时候来求人,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刚好把阮念念交代他的事情给办到位了,裴远征想着,面上不由得也带出来一些,立马又憋了回去。 第191章 说好的就一次 “要什么你说。”裴青刚问得憋屈。 他要是一开始不搞纯爱那一套,现在也就不会落到这个境地了。 原本他还劝自己,要是吴杏花真的能被其他男人用脸给勾走,那也不值得他全心全意爱她。 可现在…… 每次看到吴杏花看李知恩看得快要入迷的表情,他就想杀人! 就算吴杏花只是看上了他的脸他也认了,大不了他以后保护好这张脸,最好想办法把李知恩的脸给划几道小口子,防止吴杏花移情别恋。 裴青刚知道有这种想法不对,从小爷爷就教育他不能随便伤人,可他没办法,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嫉妒。 换个更贴切的词,他是吃醋。 “帮我值三天班,我就给你支个招。”裴远征顶着一张无情的脸开口。 无情得裴青刚都想骂出国粹,他讨价还价,“一天,你的招都还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随你吧,其实我也没那么想休息,最近知恩在搞一个什么推理研究,挺辛苦的,回头我让杏花给他单独炖点补汤补补身子,毕竟他也是……” “两天!”裴青刚赶紧开口,“不能再多了,两天。” “成交!” 裴远征勾了一下嘴角,在被发现之前立马放了下来,接着,他开始出招了。 他的招如果阮念念在这里,定然会觉得特别熟悉。 “你这样……听懂了没?” 裴青刚狐疑,“真的能行?” “你还怀疑我,狼哥,你这样可不行,这可是我政委传授的经验,我就是用他的经验追到我媳妇儿的,要不然我媳妇儿能对我这么死心塌地?当然,你这边只是一部分,肯定还要我媳妇儿那边再使使力,两天不亏。” 裴远征说完,心情特别好地提着两刀五花肉回家,终于可以歇两天回家陪媳妇了。 以前他总觉得家就是个能住人的地方,现在不一样了,家里有她,未来还有他和她的娃。 二十来分钟的路,裴远征脚下生风,只用了十来分钟就骑到了家门口。 他之前看报纸的时候就看到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有摩托车卖了,他已经在部队骑过两次,那玩意儿速度特别快。 等这次风波过了之后他看看能不能弄一辆摩托车回来,到时候不管去哪里速度都能特别快。 扯远了,现在他还是陪好媳妇儿。 推开家里的院门,看到阮念念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闭着眼睛脸上还带着惬意的笑。 身下的躺椅是他不久前在村里跟木匠师傅定做的。 “媳妇儿,我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阮念念揉了揉眼睛,就看到裴远征手里提着的两刀五花肉,“新鲜肉?成功那小子可真是不简单啊,都这时候了,还能隔几天就供上猪肉。” “可不是。”裴远征蹲在她旁边看着她跟她说话,“还是我媳妇儿有先见之明,把这个朋友交下了。” 阮念念伸手在他肩膀上软绵绵地拍了一下,“交代你去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当然办成了。”裴远征里外看了一眼。 “杏花带着知礼去自留地了,才刚出门,没那么快回来,小姨在灶房包饺子,你想说什么就说。” 他没什么想说的。 低头在阮念念唇上快速擦了一下,“媳妇儿,三个月了。” “呸!”阮念念被他气得涨红了脸,“跟你说正事呢,你扯哪去了?” 裴远征丝毫不觉得他说的不是正事,“媳妇儿,你现在心里只有吴杏花,我都不知道被你排到哪个角落去了,难道她的事是正事,我的事就不是了吗?” “家里这么多人呢。”阮念念又羞又气,想给裴远征一巴掌,又有些舍不得。 裴远征看着她的眼神越发让阮念念觉得在勾引她。 他握住她一只手带到自己的腹部,按住她的掌心贴在他肚子上。 声音低沉,“我会很轻的,不弄出声音来,就一次,成吗媳妇儿?” “行、行吧,”阮念念没忍住摸了两把,他的锻炼一直没落下,腹肌还是很硬,让人一摸上去就不想拿来手。 她刚答应下来,就听到裴远征低沉的笑声,之后听到了她刚刚想要的答案,“可以让吴杏花见好就收了,狼哥那边我都搞定了。” 听到这句话,阮念念没忍住笑容越来越灿烂,吃不到香辣兔肉的沮丧感一瞬间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夜幕降临,裴远征打来一盆温水,给阮念念洗脚成了他现在每天的必修功课。 正轻柔地给阮念念按着脚底的穴位,就听到阮念念说:“老公,你是不是因为孩子才对我这么好的?你以前都不给我洗脚。” “傻。”裴远征直起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给你洗脚是因为,我知道你怀孕很辛苦,想帮你缓解一下疲劳,还有,我也知道你现在弯腰很累,我是舍不得我媳妇儿,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我媳妇儿。” 他现在哄人的话张口就来,实在是怀孕之后的阮念念情绪太敏感了,刚开始那段时间还动不动想哭,可把他愁得不行。 为了这事,他特意请教了李晴,又请教了黎金花,好不容易才把阮念念哄住。 现在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不过他也没有骗人。 哄人的时候说的话都是实话,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他不知道,反正现在,他对阮念念的爱,一天天的在加深。 “老公,我也爱你。” 阮念念眼里已经闪出了泪花,她控制不住。 听到她的告白,他心里一片火热,但他还是细心地给阮念念擦干净脚上的水,俯身在她娇小玲珑的脚丫子上浅浅地亲了一口。 接着他把泡脚的水端到一边,直接上床把他媳妇儿搂紧怀里,“媳妇儿,你白天答应过我的。” “答应了什么?” 见她装傻,裴远征一点都不惯着,直接就亲了上去,攻城略地。 阮念念节节败退、气喘吁吁。 在怀着宝宝的时候,体验了一把裴远征别样的温柔,这是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就好像,自然而然的鱼水缠绵。 说好的就一次,一次也可以……温柔得让她欲罢不能…… 第192章 又打起来了 裴青刚两天没回家。 裴远征两天没值班。 吴杏花看裴远征的眼神都变了。 她偷偷问阮念念,“姐夫是不是在压榨我家狼哥?” “哪能啊!”阮念念白了她一眼,“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个白眼狼。” 吴杏花眼前一亮,“哎呀,我知道你们对我最好了,怎么说?狼哥回来就会对我好了?” “我哪里说得清楚,反正我们也只会压榨某人的狼哥。”阮念念说着就要走开。 她现在满三个月了,也没刚开始那么小心翼翼,偶尔也出去走一走,大多数时候走去吴兰花家里看她做衣服,她手就没停下,非说阮念念生娃那时候冷,里里外外得多备几套。 阮念念也随她去了,反正不会让她的好落了空,这段时间两家又合一起吃了,粮食都是裴远征或是裴青杨带回来的。 总而言之,两家人合在一起也是为了能更好地照顾阮念念这个孕妇,再加上人多热闹,还不用吴兰花出钱出粮,他们都挺乐意的。 偶尔她也会走去老宅,走的比较远的时候李知礼都会陪着她,村里人都知道她城里的小姨和表妹来照顾她了,还有人张罗着给李知礼介绍对象。 阮念念可不惯着,只要她们敢说,阮念念就敢怼。 这不,又一家不长眼的看着她跟李知礼到老宅来串门子,跟闻着味一样就找过来了。 “知礼这姑娘好啊,盘正条顺的,这屁股还大,好生养嘞,听说还没说人家?” 阮念念叉腰就怼:“我说大娘,说没说人家关你什么事啊?没事上门来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妹妹亲爹是大厂的主任,哥哥是大厂的高级技工,自己也是大厂工人,您得多大脸来给您儿子上门说亲啊?” “哎呀你这,说的什么话嘞,我也是看咱们乡里乡亲的……” 黎金花可不爱说那么多,她理解不了阮念念总喜欢先怼几句才让她把人赶走的行为,骂两句能少块肉? 她抄起扫帚就赶人,“大娘,是俺给您扫出去还是您自己个滚呐?” “我呸!”那大娘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是不敢说阮念念什么的,毕竟现在村里还有部分男人在她男人手底下做事,她敢出去传一句,都不用裴远征和阮念念出手,村里自然有人让她知道天高地厚。 但是黎金花她可不怕,出去了说不定怎么编排,黎金花人特虎的名声是越来越大了,偏生她自己还挺乐意。 把大娘赶走了,黎金花又坐回阮念念身边,“俺看你就是最近吃多了闲的,这种人不赶紧赶走还要跟她对骂几句,咋滴,显得你能耐啊?” 李知礼每次见她们斗嘴都特别乐呵,阮念念这几个妯娌人都还不错,大嫂黎金花性子直爽,有一说一,能干活从不推脱,还特别照顾阮念念。 三嫂吴兰花心眼儿好,人又热心,天天帮忙做衣裳,偶尔也帮忙做饭,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很自在。 除了二嫂张香云那边来往得少,但是从每天送来的草叶来看也是实诚的。 听说裴家二哥伤了脚,不能长时间站立,两个人的活都是张香云一个人在干,李知礼对张香云的印象还挺好的,人干活实在又不爱多嘴。 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裴青柏哪里是腿还没有恢复,他就是面子上抹不过去,都是一家子兄弟,裴青松不靠裴远征自己赚工分能立足,还有个在阮念念手底下能赚钱的媳妇儿黎金花。 裴青杨和吴兰花更不用说了,两口子都是裴远征和阮念念的心腹,一起赚钱从来不会落下他们。 只有他们家,连原来的工作只怕也是看在裴建辉的面子上给的,现在这个摘草叶的活虽然算白给,可到底跟施舍一样,他哪里有脸去做? 李知礼这个外来的女孩子不了解情况,心思又浅,不知道也正常,阮念念、吴兰花还有黎金花,谁不是门儿清? 李知礼正在感叹她们妯娌间感情好,还向往着以后能嫁个这样的家庭。 就听到阮念念跟黎金花说:“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肚子里跟窝着一团火一样,明明这天都不是那么热了,还总是睡的好好的出一背汗,大嫂我跟你说,自从之前在你这骂了那个来给知礼说媒的大麻子媒婆之后,我这气儿也顺了,晚上睡觉也不出汗了,整个人都舒坦了。” 所以她才隔三岔五地就带李知礼出来晃悠一圈,等那些人上门,她好怼两句泄泄火。 “哎哟,你咋不早点跟俺说?”黎金花嗔怪地看着她:“你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身体有异常就不是小事,俺看你这情况很有可能啊是肝火旺,回头看看远征能不能弄些梨子回来,俺之前听说车前草水也可以喝,等俺去问问赤脚医生,他说可以,俺就去给你弄。” 她有条有理地说了一堆,语气里全是关切,阮念念嘴巴很甜,又是“谢谢大嫂”又是“大嫂对我最好了”,把黎金花哄得嘴都合不拢。 交代她待在家里别乱走,就跑去赤脚医生那里问方子。 黎金花还没回来,吴兰花跑来了。 看到阮念念,她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我就猜到了你在这,赶紧就过来了,那边又出事了。” 她们聊裴青柏和张香云的事时,统一用“那边”来代替,也算是妯娌间的一点小默契了。 “咋了?又出啥事啊?孩子没事吧?”阮念念赶紧问了一句。 她现在对裴青柏和张香云真的无感,相处这么久她也看出来了,张香云是真的不聪明,但是裴青柏可不是,张香云以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只怕都是裴青柏在背后让她说的。 平日里张香云做了过分的事,裴青柏打她只怕也是做给她们这些人看的,真正恶心人的,还是裴青柏。 但张香云无辜吗? 阮念念并不觉得。 她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听裴青柏说能从她们身上吸到血就照做,她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却也在裴青柏的指挥下做了不少恶心人的事。 现在阮念念只担心裴建辉和裴小丹,一个是她心里特别认可的读书的好苗子,另一个才三岁,都被折腾成皮包骨了。 一听到那边出事了,她就心惊胆战的,总怕那两公婆发疯会毁了孩子的一辈子。 “又打起来了。”吴兰花一点没藏着掖着,“打的比之前都狠,我跟小姨都不敢过去,我出来的时候特地交代小姨别出门的。” 第193章 掐着人中劝自己:亲生的! 今天是裴青刚给裴远征代班两天之后,裴远征去换他的日子。 两个大男人都没在家,裴青杨又是一直跟着裴远征排班的,李知恩还不方便露面,他们三户又在山脚下那么远的地方,根本没人去拉架。 阮念念叹了口气,“裴青柏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对建辉和小丹的影响太大了,嫂子,你还没说俩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这话赶话给忘了,建辉和小丹去找贺辉玩去了,他们都是好孩子啊,弟妹你是不知道,小丹在我家玩的时候都会帮忙扫地喂鸡了,一看就是在家里做惯了的,哎哟,我看着她那么小小个的,心里别提多不得劲了。” 吴兰花对这两个懂事的孩子也很有好感,老是说他们这是选错了爹妈。 在家里的时候,裴小青也挺乖巧的,她倒是不会说什么,就是裴贺辉,一调皮吴兰花就要念叨他。 大多数时候说的都是,“你看看建辉多懂事,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死猴子?气死我了!” 裴贺辉自然也不怂她,每次被教育都会回嘴,“那你去养裴建辉啊,你别养我了,我也不给你养老。” 这臭小子不把吴兰花气死是不会罢休的,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那么多话,那张嘴太招人恨了。 阮念念出门前吴兰花才刚跟裴贺辉吵了一架,裴贺辉立马就带着裴小青下来跟裴小文、裴小丽汇合去找裴小秀了,还说去裴小秀家干活也不给吴兰花干。 “三嫂,你也是。”阮念念忍不住说了吴兰花两句,“别老在贺辉面前说建辉多好多好,等下把贺辉的叛逆心理激起来了小心他以后跟你不亲了。” 吴兰花双眼一瞪,“那臭小子他敢?!” 嘴上不饶人,心里却还是有些忐忑,想着自家娃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是有些担心的。 只有李知礼,听到吴兰花说裴青柏又在打张香云,忍不住说了一句:“裴二哥他也太、太……不是男人了,总是打老婆算什么?窝囊!” 她说完,见阮念念跟吴兰花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着急地问了一句,“姐,三嫂子,我们不回去吗?要是二嫂子被裴二哥打死了怎么办?” 这丫头是真的单纯。 人家两口子要干架,她们能怎么办?阮念念还是孕妇,难不成让她一个孕妇去拉架?出了事谁负得起责任? 吴兰花不赞同地看着她,“你姐还怀着孕呢,伤到你姐了怎么办?” 正说着,一群孩子喊叫着跑了回来。 “太好啦!太好啦!” 裴小丽第一个冲进门,看到阮念念和吴兰花就问,“三婶四婶,我妈呢?” “咋了这是?有啥好事啊?你妈去赤脚医生那里问方子去了。” 跟着她进来的裴贺辉赶紧接口,“大好事啊!妈,学校要开学了,大队长伯伯说后天校长就来了,最迟还有三天,学校一定会开会,我们要去学校上学啦!” 这可真的是大事。 带着裴小丹和裴小青跟在最后进来的裴建辉见裴贺辉都说完了,就没有再说话,只是整张脸都是喜悦的,没开口,表情却表达了一切。 他肯定还不知道自己爸妈又打起来了,不,是张香云又挨裴青柏打了。 阮念念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问了他们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学费呢?你们大队长伯伯有说交多少学费吗?” 现在可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就算是上小学,也是需要交学费的,不过学费应该也不高,这里还是zf扶持的建校点,多多少少会有些补贴,阮念念估计学费最多块儿八毛的。 问到这个问题,裴贺辉茫然了,他就只听到说要开学了就激动,根本没听到学费的事啊。 还是裴建辉补了一嘴,“说了的,大队长伯伯说,第一年学费是不用出的,上面补过了,从明年下半年开始,交六毛钱学费,可能等年级高了会涨,具体的还要等校长来了他跟校长再了解一下情况。” 六毛钱啊,那应该还是补贴过的,阮念念记得她们家那边前两年小学学费好像就要一块多的,不过这边偏山里,学费便宜一些大概也是正常的。 “不贵,咱们家出得起。”吴兰花赶紧说:“那小青能上学了不?要是能的话,小丹也能去,到时候你们都去学校,可要帮着照顾妹妹们。” 裴贺辉就不喜欢吴兰花这啥都要问到底的性子,“我们哪里知道,等开学了去学校问校长呗,走了走了,去玩咯。” 说完,他就又招呼着一群小孩往外跑。 “这臭小子!”吴兰花被他气得狠了,却无可奈何,估计等裴贺辉再大一些她就得掐着自己人中劝自己裴贺辉是亲生的了。 李知礼不知道上学对这边人的意义有多大,她还在担心张香云,“表姐,要不我去找一下裴大哥,让他去拉拉架吧?” 也算她有点进步,没说让阮念念跟她一起去找裴青松。 只是到底不行,阮念念刚要说话,吴兰花就抢在她前头说了:“不成,知礼,你是大闺女了晓得不?还没结婚呢,不能随随便便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找男人,咱们是知道你没干什么,别人不知道啊,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李知礼是单纯,不是不识好歹,被吴兰花说的小脸通红,却没有再提自己去找裴青松的事。 看来回头还是得让李晴多教教她这些事。 陆政委的这两个儿女都太单纯了,儿子一心埋头科学研究事业,人际交往啥的一点都不管,刚开始来的那天礼数那么周到只怕还是陆政委提前交代了的。 女儿就更是跟一张白纸一样,同情心还特别旺盛,这种孩子太容易被人骗了。 阮念念顺着吴兰花的话劝李知礼,“知礼,大嫂应该快回来了,等会让大嫂帮忙去找大哥去劝劝架吧,他们家的事,唉,咱们也不好管。” “好、好的。”李知礼懵懂地点头,感觉自己说的话好像惹得表姐和三嫂子都不开心了,她便闭嘴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好在黎金花回来的快,她跟赤脚大夫问了方子,说要把车前草连根拔起,去了泥晒干,把晒干了的车前草煮水,可以放一点冰糖,吃了可以降燥热。 她把方子说了,又要跨篮子去拔车前草,吴兰花拦着她把裴青柏打张香云的事说了,让她帮忙去喊裴青松劝劝架。 “打就打呗,又不会打死,咱管啥啊?俺不想俺男人管他们家的事,让他打吧,打完就消停了。” 那确实,打完了能安静好几天,就像阮念念泄火一样,怼完人能舒坦好几天。 吴兰花又说:“我是看着这次打的有点狠了,怕耽误了念念家里摘草叶的事。” “那可不成,他们家拿钱的,俺去找俺男人,让他拉架去。”黎金花把篮子一放,就出门要去找裴青松回来,出门前还交代一句,“你们可别回去,别打得凶了把四弟妹给误伤了。” 吴兰花和李知礼都赶紧答应着。 劝架劝了挺长时间。 阮念念都坐不住了,黎金花和裴青松才回来。 “咋样了?”吴兰花问了一句。 阮念念每次都被抢了先,就不开口了,索性认真听着。 裴青松叹了口气,“让你们嫂子给你们说吧。” 这一看就是情况不太好,但是也不至于到死人的地步。 第194章 吴杏花如愿以偿 “俺们去的时候张香云身上血呼啦差的,俺男人把老二拉到一边去了,俺就给张香云收拾了一下,头角角上一个好大的伤口,身上也是一道一道的痕迹,都鼓起来了,看着都痛。” “估计过了今晚身上就青青紫紫的了,老二也真是下得去手,把人往死里打,这个媳妇是不要了不成?” 听她这么说,阮念念心里升起一股特别诡异的感觉。 张香云以前跟她说的那些威胁的话可能都是裴青柏让她来说的,那现在裴青柏是不是故意打张香云打给她看的呢? 因为张香云之前偶然听到吴兰花说她和裴远征要给五块钱一个月,结果只给了两块钱。 裴青柏心里不痛快,一来打张香云泄愤,二来让她看到张香云可怜,希望她能多给点钱。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搞笑了,张香云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要因为张香云可怜就多给钱? 乱想了一通,阮念念觉得自己真相了,故意跟吴兰花说:“三嫂,晚点你等他们闹完了去他们家,要是二嫂歇着了,你就告诉二哥,明天要是耽误了我的活,我会扣工钱的,亲兄弟明算账。” “晓得了,我晚点回去就去。”不愧是心有灵犀的亲妯娌,一点就通。 只有李知礼还迷迷糊糊的,但她心里到底说了那么多不恰当的话,当下也不敢做声,只等着回去问问李晴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张香云人还挺好的,但是李晴以前用跟她说,看人不能看表面,阮念念和两个嫂子都不喜欢张香云,那她……应该不是个好的? 李知礼没有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听着。 她们在老宅待到裴青刚差不多到家的点才回家,黎金花留她们吃饭被婉拒了。 回到家,裴青刚跟她们差不多同一时间到家。 李知礼见大家都在,跑去找李晴,让她妈妈帮她解惑去了。 吴杏花终于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裴青刚,心疼的就想跑过去,被阮念念拉了一把,在她耳边小声叮嘱,“矜持。” 对哦,差点忘记了,得按计划来,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过去,撇了裴青刚一眼,“狼哥回来了。” 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帮他洗把脸,嘘寒问暖的心情,吴杏花此时手指都是颤抖的。 “嗯,回来了。”两天没回家的裴青刚看到吴杏花的时候一眼都没有挪开。 一想到这两天吴杏花有可能被那个男人迷住,各种找借口往那个男人屋里跑,他就忍不住想抽自己两个耳巴子。 都是他媳妇儿了,他还矫情什么,直接睡一起恩爱给别人看不就完了? 裴远征说得对,他之前的想法全是错的。 可是,真的要按裴远征说的去做吗?裴青刚又犹豫了,刚刚吴杏花看到他好像很冷淡的样子,要不,再等等? “咳咳,狼哥你这一身弄得,别是几天没洗澡了吧?身上好像都有味了,杏花你赶紧的给狼哥收拾收拾。” 说完,她边进屋边“小声”自言自语,“知恩表哥待屋里一天了,也该喊他出来透透气了。” 这话一出口,裴青刚眼睛瞬间瞪大,拉着吴杏花,也不提收拾的事,直接就回了房间。 他现在觉得裴远征的建议或许是有用的。 晚饭,吴兰花做的,裴青刚和吴杏花出来吃了,吴杏花一脸娇羞,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可为外人道也”的事情。 吃完晚饭,他们两口子最先洗漱完回房,吴兰花索性也不回去了,把裴贺辉和裴小青安顿在吴杏花房里,直接就陪着阮念念一起睡,反正男人们都不在家。 陪睡是假,八卦才是真。 吴兰花迫不及待地就问:“他们这是,成了?” “八九不离十吧,我们都出手了,还能不成?也要狼哥是真对杏花有意思,不然咱再怎么使力都成不了的。” 阮念念一脸姨母笑。 该说不说,裴青刚其实并不单纯,很多事他都知道,大概是大伯爷教的,只是教是教了,旁边也没个别人,连个实施的机会都没有,说到底是纸上谈兵,社会阅历太少。 这一晚上根本不用听墙角,阮念念那屋距离裴青刚那屋中间隔着一个屋子,是有一些距离的,那边的声音都偶尔能传个一两声的过来。 阮念念只感叹当初裴远征预想了很多情况,屋子做的比裴青柏裴青杨两家加起来都要大,光房间就七个,不然还真住不下这么多人。 她这边听到的都只是一两声,李晴和李知礼、李知恩的房间更是隔了一个厅的斜对面,那就隔得更远了,除非半夜起来起夜,不然是听不见的。 “这下好了,杏花可算是如愿以偿了。”吴兰花感叹了一声,轻轻搂着阮念念让她早些睡,“明天早上也不用喊她起来了,我干脆就把早饭一起做了。” 听到这,阮念念才没忍住说了一声,“三嫂,我说实话,你做饭没有杏花做饭好吃。” “嘿,有的给你做就不错了,杏花你们是花了钱的,我是白给你们做的,能一样?” 吴兰花想着:你就是花钱我也不想学,天天做饭多累人啊,等我以后赚钱了,我也要雇个做饭好吃的来给我做饭。 她甚至都不会想着让裴青杨做饭。 问就是爱。 她恨不得把裴青杨养起来,养白嫩娇气一点。 阮念念也就这么一说,主要还是不困,妯娌二人插科打诨一会她又有些扛不住了,打了个呵欠就犯迷糊。 第二天早上吴杏花果然没起来。 吴兰花自觉地就去做早饭。 让人诧异的是,张香云居然还一大早起来一瘸一拐地去摘了草叶过来喂兔子,裴建辉在旁边担忧地扶着她,背上也背着个满满当当的背篓。 “哎哟,该天杀的!那玩意儿让你们病的病小的小上山,自己还在家睡觉?”吴兰花忍不住喊了一句。 她可不怕裴青柏听见,毕竟现在她男人也不是以前那个家里不干活的拖油瓶累赘了。 虽然她确实不太喜欢张香云,可是从张香云今天不舒服还起床没耽误活来看,张香云还是勤劳肯干的,骂不了。 吴兰花觉得裴青柏真的太不是人了。 一码归一码,张香云是蠢,可对比起来,裴青柏就是恶了。 第195章 贫贱夫妻百事哀 裴建辉握了握拳头,冲吴兰花说:“三婶,我妈妈早上都头晕犯恶心,有点起不来,我说我一个人去摘她也不肯,说这是大人的活,怎么能让我一个孩子去做,他、他还冲我妈妈扔枕头,让我妈妈赶紧滚。” “建辉,别说了,你爸是没睡醒,不是有心的。”张香云先跟裴建辉解释了一句。 又跟吴兰花说:“三弟妹,你帮四弟妹看一下,这草叶我都是摘足了量送过来……” “哎哟!咋回事啊?”看张香云晕过去了,吴兰花赶紧伸了把手帮忙扶了一下。 刚一接触到张香云的身体,吴兰花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咋这么烫?发烧了?” 她都不用伸手去摸张香云的额头,因为张香云全身都是火辣辣的。 “快快快,建辉,帮忙把你妈妈身上的筐子卸下来,一起把她扶进去。” 李知礼听到声响也赶紧跑了出来,她昨天听了李晴的分析,对张香云有些膈应,本来不想出来的,这时候听到人晕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出来帮着把人扶进了她和李晴的房间。 阮念念听到吴兰花说张香云全身发烫的时候就回房间找药了。 那是之前裴远征怕家里出意外备下的,各种药物用报纸包好写上作用放在干燥的地方。 退烧药是备的安乃近,大白丸子,中间有道杠杠,方便分成两半。 (安乃近最初是德国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研发的,1952上海研究出来,七八九十年代在国内广泛用于退烧,很大家庭都会备上,2020年因副作用太大被禁。) 阮念念取出一颗就往李知礼的房间走,“三嫂,退烧药,赶紧给二嫂吃了去,先掰半个吧,过几个小时要是还不退再给她吃半个。” “哎好,你先出去,里头乱的,别撞到你。”吴兰花把她送出房间,还叮嘱她不要靠近这个房间,免得大家急匆匆地走来走去会碰撞到她。 阮念念也不添乱,送了药就回房去了,她在外头就会影响她们。 另一边房间李晴看了张香云的情况,给张香云喂了半个安乃近之后,让吴兰花和李知礼打了冷水给张香云擦拭身体辅助退烧,但是收效甚微。 “我去喊赤脚医生。”吴兰花说着就要往外跑。 李晴喊住她:“你等等,赤脚医生估计也就是给个退烧药,家里有没有白酒?” “白酒?白酒……没有啊,我们家杨子不喝酒,老四也不咋爱喝酒,现在咋办?”吴兰花一时间没了主意。 坐在一边的裴建辉一直紧紧握着拳头,这时候听她们说白酒,他突然说:“姨婆,烧酒可以吗?” “当然可以的。”李晴摸了摸他的头,“建辉知道哪里有烧酒吗?” 裴建辉赶紧说:“我知道哪里有,我去取回来。” 他跑了出门,到阮念念那里说了一声借用自行车,就骑着去了老宅。 裴青松是喜欢喝酒的,家里常备着烧酒,下了工吃晚饭的时候很喜欢来一碗,他去借一准能借着。 还好他缠着裴国辉让裴国辉教会了他骑自行车,不然还要耽误时间,他一点都不想他妈妈出事。 家里也就张香云还愿意管他和裴小丹了,裴青柏现在几乎是个废人,每天除了吃喝拉撒连门都不出,还隔三岔五的发脾气,一发脾气就打张香云。 裴建辉也只是年纪小,要是他再大一些,早就跟裴青柏对着干了。 去老宅骑自行车很快,黎金花一听说情况二话不说就给裴建辉拿了。 她自己也在裴建辉离开后锁了门往阮念念跑去。 几个孩子看到她没在家自然就会往这边跑,都不用交代的。 也不知道是退烧药的作用起来了,还是烧酒擦身体的效果确实比冷水好多了,过了没多久,张香云身上的烧就慢慢地退了下去。 她清醒过来之后给大家都道了谢,拉着裴建辉就要回家。 “吃了早饭再回去吧,你现在回去也来不及做了,你不吃,建辉也得吃。”吴兰花留了她一次。 其实她很想说你自己回去,建辉留下吃早饭。 但是裴建辉这孩子还是很懂事的,这个时候不会让张香云一个人回去,不留张香云,裴建辉肯定也不会留下。 张香云犹豫了一下,被裴建辉拉了一下手,立马就同意留下来吃早饭。 吃完吴兰花又用阮念念家的铝制饭盒打了一盒肉粥让张香云带回去给裴小丹喝。 张香云也没推脱,只是一个劲地说谢谢。 等她走了,李晴才叹了口气,跟吴兰花聊着天,“你们家二嫂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碰上这么个男人。”还是她家杨子好,长得好看还有上进心,赚的钱多还疼她。 虽然吴兰花这么说,但她心里是清醒的,可怜不可怜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以前要是没做出那些事、说出那些话,吴兰花对她的怜悯之心还能纯粹一些。 可能还会跟李知礼一样单纯的只是骂裴青柏不是人。 黎金花听他们这么说,心里觉得堵堵的,“以前香云没嫁进俺们家的时候,人长得伶俐,手又巧,做出来的衣服谁看了不夸?也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好姑娘,刚嫁进来老二也为了她拒绝过娘让他去当兵的提议,那是老二第一次反抗娘,他们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这个啊,我知道。”李知礼突然冒出来说了一句,“我爸跟我说过的,这就叫贫贱夫妻百事哀,找对象可以找穷一点的,但是他必须有志气,如果又穷又没有抱负,成天就知道过一天算一天,嫁过去难不成要扶贫?” 她的话让周围一圈女人都沉默了。 在农村,谁家不穷? 相看对象基本上都是看对方肯不肯干活,家里兄弟多不多,爹娘身体强健不强健,还能帮衬多少年。 像吴兰花这样纯看脸的也实在是少。 就连李晴当初跟陆政委相看的时候,陆政委也还不是什么政委,原本李晴家中也是书香门第,跟陆政委红二代的身份也算门当户对。 他们结婚之后陆政委去参加了抗美援朝,侥幸生还,回来之后慢慢经营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他也是二代圈中极少数的不靠家里,纯拼军功,实打实有了现在的地位的人。 李晴摸了摸李知礼的头,坚定地说:“你爸爸说的对,知礼,你一定要记住,父母让你嫁的人,你可以质疑,选择不嫁,但是父母坚决不让你嫁的人,一定不能嫁,明白吗?” 她借着这个事来教育女儿。 话音刚落,就听到隔壁又闹了起来,一群女人眉头皱的紧紧的,不知道裴青柏又闹些什么,昨天快把人打死了今天还不消停一点吗? 吴兰花仔细听了一耳朵,就听到裴青柏在吼:“老子饿了一早上等你回来做饭,你倒好,自己在外头吃了给这个赔钱货带,你是存心想把老子饿死是吧?都别吃了,去给老子做饭!” 第196章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阮念念觉得自己最近因为裴青柏家的事叹气太多了。 她摇头,无奈地说了一句:“知礼,看见没,越没用的男人越窝囊,越窝囊的男人越会打老婆,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 “表姐,我知道了。”李知礼使劲点头。 关于隔壁的事情,没人想多管,黎金花已经在想着物色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接替张香云手上的事了。 只要给钱,块八毛的人家就能做得很好。 那么轻松的活计,钱就跟白得的一样,能做的人多的是。 隔壁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把昨晚奋战到很晚的裴青刚和吴杏花都吵醒了。 裴青刚皱着眉头走出房门,看到厅下一群女人凑在一起,眉头挤在一起能夹死一只蚊子,他礼貌询问:“弟妹,出什么事了吗?” 他平日里喊吴兰花跟着吴杏花喊姐,喊黎金花是嫂子,只有阮念念,他才会叫一声弟妹,而且这些女人里头,他也只跟阮念念比较熟。 “吵着你们了吧?隔壁又吵起来了,我们一群女人也没人敢过去劝。”她说完盯着裴青刚看,意思很明确。 反正你也没啥事,你过去劝劝呗,你也不想吵着你媳妇睡觉吧? 裴青刚的嘴角不动痕迹地抽搐了两下,他发现,自从他那次故意牵着阮念念透露他的择偶标准溜着她玩之后,阮念念对他就喜欢拐弯抹角起来。 以前可能是把他当小动物看,关爱有加,现在还是小动物,但有一种从狗变成了狐狸的感觉。 他也没有做什么让她觉得不能饶恕的事情吧?干嘛这么针对他? 算了,大不了以后他多孝敬些东西,裴青刚舌头抵了抵后牙槽,心酸,对比自己小的还只能用“孝敬”这两个字。 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他赚钱了,他就带着吴杏花再起个屋,原先他们家祖上的宅基地他是不准备要了,周围都是人家,他适应不了。 就跟裴青山弄块这旁边的地起屋子吧。 那还是得好好跟阮念念打好关系。 他干嘛要下山啊?心好累! 裴青刚心累了几秒,拔腿向外走去,隔壁打人的声音太吵了,影响了吴杏花的睡眠。 看样子还是得睡吴杏花那屋,他那屋就挨着隔壁,有点什么声响听得一清二楚的,忒恶心。 在裴青刚进屋前,隔壁突然就消停了,裴青刚犹豫着还要不要进去,万一他们待会儿又吵起来,他不是还得出来一趟? 连着肝了三天,他只想抱着软软的媳妇睡觉,一点都不想出来处理这种事,还是一次性解决了吧。 裴青刚沉下脸,敲着裴青柏家院子的门,他们家院子并没有砌得跟裴远征家里一样高,以裴青刚的身高,是可以看到院子里头的。 里面很乱,一堆东西摔得到处都是,看得出来应该是人在火气上头的时候摔的。 他敲完门,里头并没有人出来,只是传来了一阵慌乱的声响,裴青刚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出来。 裴青刚看着院门没关,想着反正都是本家兄弟,裴青柏也在家,他进去一下也没事吧? 只是进去之后看到的场景让向来淡定的他都有些心惊。 裴青柏倒在地上,眼睛瞪圆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张香云抱着浑身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缩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走进来的裴青刚。 “嫂子,怎么回事?青柏哥他从床上摔下来了?怎么不扶他起来?” 沉默了几秒之后,裴青刚选择了最正常的一阵反应,虽然裴青柏看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张香云看到裴青刚快要碰到裴青柏的身体了,紧张地尖叫一声,“别碰他!” 但是喊晚了,裴青刚已经探了裴青柏的鼻息,没了,又试了心跳,也没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把裴青柏的眼睛给合上了。 这事大发了。 很明显是张香云受不了天天被虐打,反抗之下不小心误杀了裴青柏。 裴青刚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走出屋子,爬上墙头,冲隔壁喊,“嫂子,弟妹,兰花姐,过来一下吧,出事了。” 听到裴青刚说出事了,阮念念第一反应是裴青柏把张香云给打残了,刚刚她听到张香云的尖叫了。 不然裴青刚也不会还把她这个孕妇喊过去。 妯娌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吴兰花和黎金花一左一右护着阮念念往隔壁走。 她们心里猜了许多种可能的情况,唯独没猜到裴青柏人没了,一时间都有些慌乱。 阮念念很快镇定下来,她心里居然有种奇怪的畅快感,那是种“活该你死的早”的感觉。 也是这时候,阮念念才发现,虽然张香云几次三番地找事,可她心里对张香云除了同情和惋惜,就只有恨铁不成钢了,唯独没有讨厌,她以前的厌恶,通通都是冲着裴青柏去的。 一个大男人,天天事儿事儿的,没事就挑拨妯娌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着一副老实相,心眼子比谁都多,这不是活脱脱的第二个李大妮嘛。 她没吭声,这种事,最好是由作为大哥大嫂的黎金花和裴青松来处理,再不济,也该由同父同母的吴兰花和裴青杨出头。 裴远征和她,真要算起来,跟其他兄弟既不同父也不同母,不过占着个兄弟的名头,平日里当亲戚走走就算了,事关生死,能不管她还是不愿意管的。 黎金花也很快反应过来,她伸了伸手,到底没敢碰地上的人,转过头跟裴青刚求证,“人没啦?” “嗯,没了。”裴青刚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黎金花转个身走向缩在角落里的母子三人,蹲下拍着她们安抚了几下,低声问张香云,“香云,咋回事?刚都还好好的,身上没伤没血的,怎么就走得这么快?” “我、我……”张香云明显犹豫。 裴建辉突然开口,“是我……唔唔唔……” “你别说话!”张香云捂住他的嘴,一瞬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大嫂,是我受不了他的毒打,就还了手,推了他一下,他头撞到床角上,磕死了,你们要报派出所就报吧,我也算摆脱他了。” 张香云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捂着裴建辉嘴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197章 我怎么就忘记骑自行车了呢 这种情况黎金花也犯了难,她朝吴兰花看去,这个弟妹向来想法多。 吴兰花当即说:“什么打架不打架,还手不还手的,二哥怎么就从床上摔下来还能摔没气了呢?咱们赶紧把屋里跟院子里的东西收拾收拾去喊赤脚大夫过来吧,这情况搞不好还得送卫生院去。” 她刚刚不是没反应过来,只是在想怎么处理这个事。 裴青柏没了,要是张香云再因为杀人去吃了枪子,裴建辉跟裴小丹怎么办? 已知裴青松跟裴青柏同父异母,他要是不想养完全可以推,裴远征跟裴青柏实际上更只是同族,得出最后两个孩子很大可能还是归他们家养。 虽然裴建辉很乖,裴小青看着也是个乖巧的,可是养别人家娃她总感觉心里头不得劲。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阮念念附在她耳边小小声说:“意外,请大夫。” 要不说吴兰花脑子转得快呢,立马就反应过来,直接一句话把裴青柏没了这事往自己摔的上面去推。 裴青刚也赶紧接话:“我去喊赤脚大夫。” 出门的时候他想了想隔壁的自行车,放弃了骑自行车,慢跑着去请赤脚大夫。 “还愣着干啥?起来收拾啊!”吴兰花走过去拉了还死死抱着裴建辉捂着裴建辉嘴巴的张香云一把。 张香云迷迷瞪瞪地跟着黎金花和吴兰花一起把屋里屋外给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就好像根本就没有人摔过那些东西一样。 这样就……没事了? 收拾完之后,黎金花一拍大腿,“哎哟,俺得赶紧去通知你们大哥,俺去地里了,三弟妹,你照顾好四弟妹嘞,要不你还是送她还是回去再过来吧,待会要是乱起来怕是会顾不上。” “好好,大嫂你去。”妯娌三人前后脚出门。 独留下惊魂未定的张香云和依旧害怕得在发抖的裴建辉和裴小丹。 他们也不想抖,可是他们忍不住。 特别是裴建辉,他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妈,明明是我……” 嘴又被捂上了。 张香云狠狠地教训他,“不是你,不是你!谁都不是,就是你爸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磕着了,咱们也不敢动他,只能去你四婶家喊了人来看看。” 她吓得狠了,以往按着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裴青柏打她的时候,她也在心里咒着裴青柏去死过,可到底没想着让裴青柏真死了,现在她成了寡妇,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人绝对不是她自己,而是她这一对儿女。 她刚刚只想替裴建辉顶罪,死了也好,她死了裴建辉跟裴小丹也就可怜这几年,族里不会不管他们,还有亲叔叔在呢。 但是如果裴青柏的死最后定义成意外,他自己摔的,那她心里是千百个乐意的。 能不死谁还不想苟活着? 她以后再艰难也要好好养两个孩子,看着他们长大成人,娶妻嫁人。 “不要再说这些了,建辉,你记住你三婶说的话,你爸就是从床上摔下来就摔没了气,咱们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 被捂住嘴的裴建辉使劲点头,眼泪掉个不停。 他再怎么懂事,再怎么像大人,也还只是个七周岁的孩子,失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不慌张? 裴建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敢的,刚刚他看到裴青柏殴打张香云的时候,他肚子里就一股火往上冒,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裴青柏撞倒在地上,并用手把他给捂死了…… 去找赤脚大夫的裴青刚回来的不快不慢,一路上都在懊恼:“我怎么就忘记骑自行车了呢?大夫你快些吧,人快不行了。” “哎哟,不是从床上摔下来了?怎么就能不行了?你可别诓我。”赤脚大夫没当回事,但在裴青刚的拉扯下还是跑快了一些。 等到了裴青柏家里,就听到张香云和裴建辉的哭声,裴小丹被吴兰花送去阮念念家了,吴兰花自己则在裴青柏家安抚哭得快要厥过去的母子俩。 赤脚大夫一看这情形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跟哭灵一样的? 赶紧就跑过去看了裴青柏的情况。 “大夫,呜呜呜……我男人他怎么样了啊?摔下来就一动不动了,我们也不敢挪他,还有救吗?” 赤脚大夫:……气都没了,心跳也没了,让他怎么就? 他摇头叹了口气,“怎么就能摔成这样子?他是不是头磕到哪里了?人都没了,没救了,准备后事吧,节哀!” “怎、怎么可能?”张香云眼神闪烁,被吴兰花掐了一把,而后崩溃大哭起来,“哇呜呜呜……当家的,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你走了我怎么办?两个孩子怎么办?我受不住啊!” 还能怎么办?赤脚大夫心想:要么你好好守寡,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他也还有几个兄弟,好歹能帮衬几下;要么你就再嫁过一个,自己去享福,把两个孩子丢给兄弟呗。 多大点事,这种事,村里多了去了。 就是裴青柏的死法,太让人唏嘘了,从床上摔下来居然摔死了。 赤脚大夫不信邪地给他掐了掐人中,没反应。 算了算了,要是心跳都停了的人他还能救活,他就不是赤脚大夫了,赶明儿可以挂个华佗在世的牌子了。 “赶紧把你家几个兄弟给叫回来吧,身后事商量一下怎么办。”赤脚大夫交代了一句,背起药箱就往外走。 张香云也没去送,就在裴青柏身边哭,她刚刚看到赤脚大夫去掐裴青柏人中的时候,魂都快吓没了,她真怕裴青柏被赤脚大夫给救醒了。 好在男人已经死透了,她也可以放心地放声大哭。 裴青刚送了赤脚大夫出去,往他手里塞了个五分钱的硬币。 人家没要,“乡里乡亲的,干啥呢?我又没做到什么事,别给了。”他又把那个硬币塞回去了。 赤脚大夫走了之后,裴青松很快就被黎金花喊了来,裴青刚也骑自行车去公社喊裴远征和裴青杨回来。 裴青松进了屋,看到还躺在地上的裴青柏,哽着嗓子喊了一声:“老二!” 第198章 裴青杨那张嘴 裴远征和裴青杨接到消息就立马赶了回来,兄弟几个一个把裴青柏的尸身处理了靠在厅里的墙壁放着。 看着一直哭没停下的张香云,裴青杨叹了口气,从大前门烟盒里抽出几支烟递了出去,顺带着还从兜里摸出了一盒洋火。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裴远征也抽烟,但是烟瘾不大,只有在出任务有队友牺牲的时候才会惆怅地抽几支。 现在看到裴青杨递来的烟,他也没拒绝。 裴青松红着眼眶,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就没停过。 “大哥,二哥已经去了,二嫂还年轻,要是她不想改嫁固然好,但如果她想重新嫁人,咱们也拦不住,两个孩子的事得有个章程。” 吐出一口烟圈,裴远征把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 在场的除了裴青刚,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裴青刚也不是多话的人,这时候只静静的听着。 “什么章程?”裴青松头都没抬,“我是老大,要是老二媳妇想改嫁,两个孩子自然是住在我家。” 他没有丝毫犹豫,正如他一直以来说的那样,大哥就是该承担这些的。 裴青杨也表了个态,“大哥家孩子比较多,但是到了这个年纪,也都能帮着干活了,再养一个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老四家里,他媳妇还怀着,到时候生了也是一大堆事,最好就是别插手进来了,至于我,我们家小丹刚好缺个玩伴,到时候如果俩孩子愿意分开,那就一家养一个,要是不愿意,就分开,或者大哥养着,我出些钱就是了。” 他完全把裴远征撇到一边,主要是裴远征本来也是养子,家里还亏欠他颇多,裴青杨现在还在他手底下做事,做人不能不知好歹。 裴青刚闲的无聊也来了句,“我看嫂子不像想改嫁的样子,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等她真想改嫁那天,你们再坐在一起讨论呗。” 这倒也是。 看张香云哭得伤心欲绝,恨不得随裴青柏去了的模样,真心不像短时间内会改嫁的。 不过话说到这了,裴远征干脆把他的目的直接讲了出来,“当初娘走的时候,那三千多块钱大哥交到了我手上,我本来是想着二哥现在人没了,干脆拨一部分出来给他们娘三先用着。” “老四,那钱咬你手了?”裴青松恨恨地吸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朝地上使劲碾灭了。 倒不是钱咬手。 裴远征只是觉得,那三千多块钱,本来就是他用来买断跟李大妮之间的牵扯了,先前也是为了几个哥哥不产生矛盾暂时代为保管。 他现在不缺这些钱,更不想要这些钱,不是他多么高风亮节,而是给死人买断的钱他一点都不想要。 想了下,裴远征又说:“这样吧,学校快开学了,以后家里所有孩子在学校的学习费用,就从那笔钱里头出了,等那笔钱没了,哥几个就自己负担。” 看裴青松又要反对,他赶紧制止,“大哥,这事你可不能拒绝,当初娘最大的心愿也是家里的孩子能读书写字,用娘留下的这笔钱做成她最想做的事,就是这钱最好的去处了。” 他两次把李大妮抬出来,裴青松没法再去反驳。 只要是跟着孩子来分,就是他们家占了便宜,所以他只能说:“这样吧,公平起见,每家供一样多的孩子,我家今年去三个,就只要一份钱,剩下的两份我跟你们大嫂自己出。” “说什么,大哥。”裴青杨伸手按住裴青松的肩膀,“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现在兄弟几个家里条件都还可以,就别争这三瓜两枣的了,四弟说了所有孩子就是所有孩子,等那笔钱花没了,咱们就各自供。” 说着冲裴远征抬了抬下巴,“老四,得记账。” 记账不是不相信裴远征,而是他怕裴远征自视能力强,花超了还继续供着这些孩子。 老四两口子心眼都好,他知道,可也不能因为他们两口子心眼好他这几个兄弟就占便宜没完啊。 “成。”裴远征点点头,“三哥记账在行,以后记账这事就交给三哥你来吧。对了,二哥家可能不剩下什么钱了,听建辉说二哥走前又喝又赌的,估计家里前阵子干活赚的钱都给他败没了,办丧事的钱就从那个里面出吧,三哥你记得记上。” 裴青松听到他说这话,难受地抹了把脸,骂了一句,“忒不是个东西!” 听着张香云的哭声,他心里更是难受,到底是他亲兄弟,回头看见张香云,他都觉得亏心得慌。 正说着,村里几个二流子听了信找上门来了。 裴青柏走到院子门口问他们有什么事。 其中一个二流子扶着墙,抖着腿,不耐烦地说:“裴青松,把你家老二媳妇喊出来,他男人前阵子跟我们打牌,欠了五块三毛六没给,写了欠条,还按了手印,他现在人没了,他老婆得给他把钱还了,不然我们就只能拿东西抵了。” 好嚣张的口气。 看到他们几兄弟都在这胆子还这么大。 裴青杨冷哼一声,把裴青松推旁边去,把欠条抽了过来,“哟,什么欠条,我看看?” “哎,你你你!裴青杨,你看完了就还我,我还要收债呢。”那人想抢,被裴远征往门外一推,差点摔了个屁股蹲,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 裴青杨可不惯着他,直接就把那张写着跟鸡爪一样字体的欠条撕了个稀巴烂。 “你干什么?你就算把欠条撕了,钱照样也得给,要不然……” 裴青杨不屑地勾着一边嘴角,浑身的气质看着比二流子还二流子,“要不然什么?哥们,你是不是不知道赌钱要坐班房的?行啊,这钱我给你啊,去派出所给,我就说是我死了的兄弟欠你的负债,你看你要不要进去蹲几年。” 论嘴,裴家四兄弟最行的还是裴青杨。 无人能出其右。 几个二流子一听要蹲班房,哪里还敢再待,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推一个跑了。 “嘁,不经吓。”裴青杨拍了拍手,回头跟他们说:“看来二哥家里是真没钱了,大哥,听老四的,办丧事的钱,就从那笔钱里头出吧。” 裴青松也没理由反对了。 他是拿不出很多钱来的。 之前分家之后,他手里分到的钱跟票给裴青柏和裴青松分了,李大妮手上除了裴远征给的那笔钱,其实没剩多少,李大妮走的时候三兄弟又分了一次,分到裴青松手上是没几十块的。 他上工的工分,都是年底统一发钱的,现在根本就还没到他手上。 至于黎金花赚的钱,裴青松根本不可能会开口,男人,怎么能要老婆赚来的苦力钱。 不过黎金花跟着阮念念做事的那几个月,手上的钱确实比他手里的多多了。 裴青松忍不住嘴里泛苦,难不成以后还要媳妇儿补贴他? 不成了,他不能一天到晚待在地里,等有时间他也得请老四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看看老四手底下有没有他能干的活。 他虽然脑子比不过老三,可他读书比老三多,认得些字,还有一把子力气,应该会有适合他做的事吧? 第199章 有个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丧事按部就班地走着,裴建辉在张香云的带领下,小大人一般迎接着族里的来客,有心疼他们的族里长辈们都一块零一分、两块零一分的打礼。 裴青山直接随了五块零一分。 这已经是最高的了。 他家占了一个族长,一个大队长,照顾着族人一些也说得过去。 兄弟几人考虑到她们母子三人以后还要生活,族人打礼的那些钱都没动,裴远征更是在葬礼之后就把那三千多块钱像烫手山芋一样给了裴青杨。 十块钱的大团结一捆一捆的扎起来,足足三捆,厚厚的,但凡换个人都抵不住这个诱惑。 可裴青杨是谁? 他跟着裴远征一个月就好几十,吴兰花跟着阮念念一个月也好几十,他要是敢随便动这笔钱,他们夫妻俩分分钟就能失业回家吃自己,而且那三千多块钱还得吐出来。 脑子灵活如裴青杨,根本不会犯那个蠢。 因为这场丧事,裴远征又在家怠工了几天,带着裴青杨一起,无奈裴青刚跟翟立岗轮流补裴远征的缺。 关于那天他俩成了的事,不八卦是不可能的。 只是忙着葬礼一时间也抽不出空来讲那么欢快的事情。 等到葬礼一结束,学校也开学了,家里除了裴小丹裴小青两个小姑娘,其他大孩子都开始了上早七的日子。 (作者老家那边是八点上第一节课,七点一十上早自习,早自习四十分钟,休息十分钟就上课了,上午十一点四十下课,下午一般是两点钟上课,三节课,上到四点半左右下课,星期五下午只有两节课,三点半左右就能回家,书里就按这个时间来。) 张香云每天天不亮就去摘草叶,在六点钟之前回家给两个孩子做早饭,然后去上工,一天还能赚七个工分。 偶尔裴青松会帮她一下,把她的工分做满。 黎金花闲不住,每天都去上工,主要是为了不错过村里的“大事”,她只听不说。 其实裴青松一点都不想黎金花去上工,他一个人可以做出两个满工分,大不了分了活他顺带着就去干了。 主要是每次黎金花一上工就借口累了不让他靠近,可把他委屈得不行。 吴兰花是坚决不上工的,反正从她嫁过来,好吃懒做的名声就已经打出去了。 她每天跟着阮念念一起套吴杏花的话,就比如现在。 “杏花,起了啊。”阮念念开了个头。 吴杏花两颊绯红,点点头顾不上刷牙洗脸就往灶房里跑。 以前常听人说刚开荤的男人精力足,她也不知道是这么个足法啊,早知道她就反过来吊裴青刚一段时间了,造孽啊! 阮念念起完头,就冲着一早跑来嗑瓜子的吴兰花使了个眼神,吴兰花收到。 跟在吴杏花屁股后头就进了灶房。 “死丫头,你怎么回事?”吴兰花拿出姐姐的气势来,“人家两口子是花钱雇了你做事的,一个月五块钱呢,就是做个饭洗个衣服的事,多少人抢着做,你个死丫头还不上心点,我跟你说,老四可最讨厌拿了钱糊弄人不干活的人了,回头你要是被辞了别搞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吴杏花原本红着的脸蛋一点点地变白,这些日子过得这么滋润,她都快忘记自己是给人打工的了。 尤其听到吴兰花说“被辞了”这几个字,她急了,“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一定不这样了,我就是最近、最近,有些不适应。” 死丫头吃得真好,虽然她吃得也不差。 吴兰花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知道你刚结婚,身子会有些吃不消,你们以后早些睡,他就算时间长,也能睡久一些,早上可不能再让你老板饿着肚子等你了。” “我知道了,姐。”吴杏花虚心受教的模样。 看着吴兰花主动帮她干活心里满满的感动,有些事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吴兰花可不管那些,她一边帮忙烧火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吴杏花一些事。 “这男人啊,结了婚都一样,过段时间就好了,尤其狼哥现在也不年轻了,在这种事上头更得节制一些,不然以后身体底子差了怕不好要孩子。” 吴杏花被她吓得什么都说了,“啊?姐,你说真的啊?唉,我也有试过早些睡,可是狼哥他……他每次都能有四五次,而且时间又长,我都感觉好像每次都磨破了皮,上厕所的时候还会刺痛。” 吴兰花:…… 老裴家族里的男人,好像就没有弱的? “你这样。”吴兰花开始出馊主意,“这男人啊,干的活少了,精力就旺盛,你等他每天换完班回来就给他找些事做,什么想吃野鸡让他去抓啦,还有什么不舒服让他去卫生院拿药,不要赤脚医生那里的,就说你不好意思,让他去卫生院拿……” 支招是真的在支招,但她该打听的东西也全部记下了,转个头就一字不落地分享给了阮念念,甚至还添油加醋。 “啧啧啧,战况激烈的很。” 阮念念吃完早点,就到院子里躺着,这是她每天的必修课,晒太阳补钙,现在不晒晒就容易抽筋。 就连黎金花都说奇怪,人家都是六七个月肚子大了才腿抽筋,她咋三个多月就开始了? 担心她情况的黎金花二话不说又跑去问了赤脚医生,得了个方子——晒太阳+骨头汤。 太阳是早上跟上午晒的,骨头汤是下午喝的。 吴杏花也因此多学了个技能。 阮念念晒着太阳,听吴兰花激动地说战况激烈,捧场地问了一句,“怎么个激烈法啊?” 说到激烈,总不会比当初他们在大队里借住的时候还猛吧?虽然他们都不提,但是阮念念知道,他们能听到隔壁的声音,隔壁就肯定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这种事说出来也怪不好意思的。 吴兰花被捧了下梗,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狼哥刚开荤,特别特别猛,一晚上好几次,一次都要半个多小时,就算他们七点多回房,估计也得折腾到十一二点睡,让她六点多钟就起床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说着说着,她还帮吴杏花说了句话。 阮念念撇了她一眼,“我又没怪她,稀得你这么帮她说话,她嫁给了狼哥,以后就也是裴家的媳妇,跟我们都算妯娌,说是花钱雇她干活,我能真一言不合就炒了她?” “炒、炒了她?” 阮念念解释,“就是解雇的意思,再说了,我们家远征,也就是想找个知根知底的靠谱人来照顾我,刚好杏花不想去上工,又方便住家里,手脚还伶俐,不要她要谁?” 说的也是。 “我就是怕她老这样惹你不开心,毕竟是拿了钱干活的,总得给你干好,老让你饿着肚子算怎么回事。”吴兰花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以前没分家她偷奸耍滑,就是因为她觉得干的再多也得不到那么多,就像裴青柏和张香云,所以她不愿干。 自从跟着阮念念之后,出的每一分力都会化作工钱,她干的不要太愿意,哪里还有半分偷奸耍滑的影子? 现在对吴杏花,她就像要求自己一样,她老吴家的姑娘,必须要有责任心。 阮念念一想,也是,她花了钱的,得享受到相应的服务,不能因为太熟了就不好使唤她。 于是她点点头,给了吴兰花一个肯定的眼神,“三嫂,我觉得你说的对,有个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第200章 不就是带她赚钱嘛 对于阮念念说的话,吴兰花表示出了十二万分的感兴趣。 什么叫活?不就是带她赚钱嘛! “哎呀,你还不晓得我,手脚麻利的勤快人一个人,有什么活你直接跟我说,我啥都能干。” 很好,阮念念抽了抽嘴角,每个字她都能听清,组合在一起就有种听不懂的感觉了。 说个笑话,吴兰花是个手脚麻利的勤快人。 她也不绕弯子,示意吴兰花往她的护栏里看,“你看到了什么?” “兔子啊。”除了兔子,还能有啥? 这个回答阮念念并不满意,吴兰花以后要独当一面,就必须得有作为一个商人的嗅觉。 她定定地看着吴兰花的眼睛,告诉她:“郑成功市场里的肉价已经翻了三倍不止,原本猪肉六毛钱一斤,现在已经两块了,还有上升的趋势,所以,三嫂,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阮念念指着兔子。 随着形势越发严峻,市场上的粮食越来越不能正常供应,就连供销社都出现了盘不到货的情况。 据说上个月去盘货的工人回来的路上被人拿刀砍了,现在根本没有人敢去,这个月还是供销社主任亲自带人去盘货,才堪堪补上了一些空柜。 公社里的粮食厂、肉联厂早就开始上演空城计了,上头斗得你死我活,人心惶惶,哪里还有人来管这么个小县城里的小公社? “那、那都是钱啊!”吴兰花的声音带颤。 阮念念满意了,点着头说:“现在的情况我跟远征早就预料到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支持养兔子,因为兔子繁衍得够快,不然像我现在怀孕,兔子又跳脱,根本不可能养的。” 说的倒也是,特别是有时候裴远征还会去抓野兔子回来,那一蹦三尺高的,别说阮念念一个孕妇,就是她们这些人也经常被吓到。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蹦出来两只兔子撞到阮念念了,那后果也真就是不堪设想。 “怎么样三嫂,干不干?”阮念念出言诱惑:“远征说现在公社基本上闹不出乱子来了,他们协助公社书记稳定了公社情况,老战友不日也将离开,到时候晚上就不排班了,他会跟狼哥白天轮流在镇上值守,有什么想法?” 这还能没想法?这想法大了去了。 吴兰花心“怦怦”直跳。 裴青杨一带来是跟着裴远征的,裴远征值守的时候他肯定会去,做一休一也太奢侈了吧? 被阮念念引导着,吴兰花心里头有了主意。 不就是卖兔子嘛,裴青杨值班的那天,她就少带些一个人卖,等裴青杨不值班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两个人一起,可以多卖一些。 她每天都去,裴青杨一天在裴远征那里拿工资,一天在阮念念那里拿工资。 这样一想,属于他们夫妻俩的光辉时代,终于要来临了啊! 吴兰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定价?” 总不可能,两块钱一斤吧? “咱们不发国难财,涨价,肯定是得涨的,毕竟物以稀为贵。” 吴兰花听不懂物以稀为贵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明白了,不能按以前的价格卖,会卖得贵一些,只是不会像猪肉一样贵得那么离谱。 她继续听阮念念说。 “以前不乱的时候,兔子肉一般是3-4毛钱一斤,咱们就卖6毛,跟正常的猪肉一个价,很多人家不至于吃不起,但是也让他们明白,现在的肉,可没那么好弄。” 阮念念也想卖三四毛一斤,卖不了啊。 她雇人摘草叶一个月就两块钱了,还得算吴兰花的提成,裴青杨也不能让他白干活,虽然他是帮吴兰花干,可要是没有他,吴兰花肯定也不能卖多少。 阮念念决定一个月给裴青杨五块钱的固定工资,至于吴兰花,她要玩个大的。 “三嫂,你敢不敢成为我的合伙人?” 啥?合伙人? 吴兰花懵了,“这怎么合伙嘛?” 兔子是阮念念养的,摘草叶雇人的钱也是阮念念出的,她就负责卖,还能合伙?这要是分她一半,她拿得也不安心啊。 阮念念靠在躺椅上,看着兔栏里吃个不停的兔子,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这可都是她越做越大的本钱。 “三嫂,我是这么想的,这里的兔子,除了后面自己配种生的,其他的基本上是远征和狼哥抓回来的,远征就算了,我跟他没什么好分的。” “狼哥那里,兔源基本上是他提供的,就算以后不需要了,我想着也该算他出了一分本钱,咱们卖兔子的钱,半年之内,不管卖出多少,除去草叶、人工成本,净利润分一成给他。” “三哥就算人工成本,再怎么说他也是远征的人,咱不能抢,就给他算五块钱一个月工钱。” “最后,三嫂,你如果愿意成为我的合伙人,跟我共同承担风险,那就在除去成本之后,分三成利润,如果亏损的话,你也得承担三成。” 而她,肯定是要占6成的大头的。 “哦,对了,还有狗子,你要是觉得需要人帮忙,可以找他,不算固定工资,就给他算分成,他每卖出一块钱,提两分。” 提出这个方案,是因为她想彻彻底底地把吴兰花变成“自己人”。 是荣辱一体的关系,而不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听到她的提议,吴兰花手抖得更厉害了,她在心里学着黎金花在尖叫:俺滴娘嘞! 以前一块钱她提两分,现在一块钱她至少能提一毛! 就算亏了要承担亏损又怎么样?阮念念还能让她亏?这妥妥的就是只赚不亏的合伙啊! 要不怎么说她们是亲妯娌呢? 大嫂二嫂都没有,单就她有。 “考虑好了吗三嫂?”阮念念再次出声催促了一下。 吴兰花抓着她的手使劲点头,“考虑啥呀我,我肯定跟着你干,一点没考虑的,我刚刚就是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掐了一下大腿才反应过来是真的。” 她真的太可爱了。 阮念念在心里为自己以前眼拙看错她了道歉,明明吴兰花就是个热情积极有上进心的好女人! 而吴兰花不知道的是,她所谓的大嫂二嫂没有,只是因为阮念念的忽悠大计还没有正式启动。 第201章 就是聪明!遗传了他爸! 翟立岗离开了溪县,他跟他“直系领导”联系过了之后马不停蹄地转战其他地方。 裴远征打听过他的“直系领导”是谁,翟立岗没说,裴远征也就不再打听,他们总有这样那样的军事机密是不能说的。 就算退伍了,他们也依旧记得在军中的条令条例,服从命令是刻在骨子里忘不掉的天职。 为了感谢翟立岗和他带来的兄弟这段时间的帮助,裴远征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食物。 有黎金花带人连夜准备出来的松松软软的大包子,也有郑成功友情提供的风干肉干,还有阮念念让家里的男人们加班加点剥出来的兔子皮。 对没错,她的兔子,只卖净肉,皮毛她可是有用的。 送兔子皮主要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大降温了,他们这边是南边还好一点,万一翟立岗他们去的是北边,送的这些兔子皮够他们自己做一个围脖的。 能力有限,可以送的东西不多,阮念念觉得翟立岗虽然是奉命来这里帮忙的,可到底也是兢兢业业地帮了不少忙,走的时候送些东西就当结个善缘了。 好在他们人不多,不然把她的兔子全扒了也不够。 翟立岗走后,阮念念就让吴兰花开始卖兔子了,剥了皮的那一批得尽快卖出去,虽然现在天气凉了不少,放久了还是会有味的。 因此,吴兰花再次找上了狗子合作。 不得不说,在公社里,狗子家的人脉是真的不得了,四十多只剥了皮的兔子肉不过一上午时间就卖了个空。 赚了九十七块八毛九分钱,苟言顺给吴兰花凑了个整,给了九十八。 吴兰花要给提成,他也没收。 还得意扬扬地说:“三嫂,你放心吧,我不可能按你的价给那些人的,该赚的我早就赚到了,我知道我姐不想抬其他人的价,可是我卖的都是有钱人,不赚不可能,现在肉这么难得,你放心吧,我没白干。” “那成,等回头天冷了,三嫂给你做一套兔皮帽子,手套还有靴子,可暖和。”吴兰花当然不是不懂向的人,立马就给了他一些好处。 把苟言顺乐得牙滋滋的,还把自己背来的包裹给了吴兰花,沉甸甸的。 “三嫂,这是给我姐的,你让她想要什么东西就让你跟我说,我能弄来肯定给弄,我有些路子比我哥手上的路子好用多了,让她别跟我客气,好好养胎。” “成。”吴兰花答应下来,“我一定帮你带到。” 跟苟言顺寒暄了几句,吴兰花带着一大包沉沉的东西和九十八块钱跟裴青杨一起回了家。 钱的事先放一边,到家给阮念念看了苟言顺给她的大包裹。 阮念念猜到是什么东西了,打开一看果然是,“之前我跟裴远征去供销社买麦乳精没买到,奶粉都是卫生院特供,还不一定有,那时候在他面前提过一嘴,没想到他记着了。” 里头包着三罐麦乳精,一罐奶粉,难怪吴兰花觉得还挺沉的。 “狗子有心了,我说回头给他用兔子皮做一套帽子手套还有靴子,回头看看还能凑得出些什么东西,给他做一整套。” 现在弄麦乳精跟奶粉可不容易,尤其是奶粉,一般人哪里弄得到? 苟言顺花了心思,真心把她们当亲戚处,她们肯定也不能小气了。 阮念念倒是想到另一件事,“三嫂,之前一直听你们夸二嫂做衣服手艺好,我也没见过,你要不把这些活交给二嫂来做,你给定个价,做一套给多少工钱,省得累着你。” 她的话外音,吴兰花一只耳朵都能听出来,对着她直叹气,“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哪里。”阮念念否认,“我就是不想看三嫂你太累了,跟别人都没有关系。”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而且她还有考察张香云的想法。 如果张香云真的跟她直觉的那样一直是受裴青柏蛊惑胁迫,她自己只是个没主见胆小的,而不是个毒的,那她还真就可以为己所用。 按照最开始的设想,她不止想开一家早点铺子,她还想开一家成衣店。 吴兰花这个误会,阮念念解释了几句,她不信就随她了。 接下来就是分钱的时候。 阮念念拿到了吴兰花交给她的九十八块钱,一点点地分出来。 “二嫂摘草叶,一个月是两块钱。”她抽出两张一块的放到一边。 “三哥发工钱,一个月是五块钱,喏。”她又抽出一张五块的给吴杏花,“提前发工钱,省得咱们后边扣,给你了。” 吴兰花没异议地接过那五块钱。 现在阮念念手里还剩九十一块钱。 “这就是净利润了,狼哥一分,三嫂你拿三分,我六分。”阮念念笑意都不禁深了几分。 真要算起来,养兔子卖几乎可以算是零成本的买卖了。 她心里略一计算,分钱的计划就出来了。 “狼哥一分,就是九块一毛钱,三嫂你三分,是二十七块三毛钱,我是五十四块六毛钱。”阮念念把结果说了出来。 而后看向吴兰花:“三嫂,你知道这是怎么算出来的吗?” “我要知道这个干啥。”吴兰花立马反驳,“二十多块钱呢,你还能亏了我?” 阮念念又开始恨铁不成钢了。 她恨恨地把刚想要交给吴兰花的钱一卷,揣回自己兜里,“你去问问三哥,这个钱到底是怎么分出来的,什么时候问明白,什么时候我再给钱给你。” 虽然知道阮念念不会贪了她的钱,吴兰花还是肉眼可见地慌了。 “我这就回去学,弟妹你放心,我一定学会来!”她迫不及待地就回家找裴青杨学去了。 以前店里发提成那些事有时候阮念念不在,她都是让裴贺辉帮忙算的,在算数上,裴贺辉过了最开始的犯浑的时间之后,就表现出了极强的天赋。 很多事都是一学就会。 就是聪明,遗传了他爸! 阮念念看着着急忙慌跑回家的吴兰花,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 想着她说的苟言顺赚差钱的事,阮念念心想,上辈子在裴远征的公司,子代理这个概念最初就是他提出来的,虽然最后李成林(木头)是实施者。 第202章 我有一个朋友 兔子一个半月生一窝。 一窝七八个。 原来的兔子还有许多,许多兔子一起生,原本的兔栏都挤得不行了。 阮念念让吴兰花先挑着公兔子卖,最开始的时候每天杀个二三十只都能一只不剩的卖完,兔栏里的兔子眼见着就少了。 后来许是公社的人过足了肉瘾,需求也就越来越小,吴兰花每天带个十来只去卖,卖完也不管还有没有人来,早早地就收了工。 跟之前的早点铺子一样。 限量,先到先得,去晚了就没有了。 这段时间苟言顺偶尔会来取兔子,这次骑了三轮车过来。 之前早点铺子说不营业的时候,租的三轮车就还给他了。 现在,他估摸着阮念念又需要了。 “姐,这三轮车你接着用,咱俩说租金就太见外了,你不用的时候还我就行。” 做生意那都是接连不断的,哪有什么不用的时候,按着苟言顺的说法,这辆三轮车跟白送的有什么区别? 就算他在她们这里拿的兔子提高了价去卖,可那是人家的本事,人家应得的,该给她们的钱一分都没少。 阮念念拒绝,“不成,三轮车多贵啊,我不能占你便宜,要不这样,你这三轮车要是不用了的话,就便宜点卖给我得了,我也不用老问你租。” “行啊。”苟言顺当即答应下来,“这三轮车用了不少时间了,漆都快掉光了,姐你给个二十块钱吧。” 阮念念:…… 这跟白给的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吴兰花在这里只怕也说不出二十块钱就买了这辆三轮车的话来吧? “我也没买过三轮车,不知道什么价格,但是二十块钱肯定不行,你这跟白送的有什么区别?不成,要么你认真给开个价,要么我让你三嫂买辆新的去。” 苟言顺急了,“哪里有新的买?我这三轮车,姐,就我这三轮车,你现在就算去县城都买不到,你要是嫌太便宜了,那你给我一百,一百块总成了吧?” 他姐这性子,让他怎么好意思再在她这里赚差价? 早知道那些兔肉,他可全是一块钱一斤买的,那些人家里还嚷嚷着要再预定多少多少。 他听吴兰花说阮念念现在还给吴兰花和裴青刚算了合伙,那不就更赚不到什么钱了?他转个手赚的都比她多。 正当他懊恼的时候,听到阮念念跟他说:“狗子,其实姐坚持给你钱,是因为姐有个合作想跟你谈,你愿不愿意听一下?” “听听听,我姐带我赚钱,我必须得听啊!” 苟言顺双眼一亮,他就说他姐怎么跟他纠结这点小钱,那几罐奶粉跟麦乳精弄来就不便宜了。 原来是生意场上的在商言商啊。 没错,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他们可以是好朋友,也可以是合作伙伴嘛。 “不知道你有没听过子代理的说法?”阮念念试探性提了一句。 苟言顺念叨着“子代理”,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啊,姐,是你搞的东西吗?” 不!是你上辈子提出来的! “是我一个朋友的想法。”阮念念想了一下,用“一个朋友”代替。 上辈子苟言顺提出这个想法之后,裴远征是大力支持的,可惜他们俩没过多久就吵了一架,苟言顺那时候桀骜不驯学不会尊重,裴远征也还没有学会转换老板和兄弟之间的角色。 最终造成苟言顺出走,裴远征焦头烂额之际让已经成长起来的木头接手了苟言顺实施了一半的设想。 其实没有谁对谁错,阮念念只为上辈子提出这个想法却没有办法实施到底的苟言顺感到可惜。 从知道苟言顺的身份之后,她就一直在用从几十年后的裴远征那里学来的“御人”的法子,一点点地扭转苟言顺的性子。 这一次,让想法提出者来实施这个想法,会不会更加出彩呢?阮念念很期待。 她给苟言顺讲了“子代理”的大设想,引导苟言顺往里头填东西。 “我的天,姐,你这个朋友简直是个天才,我也有这个想法,是这两天才冒出来的,一直没有准确的方向,你这么一说直接就把我的思路给打通了,姐,是你哪个朋友提出来的啊?我觉得我跟她肯定聊得来。” 如果是个女孩子就更好了,说不定他的终身大事就解决了呢。 阮念念目露怀念,“他啊,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远到隔了一个世界。 只是苟言顺却误会了,他尴尬地扣了扣掌心,“那个,姐,虽然她不能自己实施,但是我们可以帮她具体实施出来啊,也算是完成她的遗愿了不是?” “遗愿?”阮念念失笑,是她表述不清楚了,“不是,他还在世,是我一个……远方的表弟,只是他……应该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这样啊,苟言顺又有些尴尬了,好吧,是他猜错了。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阮念念和苟言顺把“子代理”的规则大概弄了出来。 苟言顺因暂时不是铺子里的员工,便做了阮念念的第一个子代理。 这个政策是双赢的,阮念念每天以五毛钱一斤提供至少五只兔子给苟言顺,需要加量提前预定,这五只兔子阮念念不管他是卖是送,卖又卖多少钱,反正他自己自负盈亏。 “我得先跟你说好,三嫂那里还是会继续让卖的,也还是卖六毛钱一斤,只是量我会让她减少到一天五只,最大程度地保证普通人家也能吃到肉打打牙祭。” 吴兰花卖的兔子那就真的是拼手速了,而且还限购,一个人不会让买太多。 一天十只兔子,她暂时还是提供的过来的。 苟言顺表示认同,“放心吧,姐,我理解的,我也不在外头卖,能在我这里买到的,那关系都不一般,不过,我的姐,你有没有想过养点别的什么东西?三嫂家还有个那么大的院子呢,别浪费了。” “我倒也想。”阮念念摇头,“除了兔子,其他的动物从繁衍到养成,耗时都太长了,只有兔子,生的多还生的快,能供应上需求。” 第203章 画个大饼 苟言顺眼神更为火热,他忙不迭地蛊惑,“姐,肉不行,咱们换个思路,蛋呢?” “姐你想啊,如果养十只鸡,一天一个蛋,就是十个,以前一斤卖五毛钱,现在多缺啊,咱们可以翻个倍,卖到一毛钱一个。” “姐,我偷偷跟你说,现在限鸡令也不是那么严了,外头好些人家都偷摸着多养几只,你们家这边靠山,过来的人就更少了,再加上你家跟三嫂家院墙又高,不开门在外头啥也瞧不见,你就养个二十来只,一天二十个蛋,怎么样?” 刚刚还如果十只呢,现在直接就翻倍变成了二十只。 说实话,阮念念是有心动的。 但是—— “其他的都没什么,谁来照顾?” 阮念念看着他,给他分析了一遍现在的情况,“我这还得养这么一栏兔子,再来几十只鸡,鸡吃什么?谁去给鸡弄吃的?一天才赚几个钱?” “我这兔子一个半月生一轮,喂的好两个月左右公的就能卖,稍微长得慢些的三个月也能长到两到三斤去卖。” “这些兔子,从我没怀孕就在养,养了几个月才有了现在能盈利的规模,养鸡的话,又得养多久?” 这么一分析,苟言顺才发现,他太想当然了,他来这里来的少,才没有注意到阮念念养兔子的情况。 今天之前,他都一直以为阮念念是快速养成了这么一大堆兔子拿出来卖的,也没有深入考虑兔子是哪里来的。 苟言顺垂头丧气,“唉,是我太想当然了,姐,你说的对,赚钱这种事,还是得慢慢来。” 看他那模样,阮念念就知道他又在家里受挫了。 “你家,又说你了?” 说到这个,苟言顺就来气,“还不是家里那个老头子,说做生意没有大出息的,现在是没有那几年严了,万一到时候又严打,我就得饿死,还非要送我去那什么工农兵大学,真是气死我了,我一个高中都没念过的人去上大学算什么事啊。” 工农兵大学? 阮念念皱了皱眉头,现在的工农兵大学不是表现优异的单位上的工人或是干部才能去上的吗?苟言顺家里这是走了多少后门? “有个大学毕业证不好啊?”阮念念随口说了一句,脑子里却想着现在的工农兵大学确实没什么大用处,大多是单位上的工人或是体制内的干部用来升级的垫脚石。 要说学东西还真学不了什么。 苟言顺态度坚决,抵制上大学,“我不要,不是堂堂正正该我得的东西,拿来了也是假的,姐,我就跟着你,跟着你赚钱我赚的踏实,要不你给我支个招吧?” 说到这个,阮念念还真有招,她一家养不了这么多鸡,要是一个村子呢? “你这样,去找你哥帮忙,让他给你引荐村支书……” 阮念念一番指导,让听完她指点的苟言顺一脸喜色,“姐,要是真能成,我也分你一成的净利润,永久的!” 他可是听说了,就因为裴青刚时不时帮阮念念抓几只兔子充盈“兔宫”,阮念念直接就给他分一成净利润,为期一年。 别问他是从哪里听来的,除了吴兰花还能有谁? “等你成了再说吧。”阮念念坐得腰累躺回躺椅上,抓了一把菜叶子往兔栏里一丢,看着兔子们争先恐后地抢食吃。 苟言顺忙就要走,“那姐你注意休息,等事成了我再来找你,别累着了昂,回头想吃什么就叫三嫂带话给我,奶粉不好弄,麦乳精还是可以弄得来的。” “知道了,你回去路上也注意安全,骑车小心些。” 她可没想让苟言顺今天就把三轮车留下,让苟言顺走回公社?不可能,他还是有点娇气在身上的,走一趟回去脚底得长水泡。 在灶房里忙活的吴杏花听着苟言顺离开的声音,出来给阮念念送车前草水。 她羡慕极了吴兰花和苟言顺这样能被阮念念带着赚钱的,虽然她现在照顾阮念念一个月五块钱的工资也很香,可吴兰花和苟言顺赚的更多啊! 阮念念喝了一碗水,看到身边的吴杏花羡慕的眼神,好笑地问她:“怎么?你也想出去跑跑了?” “没那回事。”吴杏花赶紧说,“我听我家狼哥说了,外头前段时间乱的很,我都不想乱跑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跟他们一样跟在你身边赚那么多钱。” 原来为这事,眼巴巴的。 阮念念正色道:“杏花,你相信我,你只要好好干,一定有机会的,以后还会有很多铺子,每一个都有可能是你管理的铺子,到时候你也会是合伙人,也能跟他们一样赚很多!” 她认真地画饼,吴杏花认真地吃,吃完还表了个忠心,“放心吧,我会好好干的,我兰花姐之前不也是拿提成的吗?她现在也成合伙人了,我也不贪心,能安安稳稳地赚一份钱,不是什么都靠男人,想要一分钱还得伸手问男人要就成。” 她这个想法可以说是很超前的了。 “我支持你,但是,有一点我想说的是,伟人只是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另外半边,是男人的,不是说你能赚钱你对象就没有养家的义务了,家是你们共同的,都有责任,也都有义务,不要太好强,偶尔,你们也该去依靠对方。” 并不是她多有经验。 她也是纸上谈兵,但是,能在几十年后发展成已婚妇女中的主流思想,一定是前人经历过许多次之后总结出来的。 吴杏花表示她知道了。 每次听阮念念讲话她都感觉学到了不少,也不知道阮念念年纪不大是怎么能知道这么多的,难道都是书里看来的? 就在吴杏花继续去灶房忙碌之后,原本还有阳光的天空突然就暗了下来,大量乌云集结。 阮念念皱了皱眉头,起身往屋里走去。 现在也没个天气预报什么的,这雨说下就下,裴远征他们还没回来呢。 裴青刚还去了山里,说不能白拿分成,要再去给阮念念逮些兔子回来。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雨落下来之前赶回来。 第204章 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在灶房做饭的吴杏花也发现天空暗了下来,一副要落雨的模样。 她赶紧回房间拿了两根蜡烛出来点上。 “杏花,你开灯啊,灶房里装了电灯,门边有绳子,拉一下就能亮。”阮念念在厅里喊了一声。 吴杏花应着:“我知道,这不是有蜡烛?浪费什么电呢?电费可贵。” “瞎说啥,装电灯就是为了方便的,你不用我不用,这东西容易坏,自行车很久不骑还会锈呢,赶紧的把灯拉开。” 阮念念知道这里的人都很节俭,但是跟在她身边的人观念肯定得转变过来,懂得花钱享受的人才更懂得赚钱。 她要的不是只会听她的话的赚钱机器,而是有自己思维、自己想法,能跟她共同进步的合伙人。 几十年后裴远征说过的一句话她一直记得,他说,靠一个人的脑袋,就算再齐心也是走不远的。 吴杏花不知道阮念念是怎么想的,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阮念念肯定是怕蜡烛灯太暗,她会不小心碰撞到才让她开灯的。 不然灯这种精贵玩意儿,还真没几个人舍得开。 李晴从屋里出来让阮念念别站靠屋檐的地方,小心雨打进来容易滑倒。 她嘱咐完看着阮念念往里走,又叫了李知礼看着阮念念,这才去厨房帮吴杏花做饭。 一直到她们做完饭,进山的裴青刚还没回来,雨已经越下越大了。 乌黑的天加上瓢泼大雨,外面的能见度非常低,在院子里走动都容易撞到东西,更别说在凹凸不平的山里了。 “怎么办怎么办?狼哥还没下来呢,这雨说下就下,他万一在山里不小心摔了,又万一碰上野猪老虎的,哎呀!怎么办啊!”吴杏花心急如焚。 李晴安慰着她,“别着急,青刚对这一块山里地形很熟的,而且他已经在山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肯定有别人没有的在山里生存的技巧,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大家都还是担心。 以前裴青刚虽然在山里生活,恶劣天气肯定也是不会出门的,现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他却没有回家。 危险度直线上升。 因为担心,迟迟没有开饭,只有阮念念被劝着吃了一些。 一直没出房门的李知恩隐隐约约听见哭声,难得放下手中的笔出来看了一眼。 “这是怎么了?妈,出什么事了?”他看向李晴。 其他的要么是别人的媳妇,老爹教过他,得回避,他尽量不去看,要么是他还不懂事的妹妹,看也没用。 李晴看到他出来,眼前一亮,拍了拍正哭着的吴杏花就走过去跟李知恩说:“儿子,青刚进山了,我们也不敢去看看,还得照顾念念,你赶紧的,扒两碗饭上山去看能不能找着人。” “这怎么行?”阮念念错愕,李晴还真是亲妈,使唤起儿子来根本不带喘气的。 吴杏花也赶紧说:“不成,小姨,这天气太恶劣了,怎么能让他去找人,我心里着急是着急,也不能害了知恩啊。” 见她们都劝,李晴毫不在意地说:“害,这算什么恶劣,以前下冰雹的时候他还跟他老爹进过山呢,进不去的地方他自然也不会进去,放心吧,他有分寸。” “嗯,我先吃点东西,念念表妹,你准备些备用药和方便携带的干粮,我吃完就去找人。” 李知恩倒是不意外,他自小跟着陆政委长大,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最近来了这里也确实是有些荒废了,不过是进山找人,不用躲子弹也不用躲陷阱,他没在怕的。 “那行,我去准备点药。”上次张香云高烧那次,他们都知道自己手上有些备用的药品,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又吩咐吴杏花,“杏花,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肉干饼干之类的东西,拿牛皮纸装些给知恩表哥带上。” 吴杏花不敢耽搁,随手一擦眼泪,“好,我这就去准备。” 这些都是退路,李知恩想的很全面。 他怕裴青刚受了伤或者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带药可以防止发烧或是发炎没得到及时治疗的情况出现,带干粮是怕万一迷了路他们可以撑上一段时间等裴远征他们来救援。 除了药物跟干粮,阮念念还让李知礼去拿了蓑衣蓑帽,是刚做屋那时候准备的,都还没有用过。 下雨天谁还往外跑? 李知恩吃完饭,穿上蓑衣戴上蓑帽,背上还绑了一顶蓑帽,将阮念念和吴杏花准备的干粮药品装好塞进蓑衣里面。 阮念念掏出手提大手电给他,“买了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用过,这个虽然重,但是水进不去,会好用一些。” “好了,我出门了,等我好消息吧。”他说的潇洒,拿上手提打手电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里。 看着背影就很有担当的样子。 一晚上时间,除了阮念念实在撑不住被劝着回房睡了一觉之外,其他人都没合眼。 大雨下了一夜,到了早上,院子里积了不少水,到了该换班的时间了,裴远征和裴青杨还没回来。 阮念念一觉睡醒,手表上已经指向七点半了,外面的天却还是黑的。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场雨也下得太大太久了。 出门闻到一阵肉粥的香味,阮念念看到饭桌上李晴坐在吴杏花身边正劝着她去休息,“吃点东西去睡一会吧,万一青刚受伤了,回来你又倒下了,谁来照顾他你说是不是?” “我睡不着。”吴杏花又哭出了声,“我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狼哥被野猪顶穿了肚子呜呜呜,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 阮念念走过去在旁边坐下,“睡不着就躺床上闭着眼睛休息,等他回来,要是狼哥出了什么事,没人能代替你,你想想,要是因为你倒下了,没有照顾好他,原本能救的没有救回来,你就后悔吧你!” “不会的!”吴杏花瞬间不哭了,也不需要人劝了,去灶房取了早点回来,“吃完我就去睡。” 能说的动就好。 等吴杏花回了房,阮念念问了昨晚的情况。 无非是裴青刚和李知恩一晚上都没回来,吴杏花也一晚上没睡,李晴跟李知礼轮流陪着,李知礼快天亮了才回房休息。 “小姨,你去隔壁找我三嫂,把情况跟她讲了,然后一起去老宅找大哥大嫂,大哥知道该怎么做的。” 第205章 她现在懂事的很 “这怎么成?家里就你一个人,没人照顾怎么行?”李晴不赞同,阮念念现在身孕虽说已经稳定了,可到底怀着孩子的人就是脆弱的。 她不敢在吴杏花去休息的时候离开。 阮念念表示自己不会乱走,“小姨,你放心,我回房去不出来,你放心去找,家里还有伞,三嫂那里应该还有蓑衣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李晴犹豫了一瞬。 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下,毕竟裴青刚从昨天下午就没回来,人命还是重要的。 她反复交代阮念念,“你可千万别出门,在家里就好,听到没?” “知道了,快去吧。”阮念念催着她去隔壁找吴兰花。 昨天她们也是情急之下没辙了才让李知恩出门的,现在想来,这边的地形李知恩并不熟悉,再加上裴青刚没回来很有可能是因为受了伤,让李知恩一个人去也实在是不稳妥。 裴青松不一样,他参加过几次以前村里组织的进山找人的活动,这种事的流程他熟悉得很。 阮念念也是睡了一觉头脑清醒了才想到了,急上头的时候脑子根本不会转的。 这边李晴前脚刚出门,张香云披着蓑衣后脚就走到了院门口。 “小姨你干啥去?下这么大雨呢。”张香云喊了一声。 李晴三两句话给她交代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见她下这么大雨还去摘了草叶,以前对她的观点好像一下子就推翻了,不仅跟她说明了原因,还拜托她帮忙照看一下阮念念。 “成,你去吧,家里我看着。”张香云应下了。 现在的日子,张香云很知足。 隔三差五打他的男人没了,两个孩子乖巧懂事,建辉学习好,小丹身体也好起来了,她自己还有一个月能拿两块钱的工作,做完工作大多数时候还能上工拿个六七工分。 谁家寡妇的日子能有她的有盼头? 不止寡妇,就是她有男人的时候也没现在过得好。 李晴离开,张香云去家里喊了两个孩子,“建辉,带妹妹到你四婶家玩。” “我这就去。”裴建辉拿上伞,牵着裴小丹,跟在张香云身后往隔壁走。 他现在看着跟正常孩子没两样,谁又能知道裴青柏刚走那段时间他吃不下饭睡不着了,整个人生生地瘦了一圈。 家里这些人轮番上阵去劝他都没什么用,好在他听阮念念的话。 阮念念也没劝他走出来,只是告诉他,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如果不振作起来他的妈妈,他的妹妹以后就会没有依靠,被别人欺负。 这时候宽慰跟开解都是没用的,有用的只有让他懂得自己肩膀上扛着的责任。 裴建辉的责任心非常强。 母子三人来到隔壁,张香云让兄妹俩进屋陪着阮念念,她则是去看兔栏里的情况。 先是简单打扫了一下兔栏里卫生,又观察了一下兔子有没有不对劲的,看到所有兔子都是健康状态她才放下心来。 这可是她的饭碗。 兔子要是不行了,饭碗就没了。 看完兔子,张香云又抓了几把昨天的草叶去喂。 今天刚摘下来的都是有水的,不能直接给兔子吃,吃了很容易会拉肚子,这方面张香云很是注意。 喂完兔子,张香云拿了个大竹筛把新摘的带水的草叶晾在了屋檐下雨打不到的地方。 这才收拾了一下自己身上走进厅里。 阮念念正在教裴小丹数数。 她发现裴小丹这孩子不仅发育迟缓,说话也不是很利索,在比她小一些的裴小青小嘴叭叭地什么都学着说的时候,她却不爱开口。 更多时候就是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说话。 “四弟妹。”张香云一进来就有些局促,光是站在那里都透露着不自在,“那个,我刚刚把兔子窝给打扫了草叶也喂了,今天新摘的得晾干才能喂。” 她紧张地找着话题。 阮念念看到两个孩子过来就知道李晴到拜托她来照看自己,这时候很是温和,“好,二嫂你歇歇吧,你们吃过了没?” 她说不出来什么下这么大雨就别去了之类的话。 这本就是张香云的工作,她不去,兔子吃什么?不吃东西怎么长大? “吃过了。” “咕~咕~咕噜噜~” 跟张香云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裴建辉肚子叫的声音,他也没有不好意思,“四婶,我妈她没吃,我们也没吃,今天我们起晚了,我妈一起来就去摘草叶了,还没空弄东西给我们吃嘞,我就带小丹到你这里来找吃的啦。” “好,建辉懂事了,知道照顾妹妹了,四婶这里还有早上的肉粥,你们要吃吗?” 她现在饭量挺大的,吴杏花每次做东西都会稍微做多一些,只会多出来而不会不够。 再加上今天早上吃东西的人少,肉粥肯定还剩下不少。 裴建辉欢呼着要吃,还轻轻推了一下裴小丹。 裴小丹眼神亮晶晶的,她还记得上次吃过一口就被打翻了的肉粥,很好吃,“吃的,谢谢小婶婶。” 难得听到她这么口齿伶俐地说话,阮念念摸了摸她的头,跟张香云说:“二嫂,去盛几碗粥出来的,你不吃孩子也要吃的。” “哎,好,我这就去。” 她背过身出去的时候,伸手用袖子偷偷擦掉了眼泪。 现在这样的日子,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到底是他们之前过分了,这些妯娌还愿意原谅她,她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张香云盛了粥出来,还带了阮念念的那份,没办法,闻着肉粥的香味,阮念念只能陪着他们母子几人又喝了一些。 喝完粥,阮念念进屋去拿了一匹前些天裴远征带回来的青色棉布和针线盒出来。 张香云赶紧过去接了下来,“你现在怀着身子,最好不要抱这些重的东西。” “就一匹布,哪里重了?”阮念念笑着说了一句,“我这不是听说二嫂你做衣服的手艺好,想拜托你帮肚子里孩子做几套衣服嘛,这匹布应该能做几套,再给建辉和小丹一人做一身就当给你做衣服的工钱了。” 张香云赶紧拒绝,“这我哪里能要,你放心,做衣服的事交给我,不会有问题的,我现在赚了钱,也买得起布给两个孩子做,不能要你的。” 她现在可是懂事的很。 该她要的她收着,不该她得的,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第206章 她做了噩梦 相比于过去要钻到钱眼里去的张香云,现在的她,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阮念念也不跟她多争,反正只要她改好了,愿意好好做事,她肯定不会被亏待。 在张香云裁剪出小衣服样子的时候,李晴和吴兰花回来了。 “小姨,三嫂,大哥怎么说?”阮念念猛地站起来询问,突然又一脸便秘样地坐了回去。 李晴赶紧跑过来,“是不是小腿又抽筋了?都说了让你慢慢来,满起满坐,你咋就不听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阮念念那只抽筋抽到微微变形的小腿抓在手心揉,手指时不时按压昆仑穴。 之前出门的时候,她就怕阮念念突然腿抽筋家里没人,才拜托了张香云来照看着。 “小姨,我好多了,不痛了。”阮念念好了一些就把李晴拉起来,又问她们裴青松怎么说。 吴兰花让她别担心那么多,“大哥有法子的很,已经去找大队长商量带人进山去找了。” 这才是正确的营救流程,像昨晚那样不管不顾地就让李知恩去找人也太冒险了,更何况他还是国家科研人才,真要出了什么事,那损失就大了。 “那就好。”阮念念喘了口气,小腿抽筋的地方还是隐隐作痛,要好一会才能缓过来。 吴兰花念叨着,“不对啊,赤脚医生不是说了多喝骨头汤多晒太阳就好了吗?怎么你这小腿还抽得这么厉害?” “应该是我刚刚起猛了不小心扯到了,平时不怎么抽筋了,走路都好得很。”阮念念摸了摸已经突出了许多的肚子,想着以后还是更小心一些才好。 一直没出声的张香云突然说,“对了,四弟妹,我前两天给你做了双千层底的鞋子,一会给你拿来。” 阮念念笑着道谢。 这一小插曲引发了吴兰花的警惕心。 她张香云是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只知道喊不公平伸手要吗?怎么现在突然就知道讨好了?难不成想替代我在弟妹心里的位置? 转念又一想:哼!任你怎么讨好,你跟我都是不一样的,我从一开始就坚定地跟着弟妹干,现在都是合伙人了,你跟我比?差远了! 虽然这么想,吴兰花还是对张香云起了防备心理,战意也汹涌了起来,为了稳固自己在阮念念心里的地位,她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说到这个,她那二十多块钱还没拿回来呢??,今天晚上一定要跟贺辉把分成怎么算的弄清楚,弄不清楚她就不睡了! 阮念念一句话唤回了吴兰花的思绪,“对了三嫂,贺辉跟小青呢?怎么没一起过来?我还想着反正在家没事,检查一下贺辉的功课呢。” “小婶儿,我回去拿作业给你检查!”裴建辉一听到要检查功课,眼睛亮晶晶的,二话不说拿了伞就往他家里跑。 “这孩子!”张香云喊了一句没喊住,便也随他去了。 吴兰花张了张嘴,心里的危机感再一次翻腾,这是母子齐上阵来争她的宠啊?!她不能输! “贺辉去老宅玩去了,弟妹我跟你说,贺辉现在可用功了,他说他找到你说的那个什么人生方向了,他要学好数学,给你当那什么管账的。” 虽然裴贺辉不在这里,但是她吴兰花能吹啊,这话都是裴贺辉好久之前说的了,也就心血来潮说了一次,不妨碍她这时候拿出来秀一波。 阮念念笑眯了眼,“有志气是好事,但是不一定就要给我打工啊,我们国家有许多顶尖的学府金融管理专业都很不错,我倒是觉得贺辉有这个天分,将来说不定可以考上大学学金融呢。” 啥?上大学? 默默听着她们说话的李晴心念一动,轻声问了一句,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大学,真的还能考吗?” “怎么不能?”阮念念自信地说:“已经这么多年没有高学历人才了,就那些工农兵大学,什么水平小姨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家缺人才了就一定会重新放开高考,广纳人才,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吴兰花和张香云都没念过书,却都知道大学生是比高中生还厉害的。 比阮念念还厉害的人,她们都不敢想,未来会有多光明的前途。 “你说得对。”李晴把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非常有理,回头她就让李知礼把课本捡起来。 为高考做准备。 正说着,裴建辉撑着伞回来了,除了他的作业,他还拿来了张香云说的那双千层底鞋子。 吴兰花偷偷瞄张香云的脸色,在她心里,张香云还是那个小气吧啦的铁公鸡,刚刚的话很有可能是场面话,这时候裴建辉真把鞋子拿来了,指不定她心里得有多恼呢。 谁知张香云脸上甚至笑容更灿烂了一些,“还是我们家建辉心细。” 她接过鞋子,拿到阮念念旁边,“四弟妹,你给试试,看看合不合脚。” 阮念念看了一眼,鞋底很厚实,鞋面用的是蓝色布面,看起来很清新的感觉。 既然人家有这个好意,她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正要接过来换上试一下,就看到张香云蹲了下去,三两下把鞋子给她换上了。 “我就说尺寸刚刚好,就直接穿着吧,这种鞋子好穿,踩在石头上也不硌脚,听老人说,穿这个鞋子走路还能防抽筋嘞。” 她现在居然能伏低做小到这种程度,阮念念也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能笑着应了一声,“好。” 接着检查裴建辉的功课。 吴兰花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瓜子,边翻白眼边嗑,她总感觉现在看张香云比以前更不顺眼了。 一群人在客厅聊天做衣服等消息。 不多时李知礼也醒了,吃了点东西就加入了聊天大军。 阮念念不着痕迹地想安抚李晴和李知礼的情绪,哪里知道她们情绪特别稳定,像是一点都不担心李知恩的情况一样。 没多久吴杏花也醒了,她没睡多久,做了噩梦,梦见裴青刚跟别的女人赤条条地抱在一起。 她一说出来,大家的表情统一都是:…… 第207章 妈,我好累 你男人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了,你还做梦梦到他跟别的女人脱光了抱在一起? 难不成…… 其他人怎么想的不知道,阮念念脑补了许多。 什么糙汉意外受伤发烧,被一个女人救了,两个人在山洞里男人直喊冷,女人没办法,只能把他们衣服都脱光贴在一起来抵御寒冷…… 停!打住! 这什么烧脑剧情啊?怎么进她脑子的?不能再想了。 “咳咳。”阮念念清了清嗓子,说:“梦都是相反的,小姨跟三嫂上午去找了大哥,说不定他们已经被大哥带人找到了,在回来的路上了呢。” 吴杏花低头不说话了,那个梦真的太真实了,梦里的女人,就是章红玉。 她好生气,章红玉还是什么城里下乡的知识青年,之前干的事不要脸就算了,那时候裴青刚还没跟她结婚,现在在她梦里居然还敢做更不要脸的事。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很难受。 等裴青刚回来了,等裴青刚回来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会没事的。”李晴搂着吴杏花的肩膀安慰她,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她早已对吴杏花这个勤劳率真的女人心有好感,不然也不会头脑发热地让李知恩跑出去找人。 午饭除了张香云带了裴建辉和裴小丹回家,其他人凑在一起凑合着吃了一顿。 万一下午人被找回来了,要照顾,她们又累又饿没有力气那可不行。 半下午的时候,人被找回来了,李知恩和裴青刚一起。 李知恩是自己走的,背上还背了一头野猪,裴青刚是被裴青松背着回来的。 “狼哥!”吴杏花喊了一声就扑了上去,帮着裴青松把裴青刚放到床上去。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裴青刚鼻子底下,发现还有呼吸,松了一口气,“他伤哪了?” “我也不知道。”裴青松摇了摇头,“我们到的时候,是李知恩同志在照顾他,还有……” 裴青松看了吴杏花一眼,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还有谁?是不是章红玉也在?”吴杏花看到他欲言又止,心里的担忧瞬间又浮现了,难不成真的跟她梦里的场景一样? 裴青松想着描述了一下当时那个场景,“青刚是躺在里面的,李知礼同志在给他喂药,小章知青晕了,晕在一边。” 那,他们到底有没有赤条条地抱在一起? 算了,现在还是先照顾狼哥吧,只要人没事,跟章红玉的账,可以回头再算。 卸了野猪的李知恩转身走进他们房里来,跟吴杏花交代:“他伤在肚子上了,我给简单处理了一下,敷了些止血和消炎的药草,退烧药跟消炎药都喂了,伤口挺大的,村里要是有医生就喊过来看一下吧。” 裴青松转身就出了门:“我去找赤脚大夫来。” “李表哥,你赶紧去换身衣服,灶房里我煮了姜汤,快去喝点,我把狼哥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好。” 李知恩出去,贴心地帮她关上门。 他在那个山洞里找到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山洞里有火,刚巧他在不远处,他才找到了那里。 裴青刚还有意识,但不多,肚子上的伤口随意包了一下。 山洞里还有另一个女人,他出门少,没见过,那个女人在脱裴青刚的衣服。 裴青刚不肯,挣扎着把那个女人摔到一边,还恶狠狠地让女人滚。 他进去的时候女人还哭着说她有什么比不上那个村姑的,她可是城里下来的知青。 李知礼听了一耳朵就知道是什么事,没想到这个山里汉子还挺受欢迎的,不过他嫌弃她聒噪,直接在她后颈脖子上用手刀砍了一下,把人给砍晕了。 之后裴青刚看到他说了声谢谢就彻底晕了过去。 随意包扎的布松了开来,伤口还渗着血。 山洞里有一些干粮和常用的物品,他想着之前听人说裴青刚在山里住过,应该是裴青刚的东西,便直接取用了。 不是也没办法,人命关天。 他用布条把裴青刚的伤口给裹紧了,怕伤口发炎感染,直接就喂了一颗阮念念给的消炎药,又拿着手电去找了一些止血消炎的药草嚼碎了敷在他伤口上。 裴青刚嘴唇发白,显然失血有些多了,这种情况最好是能尽快下山,可外面天实在黑,还下着大雨,没办法,他只能在山洞里讲究一晚上,只希望家里的女人们不要太担心才好。 好在他一路过来都用刀做了记号,如果她们去村里找人来找的话,应该很快可以找到他们。 在山里他也不敢睡,就靠在那里守着,偶尔闭着眼睛休息一会。 后半夜的时候那个女人醒了一次,一醒过来就惊慌失措地问他是谁,还让他滚出去,他再一次因为觉得太聒噪把那个女人弄晕了。 第二次的力道因为他被吵的太烦躁了,一不小心没控制好,稍微大了一些,直到他们第二天下午被发现,那个女人都没醒。 他本想等天亮就带裴青刚下山的,可谁知道雨一直那么大,能见度很低,不利于出行,可能连找他自己做的标记都困难,他就多等了一些时间。 直到裴青松和裴青山带人找到了那个山洞,还在山洞不远处发现了一头死透了的野猪。 他晚上找过来的时候只注意山洞了,还真没仔细看,找药草也是走的相反的方向,早知道他就去那边把野猪藏一下了。 现在好了,那么多人来帮忙找了人,少不得要一人分一些。 回来的路上他才知道,原来村里的大队长以前也当过兵,对他做的那个记号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才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他们,不然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找到。 他和裴青松带了裴青刚和野猪回来,那个女人被大队长送回了知青点。 大队长在回来的路上还一直跟他道谢,说他来看望自家表妹还帮忙来山里找人,真的非常有乐于助人的精神。 李知恩想着这一晚上的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喝了两碗李晴端来的姜汤,直接就往床上一滚,“妈,我好累,睡一会,别喊我起床了,睡够了自己就会起来。” 第208章 伤口不是野猪弄的 “臭小子,越来越弱了,被你老爹知道了可不得拉着你去加训。” 李晴笑骂了两句,端着碗转身走了出去,李知恩回来了,她原本有些担忧的心也安定了下来,这时候得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院子里裴青山正带着族里会杀猪的族兄在把那头野猪分尸,阮念念闻到杀猪的味儿有些恶心,自觉回了房间里待着。 裴青松不多时就把赤脚医生带了过来。 去的时候说明了情况,赤脚医生带了碘伏和纱布过来。 李晴看那架势,去灶下加了两把柴,烧好水备用。 赤脚医生看了伤口,也不说深也不说浅,只问裴青松,“这是昨天伤的?” “这我也不清楚啊。”裴青松答,“应该是吧,他是昨天上的山,之前也没听说过受伤的事啊,可能是被野猪弄伤的。” 唯一知道情况的李知恩估计是累着了,回来就倒头大睡,这时候怎么好喊他起来? 赤脚医生摇了摇头,“不对,不是野猪弄的。” 他把黑绿的草药碎屑弄了下来,拉着裴青松看,“你看这伤口。” 整整齐齐的一条切口,一看就是刀切的,野猪怎么可能弄得出这样的切口出来? 吴杏花也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说:“前天晚上还是好好的,没有这个伤口的,他出门前也没干嘛,是昨天吃了午饭出门的,这个伤肯定是在山里弄的。” 再有疑点现在也是救人先,赤脚大夫让打热水来。 吴杏花赶紧跑去灶房,李晴已经烧好了水,打了一盆给她端进去, “我就在这盯着,水会一直添满,要用就来打。” 裴远征当初打灶的时候特意做了个烧水的内嵌,煮饭的时候就能加满水顺便把水烧开,不打出来保温效果还很好。 这也是李晴随便添了两把柴就能把水这么快烧热的原因。 (这种烧水的内嵌灶好像湖南一带比较多见,作者是在一个朋友家的老照片上看到过的,她说她家的老灶台是七十年代打的,朋友家在江西萍乡,靠近湖南,很多风俗习惯跟湖南那边比较像。) “哎好。”吴杏花答应一声,端着盆往房间走。 赤脚大夫先是把自己带的剪刀和缝合用的针线放在开水里烫,之后用碘伏对剪刀和伤口进行消毒,把伤口周围坏死的皮肉给剪下来了一些。 无麻醉操作,裴青松喊了裴青山进来一起按着裴青刚,两个壮汉按着都还差点没按住。 “是会有些痛,打晕了去吧。” 赤脚医生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裴青山立马执行,他这点魄力还是有的。 剪完死肉,就开始缝合了,不得不夸一句,赤脚大夫怕是专门学过的,缝出来的针脚很是齐整,估计以后都不会留很深的疤。 缝完后,他又用碘伏消了一遍毒,接着拿纱布缠好了伤口,交代七天拆线,在此期间伤口不要碰水。 吴杏花一一应了,送他出门的时候往他手里塞了两块钱。 “用不了这么多。” 吴杏花忙说:“后面还得麻烦您呢,您就收下吧,您收下我也安心一些。” 行吧。 他不再多说,背着药箱离开。 裴青山见事情都解决了,也准备走,走之前交代吴杏花,“杏花,你这几天好好照顾青刚,那头野猪,应该是青刚杀的,你准备怎么处理?” 问她怎么处理?是裴青刚打的不就是她们家的了吗?还要怎么处理?难道是问她放家里吃还是卖了? 吴杏花有点懵。 李晴倒是明白裴青山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提醒,只说:“大队长,青刚还昏着,杏花她一个女人家也做不了主,不如等青刚醒了再说这个事吧。” 她这么说说的也对,裴青山点点头,又跟李晴道谢,“她小姨,这次真是多谢你们家知恩同志了,他以前是不是入过伍啊?” 从今天去山里找了人出来,裴青山就一直想问,想着李知恩跟他都是退伍兵,就觉得格外亲切。 被问及的李晴心里却“咯噔”一下,李知恩当然没有入过伍,他懂的那些都是跟着他老爹学来的,这时候让她否认也不成,人家都看出来是部队才会教的东西了。 “是、是啊。”李晴扯了扯嘴角,“那时候入伍当了两年兵,就被他爸揪回家了。” 这个答案在裴青山预料之中,他点点头,说雨大,让她们不要送了,披上蓑衣就往外走。 在乡下地方,冒雨干活是常事,蓑衣比雨伞可方便得多了,这里的人家家户户都会备个一两套蓑衣,蓑帽更是会多准备几个。 等裴青山走了,裴青松看了一圈,没什么需要他干的活了,也提出回家,“她小姨,有啥事你们就去老宅喊我,下这么大雨,村支书一早就拿大喇叭在村里喊了今天啊上工,我随时在家。” “哎好。”李晴赶紧应着,“他大哥你回家慢着些。” 来这里这么久了,李晴也习惯了这边人的称呼。 亲戚之间,男方喊女方的亲戚,不是直系亲家,称呼就像裴青松刚刚喊李晴一样,是“她小姨”,而女方喊男方的亲戚也像刚刚李晴喊裴青松一样,是“他大哥”。 这样就不用纠结辈分称呼问题,全按对方在家族里的辈分来。 这才多久,她就已经融入进来了,平日里看到村里人还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能认得许多人。 就连李知礼,在村里都有两个能说得上话的小姐妹了,虽然是李知礼刻意为之,但也能说明她是在融入这个地方。 想到一家人的处境,李晴有些发愁,她们家老陆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之前她去裴青松家的时候,还跟他说了李知恩是这几天来看她,刚好碰上了这事,这样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她作为小姨有娘家人照顾为理由,可以住到阮念念出月子,李知礼就不行了。 一个大姑娘家,不可能长期住在这里的。 还有李知恩被误会“退伍军人”的身份,回头还得跟裴远征说一下。 李晴正想着,就被身边的吴杏花喊回了神,“小姨,这野猪,刚刚大队长是什么意思啊?” 第209章 她是想杀人夺猪 “杏花,青刚呢,是你男人,听大队长说,族里的青壮年男子几乎都发动起来去找人了,野猪虽然说是青刚打的,但……” 李晴说的有点为难,吴杏花对这一块不太懂,之前对钱这一方面好像也比较看重的,不知道说了她会不会不开心。 谁知吴杏花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不愉快,“我懂了,谢谢你啊,小姨,等狼哥醒了,我会跟他商量一下看怎么弄的。” 她确实对钱看的比较重,那是因为她穷过,她经历过身无分文,如果不是郑成功发善心,她可能不是饿死在外面,就是跟家里妥协,回去被卖给那个打死过老婆的瘸子了。 现在家里有了些钱,裴青刚身强体壮,她也能赚些钱补贴家用,就算不住裴远征家里,他们的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现在的吴杏花,也还爱钱,但是爱的没有那么过分了。 关于裴青刚失踪受伤的事情好像都尘埃落定了。 傍晚时候,裴远征跟裴青杨一起回来,听说了裴青刚受伤的事,裴远征立马决定让裴青刚在家好好养伤,他的班,裴青杨来给他代。 至于那头野猪,裴远征觉得自己去跟吴杏花说不太好。 恰好阮念念在琢磨十月份的稿子。 “媳妇儿,你十月份的故事,不就可以写他们了?把之前想写又没写的遗憾给补上。” 阮念念眼前一亮,“你说的对!” 看她解决了烦恼,裴远征这才让她去跟吴杏花说野猪的事。 处理方法很简单。 在家里弄一场杀猪菜宴,请黎金花掌勺,把那天上山去找了人的族兄弟们都请来吃一顿,然后分出大半头猪,每人提上一小刀回家。 算着人头,应该还能剩下小半头猪。 “嗯,我觉得行,这个处理办法杏花肯定能接受的,对了,小姨今天跟我说了知恩表哥的事情,青山哥看出知恩表哥学过部队里的东西了,还问了小姨他是不是退伍军人,小姨顺势就应了,这个事还得你去跟青山哥说一下。” 裴远征点点头,“不是什么大问题,青山哥是拎得清的人,我那时候开场子他就给了我不少帮助,大队里的干部们都是大力支持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么顺利,我待会去跟他说一下就是了,顺便也下去找个会杀猪的人回来帮忙把那头野猪收拾了。” “行,那我现在去跟杏花说一声。”阮念念起身就往屋外走。 吴杏花正在给裴青刚擦汗,看到她来,担心地说:“肯定还是痛的,我好几次看到他痛到抽搐了,早知道会下那么大雨就阻止他上山了,以前都没什么事,我就以为……” “想啥呢?”阮念念敲了她脑袋一下,“这次就是意外,有些人从床上摔下来都能摔死,狼哥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放心吧。” 一个安慰一个听,床上的人突然抽搐了起来。 “滚!滚啊!滚!” 吓了两个女人一跳,吴杏花赶紧按住他,“狼哥,是我,是我,别激动,你伤口才缝完针,不能太激动。” 吴杏花的声音很有用,裴青刚没多久就被安抚了,嘴里轻轻喊了一声:“杏花儿。” “哎,是我,我在,狼哥我在,别怕,你回家了。”吴杏花伏在裴青刚身上,抱着他一下一下地拍。 她不敢挨着他,怕碰到他的伤口。 裴青刚情绪稳定下来,彻底清醒了,突然就紧紧地搂住吴杏花,“杏花儿,我差点脏了,她拿刀子扎我。” !!! “狼哥你说什么?谁拿刀子扎你?”阮念念简直不敢相信,她一直没出来,本以为是意外,谁知道居然是人为,他们能忍这口气? 吴杏花也反应了过来,红了眼眶,恨恨地问:“是不是章红玉?” “就是她,媳妇儿,她好坏啊!得不到我就想杀了我。” 裴青刚无比庆幸,他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谁说大男人就不能被吓到? 他才刚结婚,他才刚跟他媳妇儿好上,娃都没有一个,人就差点没了,感觉去阎王殿走了一圈,回来还好是在他媳妇儿怀里。 庆幸自己曾经擦亮了眼,没被章红玉追捧他的表象所迷惑。 毅然决然选择了附合自己择偶标准的吴杏花。 事实证明,吴杏花也确实很好。 裴青刚都不敢想象,要是自己醒来是在章红玉身边他会发什么样的疯。 阮念念神情严肃,再次跟裴青刚确认,“狼哥,你确定章红玉是故意拿刀子扎你的?不是什么不小心或者意外?” “当然。”裴青刚语气肯定,“要不是我当时才刚打完那只野猪力气有些不济,她肯定不能得手。” 这样就好办了。 阮念念笑了起来,“狼哥,人家哪里是得不到你就想杀了你,她分明是觊觎你的野猪,想抢,所以才想杀了你,然后吞了你的野猪,至于你,侥幸逃过一劫罢了。” 因为喜欢男人,因爱生恨不小心伤了男人,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最多让章红玉来道歉,赔些医药费。 裴青刚痛就白痛了?精神损失就白受了?刚刚醒的时候还喊着“滚”呢,睡觉都睡不好了,这种事,轻拿轻放就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尤其是那些下乡知青,阮念念可太了解了,不如杀鸡儆猴来个大的。 “你说得对。”裴青刚沉默了几秒,而后郑重地点头。 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能惹他们两口子,一个比一个损,简直了。 吴杏花没明白,明明就是觊觎她男人,怎么就变成觊觎野猪了呢?不过他们都觉得这个说法好,那就用这个说法吧。 口径同意之后,阮念念交代了一声好好养伤,就出门去等裴远征回来。 裴远征带了杀猪匠回来,是族里的兄弟,已经交代好了分猪肉的事,这兄弟也有找人的份,欣然答应了,还表示杀猪不用报酬,等吃杀猪菜的时候让他装一碗回去给他老婆孩子尝尝就行了。 村里谁不知道裴青松的老婆做饭手艺好? 裴远征本来还想帮着杀猪,被阮念念喊了进去,族里那兄弟很有眼力价地说:“远征,你先去,看看你媳妇那里有啥事,杀猪嘛,早一点晚一点又不急,现在还有点小雨,等一会可能雨停的差不多了,杀起来还更方便。” “行,那你先等一会。”说完,裴远征转身朝屋里走去。 第210章 让她坐班房 “你是说,小章知青为了那头野猪,故意刺伤狼哥,狼哥刚打死野猪没什么气力才让她得手的?” “对。” 裴远征听她说完,又整理着思绪说完这句话,就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 他拉着阮念念在长板凳上坐下,“媳妇儿,我听小姨说,你小腿还是经常抽筋,不知道跟操心太多是不是有关系,以后这些事,你就少管,我会搞定的,好吗?” 裴远征最怕的就是他没在家的时候阮念念一个孕妇会出什么事,而且他感觉他才两天没在家,阮念念好像又瘦了,瘦得肚子越发凸了出来。 这让他很是担心,他不是没见过别的女人怀孕,人家怀孕都会胖,怎么他媳妇儿怀孕还瘦了呢? 都快皮包骨头了,挺着个肚子,走路的时候看得他胆战心惊,所以他特别怕她身边没有人照顾。 要不是责任心实在很强,他都想抛下公社里的事,成天就守在阮念念身边。 “好啦,我答应你,以后在家就写写字,散散步,其他的事我不管,行了吧?”阮念念说完,看了一眼外头,“雨都停了,快去杀猪吧,等下别弄得天都黑了还没杀完。” 杀猪之前,裴远征去找了一下裴青杨,让他去找裴青山说点事。 这头野猪不算大,比当初他跟裴青刚打的那一头要小一些,看体积应该只有一百斤出头,他们上次打的那只估摸着有一百五六十斤。 猪是死的,杀猪匠杀起来很快,在裴远征的协助下,不到半个小时就杀完了,接下来就是一块一块地分。 “远征,真要一家两斤啊?去找的可是有二十来个人,这样一分,再去掉内脏这些的重量,可就不剩多少了。” 裴远征冲他点头,“对,分两斤,大家都出了力,青刚这次能回来得好好感谢族里的这些兄弟们,他刚下山也没什么家产,就用这野猪肉谢一谢,兄弟们别嫌弃才好。” “不嫌弃,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嫌弃。”那人笑的合不拢嘴。 这可是猪肉,谁会嫌弃啊?要知道好多人家里半个月都没一顿荤腥的,谁要是敢说嫌弃猪肉,他们可都是不依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吃杀猪菜的时候喊我一声嘞。” “放心吧。” 前后脚的时间,裴青杨就带着裴青山回来了。 裴青山一脸沉重地把裴远征拉到一边说话:“远征,青杨说的是真的?那小章知青真是做了这种事?” “不能有假。”裴远征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模样,“哥你不是都知道?赤脚大夫给狼哥处理伤口的时候你可是在呢,那伤口就是被刀子划的。” 啧。 知青点都缺肉缺到这份上了? 裴青山知道这事不往大了处理只怕大家都会不平,毕竟那么多家要分裴青刚打的这头猪呢。 他恨恨地瞪了裴远征一眼,“净知道给我找事,明天我去知青办走一趟,把这事反馈一下,看看那边怎么处理,要是处理不好,再报派出所。” “行,反正哥你不会让我们吃亏的,我对你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许是裴远征说着话说的面无表情,看着就比嬉皮笑脸说出来要真诚很多。 裴青山嘴上嫌弃他们惹麻烦,心里却倍儿受用,一路回去的时候嘴角都是扬着的。 第二天就是吃杀猪宴的日子。 裴青杨是接了任务的。 黎金花主厨,裴青松和裴远征接待,裴青杨等人到齐了,拍了几下手掌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兄弟们啊,咱们青刚是不是特别勇猛啊?你们说咱们当中还有谁敢自己一个人去打野猪啊?” 立马有人说:“还有远征。” “去去去,他不算,他可是进过部队的,跟青山哥也不一样,远征可是特殊兵种,更厉害一点。”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时候热腾腾的杀猪菜上了桌,两桌人,一桌一大盆,大家迫不及待地一人来了一筷子,接着看裴青杨的表演。 “兄弟们呐,你们可是不知道啊,咱们这头野猪,差一点就没了,咱们青刚兄弟的伤就是被那人拿刀子给划的。” “啥?还有这事?青刚兄弟醒了说的?那人是谁?” “就是就是,那人是谁?我们去找他讨个公道去。” 裴青杨一脸沉痛,“本来这个事,不该在这里说,大家也知道我的,脾气直,心里藏不住事,怎么想都觉得吞不下这口气,必须得让大家知道。” “就是那个知青点的小章知青,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女同志,趁着咱们家青刚打完野猪没气力的时候,举着刀子就往他身上扎啊!” “兄弟们,要不青刚伸手好,这时候就不是肚子上多一条疤了,他可能命都直接交代在那里了。” 那天一起去的人都看到了章红玉的,有人说:“那天是看到了小章知青,可她是昏着的,还有个李同志,说是远征媳妇的表哥,帮忙找人的,前面的情况咱们也不知道,让李同志出来说两句吧。” “行。”裴青杨好说话的很,这本来就是他们安排好的环节。 李知恩要说的话也很简单。 他说:“我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人拿着刀对裴青刚同志欲行不轨,裴青刚同志一身是血,拼死抵抗,被我救下了之后才昏过去的。” 这就是捶死了。 裴家屋里的男人都不是软柿子。 下那么大雨,那么危险的时候他们敢一起上山去找人,就可见这个族群的团结。 以前他们确实对住在山里,还被狼养过的裴青刚有偏见,但是该抱团的时候绝对没有怂包,族群的利益面前可以放弃一切的偏见。 “等下吃完去知青点找她去。” “就是,别以为是个女同志杀人就可以不用负责任。” “让她坐班房!” 裴青杨见他们的血性起来了,怕他们一时激动跑去惹事,赶紧又打起了圆场,“大家别急,大队长已经去公社找知青办的人说这个事了,咱们就先不要打草惊蛇,回头要是知青办处理得不好,咱们就报派出所。” 第211章 书记的评价:是个汉子 杀猪饭吃的大家心满意足,毕竟是黎金花的手艺。 最后带着野猪肉回家的时候就更满意了,一人一刀,一刀足足两斤重,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一句要是有需要找他们一起上知青点去。 不到一天的时间,村里就传开了。 裴青刚打了一头野猪,打完没力气了被一个知青暗算划破了肚子。 伤的特别严重,据说肠子都流了一地,还好赤脚大夫医术高明,不然人都拉不回来了。 有好事的妇人去赤脚大夫那里求证,赤脚大夫哪里敢承认?心虚地摇头,“没有,肠子流了一地的人我哪里还救得回来?伤口是挺大的,失血比较多,缝了几针,没那么严重。” 他谦虚地否认。 却低估了村里人传话的本事,一个传一个,最后全变了样。 惹得刚开始去问的那个妇人都忍不住怀疑:真相真的是这样?记不清了,她们说是就是吧! 于是继续热火朝天地加入讨论,还越传越烈。 “哎,老李家的,你听说那是了没?” “听说了听说了,你说那些知青咋就那么狠呢?之前远征媳妇那事也是一个知青撺掇着张天赐干的,这次倒好,直接自己上手了。” “害,在山里地方,哪里有别的帮手,看咱村里人打了野猪眼红呗,那野猪人青刚也没要,全给去找他的屋里兄弟分了,早知道让我家的也去找人了。” “现在知道要帮忙了?晚了,嘿,我之前怎么说来着?他们家远征就是个出息的,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兄弟,有一个算一个,都差不了。” 她们聊着聊着,不知道谁转了个头,就聊到了裴青刚的伤情上。 “有人去问了赤脚大夫,说那脸白的跟精面粉一样,就是流血流多了,还有那肚子上的伤口缝了好多针,说是不缝针肠子都要流出来了。” “我咋听说肠子都流了一地了呢?” “你今天一天没出来了吧?那是问赤脚大夫之前传的了,我这个准,说是没流出来,被赤脚大夫缝回去了。” “咱们村的赤脚大夫还是有点本事的,就是不知道那个知青要怎么处理,都敢杀人了,留在村里也太可怕了。” “就是就是,就怕是家里背景大的,处理不了,那咱们多危险啊?” 村里人议论纷纷,到傍晚时候,裴青山还没回来,一群人下了工,有那积极的就跑去大队里蹲着了。 刘萍看到总有人张望,出去问他们在看什么。 “我们在看大队长啊,不是去公社了?知青办总得给咱们一个交代吧,那群知青也太危险了,以前干不了活还吃咱们的粮就算了,后来一天到晚惹事咱们也当乐子看了,现在还想杀人。” “就是就是,要不干脆让他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好了,赖在咱们这干啥,赚自己吃的都赚不到,不想养。” “要说那些知青的户口不是早就落咱们这来了?男知青娶个本地媳妇,女知青嫁个本地男人,咱们也养的乐意一些不是?” 刘萍被气乐了,指着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说教,“知青下乡支援建设是伟人提出的,你们有种的当着伟人相说啊!一个个来我这逞什么威风?” “大队长既然去找了,就肯定会带回来个说法,要你们凑什么狗屁热闹?” “个别知青身体弱一些赚不到工分很正常,大部分都有城里的亲人补贴,要你们一个工分养了?什么臭毛病?” “一边嫌弃人家,一边还想把人家拐回家,可给你们能耐的,李石头,张建业,张建华,张建雄,赶明儿我就去看看你们几个一天赚了几个工分,够不够付人家城里来的知青的见面礼,好意思在这里质疑人家干活不行。” 在刘萍彪悍的动作和语言下,一群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大老爷们总算是散了回来去吃晚饭。 每天除了上工下工就没别的事了,这样的日子不找点乐子让他们怎么办? 刘萍心里也担心着呢,以往知青有问题,他们不是没往知青办跑过,可每次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而言之,知青交到村里了,不能让知青出事。 再多的,他们不管。 天擦黑的时候,裴青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国字脸,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穿着很朴素,自行车后座还吊着两个干净的麻袋。 裴青山跟他一起骑自行车回来的,先到了大队里,卸下一个麻袋。 “裴青山同志,这是对你们大队的奖励,我们先去阮念念家里看望一下,稍后再去看受伤的裴青刚同志。”那人说话的时候不苟言笑,态度公事公办。 这是公社书记。 裴青山今天去知青办,没人理他,居然还有人说:“差点出人命?裴青山同志,没出事就算了吧,你们大队每年都是流动红旗的热门大队,你知不知道出一点事都会影响你们大队的流动红旗?算了吧,这不是没出人命嘛?” 他据理力争,这不是流动红旗的事,不可能知青一出事就上纲上线,大队里有人出事对知青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结果人家也不说给处理,也不说不给处理,就拖着,一会装着忙忙这个,一会装着忙忙那个,拖到下班的点就收拾东西让裴青山明天再来。 裴青山只能去找公社书记,但公社书记去县城开会去了,公社里的干事们都说书记开会要是开的晚了很可能就不回来了,让他明天再去。 他正准备走的时候,碰到书记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他把事情一说,书记说这事得管,放任下去影响知青和村民之间的团结,得好好地解决,再说了,裴青刚的大名书记听说过,前阵子公社里乱的时候裴青刚可出了不少力。 书记的评价:是个汉子。 所以书记只考虑了一会就决定跟裴青山去大队里一趟,既然知道了,今天的事就得今天解决,不能拖到明天。 去之前书记收拾了两大麻袋的东西,“这是上次公社对你们争取到修建学校的奖励,一份是给大队里的,另一份是给阮念念同志和裴建辉小同志的。” 第212章 你之前写的每一篇文章我都有订阅 知道裴建辉家在阮念念家隔壁,裴青刚就住在阮念念家里,公社书记更觉得省心,“那刚好,走一处就够了。” “是是是。”裴青山恭敬地带路,“书记,咱们早些走完,我送您回公社。” 书记拒绝:“要你送啥,我又不是不认路,走访完自己就回去了,骑个车十几分钟的功夫,咱不搞那些官僚主义。” 裴青山听得一阵心热。 大队里的事,他实在不想闹到派出所去,那样性质就不一样了。 知青办的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不论裴青刚受了什么样的伤,他始终没有生命危险,甚至连村里的赤脚大夫都能救回来,公社都不用去,报到派出所根本定不了她多大的罪。 他们想要的,是得到赔偿,加杀鸡儆猴,杀杀最近得知可能有回城风潮的知青们的锐气,让他们不至于那么难管。 恰巧碰到公社书记,书记还愿意跟他来一趟,他觉得特别庆幸,庆幸公社书记是个没有官僚主义的人。 骑自行车很快就到了阮念念家。 中午的杀猪菜还剩下许多,老宅裴青松一家,还有隔壁张香云和裴青杨一家都被喊来一起吃,省得剩太多。 书记还没骑到院门口,就听到一阵嬉闹声,他跟着裴青山一起把自行车靠着院墙停放,指着阮念念家的院子,终于露出一个笑容,“热闹,有烟火气!” “是。”裴青山也赶紧笑起来,“村里都这样,有时候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特别热闹,小孩子你追我我追你,打打闹闹的。” 院子门没关,裴青山敲了门就推门进去。 “谁来了?”裴远征喊了一声,往外走,看到裴青山快走几步迎了过去,“哥,吃了没?来对付几口?中午的杀猪菜你没来,给你留了一碗,你待会带回家给萍姐和孩子们吃。” 裴青山赶紧摆手,“待会再说,远征,书记来了,快来接接。” 他刚说完,书记就驮着那个大麻袋走了进来,“裴远征同志,冒昧打扰了。” “书记您怎么亲自来了?”裴远征赶紧去接麻袋,他跟书记这段时间也算熟悉,见过不少次了。 书记任由他接过了麻袋,笑着说:“很早就想来你们家走访了,这是给阮念念同志和裴建辉小同志的慰问礼品,感谢这两位同志为公社的教育事业做出的贡献。” 早知道,别说他们公社没学校,附近的几个公社都没有,现在学校建成了,周围离得近的公社想上学他们这里就是首选啊,不仅打响了名气,还是公社的政绩。 这走访奖励不止公社出了,他本人还额外出了一份。 裴远征和裴青山把书记迎进了屋里,书记一路打量着他们家的院子。 院墙很高,靠近院门口种着两畦青菜,一边堆放了许多柴火,另一边拦了起来,里头养着许多兔子。 之前公社的那个场子里突然有人买兔子肉,他家婆娘也去买过两次,肉质鲜嫩,好吃价格还没涨多少,让不舍得吃猪肉的人家也能嘴里沾沾肉味。 现在看来,又是裴远征这一家子的杰作啊。 从院门口走到屋里去的一路,书记心里想了很多,对这一家子是越发的满意。 进了屋里,一家子大大小小围着一张桌子吃饭,裴远征嘴里说着:“书记您请,您吃过了没有?我让家里人给您添双筷子吧?” 要是不认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实在是比较熟了,也知道这位书记,不拘小节。 书记看着现场这么多人,怀里揣着的红包就不好拿出来了,顺势答应下来,“不打扰你们吃饭吧?那就给我添一双吧。” 李晴赶紧就去厨房盛了两碗饭,多加了两双筷子。 她不像吴杏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裴远征一用“您”,她就知道这位的身份不是大队里的书记。 “来来来,小孩夹菜下桌吃,大的照顾好小的。” 李晴招呼了一声,大人们帮着小孩们夹菜,夹了菜,小孩下了桌,让出一片空位。 裴远征招呼书记和裴青山在长凳上坐下,又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其他人都没有多留,带上裴远征特意留给他们的杀猪菜和那刀野猪肉告辞回家。 张香云要带孩子走的时候,裴青山留了一下,“青柏家的,你带孩子等会走。” “哎。”张香云没多嘴,让她等一会她就等在一边,裴建辉乖乖地陪在她身边,胆小的裴小丹窝在张香云怀里一句话都不说,眼神怯怯地看着生人。 等人都走了,吴杏花被李晴暗暗催着进了房间,李晴自己也非常有眼力劲地回房关门,给剩下的人留足了空间。 书记见无关紧要的人都走了,从怀里掏出两个厚实的红包,“这个是公社一致决定给予阮念念同志和裴建辉小同志的奖励,希望两位同志继续努力,发光发热,为大队、为公社的教育事业做出贡献。” 他将两个红包分开,一个给了阮念念,另一个给了裴建辉,阮念念的那一个,很明显比裴建辉厚。 阮念念下意识看了张香云一眼,她就想看看张香云是什么反应,这也决定了以后她能不能大度地把张香云“收为己用”。 要是搁以前,张香云心里肯定就会不平衡了,作文是裴建辉写的,领导也是因为裴建辉才拨款建学校的,凭什么阮念念的奖励要比裴建辉的多? 但是现在,张香云脸上只有喜悦的神情,看到阮念念那个比较厚的红包也没有丝毫的不悦。 还说了一句场面话,“哎哟,我们家建辉哪里就值得这么多奖励,都是他小婶儿教得好,这个奖励啊,该全给他小婶儿才是。” “都有贡献,公社对于每一个为公社做出贡献的人,都会有奖励,不用推辞,麻袋里还有礼品,远征同志,麻烦背一下过来。” 许是书记一来就没什么架子,说话也特别有亲和力,这一屋子人跟他相处下来都十分自然,完全忘了这是一个公社书记。 分完礼品,书记就让张香云带孩子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立马意会的裴青山送她们到家门口,就怕张香云听不懂书记的意思还要一直待在这里。 阮念念见状,拿着红包说:“谢谢公社对我们的奖励,也感谢您百忙之中上门走访,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为公社的建设添砖加瓦的。” “阮念念同志,我一直都相信你,不知道你下一个故事要写的是什么?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之前写的每一篇文章我都有订阅,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写实,将真实发生的事情进行改编美化,所以……” 第213章 他马上就要升迁了 这个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阮念念在裴远征的熏陶下,很明白什么叫大局为重。 她投稿的是在整个赣省都有影响力的新时代日报,写的东西足够可以反映基层情况,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领导干部获取底层情况的渠道之一。 “书记您放心,在促进下乡知青和本地村民关系这一块,我一直是致力于引导和谐的,绝不会写那些不利于团结的东西。” 这么说书记就放心了,他实在是有些怕,阮念念的文章影响力太大,让他不得不多两句嘴。 他多看了两眼阮念念凸起的肚子,心里升起一种自然的感觉,这个孩子投生在阮念念的家中,一定会受到最好的教育,得到最好的成长吧? 书记扬起一抹和蔼的笑容,细心叮嘱:“阮念念同志,你可要保重好身体,怀孕是大事,要是营养品不够就让远征同志来我办公室说一声,你太瘦啦!” “谢谢书记关心,我还真有些累了,要不让远征招待一下您,我先回房休息?” 阮念念想到裴青山今天去公社的目的,想着等会大概还要掰扯好一段时间,书记对她一个孕妇,也不能像对张香云母子几人一样,直接就开口说路上小心让送客,毕竟这里是她家。 那她就知情识趣一些,借怀孕累了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接下来的事。 果然,她的识趣让书记越发满意,连声说让她不要累着,还让裴远征搀着一些。 她才怀孕四个多月,哪里就到了去哪都需要人搀着的地步了?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太小心了吧? 裴远征送了她回屋,在她额角亲了一下,“媳妇儿,我去外头陪书记说说话,你自己在屋里能行吧?” “放心吧,快去。”阮念念挥了挥手,随手拉亮了电灯,坐在桌前打开了她的笔记本。 裴远征出了屋子,就看到裴青山和书记说着话,一个说的时候,另一个很是认同地点头。 他走近了,就听到书记问裴青山:“青山,你想不想来公社干?” 这是裴青山的认真负责被书记看到了,准备给他谋个编制? 要是真的的话,那可真是个大好事,要知道这年头的萝卜岗可不容易混,更别说还是可以一代传一代的岗位。 裴青山回答:“书记,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要是您愿意提拔我,我自然是没有不乐意的,只是这萝卜岗,怕没那么容易空出来。” 他跟书记打交道时间也不少,经常去公社开会也是可以见面的,他们公社的书记最是认真负责,要是能跟着他干出一番政绩,裴青山想想都热血沸腾。 书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裴远征走出来,乐呵呵地说了一句:“要不是远征同志志向远大,我都想把他拉过来跟我一起在为人民服务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书记过奖了,只要是为人民服务,在哪个岗位都一样。”裴远征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就转移话题:“书记不是来看青刚的?” 书记立马起身,“对,得先做正事,等这事了了,我请你们到国营饭店吃饭。”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可能要升到县里去了,最快的话大约年底,慢的话一年时间也差不多能升上去。 县里情况复杂,两边党派意见不和,一边只愿稳中求进,踏踏实实为民做事,另一边想大刀阔斧地干出一番政绩,提升老百姓的生活质量。 虽说无论哪一边都是在为民办实事,可因为意见不和,已经吵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甚至还幼稚地在大会上互相吐口水,让下面公社看了不少笑话。 书记其实哪一派都不想参与,能给他拨多少款,他就做多少款能做出来的事,其实他还挺稳的。 这次要不是阮念念和裴建辉“帮”他做出来的政绩,升迁这种事,绝对也是轮不上他的。 但是,他想求稳,他的老师却并不想,他的老师认为,如果方法一成不变,那群众的生活质量永远提升不上去,只有想办法发展经济,甚至发展外汇,才有可能真正提升人民群众的幸福感。 他的老师说:“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为了活着而活着,没有更高的追求,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甚至鼓励他到了县里之后大力改革,靠政绩打那些安稳派的脸。 书记心里苦啊,这次不但他升迁了,他老师也升迁了,到市里去当副市长了,还带走了原本在县里做副县的他师兄。 他升上去也是一个人孤军作战,哪里就能那么丝滑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在大家只是政见不合,大方向的目标还是一样的,不至于有什么特别不安稳的事情发生。 为了实现师父的抱负,压力就给到了书记这里,他实在是看重裴青山……背后的这些助力。 把裴青山拐到自己麾下,裴远征跟他媳妇还能跑得了吗?这是一拐拐了一窝啊! 书记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跟着裴青山和裴远征来到了裴青刚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股有些浓郁的药味,是赤脚大夫给开的补血方子。 裴青山先进去看了一下裴青刚的状态,见他醒着,跟他介绍书记,“青刚,这是公社的彭书记,他今天是专程来看你的,顺便解决你和那位知青的事的。” “我、彭书记好。”裴青刚声音沙哑,眼珠转了一圈,侧头看向裴青山引着进来的彭书记。 彭书记赶紧让他躺好别动,“我听青山同志说,你伤的挺严重的,就来看看你,本来你们兄弟几个前阵子为公社的稳定做出的贡献我就是有看到的,想着过段时间就来走访慰问一下,没想到你出事了,我这也来不及准备东西,就先来看看你。” 说起前阵子的事,他还是心有余悸,不知道从哪里莫名其妙地就窜出了一股势力,在公社里到处打砸抢,把人民群众都吓得不敢出门,连供销社都被砸了三四次。 还好有裴远征带人维护公社秩序,要不是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谢谢彭书记惦记,我这是遭小人算计了,书记你要是为难的话,不必……” “说的什么话。”彭书记在床边特意为他搬来的竹椅上坐下,“我能不管你吗?你们可都是咱们公社的大功臣,我今天只是先来看一下你,等明天上了班,我就去跟知青办了解情况,让他们安排干事一起走访,协同解决。” 彭书记有点子生气,好好的大男人,说话弯弯绕绕,还试探他,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他这个公社书记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第214章 你们是想成为公社的蛀虫吗? 彭书记被气笑了,到底也没舍得追究,好声好气地安抚了一番,又隔着纱布看了他的伤口。 赤脚大夫说两天换一次药,就算他针缝的再好,也还有血渗出来沾在纱布上,等换药的时候得把黏连在纱布上的皮肉分开,到时候肯定特别痛。 现在就算是隔着纱布都能看出来伤口的凶险程度。 彭书记又跟他了解了一遍过程,听得很是气愤。 一个女知青,尾随一个有媳妇的男人上山,说没有图谋不轨谁信啊?不管是图色还是图财,都已经触碰到彭书记的底线了。 “青刚同志,好好养着,明天下午我再来看你。” 了解完情况,彭书记当即决定先回公社。 裴青山要送,彭书记没让。 他说当官就是要给民便利,如果还要给人民群众制造麻烦,那他这个书记还不如回家种地。 没办法,在彭书记的坚持下,裴青山只送他到了门口,看着他骑自行车离开,之后他转身又走回了屋里。 他得问问裴远征对于他去公社这件事的看法。 彭书记的意思很明显,想在公社培植自己的势力,让这个公社能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的各项决策能令行禁止,不至于跟他唱反调。 在这个前提下,彭书记走的时候一定会帮他争取成为公社书记,不论用什么方法。 要掌握一个公社,最好的办法就是公社书记是自己人。 他转回裴青刚房间的时候,裴远征已经不在那里了,嘱咐了裴青刚让他好好养伤,裴青山就出来去敲裴远征的房门。 裴远征正跟阮念念在屋里说着话。 “待会青山哥要来找我们,彭书记想提携他去公社当自己人培养。” 阮念念眸子亮晶晶:“好事啊,青山哥要是成了公社书记,咱们的革命根据地就稳妥了,正好依托咱们的场子和越来越雄厚的财力,青山哥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在公社里立足,互相倚靠,互为依托。” “嗯,媳妇儿你说的对。”裴远征刚刚还在想怎么跟裴青山说好,现在有了现成的话可以现套了,他媳妇儿不愧是能拿笔杆子的。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裴远征去开了门,果然是裴青山。 裴远征没出去,请了他进来屋里坐,“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进来说吧,我刚刚跟我媳妇儿说了这个事,我们都挺同意你去公社发展的。” 阮念念帮腔,“是啊,青山哥,如果你是来问我们的意见,我们肯定是希望你去公社甚至更高的层次发展的。” 他们夫妻俩没有只从裴青山自身的角度分析,而是把他们之间的依存关系,他去公社之后互相之间能有什么助力都剖析得清楚明白。 裴青山其实心里也早就有了主意,他只是想再听一遍裴远征夫妻俩的意见安安心而已。 既然他们都这么支持,那这条路肯定就差不了。 “好,彭书记今天的态度,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最快明天,应该就会找我说这个事,我估计去公社应该是补之前那个会计的缺。” 至于怎么以最快的速度升到彭书记希望他在的位置,彭书记会帮他做最好的安排。 这就是对自己人的扶持。 也是为他以后提出政策的实施埋下助力。 裴青山咨询完,心里也打定了主意。 而且现在整个村子的经济命脉几乎都握在了裴远征手里,村里有三分之一的壮劳力指着他发工钱过日子,剩下三分之二谁就敢说未来不会有求到裴远征头上的时候? 除了男人,村里的妇人偶尔帮阮念念做工就能获得丰厚的报酬,哪个妇人不想跟裴家几个妯娌搞好关系,让她们有活干的时候不要忘了自己? 所以裴青山理所当然的就在想,等他去了公社,大队长的位置最好就是由他媳妇刘萍来担任。 刘萍也是部队出身,真论起能力来,不比他差什么,甚至有时候比他还更果决,处理事情更细心。 如果是刘萍来当大队长,一定不比他差。 回到家,裴青山跟刘萍提了这个事。 刘萍淡定地说:“当初咱俩竞选大队长的时候,你就比我高一票,投你的人还大多数是因为我是女人,你多出的那一票,是我让张大哥给你投的。” 张大哥就是她前面病死的那个丈夫。 她以前,真的是从各方各面都在维护裴青山,为了他做了太多太多自己都觉得在作践自己的事情。 可是她没有办法,爱得太深沉了,轻易不能挣脱爱情的牢笼,那时候一心只想着他。 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一定会选成为大队长,而不是在裴青山背后默默奉献自己。 男人嘛,其实得到了也就那样。 如果问她爱不爱,其实是还爱的,但是已经没有了当初飞蛾扑火的热情了,她更多的会想到自己。 当年华老去,激情不再,她和裴青山还能维持当初那么热烈的感情吗?答案肯定是不能的。 仅剩下的可能只有亲情,更甚至是冷漠。 只有两个人都在不断进步,不断为了前途努力,他们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鲜感,当裴青山察觉到她也并不是原地踏步之后,会有一种抓握不住的危机感。 阮念念在她还没有跟裴青山结婚的时候就告诉过她,新鲜感和危机感是让男人永远不会失去热情的秘籍。 且不说裴青山和刘萍之间会再度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另一头的裴远征这时候正抱着自家媳妇儿不松手。 “媳妇儿,你怎么这么厉害?”他蹭着阮念念的脖子,隐隐的闻到一股她颈间传出的淡淡雪花膏香味。 是真的很好闻,可惜应该剩的不多了,这种特殊时期也不好弄来,回头等风波过去了再买吧。 阮念念笑而不语。 厉害吗? 很多东西都是跟几十年后的裴远征学的,给他时间,他会更厉害。 阮念念现在教他的东西,不过是几十年后的他当年没有打好的基础。 现在地基打牢了,再加上夫妻俩的相互扶持,裴远征一定会走得比上辈子更远! 她摸了摸凸起的腹部,叹了口气,“老公,你说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惦记岳父岳母那边了吧?”裴远征松开她,眼神里有着心疼和抱歉,“是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之前给岳父打过电话,他说那边一切都好,甚至比我们这里都还要稳定。” 阮念念皱起了眉头,“那为什么,我们这里会有那一波混乱呢?” 上辈子可没有裴远征和裴青刚的轮值,也没有翟立岗的助力,公社可是实实在在地经历了一场时间不短的风波。 “我猜,是场子的原因。”裴远征说:“我太高调了,且还有彭书记即将升迁的事情惹了别人的眼,不单单是针对我们来的。” 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裴远征没有分析下去,毕竟阮念念现在是双身子,如果吓到她了他会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巴子。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不知道这场动乱跟政委那边有没有关系。 第二天彭书记带了三个干事直奔裴远征家里去看裴青刚。 “你们看看,这位相亲都被伤害成这样了,还能上工赚工分吗?恢复期得耽误多久?少了这么多工分,家里还要不要吃饭?” 彭书记说得痛心疾首。 三个干事里头有一个是派出所的干事,跟裴青刚别提多熟了,合作过许多次。 现在听着彭书记一张嘴就瞎说,他忍不住嘴角抽搐,裴青刚哪里还需要上工来赚饭吃? 但是他不敢说,他只是个小干事,他们领导都不敢反驳彭书记,被骂也只有低头听着的份。 他还算好的,那两个知青办的干事被训得面红耳赤,心里也升起了浓浓的愧疚感。 昨天就是他们各种推脱,用那一套“反正人没事”的理论把裴青山往外推的。 彭书记犹觉得不解气,继续开训,“你们知不知道,群众可能因为你们一次推诿艰难度日,不能为群众做实事,你们处在这个位置就是浪费国家资源,浪费咱们公社的资源,你们是想成为公社的蛀虫吗?” “彭书记,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给裴青刚同志道歉,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好好调查,本着求真务实的精神找出真相,还裴青刚同志一个公道的。” 第215章 我能入党吗? 两个知青办的干事跑去知青点跟裴青刚口中的当事知青了解情况。 派出所干事不想去,被彭书记一个眼神吓跑了。 彭书记也不知道这些人干什么吃的,带他来的目的不知道是什么吗?一天到晚嘻嘻荡荡的,没点做事的样子。 还是裴家这群汉子好,有上进心,脑子还聪明灵活,最重要的是,有能力的同时心里还有群众,这才是他需要的人才啊! 裴青山,他要定了! 于是在那三个干事走后,他直接就跟裴青山打直球,“裴青山同志,是这样,公社现在有个会计缺,你愿意补上吗?” “当然,会计也只是暂时的,我希望你能来公社帮我,你也可以对我提出一些要求。” 他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没觉得裴青山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如果裴青山想在公社住更方便一点,他可以把他在公社的房子半送半卖出去,毕竟他不是这里人,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之前为了方便才在公社买下的房子不给出去以后就都要落灰了。 裴青山昨天得了裴远征和阮念念的点拨,回去之后又被刘萍激了一下,这时候就在等彭书记跟他讲这个事。 当即就跟彭书记表态,“我当然愿意,能跟着您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您放心,无论我在哪里,都是随时听您调遣的。”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彭书记拍了拍裴青山的肩膀,心想总算给他拐了一个到麾下了。 接下来就要考虑怎么给裴青山堆政绩。 他不喜欢那些虚的,就算是捧人他也要让人做出实实在在的事情,要不然,凭什么成为他的人? 解决完一件心头大事,彭书记就坐在院子里等着那三个干事回来给他答复,他如果不盯着,这事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解决。 刚好他可以把手头上的事放一放,等裴青山上去了,适当的给他加一些工作量,看看能力。 其实他现在的那个副职能力也还行,就是年纪太大,太按部就班了,没有一点新思想,纯属在岗位上混着等养老。 还盼着彭书记升迁之后他能升正职,那退下去养老可就不一样了。 这个正职,他会找机会提的,只不过是等裴青山能调上去之后,他要把这个好人让给裴青山来做。 正事说完了,剩下的就只有闲聊,裴远征去公社忙了,留下了裴青杨在家跑腿。 别看裴青杨能说会道,在彭书记面前,那是一个屁都没放。 讲着讲着就讲到了裴青杨身上。 “这小子,我也是见过的,跟在远征同志身边,以后也是有大出息的啊。” 裴青山赶紧谦虚了一下,“哪里哪里,书记您是不知道,这是我们老裴家最皮的一个孩子,当初读书的时候,愣是被老师留级上了四个二年级,他们四兄弟,就他一个人小学都没读完。” “哎,话不能这么说。”彭书记正色道:“老古话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说不定青杨这小子,就喜欢做买卖呢。” 裴青杨紧张地接了一句,“是,当年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屁股都是痒的,我儿子也跟我一样,要不是碰上我四弟妹这个好老师,我儿子一准也是小学都毕不了业的。” 说话实在得根本不像他说的。 偏生彭书记还喜欢听,还唠上了。 “你小子实在,要不是你这个学历问题,我都想跟远征同志抢一抢人了。”彭书记可不会觉得他没有优势,毕竟能传宗接代的铁饭碗,谁会不想要? 话都说到这,顺势他就问了一嘴,“青山,你们大队,党员多不多?” “书记您回去可以查看一下,我们大队应该是整个公社党员最多的一个大队,有什么党建党办相关的事情,书记您尽管说,我们就没有不配合的。” 党员多好啊。 彭书记满意地看向裴青山,裴青山的优势又多了一条。 等他回去翻一翻整个公社的党员花名册。 裴青杨凑上去问了一句:“彭书记,我能入党不?” 刚刚他们说的,党员好像有许多福利啊,虽然裴青杨不太理解党员是什么,但是有便宜占的东西,他都想了解一下。 “你这……”似乎不太符合入党条件啊。 彭书记心想着,到底没说出来,怕伤了裴青杨的面子。 他只说:“只要是我华国群众,人人都有入党的机会,青杨啊,你好好努力,向党组织牢笼,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哦,那就是不行了。 裴青杨也没灰心。 他现在日子这么好过,有什么好难过的?不就是蹭不了福利嘛,回头让裴远征给他发双倍!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其实彭书记这时候已经起了想去村里走走的心思,可是身边跟着裴青山这个大队长,好像失去了原本自己想在村里走走的意义了。 算了,下次吧。 阮念念让李晴帮忙端了些果子出来,笑盈盈地走过去,“彭书记,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您的,您别嫌弃。” 她也没拿什么公社买的糖果糕点,都是自己家里闲来无事炸的小零嘴,她前段时间怀孕馋嘴,黎金花给她炸的。 原本彭书记是不吃乡亲们的东西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他的行为准则。 昨天在这里吃的那顿饭他都觉得不应该,想想自己还添了钱送礼,那时候人家又在饭点,他不吃实在尴尬,就干脆让添了副碗筷。 今天看到阮念念带人端着果盘出来,他本来也是不打算吃的,结果阮念念来了一句“别嫌弃”。 那不吃也不行了,不吃不就等同于嫌弃了嘛? 他拿起一块油炸虾片尝了尝,味道出奇的香,他老家都不这么吃,以前也公社里的小孩吃过,他毕竟一把年纪了,也没刻意去买这些小孩吃的零食。 现在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一项新的政绩在朝他招手? 既然他马上就要升迁,这政绩正好可以就给裴青山上位! 彭书记很快吃完一块虾片,笑着说了声不错,再一看过去,视线被装着虾片的小竹篮吸引。 第216章 裴青刚你一个大男人别再缩在女人身后 李晴手里捧着的竹篮很是精致,里头还做成了一小个一小个隔间,方便把小零食隔开,跟装果子的塑料果盘一样。 刚刚彭书记没有仔细看,只想着随便拿块小零食吃掉,再推脱一下他不爱吃这些。 现在看着篮子里独属于这个地方的油炸果子,还有这独特的果篮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该说不说,阮念念跟裴远征就合该是夫妻,没有比这两个人还能瞅准机会的人了。 “这个东西,成本怎么样?”彭书记斟酌了一下问道,他虽然猜到了阮念念的意图,但也没直接说。 阮念念笑着问:“您是指这些小零嘴还是指这小竹篮?” 彭书记噎了一下。 他还以为小竹篮是准备买果子当赠品的,阮念念居然想单独卖。 果然,他就没有那个做生意的头脑。 见彭书记不说话,阮念念指着果盘说了起来。 “这些零嘴,都是用精面粉或是糯米粉加入少量肉类制作,用油炸出来的,炸一次得用不少油,加上调料一斤果子的成分,大概在两毛五到三毛的样子,如果需要大批量生产的话,还得担负人工成本,卖的话至少得卖八毛钱一斤才行。” 说起这方面,阮念念是十分顺畅,更因为彭书记听得认真,又多说了几句。 彭书记听到“八毛钱”这个价格,挑了挑眉,笑道:“想不想卖到一块钱一斤?” “一块?”阮念念疑惑,这玩意儿能卖一块?八毛钱她都是往高了说,她心里理想的定价是五毛钱到六毛钱的样子。 当然,还不能在本地卖,这是她准备以后发展到其他地区去时的秘密武器。 她想给彭书记推的,是这个小竹篮,只不过刚好他问了,就随便说说,也让彭书记随便听听。 现在看来,彭书记好像是看上这些小零嘴了啊。 “书记您细说?”阮念念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彭书记哈哈大笑,想伸手拍拍阮念念的肩膀,手伸了出去又觉得不太合适,转了个圈,尴尬地收回了手。 “过段时间吧,阮念念同志,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想让他们陪着我去学校走一圈。” 这所希望小学的校长可是他的老友,他好说歹说才把人忽悠了过来,当初用的理由是村里人都特别和谐,儿童也非常有上进心,环境好,适合养老。 他那位老友其实年纪也不大,还没到五十,一生致力于寻找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里他满意不满意。 彭书记想出去走走,阮念念当然不会拦着,目送他走出院门后,她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一块炸虾片扔进嘴里。 “少吃点,你今天吃的够多了,回头别又上火说嘴里起泡。”李晴嘱咐了一句。 阮念念这段时间火气又重了起来,黎金花听说了之后在帮她张罗买两只鸭子给她炖老鸭汤喝。 这个大嫂是真的把婆婆该做的事全都做了,体贴又细致,让人心里暖暖的。 …… 自从裴远征的那个战友翟立岗离开以后,阮念念就时常在想,公社现在也算安定下来了,裴远征的场子是不是可以重新开起来了呢?毕竟店铺的租金都已经收了。 正想着,一个男人推开院门闯了进来,大喊着,“裴青刚,你给我出来,你算个什么男人?!” 李晴吓了一跳,赶紧把阮念念给挡在身后,还冲她摆手让她赶紧进房里去。 “你是谁?怎么可以突然闯进别人家里?”李晴故作镇定,看着眼前的男人满眼怒火的样子,她心里其实也有些发怂。 但是身后还有阮念念这个孕妇,她只能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 男人冷笑一声,“我是谁?你们都要把我妹妹送去坐班房了,还问我是谁?我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伤害阮知青,让裴青刚给我出来。” “原来是章知青。”李晴从裴青刚受伤后,也听吴杏花说了些跟章红玉相关的事,知道她还有个哥哥是男知青的负责人,瞬间就硬气了起来。 硬气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青刚他能不能出得来你能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妹妹回去就没跟你说过些什么?我们都能请得到派出所的干事来了,你那个宝贝妹妹就不心虚?” “还好意思说冤有头债有主,真要寻仇,青刚在村里兄弟一大把,你那个妹妹早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自己做了亏心事好意思赖别人报派出所?这事要不是你们是知青,你妹妹早就坐牢去了!” 李晴其实一直都不是温柔的人。 这么多年被陆政委宠出来的脾气能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平日里不想给阮念念她们添麻烦,再有就是她抱着感恩的心住在这里,最后周围的人脾气性格都还不错。 她那火爆的脾气就没有了宣泄的地方。 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干脆就骂了个痛快。 章远石本来是气冲冲地跑过来想质问裴青刚,这时候被李晴一骂,人居然清醒了几分。 想到这几天章红玉反常的表现,他有些怀疑了。 但到底那是他妹,心里叹了口气,压下火气,好声好气了起来,“那个,婶子,我也是太着急了,婶子您别见怪,主要是都在一个大队里,闹得太厉害了以后也不好见面啊,我们跟裴青刚还有几分交情,以后还要来往不是?” 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吴杏花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对着章远石怒目而视,“我男人说了,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以后也不用再来往了,他还想要命,怕你们哪天不高兴直接一刀子把他给杀了。” 这真的是裴青刚说的? 章远石不想信,可他到底还存了些理智,当即怀疑上了章红玉没有对他说实话。 难道裴青刚真的伤的很严重?还是章红玉伤的? 想是这么想,章远石不可能问出来服这个软,干脆直硬硬地冲屋里说:“我会回去问清楚情况,谁是谁非自然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只希望到了那时裴青刚你一个大男人别再缩在女人背后。” 第217章 跪在了他面前 章远石去找裴青刚的时候有多硬气,听到章红玉招人用刀子伤了裴青刚的时候就有多萎靡。 知青持刀伤人,连公社书记都惊动了,这让他怎么平? 他想不通,明明章红玉以前那么懂事,除了体力活上的事几乎没让他操心,怎么一惹就惹个大的? 章远石不理解,并大为震惊,同时还得焦头烂额地给章红玉平这个事,他太难了。 甚至他还在心里想着,裴青刚就没有错了吗?他既然不喜欢章红玉,为什么不能拒绝的彻底一点?还没有一点交代不声不响就打了结婚证,这不是故意让章红玉难堪吗? 生气,但也羞于再去找裴青刚。 调查到最后,章红玉自行承认故意伤人,派出所干事起到了他来的作用。 原本以为是调和震慑,谁知道居然提了个女知青回去拘留,一时间心里也是复杂万分。 原来女人心里的爱恨情仇这么复杂啊? 无论章红玉怎么哭闹哀求,章远石怎么阻拦劝告,甚至亮出了他们下乡知青支援建设的身份,几个干事都不为所动。 知青办的干事还来了一句:“是,你们是下乡知青,知道我们知青办是干什么的不?平时你们知青一有点事就跑来知青办投诉举报,对这个大队有意见,那个大队对知青不公平,现在你们知青犯了错了,我们就得无视?这对大队里的乡亲们公平吗?” 以前他们碰到过最严重的事就是村里的村民算计知青,把知青强行留下来嫁给本地人或者娶本地人做媳妇。 他们大多数时候也会接到举报出面调解,最后的最后,也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被欺负的知青没有办法也只能按头认了。 知青办大多数时候还是站在知青那一边的,要求乡亲们对知青一视同仁,没算计成的,也会给村民警告,并让他们给出赔偿。 只是用处很小,他们也无能为力,在知青下乡的大时代背景下,除非家里特别有钱有权,不然的话被村民欺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一个小年轻脱离家庭到遥远的地方下乡。 现在居然出了一起知青向村民挥刀,差点要了村民命的事。 这种事情,还真的得引起重视。 不然这种事一旦轻轻放过,以后知青们是不是会觉得他们是城里来的知青,这里人管不了他们,就算是杀人也没有关系呢? 章红玉还是被带走了,暂时拘留,由于这样的事件第一次发生,而且是比较严重的事件,要等上报之后开会讨论完才能定惩罚。 看到人被关到派出所,章远石就算再顾及面子也只能拉下脸去找裴青刚求情了。 这种事毕竟是私人恩怨,只要裴青刚不追究,章红玉很有可能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可如果裴青刚抓着不放,章红玉坐牢几乎就是百分百的结果。 他们家虽然都是职工家庭,说起来也就是生活条件好一些,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关系,根本没办法帮忙脱身。 更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 章红玉被带走以后,章远石急急忙忙地跑到裴远征家里,正好碰上从公社回来的裴远征,还有参观完学校回来的彭书记。 “裴远征同志,你让我见裴青刚一面吧,我妹妹刚刚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我妹妹那么喜欢裴青刚,她肯定不是故意弄伤裴青刚的……” 裴远征挑了挑眉,嘴里吐出的话温度接近零下:“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拿刀子伤人?喜欢得不到就要毁掉?抱歉,章知青,小章知青的认知我不敢苟同。” “至于让你见裴青刚的事,我又没有限制他的人生自由,见与不见都是他自己的决定,找我,也没用。有这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更好的取得他的原谅吧。” 裴远征淡定怼人的态度看得裴青山打心底里升起佩服。 以后他就要去公社了,肯定不能像在大队里那样什么话都直接说,公社就是一群文化人暗戳戳地搞语言陷阱,他得好好跟裴远征取取经。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章远石情急之下居然直接跪在了裴远征面前,“裴远征同志,你就看在、看在、看在阮知青刚来的时候我妹妹也帮过她的份上,帮帮我妹妹吧。” “也不用你们帮太多,你就帮我问问,问问裴青刚怎么肯放过她吧,我们可以赔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让我妹妹坐牢,要是我们身上的钱不够多,我就打电话问家里要,裴远征同志,你行行好,帮帮忙吧!” 裴远征冷哼一声,一手抓起章远石胸前的衣裳,把他抓起来抵在墙上,恨恨地说:“章知青,你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吗?我没钱吗?我的兄弟能没钱吗?我兄弟差点没了命,你要不让你妹子也来上一刀,我们可以什么赔偿都不要!” 这……这怎么行? 章远石嘴唇哆嗦着,想伸手抓住裴远征的手,却怎么也伸不起来。 他艰难地开口:“我、我替我妹子受着,行吗?” 从小到大宠着长大的妹妹,连下乡他都要特意分过来照顾她,章远石没觉得替妹妹受点伤有什么不行的。 一句话让裴远征有些刮目相看。 看戏的彭书记和裴青山也因为这句话对章远石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了。 裴远征难得地怔了一下,而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好啊,我让你看看他伤的怎么样,刚好今天赤脚大夫要来换药。” “来了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赤脚大夫背着他的药箱慢慢走了过来。 这边可真远,他很久没去山上采药了,体能有点退步,看来以后还要多锻炼锻炼。 彭书记也想看看裴青刚的伤口有多大,跟着进了屋。 章远石被裴远征防着,不让他靠近,只让他站在后边的位置观望。 看着赤脚大夫把纱布一层一层打开,缝合了的伤口露了出来,赤脚大夫看了看伤口,皱起眉头,“好像有点发炎,还有消炎药吗?我那里都很久没从公社卫生院领到消炎药了。” 第218章 章远石还行吧? 吴杏花听到有炎症紧张的不得了,赶紧就说:“我去问问。” 而后直接就跑了出去,甚至没看到被人群后面被裴远征拽得紧紧的章远石。 要是让她看到,指不定要跳起来给章远石两个耳巴子,妹债兄偿嘛,收两个耳巴子当利益怎么了? 吴杏花出去找阮念念的空档,裴远征拉着章远石凑上去看,“看吧,这就是你妹妹弄出来的伤口,怎么,给你来上一刀?” 看着伤口的大小,章远石骇然,难道章红玉真是奔着杀人去的?难怪之前他在院子里喊的时候裴青刚一下都不露头。 这么大的伤口,只怕稍微动一下都痛,更别说起身了。 那天还下那么大雨,章红玉那天说不舒服请了半天假回去休息,晚饭也没出来吃,章远石想着她身边还有那么多吃的就没管她,什么时候进的山他都不知道。 再加上后来下雨,那天知青点都没开火做饭,大家随便吃了点,他也是等大队长把人送回去的时候才意识到章红玉居然自己跑上山还一晚上没回。 他当时紧张坏了,问她是不是去找了裴青刚,结果她一直哭,还说再也不会喜欢裴青刚了。 章远石还以为她撞了南墙要回头了,心里还觉得挺欣慰。 他们两家都是职工家庭,找个门当户对的多好,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章红玉就喜欢上了裴青刚,还不管不顾地陷了进去。 听到章红玉说不会再喜欢裴青刚,他心里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这时候看到裴青刚身上的伤才觉得后怕。 “好。”他沙哑着嗓音答应一声,“只要你们不让我妹妹去坐牢,我愿意挨这一刀。” 赤脚医生听着他们的对话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吼了一声:“胡闹!” “你们当受伤是过家家?现在什么药物不短缺?再来一个这样的,万一发炎感染,可别指望我能救回来,公社卫生院都难救!” 不是他夸大,他也就是药物不够,没有仪器,他自认为医术不比公社卫生院的任何一个大夫差。 他可是跟牛……咳咳,跟神秘高人学过几年的。 裴远征很少对人这么刮目相看过,趁章远石不注意,冲裴青山使了个眼色。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给章远石挖的坑,也是个试探。 裴青山接收到信号,立马上前推着他们往外走,“你们俩不要打扰病人休息,有事出去说。” 三人跟拿着药回来的吴杏花擦肩而过。 彭书记也看了一眼裴青刚的伤口,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裴青刚伤的重,实在没想到会伤的这么重,是真的有可能会死人的。 看到吴杏花取了药回来,赤脚大夫熟练地磨碎一颗撒在伤口上,又让吴杏花给裴青刚喂一颗。 裴青刚本来还睡着,被赤脚大夫换药的动作痛醒了,这时候皱着眉头吃下了一颗消炎药。 “一个内服,一个外用,希望今晚不要烧起来,青刚媳妇,你今晚可得警醒一点,家里还有退烧药吧?” 如果没有,他可以贡献一颗,只是他那里也不多了,谁让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呢? 吴杏花赶紧点头,“还有的。” 又问:“只需要注意发烧就行了吗?” “炎症感染一般都会伴随高烧,要是这两颗药把炎症给消下去了,也不一定会烧得起来,要是家里还有消炎药,明天这个时候再给他吃一个,后天我再来换药。” 赤脚大夫给裴青刚包扎好,又交代了一通,之后就让裴青刚好好休息,他便要走。 吴杏花又塞了五毛钱给他,他想说多了,想到上次她们说的话,无奈叹了口气,把钱收了,“别送了,青刚媳妇你好好照顾着吧,我能自己走。” 赤脚大夫出来的时候,裴青山正拉着裴远征和章远石在院子里劝解,彭书记在一边看着。 看到赤脚大夫出来,他们打了个招呼要送一下,赤脚大夫照样没让送,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可别再给我弄一个这样的病人来了,一个都够呛。” “那不能,您就放心吧。”裴青山赶紧应了一声。 等赤脚大夫出了门,裴青山才拉下脸来,“远征,你也娶了媳妇马上要有小孩了,不是愣头青的年纪了,伤人的事情能随随便便就说吗?” “哼!”裴远征冷哼一声,没说话,继续让裴青山表演。 裴青山又跟章远石说:“章知青,他最近也是事情多,青刚一受伤什么事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再加上青刚情况不太好,有点脾气难免的,你别介意。” “我当然不会介意,大队长,还有远征同志,我是认真的,如果挨上一刀能让你们消气……” “说什么胡话?”裴青山呵斥了一声。 紧接着,趁裴青山不注意,裴远征一把推开裴青山,抽出柴堆里的柴刀,往章远石肚子上砍去。 “远征!”裴青山只来得及喊一声,根本来不及阻止。 心里像热锅上的码字一样。 不是说好演一场戏吗?这怎么还来真的? 裴远征观察着章远石细微的表情,发现他眼神很是坚定,不躲不闪,双手握拳,就站在那里任由他砍。 柴刀在距离章远石还剩五公分不到的距离停了下来,章远石已经冒了不少汗了,依旧没有躲开。 见裴远征停下,他真诚地说道:“裴远征的同志,我真的是自愿的,只要你们不让我妹妹去坐牢,我挨这一下绝对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明明已经汗流浃背,打湿了衣服,他却知道自己不能躲。 挨一下不过自己痛一段时间,章红玉如果坐了牢,一辈子就全毁了,她要是没进去,自己和家里人还能趁着她年纪不大,把她的性子给扭转过来。 “呵,脏了我的手。”裴远征把柴刀插了回去,跟裴青山说:“哥,你跟他谈,多要点补偿。” 他说完,跟看热闹的彭书记点了点头,就径直回了房间。 “媳妇儿。” 阮念念迎了上去,“怎么样?章远石还行吧?他之前在知青点的时候虽然会照顾章红玉,但是如果章红玉跟人起了冲突,他从来不会偏向章红玉的,能力也是有的,知青点那些心高气傲的知青们都很服他,要是青山哥能让他服服帖帖地在手底下做事,以后应该也能多个得力助手。” 第219章 他还能盼着回城? “媳妇儿,你不是只在知青点待了两个多月吗?怎么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裴远征有些吃味。 没错,他们今天的这出戏其实都是阮念念安排的,只是一开始没想到会这么快上演罢了。 阮念念自然不可能说她跟章远石已经认识好几年了,只是说:“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两个月,那时候被陈盼盼欺负得狠了,后面想想,他其实是隐晦地提醒过我陈盼盼有问题的,所以,你试探的怎么样?” “人确实还行。”裴远征点点头,收起醋意抱着阮念念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他责任心蛮重的,就是太重感情了,章红玉如果一直在这里,肯定还要拖累他,得想个办法把章红玉弄走。” 关于这个问题,阮念念是有想法的。 她觉得裴远征的性子有点太爹系了,只要插手了什么事就想负责到底。 一个二十几岁的人,哪来这么多的责任心?成功的商人一定不能管太多,就算欣赏某个人想要帮助,也应该遵循助人自助(帮助别人,使别人能自我成长)的原则。 如果帮别人把什么都处理好了,别人还怎么成长? 所以,阮念念跟他说:“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青山哥,让他自己去解决,毕竟青山哥是有能力的,说不定他也并不需要你插手那么多呢?” 裴远征听进去,并沉思了一会。 他发现阮念念说得对。 以前在部队,他是特战队的队长,接受的教育一直是对队员负责,每次出任务之前都会立下军令状:一个不落带回来! 他习惯了负责到底,习惯了从头到尾去操心,却没想过,现在跟以前是不一样的。 良久,裴远征在怀里娇软女人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口,“媳妇儿,我认为你说得对,不只是对青山哥,包括平日里手底下那些人,我也该这样去做。” 没有能力的人他也不会收到手底下,并帮助那么多。 既然他们自己是有能力的,他管那么多干嘛?说不定没有他的指点底下人能做得更好呢,失败了也不要紧,反正有他兜底。 而且在部队的时候,首长就告诉过他们,有时候失败的经验会比成功更丰富,不是有一句话叫“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他以前在出任务的时候操心那么多,也是因为那时候的任务生死相关。 想通了的裴远征好像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对未来该走什么路也感觉更加的清晰。 另一头裴青山苦口婆心地跟章远石谈着条件,彭书记没暴露身份,全程旁观。 “章知青,其实青刚一直都是很明确地拒绝小章知青的,你也清楚对吧?所以不存在什么结了婚还跟小章知青搞暧昧这回事。” 章远石低着头十分沮丧,“我明白的大队长,你一直都很照顾我们兄妹,这件事是红玉的错,我们认打认罚,只要不让她坐牢就都行。” 对于裴青山的话,他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他不知道裴青刚拒绝过吗?知道的,他也劝过章红玉,本来也以为章红玉放弃了,这个事爆出来他才知道,章红玉沉默只是因为不想听他说教。 之前他情绪失控时说的那些话,也只是因为害怕章红玉会去坐牢,恐惧到了极点。 裴青山对于他认清现实的速度很是满意,安慰他说:“章知青,我也是因为你们兄妹帮忙管理知青点,所以才对你们多了两分照顾,现在出了这种事,谁都不愿,但其实我裴家人骨子里都是善良的,也不愿意毁了谁一辈子。” 这是什么意思??!!! 章远石眼里满含希望看向裴青山,他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不追究章红玉,不让她去坐牢了? “第一呢,小章知青确确实实是伤了人,并险些致死,赔偿肯定是要的。” 章远石立马接口:“我们赔,一定赔!” 就算裴青刚狮子大开口也是应该的。 “第二呢,小章知青在被拒绝之后还屡次纠缠,已经影响到本大队乡亲的正常生活了,所以作为本大队的大队长,我会建议知青点在你们赔偿之后,将章红玉同志遣返你们原本的城市再行分配支援建设地点。” (这纯属就是瞎编的了,那时候没有这种处理方式,知青在乡下被欺负死的不知道多少,要是知青真的敢跟本地人对着干,那是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章远石有些犹豫,本来他们家里找关系让两个人分在一个地方就是为了让他多照顾一些章红玉。 现在把章红玉送走的话,那当初找的那些关系就白费了。 可要是不答应,章红玉就得去坐牢。 两权相较取其轻,章远石狠狠闭了闭眼,而后点头,“这一条我们也愿意接受,大队长,还有吗?” 裴青山满意地摇头,“章知青,我之前说过,我裴家人都是心地善良的,只要你答应了,远征和青刚那边我自然能说服。” “谢谢大队长。”章远石抹了一把鼻子,“从来这里您就对我们多有照顾,现在还愿意帮我们调解,实在是太感激您了,以后您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推脱。”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裴青山拍了拍章远石的肩膀,“小章,你的路还远,以后不要再为了别人自毁前途了,你回去休息吧,下午算你请假,不用去上工了。” “谢谢大队长。”章远石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他需要消化一下,还要写信给家里说明。 章远石道了谢,看到裴青山对他摆了摆手,便也不再多说,告辞回了知青点,走的时候脸色特别暗沉,没有气色,看上去好像老了好几岁。 等他一走,彭书记就问裴青山,“这小伙子,你看上了?” “我的书记啊!”裴青山无奈地说:“您这过不了半年一年的就要升上去,那我不得给自己物色帮手啊?不然回头您去县里了,把我给提了上去,我多难做?” 彭书记大笑,没有责怪裴青山揣测自己的心思,反正这是在裴远征家里,也没有其他人,这些事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他指了指章远石离开的方向,“小伙子还行,好好带,这年头知青也不一定要回城,隔壁县有个男知青,成了他们县里石膏厂的高级技工,将来你干得好了,他也能升迁,他还能盼着回城?” 第220章 抬头堵住了男人喋喋不休的嘴 “您说的是。”裴青山笑着冲彭书记点头,“我原来还想着到时候要是把他培养起来了,人又要跑,那我多亏,还考虑了好久。” “可惜我们大队里读过书的少,知青里面靠谱的也就这么一个,要不然我也不会借着这个事想把他拢过来,现在听您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彭书记连连点头,“青山同志,你这个思路是对的,咱们干政治的,就是得不拘一格降人才,不用管他是知青还是什么人,只要有能力,身份上又没问题的,大胆地用,用好了就是为群众办实事的好事。” 他指的身份上没有问题,意思是非敌特。 从建国时期到现在,许多敌特隐藏在普通人中生活了几十年,难辨别得很。 特别三年饥荒的时候,多少人逃难到外地,户口早已经不知道真伪,后来立户的没有人能百分百证明他们就不是敌特。 所以想要甄别敌特,除了土生土长的本地户口人之外,拥有相对较明朗信息的知青反而比某些外地逃荒来的难民更安全一些。 裴青山听到彭书记这么说,也立马严肃了脸,“书记您放心,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需要用人,我都一定会仔细辨别,绝不让敌特从我手上混进咱们华国的体制内。” 要是让敌特混进去了,那他们能盗取的东西可就多了。 防不胜防,只能从源头解决。 看完了戏,也谈完了事,彭书记只觉得今天一上午的行程让他特别满意。 拒绝了裴青山的再三留饭,彭书记跨上自己的二八大杠,冲身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回公社去了。 他得回去好好想一下,怎么帮裴青山把这个政绩提上来,让他在升迁之前有底气跟领导说让裴青山坐上公社书记的位置。 等彭书记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裴青山折返,把裴远征叫到裴青刚屋里,将自己刚刚给章远石说的解决方法给他们复述了一遍。 “大队长,你看着办就好了,这个处理结果挺好的,能得赔偿,以后还不用被纠缠,就按你说的来吧。” 裴青刚才换了药,神色有些恹恹的。 有些后悔面对章红玉的时候太自大,任由她伤了自己了,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摆脱那个大麻烦了。 天知道章红玉这段时间私底下纠缠他多少次了,还会在他换班回来的路上守株待兔,经常性半夜在路边等他。 实在麻烦。 裴青刚本想借着这次机会用野猪解决掉章红玉,谁知道算计落了空,自己反被章红玉伤了。 他一点也不觉得用这种办法解决骚扰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对,甚至他只怕章红玉那个疯女人骚扰自己的事情被吴杏花知道了,万一他到嘴的媳妇儿飞了怎么办?谁赔? 至于道德,那玩意儿他只跟有的人讲,对方自己都没有,他还讲个屁啊! 爷爷从他小的时候就一直教他,不可以主动欺负别人,但是如果别人欺负他,那就必须还回去,不然就是孬种! 裴青刚自认为不是孬种,他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 “远征,你觉得呢?”裴青山又问裴远征。 裴远征警告地看了裴青刚一眼,跟裴青山说:“哥,咱们出去说,让狼哥好好休息吧。” “行。” 其实裴青刚的性格,裴远征早就了解,就像上次他让裴青刚装狼叫吓唬李大妮,他别提多兴奋了,还跟裴远征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不报他帮忙报。 这小子,嫉恶如仇,过刚易折啊。 所以,裴远征决定要“舍弃”他了。 “哥,我这次对章红玉这个事轻拿轻放,是因为我知道狼哥自己也有错,他受伤肯定是意外,最开始绝对是狼哥知道章红玉想对他图谋不轨,所以将计就计,他可能是想把章红玉给彻底解决了的。” 裴远征说着皱起了眉头,“这个事的源头肯定是在章红玉,只是狼哥自己也不清白,他又是受害人,我才没有管你去帮忙处理这个事。” 听了他说的话,裴青山也大为震惊,只是他在想,裴青刚跟着大爷爷在山上住了那么久,真的会有那么多心思吗?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裴远征反驳:“哥,你别忘了他跟着狼娘在山上待了三年,听你爷爷说他刚回村里的时候可是保持了狼的眼神跟习性的,再者,你忘了大爷爷以前是做什么的了?” “大爷爷!”裴青山心头一震,突然反应过来,大爷爷以前可是抗岛(~)老兵,他的计谋在地道战、游击战中,曾多次坑杀几倍甚至几十倍于己方兵力的敌方侵略军。 他们都是听着大爷爷的英勇事迹长大的。 这样的大爷爷教出来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是个憨厚老实的? 裴青山知道裴远征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来跟他说这些,干脆问他,“你准备把青刚怎么办?” 这可误会了,他哪里敢把裴青刚怎么办? 裴青刚平日里在他手底下伏低做小的,狼尾巴都收起来了,只是这种假象性的服从以后一定会让裴青刚在部队里吃亏。 到底是自家兄弟,坑外人可以,被外人坑?不行! 部队里的人也不全是人品好的,碰到那些人品不咋地的,随便使些阴招都能让裴青刚吃好大的亏。 “哥,等你去公社了,就把狼哥带去吧,让他见识一下文化人的战场,磨磨性子。” 裴青刚迟早要去部队,这时候不把性子转过来,以后在部队得吃不少亏。 裴青山笑了,“行,回头他就交给我先带着吧,你啊,操心得太多了,小心老的快,弟妹还那么年轻,你也该多注意一下了,回头别两个人出去人家以为你是他爹。” 他说完就笑着离开。 而裴青山不知道的是,他一句兄弟间的玩笑话,直接引发了裴远征的容貌焦虑。 晚上,裴远征照例给阮念念打水泡脚,一颗一颗莹白如玉的脚指头他细细地洗着,洗完用毛巾把水洗干净,放到床上。 倒了泡脚水,裴远征直接回房搂住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阮念念。 “媳妇儿,你觉得我现在显老吗?” 阮念念才十八,过年十九,他都已经二十五了,本来就比阮念念大七岁,要是再看起来大很多,那跟阮念念一起走出去的时候,被当成她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已经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的阮念念敷衍地回答了一句:“不老啊,正值壮年呢。” “是吗?媳妇儿,我听人说,开过荤的男人要是几个月没有夫妻生活,那可能就不是壮年了。”裴远征声音嘶哑,一双手不停地煽风点火。 “哎呀,你别!”阮念念按住他的手,“困了困了,下回吧,下回一定。” 裴远征委屈,“媳妇儿,你说过的,下回就等于没有下回,听说生完孩子的女人那方面需求就会越来越少了,媳妇儿,你可怜可怜我,我难受~” 哎哟喂,这是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能说出来的话?阮念念的睡意瞬间没了一半。 紧接着,她的手又被控制着摸上了一块块界限分明的“稻田”。 “媳妇儿你摸摸,你之前说就喜欢我这样身材好的,我可一直没忘记锻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还跟原来一样。” 斯哈斯哈…… 这要是还瞌睡得起来,那她可能就是那啥冷淡了。 阮念念瞬间精神了,小手在稻田上来回游走,吞了吞口水,抬头堵住了男人喋喋不休的嘴…… 第221章 以前她又蠢又坏 第二天睡醒,阮念念盯着屋顶茫然了好一会。 回过神来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已经没有了被人睡过的温度,想来裴远征起床有挺久的。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已经有七点多了,这么晚了啊,那他应该锻炼完去公社跟裴青杨交班了。 现在裴青杨接替了裴青刚原本的工作,跟裴远征交替着排班。 估计过了这段时间,裴远征认为公社彻底稳定下来之后,他的场子也差不多该重新开起来了。 有彭书记和下一任准公社书记裴青山撑腰,在这个公社里做生意,他们将无所畏惧。 想着,阮念念心情很好地起床去洗漱。 看到吴杏花说了声“早”。 吴杏花开心地给阮念念准备好包子、馒头、鸡蛋还有现磨豆浆,然后更开心地坐在旁边跟她唠嗑。 “念念,大队长一大早来说,跟章知青要了三百块钱赔偿,章红玉也商量好了把她遣返,我跟狼哥可以在挨着我堂姐家里起屋子了。” 看着她这兴奋劲儿,阮念念不知不觉就被感染了,笑着说:“你们又不穷,就算没有这笔赔偿,也能盖得起房子啊。” “那不一样。”吴杏花说:“狼哥把自己以前赚的钱交给我的时候,我确实觉得还挺多的,但是如果我们想盖大一点的房子,用料再好一点,那就所剩无几了我们的生活会过得很紧巴。” 她说的纠结,突然又兴奋起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这笔赔偿,我们就算把房子盖好一点,手里的钱也够我们过不错的生活。” 吴杏花精打细算的样子,让阮念念感受到她想好好过日子的心情。 “是,省下了钱,买点好的给狼哥好好补补,他那个伤还挺严重的,昨晚没发烧吧?”赤脚大夫说他晚上有可能会起高烧。 “没呢。” 吴杏花刚想给她说这个事,“昨晚上我一晚上没睡,就怕他起烧,哦对了,那个退烧药,等会我还你。” “不用,你先放着。”阮念念夹了一筷子咸菜用馒头包住啃了一口,“狼哥这几天都有可能烧起来,等赤脚大夫说过了危险期要是还没用上你再还我吧。” 吴杏花欢欢喜喜地应了声。 她现在的日子算是非常美好了,就像她谈第一个对象时憧憬的一样,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好一点。 要是搁她那个对象刚认亲那时候,打死她都想不到自己能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 那时候可真难啊,她差点就被磋磨死了。 刚开始她想过报复,后来想想,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她又怎么报复得了?她连人家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抱着这个想法的吴杏花知足常乐,没有婆媳矛盾,没有姑嫂矛盾,也没有吸血鬼娘家,她不知道多轻松。 吃过早饭了,好事接二连三地赶着来。 张香云早上送完草叶本来想去上工,看着给阮念念肚子里孩子做的衣服就差那么几针就完成了,上午就干脆地请了假。 刚做完就给送了过来。 她可不是随便缝合了一下,在细软的棉布料上头,她还绣了许多趣味十足的小动物,有小老虎,有小兔子,还有小金鱼。 值得称奇的是,衣服内里一根线都没有。 这可真是又好看又舒服,也不知道张香云从哪里学来的手艺,靠着这手艺,她也不愁饭吃吧? 阮念念爱不释手地摸着这些小衣服,更加坚定了要把张香云收到手底下的念头。 她可以想象得到,经张香云的手做出来的衣服会有多火爆! 张香云不止做了小衣服,还有小帽子,图案一看就知道跟衣服是成套的,她是真的花了心思的。 “二嫂,你以后跟着我干吧。”阮念念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就好像在问,“你们家吃早饭了吗?” 问得张香云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嘴唇直打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阮念念见她不说话,心情很好地又说了一句,“本来我是想着给你提成,卖出去一套提两个点,这个法子就是有一定风险,要是卖不出去你就一分钱都拿不到。” “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雇佣你,做一套衣服给你两毛钱手工费,当然,也不需要做的跟这些衣服一样,就不绣花的款。” 她可没打算一来就让张香云当合伙人。 现在看着张香云好像确实不错了,对她安排的活也上心,人也开始有眼力劲了,但是想一下子就跟吴兰花一个待遇那是不可能的。 就连当初的吴兰花,也因为没分家时表现出的好吃懒做的性子被阮念念质疑了好久。 更别提有“前科”的张香云。 张香云张着嘴,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我、我……弟妹,我跟你干,我跟你干!” 她不知道多想跟着阮念念干,那个时候她也跟裴青柏说过,可是裴青柏给了她一巴掌,说裴远征做生意是资本家的行为,他们不能跟,认认真真上工才是他们该做的。 还说裴远征夫妇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抓进去,到时候他们还得费心费力地帮忙,别提有多麻烦。 张香云哪里有什么见识,裴青柏说什么就是什么,又挨了一巴掌,恨不得对裴远征和阮念念断了关系。 现在她也终于算是醒悟过来了,终究是他们这些一辈子在村里种地没出去过的人没见识,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背地里乱揣测别人,又蠢又坏。 张香云想通了,与其蠢蠢地干坏事,不如蠢蠢地跟着阮念念,至少跟着阮念念的人都没有被亏待。 她说完“跟你干”之后又补了一句,“弟妹,我不怕亏,我相信你,不用雇我做衣服,就给提成吧,要是亏了我就从别处赚钱补。”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亏本不太好,赶紧找补,“不会亏不会亏,弟妹我相信你的,就提成吧。” 听着她单独强调不会亏,阮念念勾起笑。 一旁的吴杏花摸着小衣服啧啧称奇,“念念,要是每件衣服的花样子都能绣成这模样,该卖成什么价格啊?” 吴杏花没跟张香云搭话,因为张香云在她的印象里,还是那个又蠢又坏的女人,固有印象一时半会的改不了。 第222章 她能一下子就变好了? 张香云做的小衣服,针脚细密,图案精致,被好一顿夸,阮念念还愿意让她跟着干。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飘飘忽忽地走回来,张香云只觉得比做梦还不真实。 裴建辉正在写作业,见她神情恍惚地走回来,赶紧跑过去扶着她,“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我没不舒服。”张香云眼神开始聚焦,看到裴建辉,一把抱住他,“建辉,你说的对,你小婶儿是好人,以后妈就跟着她干,谁的话都不听了,就听她的话!” 母子俩之后又说了些互诉衷肠的话,都觉得以后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另一边阮念念正想把衣服收起来,被吴杏花阻止了。 “念念,大嫂说了,新做好的衣服得洗旧一点,穿在宝宝身上才软和,不会硌得到处红,我拿去洗一次,等过段时间再次第二次,第三次,这样穿起来才舒服。” 阮念念想着黎金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便随吴杏花去了。 反正裴远征也是花了钱雇她的,要是只每天做做饭,给她洗两件衣服,吴杏花都觉得一个月五块钱拿得烫手了。 前两天她就说要不还是少给点吧,这话说的可真实诚。 吴杏花抱了一堆衣服就放到大澡盆子里,用吊水桶连着掉了六次才把澡盆子装满。 接着她搬了个小丫凳放在澡盆子旁边,一屁股坐上去,捞起一件衣服就一点一点地搓。 阮念念看着她细心搓衣服的动作,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可真是好姑娘啊,看她搓衣服的动作多仔细,还搓那么多遍,被她洗过的衣服肯定特别柔软。” 只是吴杏花的心里好像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 吴杏花想的是:狗是改不了吃屎的,虽然张香云不是狗,但是她以前那么坏,哪里就能一下子就改好了?说不定心里多嫉妒,很可能哪件衣服里面就藏着针呢! 她这么想,手底下的动作更仔细了,一点一点地搓着衣服,不放过一点布料,每一小块都要检查到。 阮念念看她搓衣服看得犯困,回屋睡了个回笼觉;等吴杏花洗完衣服,都十一点了。 不论她洗的多仔细,都没在这些小衣服里发现一根针,吴杏花开始产生了自我怀疑,难道张香云真的改好了? 不!肯定没这么简单,她这次一定是故意什么都不做降低她们的戒心的!以后她得更小心地检查张香云送过来的东西才行。 吴杏花阴谋论了一番,之后赶紧把衣服晾晒在院子里就去做午饭。 野猪肉还剩一些,她加了姜蒜,把野猪肉炖的烂烂的,再把肉撕成一丝一丝的,用青辣椒一炒,别提多香了。 族里的兄弟来吃杀猪菜那天晚上,黎金花做了一次,阮念念很喜欢,吃了不少,吴杏花就去问了一下是怎么做的,专门学来做给阮念念吃。 做完饭阮念念还没起,她也没去喊。 孕妇就是这样,能吃能睡的,睡得多说明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快,她把饭菜温着就是了,等她醒了随时都能吃。 做完饭阮念念去隔壁走了一趟,吴兰花才刚回来。 “姐,你这咋回事啊?兔子才卖完?” 吴兰花白了她一眼,跟她说:“兔子多好卖啊,怎么可能到这个点才卖完?你两个姐夫聊事情聊到这么晚。” 她说完,又瞪了后进门的裴青杨一眼。 “媳妇儿,你可真错怪我了,四弟现在是我老板,他什么时候找我说事我敢不去?要是四弟妹找你说事,你能不去吗?”裴青杨赶紧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吴杏花“嘁”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弟妹找我,那都是带着我赚钱的大好事,我巴不得她找我嘞,至于四弟找你,都是给你安排活,你的工钱一动不动,照这样下去,你赚的都还没我多。” 她是不介意男人赚的没她多的。 但是她介意男人赚的没她多,还比她忙,甚至还晒黑了! 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裴青杨居然晒黑了,他不知道他最能吸引她的就是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吗? 裴青杨哪里敢吭声,他感觉吴兰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最近没有以前那么爱他了,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这段时间赚的没她多的原因? 不行了,他回头得找裴远征说道说道,自己这么任劳任怨的,不涨工钱怎么行? 吴杏花看了萎靡的裴青杨一眼,凑近他,吓得裴青杨连连后退。 心里都在尖叫:你不要过来啊!都嫁人了还离我这么近干嘛啊?! 谁知吴杏花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姐夫,你最近变糙了,难怪我姐对你不像以前那么好了,你要不买点蚌壳油擦擦?” 说完没再多看裴青杨一眼,跑去跟灶房做饭的吴兰花说八卦。 “哎呀,姐,要是知道你们今天这么晚回来,我就多做一点了,省得你这么晚回来还要做饭。”吴杏花假惺惺地说着,眼睛还往外头瞟。 这叫指桑骂槐,阮念念教的。 一句话,让刚刚被吴杏花说的怀疑完自我,这时候刚好走到灶房门口的裴青杨心里憋上了一口气,脚步一转就走进了灶房。 说他变丑了就算了,还在他媳妇这那个什么离间,他实在不能忍。 进了灶房,裴青杨夺过吴兰花手里的家伙事,霸道地说:“媳妇儿,妹子都来找你了,你就歇会吧,今天中午的饭我来做。” 怎么都不能让吴杏花三两句话搞得他媳妇儿怨气更大。 同时裴青杨也在自我反省,难道他真的糙了? 丑了? 没以前好看了? 不应该啊,前几天他媳妇儿还夸他有腹肌了,变好看了呢,女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这边裴青杨在含着泪做饭,那边吴杏花已经跟吴兰花把张香云讨好阮念念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吴兰花倒是淡定得很,只问她:“那你洗出针了没有?” “没……”吴杏花咬唇,“说不定她没放针,做了别的什么手脚呢,姐,坏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好了?她肯定憋着坏呢!” 吴兰花被她的说法逗乐了,“你个傻子,你以为跟画本子里一样啊?坏人就整本都是坏人,好人也一直都会是好人?” 第223章 两份工钱呢 “可是我看她就不像好人,脸那么高,看着就刻薄,还把她男人都克死了,要不然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从床上摔下来就摔死了呢?” 吴杏花不开心了,她想闹了,为啥阮念念对那个女人那么好,不计前嫌地让她跟着赚钱,就连吴兰花都帮着那个女人说话?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被吴兰花打了一巴掌,打在背上。 她神情严肃,丝毫不像闲谈,“这种话以后在哪里都不要说了,二嫂骨头高,是瘦的,以前她也不长这样,很有福相的,二哥摔死了是他没福气,压不住二嫂的福气,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克夫什么的,我就告诉弟妹了。” 吴杏花敢在她面前说,却不敢在阮念念面前瞎说,因为她知道,阮念念不喜欢,甚至是讨厌这样的言论。 谁说女人死了男人就是克夫?就不能是男人福薄压不住女人的福气? 说实话,分家以后吴兰花也不喜欢张香云,觉得张香云不知好歹,但是她不会质疑阮念念的决定。 无论阮念念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认同,然后按阮念念说的去做。 吴杏花被教育得没吭声,等到吴兰花说第三遍的时候,她才不耐烦他,“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再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说出来,其实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恨不得所有不好的话都往她身上安。 这个时候的吴杏花,不管是眼睛还是心,对张香云都是有偏见的。 更多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阮念念的态度,怎么张香云过去那么讨人嫌,她都能不计前嫌让她跟着。 而她吴杏花,除了最开始被郑成功指派着做了些让阮念念不开心的事情之外,后面一直都很听话,眼里还有活。 为什么不提拔她反而开始用张香云呢? 吴杏花觉得心里酸酸的,看吴兰花还要教育她,她一股脑地就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带着浓浓的醋味。 她知道阮念念人很好,她就是不自觉的心里不舒服,要是没个人引导一下,她能越想越偏。 吴兰花可不一样,她现在格局已经彻底打开了。 “你管她讨厌不讨厌呢。”吴兰花开始传授经验,“以前我也跟你一个想法,觉得她讨厌,不爱跟她一起干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我可以讨厌她,但是我也可以看到她就笑。” “为啥?因为她是帮忙赚钱的,她现在赚钱的那一块,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能插进去分一杯羹,我自然是希望她那边做的越红火越好。” “你看弟妹让她喂兔子,谁都能喂,为啥雇她?一来看一看她干活怎么样,能不能用,二来她面临那个叫什么,生存危机,这样的人干活是不会偷懒的。” “就像我,还有你姐夫,我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让我们去上工,那不是要饿死我们了吗?不跟着他们,我们拿什么吃饭?拿什么养孩子?” 吴杏花若有所思,开始举一反三,所以她做出来的衣服,交给谁来卖?卖出去衣服的提成,谁来赚? 她们都有可能啊! 思想格局一打开,吴杏花悟了,胸口的结节一瞬间就散了开来,原本气不顺的感觉彻底消除。 “我懂了,姐,我该回去了,等下念念醒了看到人没在要找。”说完起身回家。 她一天到晚盘算的事还挺多,就得让自己忙起来,不能多想,要不是听见他们说裴青刚被征兵的事,她也不能想这么多。 吴杏花是知道裴青刚要去当兵的,她当时没有太在意,谁知道那时候的召令还有没有用。 但是这两天又听到了之后,她就有点着急了,怕裴青刚不在会有人欺负她,怕裴青刚出什么意外,怕这个怕那个,一天到晚脑子不停地想想想。 今天吴兰花给她提了个醒,不管处于什么状态,只要是认真干活的人,阮念念就都不会亏待。 她到家的时候,阮念念已经自己在厨房找到了饭菜端出来吃上了。 看到吴杏花回来,打了个招呼,“我还以为你是回屋里午睡去了,你跟狼哥吃过了没?” 锅里的饭看着不像有人动过的痕迹,吴杏花肯定是没吃的,不过阮念念饿了,也没等她。 “狼哥那边,我弄了稀饭还有肉汤给他喝,我刚刚有点没胃口,吃不下,就去我姐家里坐了一会。” 阮念念点头,“赶紧吃吧。” 从这天开始,阮念念发现吴杏花有点变了,以前咋咋呼呼的,喜欢不喜欢都摆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现在不行了。 她现在对谁都是笑盈盈的,还做得多说得少。 这是被高人点拨了。 没过几天,裴青山又往这边跑了一趟,送来了章远石答应给的三百块钱补偿还有一堆票。 还带来一个信息:这个月底他就要到公社去上班了。 十月底,裴青山去公社这一天正好是重阳,裴远征买了些烧酒回来,在家里给祖宗上了香,请了几个兄弟一起来家里吃饭。 裴青山带着刘萍和裴小秀、裴进辉一起过来的。 在饭桌上,裴青山说了个事。 “彭书记跟我说让我去公社干的时候,大队里的事我基本上就往我媳妇手上交了,彭书记那边我也报备过了,不是换届时间,大队长选举会走个过场。” 虽说如此,但票都是实打实的,不出意外刘萍没什么问题,大家都表示知道了这个事。 裴远征也说下个月月初准备重新让场子开张的事,“公社现在基本上也算稳定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准备花几天时间整顿一下,过几天场子就重新开张。” “那咱们铺子……”吴杏花担忧,到底没像以前一样管不住嘴啥都说。 阮念念这里裴远征早就透了底的,她的意思是,铺子照常开,但减量。 “公社前段时间打死过人,这时候估计也没谁到处溜达,咱们就每天早上六点到七点的时间买买早点就好了,至于品类,肉的先不做了,做素的,价格的话我也算好了,因为成本上涨,肯定是会上涨一些的。” 吴兰花立马就说:“那铺子这一块让谁去呢?” 她现在还要卖兔子,时间上跟铺子是冲突的。 阮念念看了一眼兔栏,笑着说:“兔子断一段时间吧,狗子那边也跟他说一下,暂时停止供应,狗子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回来做外销。” “那样的话,咱们后勤部的任务就重一点了,二嫂没问题的话,可以两边忙,或者把摘草叶的活雇别人做一下。” 刚开始铺子重新开业肯定不会做太多,先试一下,不愁卖再加。 张香云听到她的安排,忙说:“没问题没问题,我两边都能做,一个早上一个晚上,可以做得了。” 两份工钱呢,她现在不怕累,就怕没有忙的机会。 第224章 她终于也走上合伙人的路了? 一餐饭讨论了很多事,最大的事就是裴青山即将去公社还有刘萍大队长竞选的事。 阮念念不知道大队长竞选名单是怎么来的,只看到村支书挨家挨户上门发投票表的时候,候选人名单里不仅有三个生产小队的小队长名字,还有裴远征的。 她忍俊不禁,谁把裴远征也给提名了?他都那么忙了,要是再当个大队长,能忙的过来?这是要把他一个人劈成几瓣啊? 唱票的时候阮念念没去,但听到吴兰花带回来的消息也是诧异了一下。 裴远征跟刘萍的票居然只差了三票。 “弟妹你是不知道,我们当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村支书和张会计唱票的时候,刘萍一票,裴远征一票,吓得我们都以为你男人要当选大队长了。” 过程很惊险,结果却是让人满意的。 裴远征没有当选,但人气极高,与当选的刘萍也不过三票之差,更何况家里这些人可都是投了刘萍呢。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裴远征退伍后的这段时间在村里积累的威信力。 不过就裴远征差点当选大队长这个事实,很值得人深思啊。 上一次选举,刘萍跟裴青山都只差一票,怎么到现在,人气反倒连裴远征都不如了呢? 同样去看了唱票的黎金花发表了下意见,“俺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大家都看着她。 “你们自己想想嘛,如果换了是你们,一个能给你办事的大队长,跟一个能带你发家致富的大队长,你选哪一个?” “俺们老四有本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带,万一他成了大队长,那整个大队就都是他的责任,他能不带?反正俺是这样想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大队长的事尘埃落定了,刘萍就是比裴远征多一票。 阮念念经过黎金花提醒,身上也是出了一层汗。 万一这下裴远征票数真的比刘萍多,那以后可就有大麻烦了,还好是虚惊一场。 阮念念的铺子现在也定员了,家里这边准备工作还是黎金花带着张香云来做,如果后续需要加量就再招人。 兔子暂停售卖,铺子里吴兰花带着吴杏花做,苟言顺回复说外销暂时不做,他要进行“市场调研”。 市场调研这个说法是阮念念之前跟苟言顺讲子代理观念的时候提出来的,苟言顺觉得很有必要,他以前有这个想法,但是一直没有实施。 跟阮念念聊过以后收获不少,他的思路更加的清晰,也决定要沉下心去把以往有的想法实施起来。 阮念念当然是支持他的。 “外销市场这一块,始终是握在你手里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狗子,你想想,要是我们的生意做到别的县,别的市,甚至是别的省,你还有那么多心力管这一个小公社的外销吗?” 给出一点提示之后,阮念念就让苟言顺自己去想了,她相信以苟言顺的能力,弄出完整的市场调研模板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她需要的,是他的眼光放长远,放到未来。 场子重新开张那天,阮念念的铺子也正式开门了。 只是一大早的,阮念念刚起床,就看到吴杏花和吴兰花姐妹俩坐在自家饭桌上脸色奇怪。 “你们这是咋了?”现在才七点钟,就算重新开张没卖出去也可以多卖一会啊,咋就回来了?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吴杏花起身往灶房走,边走边说:“姐,我去给念念拿早饭,你跟她说。” 早饭是铺子里的包子、花卷,还有青菜粥,外加一个鸡蛋。 不说别人,就连阮念念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早餐,既营养又好吃,这些包子馒头花卷的,怎么吃都吃不腻。 她以前胃口小,基本上一个半包子就管饱,现在吃一个包子一个花卷还能喝的下一碗稀饭,肚子还能剩下一点点。 不怪她,是肚子里的崽太能吃了。 吃上了第一口,阮念念见吴兰花还不开始说,没忍住就问了,“卖完了?” “卖完了。” “多长时间卖完的?” “也就……那么几分钟吧。” 阮念念:? 虽然她们的早点铺子一直都很受欢迎,虽然现在重新开业第一天她没让准备很多,但也不至于几分钟全部卖完吧? “咳咳咳。”吴兰花没敢看阮念念的眼睛,感觉说出来肯定要被批评。 明明才那么点年纪,批评起人来还像模像样的。 “到底咋回事?”阮念念嘴里的咀嚼都停下来了,看看吴兰花又看看吴杏花,这姐妹俩的表情一样的纠结。 她给气乐了,“总不能那么多东西全喂了狗吧?” 就算是三轮车翻车了她也没说要怪她们啊,一个个的不说话是怎么个事? 吴兰花赶紧说:“没有没有,都卖出去了。” 又从兜里掏出一堆花花绿绿的票子,“这是今天早上的收入,就是、就是……哎呀,被郑成功那小子直接带人拉走了,说给他场子里的兄弟们吃。” 那小子速度那叫一个快啊! 她们连铺子都没到,三轮车就被抢走了,几分钟之后他们又把三轮车还了回来,郑成功又按她们现在的价格给了钱。 说强抢吧,他还给了钱。 这下是真把阮念念气笑了,转念一想,也没那么生气,她看向吴杏花,“杏花,交给你一个谈判任务。” “念念你说,我一定好好干!” 她姐说的话诚不我欺,阮念念找她们就是送钱来的。 阮念念跟她说:“你等会去找郑成功,跟他谈长久合作,让他场子里的早点都在咱们这里定,敲定数量,他那边场子里的早点铺子就别开了,办的好,他铺子里所有的订单给你净利润分一成。” 就像郑成功给她提供粮食不会赚太多一样,她卖早点给郑成功价格肯定也要比市面上低一些。 “价格你自己谈,无论谈成什么价格,你都拿一成的净利润,但是如果你谈成的价格亏损了,亏损的那部分也得你自己负责,敢接吗?” 吴杏花有点不太明白一个事,“念念,净利润一成,跟提点一个点有什么区别啊?” “那区别可就大了。”阮念念笑眯了眼,“你现在在店里帮忙,提点一个点,就是一块钱你拿一分,但是如果跟郑成功那边谈成了长期工作,一成的净利润就是,刨除材料、人工成本,一块钱你拿一毛。” 一块钱拿一毛! 那她姐卖兔子三成就是一块钱拿三毛! 吴杏花并不觉得她的分成低了,毕竟两个人的任务性质不一样。 现在她只想在心里尖叫,她终于也走上合伙人的路了吗? 第225章 吴杏花的成功,苟言顺的失败 虽然让吴杏花去找郑成功谈判有些尴尬,毕竟是旧主。 但是,不是还有句话说,越熟的人越好办事嘛,坑的就是熟人。 阮念念放开手让吴杏花去做,能不能赚到钱那就是吴杏花的事情,单看她赚钱的欲望有多强烈。 大概是心里憋着一股气,也有不想被任何人比下去的意思,吴杏花在去之前特意去裴远征的租赁中心找之前业绩最好的李成林取经。 这场合作谈成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吴杏花竟然以高出零售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谈成了合作。 要知道,批量购买基本上要比零售价低很多,不然人家干嘛不货比三家去买别人家的? 但是!! 吴杏花抓住了李成林给的精髓——找你们铺子独一无二的地方。 找郑成功谈判前,吴杏花双腿都是哆嗦的。 在别人眼里,郑成功憨厚,有点小心思,但是,吴杏花在他手底下呆过,知道他……是有些狠毒在身上的。 “杏花儿回来了,你啥时候带你男人回来请我们吃饭啊?”场子里的兄弟跟吴杏花还是比较熟的,最开始吴杏花还是郑成功捡回去给他们做饭的厨子。 吴杏花被他们的热情感染了,感觉腿抖得也没那么厉害了,毕竟以前郑成功狠都是对男人狠,对女人,好像没做什么。 只不过以前也就她一个女人…… 一路打招呼过去,她的紧张感彻底没了,甚至开始有点摆烂心态。 怎么滴?她现在可是阮念念的人,郑成功再怎么狠还能拿她怎么样不成? 吴杏花昂首挺胸地走到郑成功面前,“郑老板,我老板说有个生意要跟你谈。” 这不就说出来了吗?也没有很难啊。 正躺着在沉思中午吃什么的郑成功眼前一亮,迅速跳了起来,“走着啊,我念念姐怀孕了,不方便来公社吧?我去找她就行了。” “咳咳。”吴杏花清了清嗓子,缓解了一下嗓子眼的痒感,大声说:“我老板说了,这事交给我了,放权给我跟你谈,郑老板,找个地方吧。” 谈判过程很顺利,结果很意外,郑成功一整个被拿捏。 吴杏花越谈越有底气,条件越提越多,最后总结:“郑老板,你看这人工、时间、精力,都额外得消耗这么多,而且我们老板本来也不想做这么多的,她还怀着孕,不想花太多精力,郑老板,你也不想以后跟口福无缘吧?” “签!别说百分之十,就是二十,我都签!” …… 吴杏花喝了口水,看着听呆了的阮念念、吴兰花还有黎金花,心里暗暗有些得意。 谁能想到她能超额完成任务? 只要她一直这么稳,以后她就是阮念念面前的第一红人! 阮念念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高人背后不知道谁指点的啊?” “我找木头哥问了一下,不过说的话都是我自己组织的,他就跟我讲了一下谈判的诀窍。”吴杏花还挺得意。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李成林过年也才十五岁吧? 一个敢教,一个敢听,还真给吴杏花谈成了。 听听这“木头哥”喊的,小孩哥这是坐实了,毫无压力啊。 实力派无疑了。 “挺好。”吴兰花吞了口口水,“弟妹,你不是之前还跟我说,想新开一家铺子销售还没着落吗?早点铺子我再招个手脚麻利的帮忙,新开的铺子,这不就有现成的销售了?” 她这妹子怎么这么勇?再跟她在一个铺子里,怕是要威胁她的地位了,不成,得支走! 只有黎金花,大方地说:“成功人实诚,杏花儿你改天约他来家吃饭,俺亲自下厨。” “那个……”吴杏花弱弱地说了一句,“我私自答应了他晚上来家里吃饭。” 这是谈判后郑成功要的合作福利,吴杏花当时头脑一热就答应了,最后在郑成功一口一句“你不能反悔”中,印象更为深刻。 阮念念却说:“好事啊,既然我放开了让你去干,说明你手上是有许诺的权力的,只要不是太过分,都可以自己做主。” 就这样,合作谈成了,郑成功借着合作来家里吃了好几次饭,只是他一来,裴青松就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另一边,苟言顺做卖兔子的“子代理”赚了不少,他想在早点这一块依法炮制。 阮念念想阻止,开了个头,没说下去,想着,或许失败一次能让他印象更加深刻,于是什么都没说,放手让他去做。 只是黎金花这边就更忙碌了,多招了好几个人帮忙,好在都是以前相熟的,找回来也容易。 没过几天,苟言顺就哭丧着脸找上门了。 “姐,你一早就知道吧?怎么都不提醒我?” 第一天,他给别人卖提了价的早点,大部分人家还买了,第二天再去,就几乎没人买账了,最后只能以铺子里一样的价格卖出去。 第三天、第四天,依旧没人买。 苟言顺不禁沉思,难道是铺子里的早点失去诱惑力了?怎么大家都不买了呢? 他思来想去,又坚持了两天,都只能以铺子里一样的价格卖出去,他本就是以这个价格拿来的,不卖高一点根本赚不了钱,还浪费时间给别人跑腿。 以前卖这个价格他还能拿到提成呢,难道真的是他被兔子的高利润迷了眼? 好像他签合同那天,阮念念确实有话想跟他说,但是见他一脸兴奋觉得自己能大赚的模样,就没有说出口。 苟言顺又不蠢,相反可能还比普通人聪明许多,过几遍脑子就想明白了,还是得找阮念念取经。 这个结果是阮念念一早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苟言顺能妥协得这么快,她还以为得过一段时间。 现在人找上门了,教训也吃够了,她就不用再藏着掖着,引导式教育小课堂开课啦! “狗子,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想明白就不会有疑惑了,首先,我让三嫂卖兔子,一天卖几只?大概有几个人能买到?兔子肉跟猪肉价格对比怎么样?” “其次,我们早点铺子,一天要接待多少客人?铺子里早点的价格跟国营饭店比你觉得如何?” 问完,阮念念看着思考的苟言顺,没有打扰他,只静静地等他想完。 第226章 祖宗哎! 阮念念不急,等他想完。 一旁的吴杏花早就端来了下午汤,还站到阮念念身后给她按头按肩。 从她谈判成功后就这样了,怎么说都不改,阮念念就随她去了,反正自己也享受到了,不得不说,几天的时候,吴杏花按摩按得越来越舒服,越来越合她的心意。 她对自己受伤的老公都没这样服侍过。 自从赤脚医生说裴青刚已经没有大碍能下地走动了,她就不咋管了。 吃饭自己出来吃,要拿什么自己下地拿,还美其名曰康复训练。 偏生裴青刚自己还争气,恢复能力贼快,之前脚被木头扎穿都没多久就恢复了,这一次半个来月他就能进山砍柴。 第一次吴杏花还不放心,跟了他一路,后来就随他去了。 男人嘛,就是得糙一点。 等到阮念念喝完了鸡汤,吴杏花给阮念念也按完了一套按摩,苟言顺终于想明白了她的几个问题。 “因为肉类在公社是急缺的物品,有条件的人家就算做冤大头也愿意买点回去,可早点不是,首先铺子里有,想吃的人家完全可以早起一点去排队;其次,就算没买到,也可以退而求其次买国营饭店的,完全没必要为了好吃一点高价从我这里买。” 说完,他看向阮念念,问:“姐,我想的对吗?” “孺子可教也!”阮念念满意点头,“所以,狗子你是想继续做子代理还是按之前那样拿提成呢?” 苟言顺已老实,凄凄惨惨地凑过去,“姐,可是我签合同了。” 眼神像可怜巴巴的小狗崽一般。 阮念念起身走进房间,拿出一份手写的合同书,当着苟言顺的面,直接撕碎,“现在,还愿意回来给我打工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的!”苟言顺赶紧表明心意。 鼻子塞塞的,心里满满的感动。 这段时间是他太急功近利了,老头劝他听从安排,老爹逼他上进,他想做生意就成了吊儿郎当、不务正业。 可是他不想从政,不想从军,不想成为他们嘴里“上进的子弟兵”,怎么就这么难呢? 家里已经有一个大哥了,为什么还非要安排他的人生? 遇到阮念念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有了一条全新的可以证明自己,还是自己感兴趣的道路。 在她身边学习了几个月之后,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会了,还在阮念念的引导下钻研出了新的经营之道,他就觉得他可以彻底起飞了。 一不小心,步子迈大了,扯到了蛋…… 苟言顺原本以为要夹着扯痛了的蛋继续下去,谁知道阮念念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这下他是真心服气了。 “你好,苟言顺先生,现在我正式聘请你成为我们软软和陪陪早点铺子的外销部经理!”阮念念冲苟言顺伸出手。 此刻的她,在苟言顺的眼里,闪着金色的光芒。 顺着这道光芒,苟言顺将手搭在了阮念念的手上,“姐,呜呜呜,谢谢你!哇呜!你是我永远的姐!” 嫂子可以变成姐,但是姐夫再也不会重新回到哥了。 苟言顺心里一直有一杆称。 最后,阮念念还格外给苟言顺布置了个任务,“其实,你的设想是没有问题的,不如你去调研一下看看,什么样的情况适合用你的理论,什么样的不适合,等你调研完了咱们再讨论?” 刚好,以后在其他地方拓开市场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套公式了。 苟言顺不停点头:“姐,你说的对,我确实该去调研一下,姐你真的太好了,我哭死,只有你会这么无条件支持我!” “倒也不必这么激动,我也是为了我的生意以后发展得更好……” 阮念念还没解释完,就被苟言顺一个拥抱打断了。 他抱的并不紧,考虑到阮念念已经隆起的肚子,只虚虚地用手环住她的后背,“姐,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以后一定努力做事,为你,也为我自己,姐,我感谢你一辈子!” 这是真不必…… 最后一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像好话…… 原本阮念念还想等场子重新开张之后就把服装店开起来,但她没想到场子这么快就开张了,开服装店的事看来得往后推一下。 大家都说她肚子大,比普通的五个多月的肚子要大的多。 可她除了肚子,其他的地方好像没见胖,哦不对,胸还是……涨大了一些的,总体来说,身材变化不大。 黎金花每次看到她都唉声叹气的,说她太瘦了,等生娃的时候怕是会艰难许多,然后让吴杏花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 阮念念自己也觉得太瘦了,她吃的也不算少,可就是不会胖。 后来感觉身体也没有很差,干脆就不想太多了,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别想太多。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十二月底,场子里大部分的店面又重新开张了,裴青山也成功为公社创造了一大笔财政收入,被彭书记提拔成了副书记。 这升迁速度,也确实是快。 让不知情的人忍不住就在想,他到底是创造了一笔多大的财政收入才能升得这么快? 好在裴青山不是女同志,但凡换个性别,这个升迁速度,那绝对是整个公社谣言满天飞。 天气一天天地转凉了。 裴青刚伤彻底好以后跟着裴青山去了公社,每个月固定领工钱,好在他和吴杏花手里现在闲钱不少,赶在过年前把屋子给起好搬进去了。 在新屋里,小两口办了一场酒,结婚和进屋一起。 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消息的吴杏花家人还来闹了一场,被裴青刚黑着脸赶走了,还威胁吴杏花家人,说再来闹就带着族里的兄弟去把他们家给砸了。 那几人看着裴家坐在里面吃席的兄弟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瞬间歇了闹事的心思,得不到好处,还有家被砸的风险,谁愿意上? 至此,吴杏花彻底摆脱了“吸血鬼”娘家人。 进入一月,越发冷了,阮念念挺着大肚子,指挥着李晴和李知礼翻了更厚的被子出来,之前降温的时候找人做了几床中厚的。 “这被子还是我结婚那会儿做的,做了好几个月了,还没盖过呢,明天放太阳底下暴一天,盖起来肯定又软又暖和。” 李晴摆着手让她站一边去,“我说祖宗哎,你站一边去好不好?我都怕一不小心撞到你,挺着个大肚子,你就安安分分的吧!” 阮念念噘着嘴走开,她现在越发小孩儿脾性。 晚上裴远征回来,她把这事跟裴远征说了,裴远征若有所思,“媳妇儿,快过年了,你想不想回家一趟?” 现在是农历十一月廿二,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多几天的时间。 第227章 陪她回家过年 阮念念随大流地做了两套花棉袄和花棉裤,现在的物资这么紧缺,也不知道裴远征从哪里弄来的棉花,看着就暖和。 一套红色的小碎花,一套绿色的小碎花。 穿在别人身上是村里从早忙到晚的村姑,穿在她身上,那就是再土的衣服也掩饰不住气质。 用裴建辉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小婶儿身上自带读书人的气质,不管穿什么看上去都是个读书人。” 真的有人穿农村花布棉袄都能一眼看出来不是农村人。 裴远征都自认为他做不到,抱着媳妇儿更稀罕了。 这段时间吴兰花跟张香云老是没事就做小衣服给阮念念,后来是吴兰花看着自己的针脚实在比不上人家才停了手。 “不就是会做两件衣服嘛,我从来不喜欢在这种日常方面争强好胜,有本事跟我比业绩啊!” 她是嘴上教育着吴杏花放宽心,实际行动上却还是忍不住在阮念念面前跟其他人争一争长短。 日子一天天的在家长里短中过去,裴远征天天早出晚归,阮念念不知道他除了场子之外还在忙什么,但总归他是不想让她担心。 农历十二月过半,三九天白天特别短,裴远征四点多就回来了,在门外抖了抖身上盖着的雪,把外套脱下来反过来抱着往里走。 屋子里阮念念正抱着个暖盆,里头是几块还亮着火星子的木炭,都是平日里烧了柴剩下的。 看到裴远征进来,她赶紧把手里抱着的暖盆递给他,看着他头上星星点点的白色星子,“外头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这天越来越冷了,小姨呢?”裴远征绕过阮念念要接他衣服的手,把大衣放在一边的木架子上挂起来。 阮念念觉得奇怪,平日里一直跟李晴一家子不冷不热的,今天一回来没看到人就问,难不成陆政委那边有转机了? 正想回话,李晴从外头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个烤熟了的红薯,“哎呀,这红薯我放在灶台下边煨的,熟了,可真香啊。” 看到裴远征回来,她又说:“远征回来了?今儿你大嫂过来,说要问问你过年怎么过,放你这还是你们一起回老宅?” “这事先不急,小姨,我有事找你。”他扶了阮念念坐下,嘴里不忘念叨一句,“走路别太急了,肚子越来越大,现在外边还下雪,你不怕摔着他,我还怕摔着你呢。” 阮念念垂眸坐下,想着她刚刚认定的应该没错了,陆政委应该是说了让李晴母子三人回去之类的话。 “政委那边联系上了。” 一句话让李晴手里的红薯“啪”得全掉地上了,她不自觉的眼里就蓄起了眼泪,“你说什么?” 裴远征直接从刚刚脱下的大衣内兜里掏出了几张火车票,“政委说,他那边已经安全了,可以让你们返程。” “明天让知恩一大早去公社一趟,我准备了东西,让他提回来,大张旗鼓一些,就说来接你和知礼回去过年。” 该安排的裴远征都安排好了,车票他也没有求人,是他这两天让人去县城排队买的,票安排好了,才回来告知她们这个事。 李晴喜极而泣,呜咽间夹杂着几句庆幸,“真好,真好,都好起来了。” “是啊,都好起来了。”裴远征重复了一遍,走过去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红薯,“小姨快去跟他们也说一下吧。” 等李晴进了李知恩屋里,裴远征才拉着阮念念回房,“媳妇儿,亲我一下我就给你一个惊喜。” “没有惊喜我也会亲你啊。”阮念念说着,凑到裴远征脸上亲了一口,“说吧,什么惊喜啊?” 裴远征从两边裤兜里都掏出了一些东西,阮念念不禁感叹,他的这些口袋可真大,真能装。 很快,她就被裴远征掏出来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左边口袋里掏出来的是介绍信两张,盖着公社的红章。 右边口袋里掏出来的是四张火车票,出发点是溪县,到鹰市转车,最终到达点是……阮念念家里那边。 “你说真的?”阮念念惊喜地喊了起来。 裴远征之前确实问过她想不想回家,没想到他居然是想送她回家过年,这也太惊喜了吧! 他把头抵住她的,低声询问,“媳妇儿,这算惊喜吗?” “算!呜呜呜……算!”阮念念本以为今天的惊喜对于李晴来说足够让李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没想到对于她来说也一样。 她抱着裴远征的脖子抬起头去亲他,“老公你怎么这么好?” “这么好的老公~怎么是我家的啊~” 调皮! 裴远征眼神微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有些亮光,伸手拍了拍阮念念的屁股,“开心了就好,等见到了你的家人,可得好好的帮我说几句话。” 阮念念破涕为笑。 “你哪里还用得着我帮你说话,我爸爸妈妈都特别喜欢你,我大哥还被我爸教育说要向你学习,我大姐她在我下乡前就已经出嫁了,她也是个很好的人,不会说什么的。” 这样说来,她好像确实没有跟裴远征说过她爸妈以外的事情,便细细地告诉他自己家里的情况。 车票是五天后的,阮念念撕着日历,等待裴远征安排好过年的事跟她一起回家。 早点铺子也是要放年假的,反正现在她不在铺子里铺子也可以正常营业,阮念念是想着,只要裴远征不提回来,只要她爸爸妈妈不催他们回来,她就准备在家里待到生产。 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了,说心里不忐忑是假的,她一个人在外地,身边除了裴远征这个丈夫,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越是月份大了,她就越想家。 有时候裴远征半夜睡的很沉都会突然被哭声惊醒,他假装睡着的样子听着她哭,等她哭完了,哭累了,睡着了,他再拥着她继续睡。 裴远征也自己问过自己,阮念念嫁给他幸福吗?他让她难受过吗?好像都没有。 那唯一能让她哭的原因,肯定就是想家了。 所以,他愿意陪她一起回家过个年。 第228章 火车上的特产 第二天李知恩天还没亮就去公社带了裴远征准备好的东西回来。 先去大队里转了一圈送了礼,感谢干部们对他母亲和妹妹的照顾,说来接母亲和妹妹回家过年了。 去裴远征家里的路上更是一点都不避人,看得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那叫一个眼热。 那可是城里来的高级工人,多少姑娘想着攀上去就能更换门楣,变成城里人? 可惜人家只是来接家人回家的。 她们又转而羡慕起阮念念来,可却嫉妒不起来。 人家家世好,头脑也好,家里人不是厂长就是主任,还有高级技工,这一家子一个月工资都不知道有多少。 有时候差距大了,除了羡慕,她们根本生不出别的东西来,或许还想着下辈子能投个这样的胎就好了。 所以这也是阮念念为什么那么极力促成学校建在村里的原因。 只有学校建在村里,离得近了,才不会有那么多不开化的家长觉得读书是浪费钱,不让孩子去读。 她始终信奉一句话:读书使人明理,读书让人开智。 在这靠近大山深处的地方,读书几乎是这里人唯一的出路了,不然怎么办?最好的生活不过是每个月拿着几十块钱的工资,勉强能让一家人吃喝不愁。 李知恩把李晴和李知礼接走以后,家里就剩下阮念念和裴远征了,接了裴远征照顾活计的吴杏花还是定点来做饭、洗衣服。 阮念念在准备回家的东西,她的衣服,得带着,现在肚子大了,以前的衣服肯定穿不下。 裴远征的衣服,带一套换洗的就够了,孩子的小衣服,阮念念看着衣柜里已经准备了许多的衣服和包被,有点犹豫。 “带上吧,说不定能待那么久呢?你现在也有七个多月了,我听说有些孩子待不住,喜欢早些出来,万一孩子在那边就想出来,我们总得等你坐完月子再回来,小孩子见风长,不带着等回来的时候孩子穿不下了那不就浪费嫂子们的心意了?” 衣服可都是吴兰花和张香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特别是张香云做的那些,费了不少心思,还绣了漂亮的动物图案,要是一次都没穿过就小了,该多心疼? 听裴远征的劝,阮念念又塞塞塞,整整塞了三个大包出来。 除了衣服之外,还有各种熏肉,有之前剩下的野猪肉,也有郑成功场子里的,还有自家兔子做成的熏兔肉。 主打的是一个花样繁多,阮念念看到啥都想给自家人带一些。 最后足足收拾了五个大袋子出来,各种零食、干果、熏肉塞得满满当当。 阮念念往袋子里塞东西的手突然就停住了,“是不是带太多了?要不减掉这个袋子吧。” “没事,不用。”裴远征按住她把东西往外掏的手,“你只管装,我晚点就去公社把这些东西全部寄过去,只带你和我一人一身贴身的换洗衣物就行。” 她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寄回去呢? 阮念念喜笑颜开地继续收拾东西。 她这一趟回家,几个嫂子还有吴杏花对她都是各种念叨,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 特别是黎金花,简直就是把她当女儿看,注意事项恨不得每天对她重复一遍。 再怎么不舍得,车票上的时间也终于到了。 下午四点多的车,得先到鹰市转车,从鹰市到阮念念家里差不多得要一天的时间。 “那上次我爸爸妈妈他们过来的时候怎么花了两天时间?”阮念念不解,“我之前来这里下乡的时候也坐了两天火车呢。” 两天的硬卧,即便是上辈子的经历,即便隔了几十年的时间,也还让她印象深刻。 裴远征指着车票跟她说:“溪县有直达的车,但是到你们家那边只有一趟,得绕一个大圈子,鹰市火车多,有比较直一些去你们家的路,转个车的功夫就能节省一天的时间。” 之前阮念念家里人来的时候他不是故意不说,而是他也没想到这一茬,这次让手底下人去蹲着卧铺票的时候才记起来的。 能减少一天的时间,就能让阮念念少遭些罪,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程时间短,买的硬座,是红色的车票。 过年边人可真多,裴远征仗着体力的优势,再加上周围人对孕妇的照顾,成功护着阮念念上了火车。 他身上只背了一个小包,很是轻便。 其他的东西都提前几天通过邮件寄回阮念念家里了,他们只需要人过去就行。 快到鹰市的时候,一辆售货车被乘务员推着走了过来,“花生瓜子炸虾片江米条各类烟酒咯。” 炸虾片?江米条? 阮念念疑惑地看向裴远征,“这不是溪县的特产吗?” “哎呀,同志你们是溪县人吗?这就是溪县的特产啊,五毛钱一包不要票,支持一下家乡财政创收不?”售货员挺热情的,拿着一包炸虾片给他们推销。 跟别的地方的售货员态度完全不一样。 裴远征点点头,掏出一块钱的纸币,“同志,这两种特产各来一包吧。” “好嘞,同志您拿好。”售货员拿了一包炸虾片和一包江米条递给裴远征,接过了他手里的一块钱。 到了鹰市,裴远征护着阮念念下车,看着车票上距离发车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就带她去广场上走一走。 广场上到处是行色匆匆的人,背着大包小包,很少有像阮念念和裴远征这样轻轻松松背着一个小包散步的。 广场的正前方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老鹰雕塑,很是雄伟,站在下方就有一种被庇护的感觉。 也有些人在周围驻足观赏,不过一会,又都离开。 等人少一些了,阮念念就问裴远征,“之前彭书记说的让青山哥创收的项目,就是这个?” “嗯,这是一部分。”裴远征是知道一些的,他经常跟彭书记他们打交道。 “啊?这还只是一部分啊?除了火车上的……你等等说,让我猜一猜,难不成还有各个工厂里的工人年节福利?还有啥?” 第229章 火车上的冲突 阮念念猜出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正在进行中的没有猜出来,她不让裴远征提醒,自己慢慢想。 直到上了火车,她也没想到是啥。 在鹰市上火车比在溪县好上多了。 他们这趟的火车票是白色的,代表是卧铺票,卧铺票查票很严,基本上不能从窗子上爬上去。 上车后,裴远征走了几步路就找到他们的床位,是相邻床铺的下铺。 经过检票,下楼梯过地道上楼梯,再赶到上车的那节车厢,阮念念已经有些喘了,裴远征赶紧给她顺了顺气,接着取出军用水壶给她喝了两口水。 “怎么样?还好吗?要不要先躺下歇一会?” 阮念念喘匀了气,笑着摇摇头,“哪里就有那么娇弱了,就是一时跑快了呼吸急促了一些,我没事的。” 她说着,中铺突然探出来上半身,她看了阮念念一眼,失望地说:“怎么是个孕妇啊。” 阮念念抬头看她,是个扎了两个大麻花辫的女孩子,身上穿着小碎花的上衣,下半身没有露出来。 夫妻俩还没做声,女孩从楼梯爬了下来,看了阮念念一眼,眼神转向裴远征,伸手指着他,“你,跟我换个床位。” 裴远征撇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拒绝:“不好意思,这位同志,我媳妇怀孕了,她身体不好,我得时刻照顾她。” “你!你欺负我!”女孩跺了跺脚,大喊一声,又冲裴远征的上面的中铺喊:“倪辉煌,你是死人吗?有人欺负我,你怎么一声都不吭?” 从那个位置传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声:“孔大凤凰,我劝你呢,还是安安分分地躺着,别整天给我惹麻烦,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丢车上不管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阮念念发现裴远征似乎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那个铺位。 上面的人盖着被子,把整个头都蒙住了。 这样也能听得出别人的声音?那应该是很熟悉的人吧? 阮念念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琢磨着对面中铺的男人跟裴远征会是什么关系。 裴远征的人际交往很简单,除了在家乡的,就是在部队那七年。 很显然家里那些“亲戚”不足以让他听到一个声音就立马认出来,那个男人,必定是他以前的战友,而且是非常熟悉的那种。 想到这,阮念念更没了说话的打算,静待事情的发展。 裴远征更是不打算理,取出之前火车上买的零食给阮念念吃,“别吃多了,这个上火。” 眼神好像还在说:别忘了你之前吃太多上火便秘的事。 “知道啦。”阮念念吃零食看戏。 被三个人无视的女孩更气了,直接走过去伸手就扒拉那位叫倪辉煌的男人的被子。 “倪辉煌,你什么意思,你答应了我爷爷要照顾好我的,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她喊着喊着突然就小声哭了起来,哭得一抽一抽的。 阮念念看裴远征,他头都不抬一下,伸手把她的小腿捞了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按摩。 现在月份大了,抽筋抽的越发频繁,裴远征每天都要替她按摩一番。 对面中铺的男人一开始还没有动静,隔间卧铺的一对大叔和婶娘跑过来凑热闹。 看到女孩哭得凄惨的模样,忍不住声援。 “同志,你别哭啊,你跟我们大家伙说说是什么回事,我们帮你评评理啊。”那婶娘手里还兜着一把瓜子,真是好一副要帮着评理的模样。 女孩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她想睡下铺的事情,还说她一个女孩子,睡中铺怕掉下来,感觉特别不安全。 她长相不赖,一副邻家小妹没有长开的模样,又哭得梨花带雨的,叫路人看了都心疼。 那婶娘呸了一口瓜子壳,开腔:“这位男同志,人家女同志都说了害怕了,你咋就不能帮帮她?伟大的领袖都说了,同志之间要互相帮助。” “这位大娘。”裴远征打断施法:“我妻子怀孕七个月了,我几天没睡觉就为了买两张下铺票,如果因为我换了床铺我妻子出了什么意外,你赔吗?你赔得起吗?” 哎呀,不换就不换嘛,吓人干啥。 闭了嘴的婶娘又去扒拉身边的大叔,大叔扯开她的手,滋着一嘴黄牙凑近小姑娘:“同志,我也是下铺,我跟你换。” “你你你!你别过来!”小姑娘吓了一跳,想拍开大叔,又不敢,她想着这大叔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一身的味,不知道他的铺位会不会也跟他身上一样的味。 一脸嫌弃地捏着鼻子避开大叔和婶娘,小姑娘手脚并用地爬山中铺,盖上自己的被子,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知道没热闹看的大叔撇撇嘴就要回去,被婶娘捏起了耳朵,“好你个王大锤子,你跟人家小姑娘换铺位,安的是什么心?看上人家小姑娘了是吧?” “哎哟哟哟,没有没有,我就是看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可怜一下她,婆娘松手!松手!耳朵要断了!” 这婶娘可不是吃素的,捏着大叔的耳朵就回了隔间,过了许久絮絮叨叨的声音才停。 小姑娘好像是被吓得不轻,等他们声音停了才敢露出一个头,小声喊了一句:“倪辉煌,你会保护我的是吗?” “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小姑娘也很安心,全然忘记了刚刚的小插曲一般,开开心心地说:“我就知道,爷爷说,我是凤,你是凰,我们是天生的一对,你将来是要娶我做媳妇的。” 阮念念有些看不懂了,这是什么神走向? 还没想明白,就看到裴远征把她的小腿放下,走到对面的下铺坐下,在下铺的床头轻轻敲击着火车壁。 这是在传递信号吗? 阮念念看完觉得好神奇,但是没问,该她知道的事情裴远征不会瞒着她,当场不告诉她,说明不能说。 这也更确定了上面那个“倪辉煌”跟裴远征是旧识。 裴远征敲击完,上面的男人动了,他伸出手,在头顶敲了一下。 这应该是“收到”的意思吧? 听到那声敲击声,裴远征若无其事地蹲下身看着阮念念,“媳妇儿,我上车的时候看过了,我们这一节应该是紧挨着餐车的,要不要去旁边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你之前不是还说想尝尝火车上的饭菜吗?” 第230章 到穗城,回娘家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转车的间隙他们明明已经吃过东西了,而且她嘴上还吃着小零食呢。 阮念念倒也还没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她起身配合裴远征,“好啊,听说火车上的饭菜还挺好吃的,有肉呢。” 小两口手拉着手往隔壁车厢走。 “怎么回事?”跨过那节车厢,阮念念就靠在裴远征身边,小声询问。 “嘘!” 看样子还有情况,阮念念闭上嘴,就当自己不知道,反正下了火车又不是不可以问。 这顿火车上的晚餐吃了许久,直到热情的乘务员过来提醒即将熄灯了,二人才返回卧铺车厢。 回来的时候静悄悄的,车厢里的温度好像低了几度,夫妻俩谁也没说话,静静地脱去外衣回床上休息。 阮念念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一阵敲击声,最后以一个单音节结尾。 他们这是完成接头了吧? 第二天很奇怪的是,阮念念上头那个中铺一直没起来,她觉得有点奇怪,那个女孩那么活泼的性子,怎么忍得住一直窝在床上不起来的? 而且隔间的大叔和婶娘也都没了声响。 她去上厕所的时候看了一眼,隔间已经没有人了,想来是下车了。 裴远征上面一层的那个倪辉煌倒是下来走动了,早上泡了点干饼,中午花六毛钱买了份饭吃。 坐在裴远征床上的时候,阮念念总感觉排排坐的两个人有那么点相像,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哪里像。 脸是肯定不像的。 一个刚毅,另一个脸部的线条很柔和,还有点男生女相。 这么柔美的长相,身高也并不是很高,满打满算只有一米七左右。 阮念念对比着他们的身高,裴远征竟是高出了半个头。 火车一路“况且况且”地行驶,一个站一个站地过去,火车上的人上上下下,这一节车厢就没有睡满过。 最后几个小时,火车上再没有上人。 傍晚五点钟,终于到了穗城站,也是终点站,裴远征扶着阮念念下车,一个一个台阶,稳稳地托住她的双臂。 出站口人挤人,阮念念却一眼就看到了几个月没见的阮爸爸和阮妈妈,还没拥抱,眼圈便泛起了酸。 肯定是裴远征提前打电话通知了他们。 阮念念憋着嘴,扑进阮念念怀里,“妈妈,呜……妈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路上累了吧?赶紧回家吃饭,你大姐今天回来了,今天是她做饭,想你大姐的手艺了没?” 阮妈妈的声音特别温柔,温暖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阮念念的背部,温柔的力量让她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想了,特别想,我都好久没看到大姐了。” 一直没做声的阮爸爸关心地看着她,嘴上却忍不住嫌弃,“多大人了,看到妈妈还要哭?东西呢?赶紧搬上车回家。” 后面一句话是对着裴远征说的。 阮念念难得没跟他呛声,只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倒是裴远征解释了一句,“爸,妈,东西已经提前几天寄过来,应该过两天就能寄到。” “嗯。” 他退伍还没多久,不至于那么点东西扛不起,看样子是考虑到怀孕的妻子了,阮爸爸表示还是挺满意的,大手一挥,让一家人上车。 在车上阮妈妈跟阮念念说着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你大哥跟之前相看的那个女孩看成了,她家里也是双职工家庭,她毕业之后在厂里的小学做老师,你大哥今年升四级工人了,工资涨了不少,回头让他给你买好吃的。” “好!”阮念念笑得一脸幸福。 车子开的不快,但阮家离得近,很快就到了。 以阮爸爸的级别,不仅厂里有单位分房,厂外还自己购置了一套小宅院。 只是阮念念到底不再是没下乡之前的那副单纯模样了,她敏锐地发现这次回来阮爸爸和阮妈妈都沧桑了许多。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她没直接提出来。 回到家,阮大哥也才刚从外面回来,买回来些苹果还有龙眼。 “龙眼?!”阮念念惊喜地喊出声,“大哥你好厉害啊,你居然抢到龙眼了!” 往年还在家的时候,她最喜欢吃的就是龙眼了,因为龙眼很是珍惜,一旦供销社有货,不出一个小时绝对卖空。 这次阮大哥出息了啊,居然抢到龙眼了。 阮大哥冲她笑笑说:“还不是为了你,小馋猫,知道你要回来,特意托人守着才买到的,你可要多吃一些。” “好,谢谢大哥。”阮念念笑眯了眼。 被家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进了院门,阮念念才发现,原来家里的院子真的很大,这样的院子,再过个一两年,价格就会飞涨,等过个几十年,房价就会变成大多数人买不起的样子。 在爸爸妈妈丈夫和大哥的簇拥下,阮念念小跑着进了屋,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 “大姐!我回来啦!” 她下乡前,大姐最是宠她,每次回娘家都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和好吃的点心,她跟爸爸闹了别扭,也是大姐两头劝,耐心地哄着她。 对于阮念念而言,大姐大概就是第二个母亲。 在阮念念的喊声中,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阮念念没忍住掉了眼泪,“念念,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跟阮妈妈看到她的第一眼说的话一模一样。 “大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阮念念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大姐夫是不是对大姐不好? 但是又否认了。 当初大姐夫求娶大姐的时候别提多诚心了,而且大姐夫人最是憨厚老实,绝对不可能对大姐不好的。 听到阮念念见面第一眼就关心她,阮思思哭得更凶了。 最后还是阮妈妈把两姐妹安抚好,顺便让大家吃饭,“老大老二,念念和远征回家,咋能让他们这么站着?饭菜做好了没?做好了赶紧端出来啊。” 阮大哥和阮思思赶紧进厨房去端菜盛饭,一阵轮毂滚动的声音传来,阮念念循声望去,竟是一辆轮椅。 第231章 两只蒲扇一样的大手 轮椅上的人阮念念看着熟悉又陌生,整个看过去,那人下半身竟有只有一条腿,另一只裤腿里头空空荡荡。 “念念回来了。”轮椅里头的人笑容亲切,带着几分憨厚。 熟悉的笑容让阮念念想起来了,这是一直对她都很好的大姐夫邱爱国。 她正惊讶着邱爱国的腿少了一条,从轮椅后面探出两个小脑袋。 “小姨!” “小姨!” 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冲阮念念跑了过来。 他们最喜欢小姨了,小姨香香软软的,每次跟小姨在一起,小姨还会给他们吃甜滋滋的糖果,还会帮他们骂对他们不好的奶奶和伯母。 阮念念想跟之前一样张开双手迎接两个小不点扑进来,无奈被肚子顶了一下,只能站直了身体。 两个小孩这样的行动吓了阮妈妈一跳,她赶紧喊了一声:“平平、安安!不要闹!不可以扑到小姨身上!” 就连坐在轮椅上的邱爱国也紧张地喊着让两个小家伙停下来。 他们刹车了,没刹住,撞上了一堵硬硬的“墙”。 “哎哟!” “好痛!” 刚要摔倒,就被两只蒲扇一样的大手一手一只给抓住了。 平平和安安抬头一看,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而且他好高,比外公还高,他的腿好硬啊,撞上去好痛。 邱爱国滚动着轮椅过来,“平平、安安,这是小姨父,快喊人。” 他们虽然有点害怕,但是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们小声地喊了人。 “嗯,乖。”裴远征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笑来,只是怎么看都没有对着阮念念笑时的自然。 这时候阮大哥和阮思思端了菜出来,招呼着大家吃饭。 饭桌上,阮正阳给家里人正式介绍了裴远征,以阮念念丈夫的身份,全家人都表示欢迎。 阮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饭时阮念念本想问阮思思和邱爱国的情况,阮妈妈不等她问,就说出来了。 “你大姐跟大姐夫现在也住家里,前段时间,你大姐夫家出了点事,就一直在家里住着了。” 阮妈妈叹了口气,觉得大女儿这事没必要瞒着小女儿,何况小女婿是个有本事的,说不定能帮大女婿一把。 她们也没别的办法了,阮思思是个心眼实的,她说既然选择了嫁给邱爱国,那她就没有给自己留离婚这条路。 多个人想办法就多条路,阮正阳没阻止,阮妈妈就和盘托出。 原来邱爱国是机械厂的三级工人,准备升四级了,那天有个机器坏了,大家都修不好。 邱爱国不在那里当班的,但是不知道谁起哄了一句说邱爱国技术好,人热心,让邱爱国去试试。 结果那机器根本不是坏了,而是被另一个工人设置了程序,等邱爱国过来正在检查的时候,他突然启动程序,要不是邱爱国反应快,整个人都没了,只可惜最后还是被机器卷没了一条腿。 当时周围围着的工人们都看到了,那名肇事工人被当场按住了。 这事属于人为,厂里拒绝负责任,还说邱爱国多管闲事,如果不去管非本职的事情,就不会出事。 车间主任一直很欣赏邱爱国老实肯干的性子,多次帮邱爱国跟厂里说话,厂里才补偿了三百块钱的治疗费用。 厂里的工人一般有个什么小病小痛的,看病都是不花钱的,可断了腿到底不一样,需要自费的地方多了去了。 邱爱国和阮思思只能寄希望于被抓的那名工人。 结果他根本没有钱,他老婆和老娘更是到厂里来闹,说那名工人早就把钱赌光了,让她们家里出钱跟要她们的命一样。 派出所审问时问及肇事原因,居然是因为二人同为三级工人,他能力跟邱爱国相当,却因为邱爱国乐于助人,喜欢揽事,就比他早升四级,一时嫉妒,才故意骗邱爱国修理机器。 真实目的就是想看他去死。 邱爱国没有得到经济补偿。 但是厂里被他帮助过的工人自动自发地帮他捐了一笔钱让他暂时获得了治疗。 直到家里的钱全部花在了他治腿上面,邱爱国无奈向家里求助,他的弟弟也是国营大厂的工人。 谁知非但没有获得帮助,还被父母告知分家的消息。 分家后父母跟着弟弟生活,而分家只给他和阮思思分了两百块钱。 这对于断了腿的邱爱国和在医院照顾他的阮思思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阮思思本来不想求助于娘家,因为那段时间阮正阳被人陷害入狱,阮大哥和阮妈妈也是焦头烂额。 没有办法才找上了他们。 还被阮大哥骂了一顿。 最后是阮妈妈拿出积蓄给邱爱国治了腿伤,还把他们接回家里来住。 后来阮大哥多方求助,终于还了阮正阳清白,不但放了出来,还升级了正厂长。 阮家才算是从泥泞中出来了。 只是因着这一遭,阮思思和邱爱国只能寄住在阮家,阮思思倒还好,邱爱国却始终觉得不自在。 一方面心存感激,另一方面也很是愧疚,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是对家庭的拖累,长久下来整个人就瘦了很多,精神也很是憔悴。 两个孩子也因为家庭的变故,变得敏感,易受惊,过了这么长时间才稍微好一些。 听着邱爱国的事,大家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一股无声的悲哀在饭桌上蔓延。 阮念念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闻着桌上饭菜的香味,全然没有了吃饭的欲望。 “爸,妈。”裴远征给阮念念夹了一筷子腊肠,突然开口,“我听说有些发达医院会有制作假肢技术,戴上之后行动与正常人没有太大差别。” 阮正阳赶紧说:“是,我也听说过,只是咱们家这边的医院还没有这种技术,本来也是想着远征你人脉广,问一下你的。” 当了七年兵,特种兵大队长,营长级别,差点升团,要说他没点人脉,估计也没人会信。 而且溪县那边也有阮正阳的熟人,对裴远征开办自由市场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那样的市场都能开,没点人脉疏通根本做不到。 这也是他不太担心小女儿生活的原因。 裴远征继续给阮念念夹菜,间隙冲阮正阳点点头,“嗯,姐夫的事能帮我会尽量帮,爸,先吃饭吧,等吃完饭咱们再聊。” 他怕继续说下去阮念念就不吃饭了,赶紧喊着大家吃饭。 阮家人见他这么在意阮念念,也很是欣慰,心里感叹着家里两个女孩都找到了好对象。 第232章 他当时在执行临时任务 饭后,男人和女人分了两波。 女人们围着阮念念聊她在那边的生活,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男人们则是去阮正阳的书房里聊“国家大事”去了。 阮思思看着阮念念的肚子都说她这个肚子大,说跟要生的时候差不多大。 “我当初怀平平安安的时候,肚子比这还大得多,不过我没有怀到足月,八个多月就生了,两个孩子跟猴崽子一样的,一个三斤八两,另一个三斤九两。” 阮妈妈也说:“我瞧着也是比普通孕妇的肚子大一些,咱们家祖上很多双胞胎的,你姐也生了双胞胎,你这一胎,看着不像,就是比正常的肚子要大一些,不过后面也有可能会怀一对,你跟小裴要多注意一些。” 听到她们讨论孩子,平平和安安也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阮念念的肚子。 “平平,安安,小姨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啊?”阮念念哄着他们说话。 平平发量比较多,留了个锅盖头,他好奇地摸了摸阮念念的肚子,肯定地说:“是个弟弟!” 安安也伸手摸了一下,随即把手指塞进嘴里,“甜甜的,是妹妹!” 童言童语逗笑了三个女人。 “念念,小裴有没有说,你们什么时候回去?”阮妈妈问了一句。 阮念念摇摇头,“没说呢,不过肯定要在家里过完年的,我们寄过来的东西还有很多宝宝的衣服,远征说万一宝宝想早些出来呢?听着是准备陪我在这里多住些时候的。” “那就好。”阮思思握住她的手,“在家里多住些时候,一想到你被那个心术不正的陈盼娣忽悠着去下乡,家里人的心都是痛的。” 提到陈盼娣,阮念念有些不自在,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脱敏。 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吧。” 流氓罪。 虽然没有吃枪子,但也是很严重了,张天赐倒是人没了,他那帮兄弟也都多多少少判了很多年。 他们做的那些事,很刑,很有判头。 “要我说啊,小妹你还是太心软了。”阮思思满脸的心疼和不赞同,“爸妈回来跟我说了你在那边的事,那个陈盼娣,你就应该把她往死里按。” 阮念念摸了摸鼻子。 她其实是想的,无奈裴青杨那张嘴太厉害了,大部分罪名全部安张天赐头上去了,到了陈盼娣那里,反而让她只是判了个牢底坐穿。 虽然有遗憾,但是她以后反正出不来了,结果倒也让人比较满意。 母女三人聊了些阮念念在那边的事情,又把阮正阳被人栽赃那事跟阮念念仔细说了。 “还好小裴那时候提醒你爸了,你爸回来就按着小裴的提醒把东西都处理掉了,没想到居然有人往你爸办公室藏金条。” 阮妈妈叹了口气,眉目间很是平和! 或许那些人在栽赃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不但没栽赃成,还把自己搞进牢里去了。 阮念念一手握着姐姐的手,一手握着妈妈的手,交叠在一起,“现在好了,都过去了,以后咱们一家子都要平平安安的。” 聊着聊着,天就暗了下来,阮妈妈开了电灯,还准备再跟两个女儿多说说体力话,被阮念念阻止了。 “我又不是明天就回去,你们赶紧去洗洗睡吧,自己家我能不熟吗?妈,你得去看看大哥回去了没有,晚上骑车不安全,要是还没走,让他快些回去。” “知道了。”阮妈妈笑着看她,“去做了快一年的知青,确实成熟了不少,还学会了操心。” 母女三人结束了小会,没多久,男人们那边便也散了会。 裴远征自己简单洗漱了一下,照例打水给阮念念泡脚。 从入冬以后,裴远征就把阮念念泡脚水换成了热水。 别人都说孕妇的体温会比正常人要高一些,阮念念却不一样,她晚上睡觉的时候脚还是很难热起来。 贴在裴远征的腿上就像贴了一块冰块。 裴远征发现之后,就把每天给她缓解疲劳的温水换成了热水,泡上一会能热好久,再加上他的体温温暖,一晚上也就冷不下来了。 “今天我妈跟我姐都说我的肚子比普通孕妇七个多月的要大一些,但是没有我姐怀平平安安的时候大。”阮念念跟裴远征说着肚子的事,“我一定是吃太多了,才会把孩子补得这么大,生的时候怎么办啊,唉!” 她有些发愁。 愁绪感染了裴远征,裴远征却不能在她面前担心。 他嘴上说着,“别担心,你不是一直有走路运动嘛,听说运动的越多,就生的越容易,媳妇儿,你可以的,生完这个,以后我们就不生了,我去做结扎。” “说什么呢?”阮念念拍了他一下,“结扎可痛,别说傻话,你以后别使那些小动作不就行了。” 阮念念附带一个白眼,当初那些“质量不好”的计生用品让她气了挺久的,狗男人跟她玩心眼子,实在过分。 万一她怀上了她们却都不知道,孩子不小心掉了怎么办? 真那样裴远征只怕是会后悔莫及。 “我错了媳妇儿。”裴远征现在认错很快。 至于以后改不改,看情况吧,反正他又不会做什么对阮念念不好的事情。 要是被阮念念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得跟他冷战两天……算了,一天吧,两天久了点。 晚上小两口躺在床上,互相交互“开小会”得到的信息。 裴远征见她心情好像不是特别好,就跟她说起了火车上发生的事情。 “媳妇儿,你下火车前一直挺好奇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嘛?” 阮念念赶紧点头,“快跟我说说,那个女孩子后面怎么没下来活动了呢?还有,你们敲火车壁传了什么暗号啊?” “先跟你讲讲我中铺那个男人的身份吧,他是现役军人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他的另一个身份你应该也不陌生,他是狗子的哥哥。” “啊?”苟言顺的哥哥?裴远征以前的那个战友? 难怪裴远征对他的声音那么熟悉。 裴远征继续说:“他当时在执行临时任务,窝在被子里给战友传递信号呢,那个女孩应该是某个首长的孩子,性子娇纵,但是不算坏。” 这个看出来了,她昨天虽然一直嚷嚷着这个欺负她那个欺负她的,但是从头到尾没有动手,还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难阮念念这个孕妇。 “那后来呢?” 第233章 妇唱夫随,也是一种美德 “后来我不是带你去餐车吃饭了吗?再回来很多事都解决了。” 阮念念不信,“你肯定知道,我都听到你们敲暗号了,如果是不能说的任务就算了,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纯属是因为好奇罢了。 “他倒也不是执行什么很特殊的任务,刚上车我就感觉到了车上不正常,人很多,但是不热闹,那个点还没到睡觉的时间。”裴远征没再装不知道。 他其实只是觉得现在时间不早了,阮念念该睡觉了而已。 既然她睡不着,那就说说吧,就当是讲故事给她催眠。 “旁边那两个看热闹的大叔和大婶,是走私军火的,手里有货,那节车厢有好些同伙。” 裴远征语气平淡地开始爆料:“我刚刚说了,上车我就发现了异常,整个车厢扫了一遍,大概就知道有多少同伙了,去吃饭之前敲车厢,就是给他信号。” “带你去吃饭,也是为了避免碰上他们正面交锋,你还怀着孕,我不能冒险,跟他交流完情况之后我就带你走了。” “点菜的时候顺便跟列车长说了一声,让他把卧铺到餐车那一节的门关闭了,直到咱们快回去的时候才打开。” 难怪。 阮念念恍然大悟,难怪裴远征带着她一直到那么晚才回去。 “我们回去的时候就搞定了?” “对。”裴远征亲吻了一下阮念念的额角,“回来之后我跟他交流了一些内容,确实是搞定了,中途到站的时候他的战友们就把那些人给带走了。” “他也是恰巧碰上,本来的任务就是送那个女孩回家,碰上了肯定要搭把手,而且他们当时已经做好了安排,在保证群众安全的情况下尽力抓捕,保证不了,就等他们下了车再说。” 没想到她还切切实实地体会了一把抓捕走私犯。 虽然她全程都没看到,但是问题不大,重在参与嘛。 她参与了不动声色。 “那,我上面铺位的那个女孩呢?她是怎么回事?”阮念念又问。 裴远征轻笑了一声,“她啊,我战友嫌弃她聒噪,把她打晕了,以他的手法,可能一觉睡到下车了吧。” “不对啊,你战友是狗子的哥哥,不应该姓苟?可是我听见他叫倪辉煌啊。” 难不成跟裴远征一样改名了?可也不至于连姓都改了吧? “他啊。”裴远征挑了挑眉,“在部队认了个干爹,是他爸以前的好友,那个女孩叫孔小凤,当初他爸和他干爹还有孔小凤他爹,是部队里的铁三角。” “原来是这样,那婚约的事情呢?” 说到这个,裴远征就觉得阮念念肯定爱听,他尽量模仿吴兰花说八卦的语气,“其实当初跟孔小凤她爹定亲的不是倪辉煌亲爹,是他现在认的干爹。” “但是不幸的是,那位姓倪的首长早些年打战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子孙根,本来认倪辉煌的时候是没想着这桩婚事的,后来孔小凤的爹开玩笑地提了一句,两个人一拍即合,在倪辉煌不知道的时候就给他定了个媳妇。” 说来荒谬,但是裴远征看老战友的模样,像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以前老听他说莫名其妙得来的未婚妻很烦,烦透了,天天缠着他。 人家烦你倒是别笑啊。 那时候周围一群战友都很鄙视他,他们只是不知道有个词叫撒狗粮。 现在裴远征看到孔小凤之后,没敢相信老战友会被这么单纯还有些任性的女孩子锁住,要知道倪辉煌可是老狐狸级别的人物,算计人心算计得准准的。 昨天晚上打晕孔小凤,对于孔小凤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保护呢?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倪辉煌大概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哈……哈唔~”阮念念有点困了,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说了句,“真好啊,他们打打闹闹的,很热闹。” 说完就窝在裴远征怀里,任由睡意袭来,阖上了眼睛。 裴远征搂着她的肩膀,尽量给她的肚子留出空间,跟她贴在一起,轻声说:“知道你喜欢热闹,你要是愿意,咱们可以多生几个,要是不愿,咱们以后都把你喜欢的那些孩子的爹妈带上,这样,家里就都是热热闹闹的了。” 除了裴青杨,裴远征其实并不觉得其他兄弟的能力对他有什么帮助,就连裴青刚,到了他手底下除了安保之外,也没有什么能胜任的工作。 这个国家,一定会越来越繁荣昌盛的,裴远征从来没有质疑过,所以,等到了将来,有国家做后盾,私人的安保力量只会越来越弱。 裴青刚的武力值只有在部队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 但是阮念念喜欢热闹,也喜欢熟人,她甚至不爱接触什么陌生人,就连铺子里招的新员工都不愿意出面去见一见聊一聊,大多数时候都是交给那些妯娌。 可乡下人哪里有那么多远大的抱负和理想。 以后他们的版图扩张,阮念念肯定是要带着熟悉的人出去,裴远征不然,只要是有能力的,他都能用。 那些夫妻档,只要阮念念需要,阮念念把人带到哪里,他就可以把那位的丈夫也送到那里去。 妇唱夫随,也是一种美德不是吗? 只可惜,穗城还是太远了,他们的商业版图只怕是发展不了那么快,让阮念念随时能回娘家看看的目标,估计还要好久才能实现。 他努努力,为了老婆孩子,吃点苦也没什么。 陆政委说,上头的局势越来越明朗了,估计再有一两个月的时候,就能拨乱反正,迎来新生。 到那时,新华国无论是文化还是经济,都将飞速发展。 就是不知道到那时,曾经的那些文学界、科学界、商业界的大儒还能剩下多少。 但裴远征觉得,损失的那些大儒固然让人感觉惋惜,但只要基业还在,新华国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从无到有,从落后到富强。 前人可以,他们这些新的力量,也一定行。 裴远征有一搭没一搭地给阮念念拍着背,在她平稳的呼吸声中,也跟着一起入眠。 明天,一定又会是更美好的一天。 第234章 这个死人头,比叉烧还叉烧! 来到穗城的第二天,阮正阳要去上班,提议带裴远征去看看。 裴远征本来想陪阮念念在家乡四处走走,被阮念念一句话打发了。 “这里是我家,我妈跟我姐还陪着我呢,哪里就需要你天天盯着,去去去,跟我爸去见见世面,别成天围着老婆孩子转。” 自家老婆都这么说了,裴远征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老丈人去厂里陪上班。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厂里是没有假放的,大家都是正常上班,甚至过年期间安排的值班人员还要比平常多。 裴远征跟着阮正阳去厂里,还没到办公室,就碰到一个又机灵又有点过分老实的小伙子,把他稀罕得不行。 另一边阮念念被阮妈妈和阮思思还有平平安安两个小孩陪着,走到哪里都不会让她落了单。 大姐夫邱爱国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不出房门,阮思思说他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午饭后,外面阳光正好,阮妈妈得去厂里转一圈,阮念念看天气不错,就让阮思思陪她去公园里转转。 “姐,你不是在纺织厂工作吗?我记得你很早都转正了,这两天请假了?” 阮念念问完,明显感觉阮思思挽着她的手臂僵直了一瞬,随即又柔软了下来。 她无奈地说:“我把工作卖给别人了,那时候你姐夫、算了,不说这个了,昨天光听你说开心的事,你在那边有没有受委屈啊?” “姐,都说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你看我们家远征的样子,像是会让我受委屈的模样吗?” 姐妹俩说着体己话,突然听到一旁的大树底下有两个人正在说话。 是一男一女。 “姐,你说他们像不像是在相亲啊?咱们找个位置瞧瞧?” 大概是这一年来在村里被吴兰花熏陶的多了,她现在面对八卦总是不自觉的停下想听一听。 阮思思自然是依着她的,在附近找了个长椅陪她坐下,路过的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出来散步的,哪里会怀疑她们在偷听别人聊天儿? 听了一两句之后,阮念念确定了,那两个人就是来相亲的。 男人说:“我现在一个月工资有四十八块八毛,听说你才转正,有多少钱一个月啊?” 女人捏了捏拳头,语气勉强地说:“三十二块三毛钱。” 她相亲好几次了,每次男方听到她的工资,就算对她再满意最后都吹了。 在穗城,不缺工资高的工人,一个月四十块钱以上算不得高收入,但已经比普通的工人高很多了。 果然,男人听到她的工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批判道:“少是少了点,也不是不行,不过彩礼得少一点,我们家就出二百,你看你能带多少回来。” 相亲,是这样相的吗? 阮念念有点迷茫,她经历过的是李大妮和陈盼盼安排的非正常相亲,不知道相亲的流程,但也应该不是像面前的这对一样的吧? 这男人的嘴,好现实。 “我才刚转正,少是少了点,但是我妈说我只要手脚勤快,还会再涨的。”女人涨红了脸,着急地解释,又说:“我妈说,彩礼不能少的,要五百,我妈养我辛苦,这个钱不能带回去,但是我妈会给我置办嫁妆。” 女人几乎一口一个“我妈说”,把男人之前的言论反驳了个彻底,看样子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相亲啊。 男人不买账了,他突然发了怒,推了女人一把,“周彩云,你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有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都什么时候了,还父母包办婚姻吗?咱们经人介绍,这算是自由恋爱,你彩礼都不应该要,你这么听你妈的话,结婚以后该不会还想把我们家的东西搬回去给你弟吧?” 面对男人的突然发难,女人显然没有意料到,有点不知所措。 她很快镇定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伟大的领袖都说了,男女是平等的,我跟你结婚,家是共同的,你可以养你妈,为什么我不能拿东西给我吗?你不讲理。” 还不等男人再说话,周彩云先单方面宣布了相亲结束:“秦守仁同志,我认为我们不合适,你可以让人给你介绍别的对象了。” “凭什么?”秦守仁不可置信,看着周彩云要走,赶紧拉住她,“周彩云你居然还看不上我,凭你三十几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吗?彩礼我可以加一点,你屁股大,好生男孩,我退一步,你看怎么样?” 他说着,伸手摸上了周彩云的屁股,还捏了捏。 一个简单的举动激怒了周彩云,她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秦守仁的脸上,“臭流氓,在公园里捏女同志的屁股,我要去举报你,让你吃枪子!” 周彩云个性很是刚烈,打了秦守仁一巴掌之后,见他想还手,立马大呼起来,“救命啊!有男同志要对女同志耍流氓啦!救命啊!救命啊!” “你!你别喊!我没有对你耍流氓!”秦守仁想捂住周彩云的嘴。 他这个动作在被周彩云的喊叫声吸引过来的路人眼里,就是想耍流氓。 “你这个男同志怎么回事?光天化日的对女同志耍流氓,你赶紧住手!” “就是就是,再不住手我们送你去派出所,让你坐监(穗城话,坐牢)去!” “哎哟,这个死人头哦,在公园里就欺负女同志,大家快抓他!抓他!让他去坐监!” 公园里路过的大爷大妈们正义感都非常强,你一言我一语地就要帮周彩云报警。 秦守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说:“我没有,我没有耍流氓,我只是想让她闭嘴,我们是出来相亲的,我一个月有四十八块八毛钱工资,她一个月只有三十二块钱工资,我不满意,她就诬赖我耍流氓,想逼我跟她成好事。” 被秦守仁倒打一耙,周围大爷大妈的目光又变了。 这工资差的确实有点大啊,人家小伙子一个月有四十八块八的工资呢,怎么会自毁前途去占一个不如自己的女同志的便宜? 看着周彩云的目光都开始不善起来。 “他撒谎,我看到他对这位女同志动手动脚了,女同志说没看上他,他就摸人女同志的……总之,他耍流氓了,还说人家女同志想占他便宜,真是比叉烧还叉烧,呸!” 第235章 裴远征说:他会来事 这么英勇地站出来的是阮念念没拉住的暴脾气阮思思。 她姐……真的好勇啊,好像回到以前她姐还没嫁人的时候了,那时候的阮思思,也是风风火火的,看到不平事啥也不管,冲上去就是干。 可结婚之后她却越来越温柔,没有了原本的血性。 原本阮念念还觉得挺可惜的,她姐那么飒爽的一个人,嫁人之后把身上的刺拔的一干二净。 今天她才发现,阮思思的刺,并不是拔掉了,而是为了顺应生活,收了起来,该出现的时候,那些刺,还在。 “你他娘的乱说些什么?!”秦守仁破了大防,撸起袖子就要冲着阮思思过来。 阮思思一点都不怂,她本就是这种性子,“大家快来看啊,这个男同志耍流氓,倒打一耙不成还要打我这个见证人,这种人就活该吃枪子!” 她一边喊着,一边一巴掌把冲过来的秦守仁给抽到地上去了。 风采依旧,不减当年,阮念念在心里感叹,阮思思从小就是个大力怪,她刚刚还怕阮思思这么多年没打架,技术会退步。 围观的大爷大妈们看到秦守仁被抽了,一时间被武力震慑得相信了阮思思说的话,纷纷冲了上去要把秦守仁送去派出所。 一群大爷大妈簇拥着周彩云离开,阮思思拍了拍手,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 “姐。”阮念念等人走了才凑上前,“你要不要去派出所给那个女孩子做个证啊?不然那男的肯定又要颠倒黑白了。” 阮思思有些犹豫,按理她确实是该去的,可是她的理智还在,知道有阮念念在,她不该去。 更不该带着阮念念一起去。 阮念念知道她顾虑什么,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姐,你别担心我,你把我先送回家,然后你骑自行车去,派出所有一段路呢,肯定能赶上的。” 自从阮思思慢慢长大,高中毕业开始处对象,她就收了自己原本的性子,处处学着“贤妻良母”的做派。 她把自己的天性压抑着,只做别人想让她成为的那个她,又在经历了丈夫出事截肢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就颓废了下来。 姐妹俩一起出门要说是母女只怕都有人信。 阮念念想,如果是以前的阮思思,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颓废,六神无主,生活迷茫。 或许把她找回来,阮思思的生活会更好呢。 回家的路上,阮念念心情一直很好,引得阮思思频频侧目,虽然阮念念回来之后总是开开心心的,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要不是她怀孕了,只怕能蹦起来,还哼着小歌。 阮思思笑着摇摇头,这个妹妹,都快做母亲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呢。 姐妹俩回了家,为了让阮思思放心,阮念念直接回了房间休息,“姐你去吧,我该睡下午觉了,有点困。” 见她确实在床上躺下了。阮思思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又去另一个房间,看到邱爱国正带着平平安安老书写字,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另一边的裴远征早上跟阮正阳刚到钢铁厂就看到有个小伙子在给一辆二八大杠打气。 “哟,那是我自行车啊。”阮正阳看着那小伙儿眼熟,走过去瞅了眼,“哎,小周,你咋在这?” 这是厂里宣传部的小干事,是阮正阳升厂长之后进来的,才刚进来不久,至于为啥阮正阳会眼熟他,那还有一段小故事。 这小子是个人才。 其实现在厂里的宣传部基本上都是形同虚设,可小周不一样,他觉得自己拿了工资就该干活,甭管虚职不虚职的,一个月快四十块钱呢,不少了。 他就琢磨啊,使劲儿琢磨,还到处问厂里的老干部,写了一篇“钢铁厂的那些事”,上了穗城日报,直接让钢铁厂出名了。 很多领导这段时间没事都会来钢铁厂逛一逛,导致厂子里的员工积极性大涨,干活也更加有力。 阮正阳觉得小周很不错,眼里有活会来事,想重点培养他,所以现在对这个小伙子很是眼熟。 “厂长!”小周站起身来,声音洪亮,“那什么,我看到您自行车没什么气了,想着您可能会骑,我也没什么事,就给你打上,万一您要用也不会误了事。” 这马屁拍的,裴远征一眼就看出来了。 再不济厂长还有车呢,需要他一个宣传部小干事忧国忧民地帮忙给自行车打气? 阮正阳在厂里多少年了?这点看人的本事不至于不如裴远征,但是他挺喜欢这小伙子的,连连夸他。 “好好好,小周你有心了,前两天让你准备的稿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周连忙顺杆上爬:“初稿都拟好了,我准备今天拿给我们主任看看,他要是看了没什么问题,我再拿给您过目。” 瞧这小伙子多会做人。 既不越级,又在大领导面前混了个眼熟,展现了自己对各级领导的尊重。 裴远征听他说话做事的模样,一眼就看上了这小子,这要是能弄到自己手底下做事,只怕又是一个灵活人,业绩不会低啊。 可惜他是厂里的正式员工,还是自己老丈人厂里的,要不然等以后他发展到这里了,他还真想挖一挖。 连裴远征都想挖的人,阮正阳看着就更觉得他好,笑着说:“那你赶紧的,回头咱们把稿子再一发,又能增加咱们钢铁厂的知名度,上次你那篇稿子给咱们厂创收不少,厂里是有奖金的,应该会随工资发放。” 按理说他一个厂长,哪里会注意这些小事,偏生他就关注了,这让小周激动得涨红了脸,只觉得自己倍儿光荣。 “哎!厂长,我一定努力再为咱们厂创收!” 他兴奋的模样就差敬个礼了,眼神坚定得像是在入党宣誓。 阮正阳拍了拍小周的肩膀,乐呵呵地带着裴远征离开。 转个背,他就跟裴远征说:“远征,这小伙子还不错吧?” “不错。”裴远征点头,“眼里有活,会来事,他要不是您手底下的人,我都想把他挖到我手底下来做事。” 阮正阳笑得眯起了眼,只觉得裴远征说的话让他像在这大冬天喝了一口暖茶一样熨帖。 一路带着裴远征走到办公室,阮正阳给他介绍现在钢铁厂的情况,创收项目,技术升级等等的问题都给他讲了一遍。 裴远征若有所思,等阮正阳大致介绍完之后,他才问:“爸,你是说钢铁厂现在开始接私人订单了?” 第236章 这样的好事,最好多来一些 “是啊,怎么了?想给爸爸创收?”阮正阳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又跟裴远征说:“这不是听说你搞了个什么自由市场嘛,我一寻思,嘿,这黑市的概念一转变,不就合法合规了?既然可以用劳动和手艺换取金钱,那为啥钢铁厂不行?” 他又把厂里近期的一些订单找给裴远征看。 “这些订单用的是钢铁厂的材料,厂里只收取材料费,做出来的东西都是老师傅们在空闲时间做的。” “我们钢铁厂啊,虽然说工资高,待遇好,可到底空闲时间多,时间多就算了,大家都坐在一起闲聊,被领导来视察看到了不就不成样子了?” “因着小周那篇宣传文章,好多人来厂里问能不能下私人订单,我就让那些老师傅看着能不能做,能做就接了,厂里只收材料费,他们谈妥了价格之后多出来的都给师傅们当手工费。” 裴远征总算是明白了自家媳妇儿那么多想法是哪里来的了,这不就是遗传到老丈人的智慧了嘛? 老丈人想法多,所以媳妇儿就遗传到了呗。 还是他幸运,没有错过这么个宝贝。 接订单的好处可太多了,一方面能帮厂里的老工人创收,另一方面可以增加厂里年轻工人的积极性,跟着老工人多学习手艺技术,一改原先无所事事的现象。 最重要的是,这个政策的实施,顺利把钢铁厂的知名度给打出去了,业绩蹭蹭地上涨。 这钢铁厂看样子要在他老丈人手上发扬光大了。 只是…… 裴远征想着前不久政委给他传的消息,那位基本上可以确认是新的领导人物了,那位提出的政策在经济方面可是有重大改革的。 他不经意地提醒老丈人,“爸,现在局势也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关于咱们新华国未来的经济发展这一块,你有什么想法?” 这么直接?阮正阳在心里诧异了一下。 其实他今天单独把裴远征找出来就是说这个事的,前段时间他被诬陷入狱的时候他一个人静静地想了很多,想了厂里的风波,想了打听到的裴远征的自由市场情况,想了中央可能的收尾结局。 想到最后,他震惊地发现,国营厂可能慢慢地就不再是主流了。 如果裴远征的做法是领导人力捧的,那他肯定就得换条道路谋发展。 “远征,你也知道,爸还没有五十岁。”阮正阳眼神直勾勾的,让裴远征一瞬间看清他眼底的野心。 他勾了勾嘴角,鼓励道:“爸,我觉得你可以,争取一下吧,说不定就成了呢,其实以你现在的位置,一家人也能过得很不错,但是如果争取一下,成功了家里人肯定能生活得更好,不是吗?” 裴远征比阮正阳更直接。 阮正阳谨慎惯了,不管什么话,他都不会说超过一半,这时候也被裴远征的直接惊了一下。 他很快回过神来,大笑着拍了拍裴远征的肩膀,“好,爸听你的,争取一下,今天晚上吃锅子怎么样?之前听你说念宝怀孕之后总上火,我弄个清补凉的锅底,好吃又降火,还能暖身子。” 阮正阳除了入狱那段时间,其他时间可没少打电话给裴远征问阮念念的情况。 他的父爱,只在阮念念面前表现得不那么明显罢了。 “好啊,最近天冷,念念睡觉的时候脚很难热起来,只能每天晚上泡热水澡,能吃点热锅子肯定更好。” 他俩敲定了晚上饭菜的内容,在钢铁厂食堂吃了午饭,下午阮正阳处理事情的时候有些头痛。 还有九天就过年了,厂里的年节福利都还没有确认好。 其他的厂基本上都是交换年节福利,他们钢铁厂……总不能拿钢铁去跟别人换吧? 之前都是厂里的外联部主任厚着脸皮去跟别的厂换购的,各种攀交情人家才答应卖一些。 谁知道前段时间他们创收得厉害,别的食品厂、粮食厂都不理他们了,默默地疏远了钢铁厂。 就是嫉妒!哼! 阮正阳把目光投向裴远征,他女婿是开自由市场的,说不定有这方面的路子呢? “咳咳咳,远征啊。” 裴远征放下手里的穗城日报,认真地看着老丈人,“爸,你说。” “是这样的……”阮正阳把年节福利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提了一句,“爸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路子?” 钢铁厂人可不少,订的年节福利也不能少了,不然大厂的面子可就没了,既然其他厂搞孤立,那就从别的地方拿呗。 这题裴远征熟。 “爸,你最近有坐过火车吗?火车上多了两种小零嘴,一种叫炸虾片,一种叫江米条。” 阮正阳皱了下眉头,摇了摇头,“没听说啊,我上次坐火车有那么久了,代表老厂长去别的市学习,还是进去之前的事了。” “那,爸你觉得,把火车上特供的商品拿来发年节福利,够不够有面儿?”裴远征引导着问。 阮正阳立马说:“那还用问?独一份啊!你有渠道?” “不巧,那两样正是我们那边的特产,要是您需要,还能拿出更多,甚至……爸,我们那边盛产粮食您知道吧?” 他能不知道? 他就是怕饿着宝贝女儿,才找关系把宝贝女儿弄到赣省去的,去哪个市不重要,在那个省就行。 不对,想岔了,现在说的是他们厂年节福利的事。 阮正阳立马说:“远征啊,你要是能帮爸弄来,所有货爸提高一成价格订购,那一成就当是你的介绍费了。” “不用,爸。”裴远征连忙拒绝,收老丈人的介绍费,他成什么人了? “那个刚好是我一个堂哥正在做的创收项目,我跟他说一声的事,您要多少,我让他分装好使人送来,邮递的话怕是要赶不上。” 既帮老丈人解决了问题,又帮裴青山创收,还提升了自己在老丈人心目中的地位,简直是一举三得,裴远征淡淡的在心里想。 这样的好事,最好多来一些。 第237章 我觉得她可能不太适合我 晚上家里打锅子,阮正阳亲自做的汤底,又买了许多菜回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 阮大哥之前说准备带对象回家吃个饭,听说家里今天打锅子,想着他爸肯定买了好菜,二话不说下班后立马就去接了对象回来。 阮念念和阮大哥的对象成了吃饭时重点关注的对象。 阮大哥更是时时关注他对象,眼睛一瞟,他就赶紧把菜夹了过去。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吃完饭阮大哥送对象回家,阮正阳在家里说裴远征今天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带他去厂子里果然没有带错。 “自己的女婿,哪里还有错的?”阮妈妈一语双关,既点了裴远征,又安了邱爱国的心。 只是这样一句话却让邱爱国感觉更惭愧了。 他断了一条腿,不能上班了,跟阮思思两个人都没有收入,家里父母和弟弟更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分了家,丢下了他这个累赘。 如果不是小舅子,他现在可能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现在还要靠岳父岳母养着,这让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不惭愧? “我、我先回房了。”邱爱国转动轮椅,逃避地往房间去。 岳父岳母让女儿回家,心疼外孙和外孙女都是应该的,养着他这么个废人算怎么回事啊? 邱爱国只觉得一团愁云笼罩在他的头顶,他的世界,大概不会再有光亮透进来了。 “我去洗碗。”阮思思沉默地看了一会邱爱国回房的方向,收拾了碗筷进厨房。 阮念念担忧地拉住裴远征的手,她是知道阮思思的,死心眼,只要邱爱国还活着,她就不会放弃邱爱国。 看邱爱国现在的状态,明显是放弃了奋斗的意志,甚至还有可能有轻生的念头,这对阮思思和平平安安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正想着,裴远征热乎乎的大手反握住她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好像在说让她不要担心。 “老公,你有办法吗?”阮念念在裴远征耳边轻声问。 裴远征学着她的模样,在她耳边跟她说:“媳妇儿,晚上让大姐陪你睡吧,我去开导开导大姐夫。” “好。”阮念念笑得眉眼弯弯。 既然裴远征这么说了,那他肯定是有办法的,正巧从阮思思出嫁以后,她也好久没跟阮思思一起睡了。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无风无波地过去了,谁知道大晚上的,阮大哥居然又回来了。 这么晚了,他不回宿舍睡觉,回家里干嘛? 还垂头丧气的。 难道他对象不满意他家里的条件? 不至于吧,要是这样的家庭她都还能不满意,那她是想找什么样的人家? 阮正阳一脸严肃地让他进门,问他出了什么事。 “爸,妈,我觉得……”阮大哥有一瞬间犹豫,突然下定决心一样地说了出来,“我觉得冯莹可能不太适合我。” 阮妈妈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背,“臭小子,说的什么糊涂话,人家冯莹脾气好,模样好,跟你相处的也好,你咋突然说这话,咱们家可不能做那种没良心的人。” 对于他说的事情,阮正阳并没有立刻就下决断,反而让他坐下慢慢说:“浩诚,你先坐下,具体出了什么事你跟我们说说,远征,念念,你们也坐下听听,大家一起给你分析分析。” 阮念念拉着坐椅就要坐下,裴远征赶紧帮她拉开,顺手扶了一把让她坐稳。 自己也在她旁边坐下。 阮浩诚从来没想瞒着家里人,左右看了几眼,之后顺势就坐下说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刚刚送冯莹回家,她问我是不是以后我们家都得养着大姐和大姐夫,还有小妹和妹夫两个乡下人要在家里住多久,该不会也一直在家里赖着了吧?” 他说的有点艰难,这样的事根本不敢当着邱爱国的面讨论,所以他刚刚才会谨慎地多看几眼。 “这……”阮妈妈有点不可置信,“这真是冯莹说的?” 要知道,冯莹在他们面前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都是很乖巧懂事的模样。 甚至阮正阳还在监狱里没出来那时候,冯莹顶着家里的压力还继续跟阮浩诚处着,阮妈妈都多次跟阮正阳感慨这孩子懂事,是个有情义的孩子。 阮浩诚叹了口气,“唉,我原先也觉得她挺好的,特别是爸出事那段时间,就是从大姐夫住到咱们家之后她就有些变了。” “她大概是怕以后要一直跟着我住在厂里分的那个小宿舍。” 阮正阳皱着眉头反驳,“你现在也在中高级工人行列,分房是迟早的事,这个事她家里也清楚,就算我那时候出不来,你也不会让她的日子很难过,你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对的?浩诚,不要意气用事。” 说到这个,阮浩诚还觉得有几分气愤。 “我之前一直没在家里说,也是怕你们担心。” “从爸出事开始,她家里人就给她安排了跟别人相亲,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最后都拒绝了,但是我很确定的是,每次相亲她都去了,而且每个相亲对象都处了那么两三天。” “我那时候忙着爸的事,后来大姐夫又出事了,就更忙了一些,我甚至还想着,她如果有更好的人让我跟她断了我也是愿意的。” 听到阮浩诚这么说,全家人都明白了他为什么今天回来坦白。 本来冯莹那时候跟别人相看,阮浩诚就是想放弃她的。 可她最后跟那些男的都没成,还是继续跟他处着,他又觉得或许是她家里的安排她难拒绝,所以才去相看的。 他可以原谅。 这次带冯莹回家,也是想跟她表明,大姐和大姐夫现在在低谷期,家里肯定是要帮衬一下的。 但那是阮爸和阮妈的事,不会影响到他,以后他结婚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谁料冯莹先沉不住气。 先是质问他为什么家里那么多人,大姐和大姐夫现在是阮爸阮妈养着,以后是不是就是他养着了? 还有小妹和妹夫,该不会以后结了婚他们两个乡巴佬还要时不时上门打秋风吧? 最后又威胁了一句,要么跟那两个没有前途的姐妹断了,要么他们俩断了。 阮浩诚根本没选。 不过是个还没结婚且三心二意的对象,傻子都会立马做出取舍,反正也送到冯莹家门口了,他直接就撇下人离开。 想着得跟家里人交代一声,这才大晚上跑回来了。 第238章 他不愿让那样搅天搅地的女人进门 这都是什么事啊? 阮妈妈心里头挺焦虑的,怎么他们家的事儿就这么多,先是小女儿叛逆去下乡,被人坑了那么久。 后又是大女婿断腿,接着儿子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女孩子,居然还人品不行。 阮浩诚今年也二十四了,过了年就二十五,就算再出息,年纪大了也不好找媳妇啊。 “远征,念念,你们怎么看?”阮正阳倒没想直接跟阮浩诚说他的看法。 阮浩诚从小到大都属于比较听父母话的孩子,阮正阳知道,只要他说,阮浩诚肯定听,但是他说的,不一定就是对阮浩诚最好的。 现在情况还不是特别清晰,倒不是说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只是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从这两次跟裴远征相处下来的感觉来看,阮正阳觉得,裴远征的意见,可以听。 至于阮念念,不过是顺带着多问了一句罢了。 很显然阮念念也知道阮正阳的脾气,她也没有什么看法好发表的,只是侧头看着裴远征。 裴远征思考了一下,问阮浩诚,“大哥,你对象希望你怎么处理?是以后都不跟姐妹来往了,还是只是希望我们搬出去住?” “她……”阮浩诚实在不想跟家里人说别人的坏话,还是个女孩子,但是他没想办法,为了取得家里人的支持,他只能实话实说。 想通了这一点,阮浩诚说:“她说像大姐夫这样的……就应该直接赶出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有妹夫,她不反对我偶尔接济,但是不能影响家里的正常生活。” “荒谬!”阮正阳动了气。 了解他的都知道,他向来疼女儿,因为他觉得女儿将来要出嫁,去了别人家可能就再也不能自在了,有丈夫有公婆要顾虑。 所以他一直对阮思思和阮念念都比对阮浩诚宽容,他只希望女儿在家里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阮浩诚也因为阮正阳从小到大的“偏心”,才养成了现在这样听话懂事的性子。 从小他就被教育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要以大局为重,要从多方面出发去考虑,不能任性地只想着自己。 阮正阳这两个字一出口,裴远征就知道他的打算稳了。 他就是想引导着阮浩诚把这个话说出来,以阮正阳对阮念念的重视程度,他对阮思思一定也不差。 要不然也不能把断了腿的女婿接回家养着。 虽然是阮浩诚接的,但阮正阳出来后也没有反对不是吗? 不过是个还没有嫁进来的对象,骂他是乡巴佬就算了,他皮糙肉厚,不怕说,可是说他媳妇就是不行。 他们就算板上钉钉了,他都要给搅黄。 要是搅不黄,大舅哥那边以后就少走动吧。 裴远征问完那句话就功成身退了,等着听他们的解决方式。 “要不,浩诚你再跟莹莹多说说,我总觉得她性子挺好的,可能是被家里人说的多了没办法才跟你说的。” 阮妈妈总觉得过了这个村,以后想让她儿子再开窍想结婚就难了。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只是她的话阮正阳不赞同,“不管是被谁影响了,只要她能被影响,就说明她也是这么想的,思思跟念念也是咱们宝贝着长大的,凭什么受你儿媳妇的委屈?” 如果是明事理的儿媳妇,他不会说出这句话,嫁到他家,跟女儿也没两样。 但要是冯莹说这话,他阮正阳可就忍不了了。 “远征问到了点子上,我是不会允许儿媳妇为难女儿的,容不了我两个女儿,那她也没有嫁进来的必要,浩诚,你的考虑是对的,爸爸支持你。” 阮正阳本来还站在阮妈妈那边,现在已经完全站在阮浩诚这边了。 他情愿阮浩诚晚点结婚,也不愿让冯莹这样搅天搅地的女人进门。 阮浩诚要的就是阮正阳的支持,至于阮妈妈,她总会被阮正阳说服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阮浩诚就不再多待,“那,爸妈,念念,妹夫,我就先回宿舍去了。” “去吧去吧,再晚就完全看不见了,小心点。”阮妈妈送了阮浩诚出门,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娶到个合心意的媳妇哟? 等阮浩诚离开,阮思思也洗了碗出来。 他们刚刚商量的声音不算小,邱爱国那个房间离得远,应该是听不到的,可厨房就在旁边,他们说话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阮思思的耳朵里。 她出来时一脸的纠结,最终下定决心一般跟阮正阳说:“爸,我跟爱国,手上还有点钱,要不我们搬出去租个房子住吧?” “糊涂啊你。”阮正阳觉得今晚他真的是被气了一次又一次,突然觉得小女儿现在反而是最懂事最让他放心的一个了。 虽然被气,阮正阳还是耐下了性子引导她,“思思,爸爸对你,和对浩诚,是一样的,浩诚未来的媳妇能住家里,你的丈夫就能住,不要再跟爸爸说什么搬出去的话。” 阮思思还想说什么,被阮念念打断了。 “姐,我都好久没跟你睡了,今晚我们一起睡吧?让他们两个男人凑合去,走走走,我们回房。” 阮念念起身拉着阮思思就往房间走。 心事上头的时候难免会做出一些冲动的决定,不如先冷静一晚上,回头再说。 被拉着的阮思思还想说些什么,又怕挣脱了会不小心伤到怀孕的阮念念,只能作罢。 明天再说也一样。 看到大女儿被小女儿拉走,阮正阳和阮妈妈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谁都不想看到女儿搬出去。 阮思思和邱爱国都没有了工作,没想生活来源,虽说还有些存款,可到底坐吃山空,还得养育两个孩子。 过日子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们愿意养着女儿是他们自己的事,谁都没有权利干涉,别说未来儿媳妇,就是儿子也不行。 阮正阳还正值壮年,连退休年龄都没到,说不定阮浩诚结婚后还得靠他接济。 到底是儿女大了,想法也多了,阮正阳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到裴远征又多了几分欣慰。 裴远征见阮念念回房了,他也站起身,“爸,妈,那我去跟大姐夫说一声,他今晚只能跟我一起将就一下了。” “哎,好。”阮正阳点点头示意他去,突然想起来又说:“远征,爸爸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帮爸多开导开导你大姐夫。” 裴远征点头,给他吃了个定心丸,“爸,你放心吧。” 第239章 打开心结 晚上阮思思躺在床上,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她们搬出去住哪里?她手里的钱够撑多久?她该用什么办法赚点钱呢? 阮思思想翻身,可身边睡着阮念念这个孕妇,她又怕翻身打扰到阮念念休息,一直僵直着身体。 “姐,你今天去派出所作证那个事,怎么样了?”阮念念不提刚刚的事,反而问了白天阮思思的见义勇为。 听到小妹问她问题,阮思思暂时把脑子里的事放到了一边,跟她讲了起来。 “那个男的还真不是个人,都被人拉到派出所去了,还一直说女孩子的坏话,最后派出所干事都说他是犯了流氓罪了,他还说那个女孩子都被他睡过了,他算什么流氓罪。” “把人家女孩子都快气死了,他们经人介绍,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结果就被污蔑跟人乱搞。” 阮念念追问一句:“然后呢?” “然后派出所的干事就把介绍他们相亲的媒婆给找来了,还真就是今天才认识的,媒婆还骂了那男的,说条件再好以后也不给他介绍了,这种情况可能不是第一次了。” 不愧是穗城。 只能说在穗城,四十八块八毛钱的工资并不算特别高,不然你把这男的条件放溪县试试? 就算这男的再奇葩,也会有不少女的争先恐后往他身上扑吧? 阮思思说的义愤填膺,语气里满满都是对男人的谴责,还有对那个女孩的赞赏。 “她挺好的,长得又清秀,对人又有礼貌,也很勇敢,而且她家里条件也不错,之前去穗城南乡下乡了一段时间,家里弄了份临时工让她回了城,她自己争气,只一个月就成了正式工。” 听着阮思思滔滔不绝的夸赞,阮念念只觉得要强的女孩子果然都是能玩到一起去的。 看样子阮思思和周彩云聊的不错,不然周彩云不会把她的情况跟阮思思说的这么仔细。 阮念念对周彩云没想那么多关注,她只是很认真地跟阮思思说:“姐,你也可以。” 你也可以很勇敢,而不是在姐夫断腿之后小心翼翼,把自己困在一方小天地里,不出门,不交友,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阮念念没想说完的话,阮思思听明白了,鼻头突然就开始发酸。 自从邱爱国出事以后,她走投无路卖了工作,住回娘家也总是怕自己麻烦别人。 邱爱国自卑不想出门,她怕让他心里不舒服,便也慢慢地禁锢了自己。 现在到了这种地步,很大程度都是他们自己作的。 阮念念都能看出来的事,阮正阳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是体谅女儿,照顾女儿的心情罢了。 他们甚至不敢找阮思思坦白聊一次。 “小妹,你说的对。”阮思思轻声呢喃了一句,不知道是对阮念念的回应还是对她自己心中所想的坚定。 听着阮念念平稳的呼吸声,阮思思只觉得倍感安心。 她曾经是整个高中成绩最出色的女孩,也是纺织厂年轻女工中最优秀的一个,她的人生,不该因为丈夫颓废就放弃自己。 阮正阳说,对配偶忠诚是人应该有的美德,但是,能走出什么样的路纯看个人。 她以前不明白,甚至还觉得阮正阳没有处在她这个位置才能说出那样的话。 那段时间,她觉得谁都理解不了她,任由自己颓废,精神衰败。 可是今天白天,她仿佛在那个女孩身上看到了坚强倔强的自己。 就算有再多困难,她也该坚持初衷。 不吃苦艰难一生,吃一时苦,幸福半生,她会选。 阮思思轻轻翻了个身,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看着阮念念已然熟睡的侧颜,嘴角勾起一抹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 真好啊。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第二天,阮念念起床的时候大家都去上班了,餐桌上多了一束花。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花?开的还挺明艳的。 阮思思在院子里晒衣服,进来时就见阮念念在闻花。 “那是早上去菜的时候在路边摘的,不知道是什么花,看着开的挺好的我就给摘回来了,没有香味的。” 确实没有香味,阮念念离远了一些,“不香也看着讨人喜欢,姐,你今天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啊?” “昨天晚上睡的好。”阮思思应了一声,就去厨房给阮念念端早点,“肠粉能吃不?” “可以,我现在什么都能吃,胃口特别好。” 肠粉还是热的,酱汁是用小碗分开装的,不然怕是早就吸干了。 阮念念吃着肠粉,看阮思思忙上忙下打扫卫生,不一会,就看到邱爱国带着两个孩子出来了。 “姐夫,你也才起呢?” 邱爱国跟阮思思一样,脸色也好了不少,听到阮念念打趣他,他还露出一个笑容,“昨晚跟远征聊的有些晚,睡的太沉了,远征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我还是被平平和安安闹起来的。” “小姨早上好。” “小姨今天跟昨天一样漂亮。” 两个嘴甜的小绅士,阮念念伸手在他们脸色一人揉了一下,“快吃早餐吧,吃完早餐要干什么?” 他们把一天的规划说了一下,听的阮念念连连点头。 虽然邱爱国不爱出门,但是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忽视两个孩子,把两个孩子教育的很好。 吃完早餐,阮思思把邱爱国推出门晒太阳,邱爱国这次没想拒绝,他很久没大大方方地晒太阳了。 阮念念也被平平和安安拥着一起,是阮思思的命令。 她说:“听远征说你抽筋的厉害,我以前怀孕也是,特别过了六个月之后,小腿有时候抽的都快痛晕过去,还老是半夜突然抽醒,你得多晒晒太阳。” 推了邱爱国出去,她就又搬了个凳子放在旁边给阮念念坐。 打发了两个孩子进房间写作业,阮思思跟邱爱国说:“爱国,我决定要出门找事做了。” 本以为会看到邱爱国不自然的神色。 谁知邱爱国面带笑容地回了一句:“好事啊,媳妇,你能想开就太好了,我现在自己去哪都成,也能照顾好孩子,你去做事,我就在家带娃。” 说得阮思思都觉得邱爱国不是她丈夫本人了。 她还是追问了一句,“爱国,你真的不在意啊?” “我在意什么?我上哪找这么好的媳妇啊?对我不离不弃,还愿意养家,媳妇儿你放心,我也会努力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情做的。” 第240章 他就是想炫耀,怎么了? 阮念念看到这夫妻二人都解开了心结,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两边的开解都非常顺利。 一早起床跟着阮正阳去上工的裴远征再次被小周的头脑灵活惊叹。 小周在平日里的聊天中,知道了厂里有几个老师傅是红军出身,灵机一动让他们做了一些打战时候的小物件出来。 并写了一篇缅怀先烈的文章,把这几位老师傅的事迹也写了上去,同时推广了一下他们做的那些“老革命纪念品”。 他的文章在裴远征看来,感染力不及阮念念远矣,平铺直叙,很难让人共情。 但是这份心思,是多少人所不能及的。 “远征,你怎么看?” 裴远征把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阮正阳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心思确实很出彩,但是文章不能让人共情宣传效果就大打折扣。 只是厂里的宣传部……一言难尽,润色的人还真不知道找谁。 “爸,你有没有听说过,软软和陪陪?” 阮正阳大喜,“听说过,我也专门订阅过赣省的新华国日报,就为了看这位作家的故事,怎么?远征,这位也是你认识的人?” “不止我认识,爸你也认识。” 他也认识? 软软和陪陪? 软、软、阮?! 陪、裴?!! 阮正阳瞪大了眼睛,“难道是你?” “爸,你想哪里去了,我一个从部队退伍的粗人,哪里知道怎么写这些东西,那是念念搞出来的,好像知名度还挺广的。” 这说的什么话,那能叫挺广的?他在外省都知道了,不只是那些小故事,还有唐市地震的时候那篇呼吁的稿子,都特别能引发别人的共鸣。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是他的女儿? 介于阮念念读书的时候也曾经写过作文发表,刚开始看到这个笔名的时候,他也有过一点怀疑,但是裴远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想透露,他就开始觉得是个巧合了。 结果没想到啊,他怀疑的都是真的。 阮正阳先是震惊,震惊过后就是巨大的惊喜。 “好好好,那我让他晚点再送去发表,今天咱们早些下班,让念宝帮忙给润色一下哈哈哈。” 下班前阮正阳通知了宣传部,文章先不发,明天来了再说。 宣传部的主任和两个干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之前厂长不还催着小周出稿子吗?怎么现在出了反而不着急了? 搞不懂,那就听厂长的就是了。 只有小周,他看着阮正阳提前下班浑身不得劲,好像自己要失宠了一般。 他都这么努力吸引厂长的目光就想往上爬,他们主任快退休了,跟他一起的那个宣传部干事又是没有一点头脑的。 他这么努力,就是想升官,想做主任。 赶在阮正阳下班前,小周拦住了他出厂的路,“厂长,宣传稿这时候发,刚好在年前可以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晚了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小周啊,你为厂里做贡献的心我明白。”阮正阳对他还有几分耐性,“只是这文章,还是得多磨磨,我今天这么早下班,就是准备去找一个专业人士帮你润色一下。” 至于你懂不懂向,那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阮正阳想过,如果小周不服气,那他以后也没有重用小周的必要了,恃才傲物的人,不适合待在高位上。 但如果小周虚心受教,承认自己的短板,那他的前途,至少在阮正阳心里,就是不可限量的。 结果出乎阮正阳的意料了。 小周一脸的兴奋,“真的啊?厂长,你找了谁啊?我也觉得我写的东西太差劲了,我娘都说虽然内容很好,但一点都不好看,厂长,我可以见见那位专业人士吗?我想当面跟他学习一下。” 底下人这么爱学习,让阮正阳很是欣慰。 “行,那你跟我回家吃个饭。”阮正阳不是第一次带手底下的人回家吃饭,小周却是第一次跟领导回家吃饭。 他兴奋地跟着阮正阳下班,中途借口上茅厕的功夫跑去供销社买了些糖果点心。 第一次去领导家里,怎么能不带点礼品呢? 虽然领导什么都不缺,但是娘教过他的,他得会来事,领导才能看到他的闪光点,才能重用他。 阮正阳带着裴远征先行一步,他知道小周那鬼机灵的肯定去干些什么了,也没刻意等。 回去跟阮思思说了让她晚上多弄点饭,就把小周写的稿子拿给了阮念念看。 嘴里埋怨还挺多,“你这孩子,啥都不跟家里说,你要早说你是那么知名的大作家,我跟你妈妈也不会那么担心你。” 好歹会觉得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生存技能了,他们也就不会过于担忧。 “爸,你放心吧,有远征在,你们还怕我过的不好啊?”阮念念把阮正阳推出房间,自己一个人给稿子进行润色。 阮正阳觉得她说的倒也没错。 只是父母总是希望有本事的是自己的儿女,而不是儿女在依靠他人。 不过到底是小事,阮正阳暂时抛到一边,亲自去装了些点心准备招待小周。 小周买完东西立马就飞奔了过来。 到门口时,头上出了一层的汗,他擦掉汗,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进了阮正阳家里。 “厂长,我来了。”小周步伐稳健地走了进去。 阮正阳冲了糖水,等小周进了屋,就招呼他吃吃喝喝,像老师考问学生一样问了小周许多东西。 小周谨慎应对,认认真真地回答了,最后没忍住问了一句,“厂长,那个专业人士是?” “这个呀,等吃饭的时候就能看到了,她现在在给你的稿子润色。” 阮正阳喝了口茶,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 他那神色,就等着小周多问几句了。 好在小周的眼力劲是足的,赶紧凑上去问,“厂长,您还把专业人士给请回来了啊?难不成,这位专业人士是您的亲戚?” “小周,说了多少遍,低调些,这个事可不能在外头乱说。”阮正阳故作拉下脸,眉宇间却不乏得意。 任他平日里怎么低调,怎么平和,在得知自己女儿是大作家的时候,也避免不了的想炫耀一番。 要不怎么说小周是能人呢? 他立马就顺着阮正阳的话说:“厂长,咱们吃饭的时候说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去的,厂长,您就跟我说说吧。” 第241章 你觉得咱妈,会不会买? 阮正阳说得很起劲。 把阮念念塑造成了一个在校成绩优异,思想觉悟奇高,主动支援农村建设,为唐市地震勇敢发声。 他本就博学,真心要说一件事,那就是滔滔不绝。 裴远征观察着,从下午快三点钟说到五点钟,小周一直认认真真地听着,没有一分钟是在开小差的,也没有丝毫听的不耐烦的神色。 会来事,有耐心,有眼力劲,小周这个人,不管在哪里,只要不行差踏错,成就都不会低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阮念念把改好的稿子往阮正阳面前递,“爸,改好了,先吃饭吧,吃晚饭再看。” “行。”阮正阳收好稿子,无视小周热切的眼神,乐呵呵地招呼,“吃饭,小周啊,我也没买什么好菜,普通的家常饭,来,吃。” 小周赶紧夹了一筷子菜尝了一口,“厂长,就您家这家常菜,比国营饭店的菜还好吃呢。” 他的语气丝毫不浮夸,引得阮正阳满脸笑容,阮念念频频侧望。 阮念念听裴远征说过,阮正阳那里有个很有意思的小伙子,这个小周应该就是了吧? 吃完饭,小周看着阮念念的眼神很是热切,被阮正阳拉去书房说话了,裴远征作陪。 阮念念大概知道是什么事,那个稿子,内容挺丰满的,就是写法……让她感觉像是小学生在写作业。 “润色”着实花了不少功夫。 她现在都感觉太阳穴有点涨涨的。 阮思思洗完碗,看到阮念念皱眉头的样子,在她身边坐下,“念念,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可能下午盯着纸太久了,脑子有点胀胀的。”阮念念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阮思思不赞同地撇了书房一眼,起身走到阮念念身后帮她揉着太阳穴,“你啊,以前就会跟爸爸对着干,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脾气了?你现在怀着孕,月份也大了,那些伤身的事就少做,爸也真是的……” “爸爸难得让我帮忙做点什么,我还挺有成就感的。”阮念念打断她的数落。 虽然数落的主要对象不是她。 “姐跟你说个事。” “啥事啊?” “回房说去。” 阮思思再一次霸占了属于裴远征的位置。 “我今天下午出门的时候联系了我以前在纺织厂时候的一个老朋友,她跟我订购了两件毛衣。” 阮念念听着她开心的话,也打心底的替她高兴,“恭喜啊,姐,有第一次肯定就还有第二次的,对了,毛线你准备怎么办?” “她说她会给我准备的,她有路子,回头我织好了,她再付我钱。”材料方面阮思思倒是不担心,她以前的朋友也大多数都是大厂里的工人。 “真好。” 阮念念也没问阮思思多少钱一件。 现在对于阮思思来说,赚多少钱是次要的,她最重要的是,找回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颓废,自怨自艾,自暴自弃。 说到衣服,阮念念把她有个很会做衣服的嫂子的事说给阮思思听。 “我们寄的那个包裹,应该这两天就到了,到时候让远征拿回来给你瞧瞧,我寄了好些她做的小衣服过来,那做工,那刺绣,用巧夺天工来形容都不过分。” 她把张香云的手艺来来回回吹了一遍,然后对阮思思伸出橄榄枝,“姐,我这里有一份特别适合你做的事情,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你可别说让我写东西什么的,我哪来那份脑子。” “当然不是。”阮念念解释了一下她想开一间成衣铺子的事,之后说:“姐,咱们城里时兴什么样的花样子,你以前在纺织厂可没少接触,你只需要把这些花样子画下来寄过来,我再让家里二嫂对着做就行了。” 她又讲了分成制度,“你画的花样子,每卖出去一件成衣,我就给你记一件的提成,净利润一个点,你觉得怎么样?” “就画些花样子就给一个点?你赚十块钱分我一块?” 阮思思可不觉得这个钱少,她只是画个花样子,阮念念那边还得负责找人做,还得负责卖出去,还得发工钱,净利润一成不少了。 “对啊。”阮念念说的理所当然,“我自己想赚钱,肯定得让你们也赚到钱你们才会跟着我干啊。” 她一直都是抱着这样的理念的。 阮思思认真考虑思索了一番,说道:“成,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不过是画几个花样子,我可不会跟你客气,以后还要查你账本的,可不能少给了我。” “那是当然,亲兄弟,明算账,咱们是亲姐妹,也得明算账,等我回去以后就张罗起来。” 聊到这里,阮思思还以为阮念念是在鼓励她振作起来,心里暖乎乎的,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把日子过好,不让家人担心。 之前裴远征和阮念念寄出的包裹第二天就到了,阮思思抱着一堆小衣服爱不释手,“天呐,这衣服又柔软又精致,如果是卖这样的衣服,一件得卖十几块吧?就是绣这些图案挺费功夫的。” “不,不卖这样的,这样的是特别定制款,没有几十块我都不卖的。” 如果这种款式真的卖了几十块,她准备给张香云分成高一些,毕竟刺绣不仅费功夫,还费眼睛。 几十块的价格让阮思思咋舌,“这么贵啊?会有人买吗?” “怎么不会?”阮念念小声说:“姐,如果有绣工这么精致的衣服,三十块钱一件,你觉得咱妈,会不会买?” 阮思思想了想阮妈妈的性子,肯定地点头,“会!” “所以说啊。”阮念念卖着关子,“永远不要小瞧那些有些钱有些地位的人,私人订制就是彰显她们身份与众不同的时候,一个圈子里的人,有了第一个,第二个还会远吗?” 有时候距离老客户带新客户,很可能只差一个炫耀。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们正在讨论衣服的事情,阮正阳从溪县订购的年节福利坐着大卡车,一路跨越重重困难抵达了穗城。 来送货的是裴青山和裴青刚。 裴远征接到他们的时候,看到胡子拉碴,头发脏乱,身上还散发着味道的两个人,简直有点不敢相认。 “哥,你们这是,遇上劫道的了?” 第242章 我要下馆子! 卡车停到厂子里,货交给阮正阳验收,裴远征带裴青山和裴青刚回家去洗漱。 路上问清了一些他们过来时发生的事。 “确实碰到劫道的了,不止一波,碰到了三波,要不是青刚够厉害,我们很可能也到不了这里,唉,政绩也难做啊。” 这是用命在完成政绩啊。 赚钱不赚钱的,问题已经不是特别大了,他现在就想给公社创收,他已经跟彭书记初步规划好要在公社里建一个地方特色零食厂。 火车上的销路已经稳定打开了,剩下的就是最艰难的一步还没走成,如果穗城这边靠着阮正阳能打开一条通道,那以后也是一份不小的创收啊! 而且这次也是因为实在需求量大还要得急,所以才开车过来的,冒了极大风险。 要不然他们完全可以寄过来,炸虾片那些东西又不像肉一样容易坏。 裴远征听着他们说,刚开始的时候一言不发,等他们说完了才问了一句:“咋不坐火车过来?” “咋坐?”裴青山抽出一根大前门抽了起来,“火车上哪里带得了这么多?我们装了满满一卡车,远征,你知不知道穗城钢铁厂有多少工人?” 这个裴远征听阮正阳说过,整个厂子有接近四百号人。 裴青山伸出四根手指,“我按照你岳父定的单子,足足带了四百份来,每份装够三块钱的量,你说,这个量怎么上火车?” 作为穗城拿得出手的厂子,福利自然不可能会一点都拿不出来,阮正阳只是想价格发到位,还发的让员工满意而已。 钢铁厂的福利比之其他厂都要好上一些,过年阮正阳更是让外联部准备好十块钱的年节福利礼品,外联部要是想凑,也能凑起来,只是东西可能就不那么美丽了。 “青山哥,狼哥,我先带你们回去洗漱一下,一起吃个饭,晚点带你们去招待所开个房间。” 这是阮正阳交代他的。 刚开始裴远征不想麻烦阮念念娘家人,都准备好带他们先去招待所开个房间,再去下个馆子了。 可阮正阳一听说来的是他家里人,就怎么都不肯让裴远征这样安排,还说人家远道而来,招待都不招待一顿,那他成什么人了? 阮正阳本来是要跟着回家的,但是小周那篇文章发表还有点事要他处理,以及一些其他事项的签字盖章什么的。 只能让裴远征带着他们先一步回去。 到了阮家,阮思思出门去了,平平安安写完了作业在院子里玩,阮念念看着他们,在晒太阳,邱爱国没在外边,不知道是在房间待着还是去了哪里。 裴远征带着裴青山和裴青刚进门,把两个孩子吓了一跳,主要是他们的模样,太像街边的要饭的了。 “青山哥,狼哥,你们怎么来了?还弄成这样?”阮念念看到他们,赶紧打了个招呼,安抚着平平安安两个小家伙,“别怕,这两位是小姨父的堂哥,你们可以叫伯伯。” “伯伯好。” “伯伯好。” 他们问了好,还是忍不住害怕,就跑回房间里玩去了。 “来送些东西,今天刚到。” 裴青山一脸无奈,他平日里其实亲和力挺强的,没想到也有一天会把小孩子吓成这样。 裴远征却催着他们,“快去洗澡,别熏着我媳妇,带换洗衣服了吧?” “带了带了。”裴青山扬了扬背在肩膀上的包裹,里头带了一整套换洗里衣,只是棉袄,他们是没带的。 裴远征带他们到院子里的卫生间,“这里有水龙头,我去给你们打热水,这水龙头是这样用的……你们待会把热水跟冷水混一下就成。” 水龙头这东西,裴远征在部队的时候接触过,裴青山比他当兵早,不知道他那时候有没有,裴青刚却是根本没见过的。 他解释这一番也是怕他们不会用,感觉尴尬。 等裴远征打了热水给他们,后面的事就不管了,有手有脚的,要管啥? 阮念念拉裴远征进房间,把阮妈妈给他准备的两套棉衣棉裤拿了出来,“待会给他们把衣服送过去,他们身上的衣服哪里还能穿?” “成。”裴远征答应一声,“回头我再让我丈母娘给我准备新的。” 阮妈妈巴不得他不见外,他们刚来的时候,给他们都准备了两套新衣服。 穗城纬度低,冬天并不是很冷,比溪县好许多,就连阮念念这样怕冷的人也只穿一件棉毛衫加一件棉袄就够了。 棉袄还是中厚的。 要知道在溪县,她得穿棉毛衫,毛衣,厚厚的袄子才行,有时候这么穿都还会感觉冷。 裴青山和裴青刚明显也感觉到了,一口气换下了所有的衣服,只把里衣里裤换洗了,再穿了裴远征的新衣服。 就只穿这么点,都不会冷。 “远征,这身衣服算哥借你的,等回了家让你嫂子给你做一套。” 裴远征几不可查地抽了抽嘴角,“还是算了吧,你还我一套做袄子的材料就成。” “你看你,见外了不是,我让你嫂子给你做好。” 大可不必,裴远征直言,“萍姐那手艺,真不用。” 说得裴青山怪尴尬的,裴远征要不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他高低得跟他多争辩几句。 他媳妇的手艺怎么了?大不了到时候他帮着多缝几针不就好了? 裴远征见他还想说些什么,索性不跟他扯,跟裴青刚说:“狼哥,你不用还。” 哥俩洗了个干干净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看得出来人模人样,又自己动手把脏衣服给洗了。 一切都料理好了,阮思思和阮正阳前后脚进了家门。 又是一阵寒暄。 阮正阳让阮思思做几个硬菜,晚点吃饭不要紧,他要在家里招待远来的客人。 “吃了两天姐姐做的饭了,都吃腻了,爸,我想去下馆子。”阮念念撅起嘴,一副胡闹的模样。 要是搁以前,阮正阳高低得跟她大小声几句,可现在她是孕妇,阮正阳哪里敢跟以前一样吼她。 只能教育着说:“念念,家里能做,为什么要去外面吃?多铺张浪费。”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下馆子,我回来你都没带我下过馆子。” 阮念念自然也不是想吃饭店的菜,主要是不想阮思思太辛苦。 上午阮思思就去找她朋友拿到了毛线,她下午有空的时候都在织毛衣,要是晚上还认认真真搞一桌丰盛的饭菜,阮念念想想都觉得累。 她故意仗着阮正阳现在不敢跟她发脾气,有恃无恐地闹一小场。 “好好好。”阮正阳立马妥协,“下馆子下馆子。” 第243章 嫂子到底不是娘 阮正阳又跟裴青山和裴青刚说:“两位兄弟,实在对不住,我这女儿实在任性了一些,回头回了那边,还要你们多多关照,那等明天再请你们来家里吃饭吧?” 他这话说的客气。 裴青山和裴青刚也不是不知道阮念念的为人,明白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也没多说什么。 裴青山客套了几句,当着阮正阳的面把阮念念一阵夸,夸得阮正阳心情舒畅,眉开眼笑。 晚上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阮正阳还专门打招呼弄了个房间。 人也不多,就是阮念念一家人加裴青山和裴青刚。 阮正阳再特意把他最近很看重的小周喊上了,这也是有意栽培他啊。 除此之外,原本大家以为邱爱国会推辞不去,出乎意料的是邱爱国居然笑着说他就不麻烦大家给他带饭了,一起去吃。 可把阮家人欣慰到了,认为邱爱国这是慢慢地走出来了。 席间,阮正阳拍着小周的肩膀跟裴青山说:“青山兄弟,这是我们钢铁厂的小周干事,以后关于年节礼这一块的事情,就由他来跟你们对接,他办事还是很不错的。” 一句话让小周欣喜若狂。 厂长让他专门负责一块事情了,这是器重他的表现啊。 欣喜没结束,又迎来新一轮的心跳加速。 只听阮正阳又说:“小周干事是钢铁厂宣传部的干事,我准备让他兼任宣传部和外联部干事,能者多劳,以后青山兄弟你多教教他。” 裴青山办事周到,以前还是大队长,短时间就升到了公社副书记,能力自是不用说。 要说认识,阮念念结婚那次阮正阳就跟裴青山认识了,聊了不少,可惜太远了,交集也只限于那么点。 这次年节礼,他其实不抱什么希望,哪里知道裴青山直接就开着大卡车把货给送来了,让阮正阳对于他的人品有多了一层认识。 两句话不止让小周震撼,更是让裴青山心里也万分惊喜。 他跟穗城钢铁厂的路子,算是搭上了。 据他所知,穗城有三个钢铁厂,互相之间非但没有什么竞争,关系还很是密切,搞定了一个,另外两个还会远吗? 这时候的裴青山自然是满口答应。 现在就算不为了创收,仅仅只为了这条路子,他也不能掉链子啊。 “阮厂长您放心,我们跟小周同志一定会友好相处,进一步加深合作关系,希望将来咱们能成为长久合作伙伴。” 裴青山不太清楚阮正阳是什么意思,但他记得彭书记在他出发前跟他说过,外面大厂的厂长,基本上都要面子,而且还喜欢听场面话,让他往这方面靠就行了。 而且彭书记还说,他们这次来,不见得能见到厂长,无论是谁作为接待,什么样的态度,他们都应该不卑不亢,省外创收这种事,有则更好,无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损失。 因为这条路子,还不见得能稳定下来。 说是这么说,可彭书记还是给了裴青山一个自己发挥的机会,甚至找关系弄来了一辆运输大卡车,要知道这种卡车不是大厂都很难弄到的。 这也让裴青山更加想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彭书记都这样培养他了,他不能让自己看起来无能像个废物。 客套了一番之后,裴青山发现阮正阳略有所思,大家也没打扰他。 小周活跃着气氛,他跟谁都很熟,无论是坐在轮椅上的邱爱国,还是不怎么吭声的裴青刚,甚至一直在客套的裴青山,他都能搭上话说几句。 等到阮正阳思考完,菜也上齐了。 阮正阳招呼着大家吃饭,“这都是咱们穗城的特色菜,大家别光顾着聊天了,都吃,趁热吃。” 吃着饭,他又跟裴青山说:“青山兄弟,咱们各论各的,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你又是远征堂兄,这样,你喊我一声阮叔,我叫你一声青山兄弟,以后常来往,咱们当亲戚走动,怎么样?” 作为一个大厂厂长,阮正阳这话可谓是把头低得足足的,也让小周意识到了阮正阳对裴青山的重视。 要知道外联采购这个活,油水可是很足的,阮正阳把这个事交给他,还表现出对裴青山的不一般,是什么意思小周不用刻意去揣摩都已经明白了十之七八。 更深的,不是他揣摩不出来,而是对于领导人的心思,糊涂两三分未尝不是好事。 这是他娘天天挂在嘴边教导他的,就怕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此敲定了溪县和平公社和穗城钢铁厂的长期合作。 从穗城到溪县路途遥远,裴青山和裴青刚谢绝了阮正阳留他们在穗城过年的好意,执意赶回溪县。 阮正阳让小周给他们准备了许多路上吃的东西,还有他们准备发给员工的年节礼也匀出了两份给他们带回家。 拿到东西的裴青山咋舌,不愧是大厂,年节福利直接两匹布,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在外头买怕是加起来得要二十几块钱,还得花不少票。 他们回程的时候,裴远征再三叮嘱路上小心。 裴青山笑笑说:“来的时候一车货都过来了,没道理回去的时候空车还要被劫。” 还有六天就过年了。 阮家大家都喜气洋洋的,阮妈妈买了些红纸回来裁好,等阮正阳来写对联。 阮思思则是带着平平安安和阮念念一起裁窗花。 “等过完年啊,你们就带些窗花和对联回去,就算不在家里过年,新年也该装饰一下,图个喜庆。” 看着她们忙活,阮妈妈跟裴远征说了一句。 裴远征不自觉带着笑意的脸怔愣了一下,随即说:“妈,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的什么话。”阮妈妈不悦,“你这也太见外了,咱们一家人有话直说,你是念念的丈夫,就是妈的半个儿子。” 他们的热情和善意裴远征自然是感受得到的,就好像弥补了这么多年未曾得到过的父爱和母爱。 父亲的引导教育和母亲的包容慈爱,在他的岳父岳母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让他很是放松,也更加坚定了要奋斗的决心。 裴远征毫无顾忌地提出了他的请求,“是这样的,妈,您也知道我家里没有长辈,几个嫂子到底不是娘,所以我想让念念在家里坐完月子再回去。” 第244章 把我女儿欺负了还不想负责 “这……”阮妈妈呆住了,她在想,她没有听错吧? 不由得问了一句,“远征,你刚刚说了啥?” “妈,我是认真的,我想让念念在这边坐完月子再回去,因为我觉得,没有人比您更愿意好好伺候她坐月子。” 裴远征语气里满是真诚。 他这几天满眼都是阮念念在家里无忧无虑的样子,想撒娇就撒娇,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是跟在那边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有时候阮正阳和阮妈妈也会担心,大概是怕阮念念太作,把裴远征给作跑了。 万万没想到,阮念念这副模样,反而让裴远征更加心疼,心疼她在那边故作坚强,不能像在娘家一样肆意张扬。 “那你呢?” 阮妈妈的第一反应是阮念念的产期大概还有两个半月,裴远征总不能在这里待三个半月陪着她吧? 她听阮正阳说裴远征那边还有个挺大的场子,顶着投机倒把的风头做的还挺好。 要是突然关门几个月,那后续还能做起来吗? 裴远征明白她的意思,把自己的打算也说了出来:“场子那边确实不能长时间不在,等过完年,我会先回溪县去安排好后面的事情,等到念念快生产的时候再赶过来,陪她坐完月子接她回去。” 反正场子早就走上了正轨,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锻炼一下王刚和裴青杨他们的能力。 如果都能独当一面了,那就一个守成,一个跟着他开拓,他也就没想后顾之忧了。 “好!”阮妈妈一把抓住裴远征的手腕,“好!远征,要是你真能做到,那以后,你就是妈的亲儿子。” 她不知不觉地热泪盈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收获一个这样的有情郎有多难。 阮正阳年轻的时候也是浑蛋过的。 阮家娶她这个儿媳妇,不过是看在她家里条件还可以,性格也够泼辣,想让她进门多管管阮正阳。 刚嫁进来那几年,她的性子真的是一点就着,为了管好阮正阳,经常被他气的胸口疼。 也因为阮正阳年轻时风流,害她掉过两个孩子。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阮正阳突然就悬崖勒马,跪在她面前发誓以后再也不浑蛋了。 她才决定再给阮正阳一次机会,这一给,就是二十多年,活下来的三个孩子也都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 正因为自己年轻的时候有这段经历,她才明白,找个好男人有多难,她不能武断地说阮正阳不是好男人,但若不是她性子够坚韧,他们也走不到现在这样美满。 即便现在的生活美满,她的人生,也处处充满着遗憾。 那两个未曾面世的孩子,年轻时错付的一腔情深,都是这辈子无法磨灭的伤痛。 阮妈妈诧异于裴远征年纪轻轻就愿意花心思对阮念念好,也感动于裴远征对阮念念的这份心。 当初阮思思嫁给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的邱爱国的时候,她没说一句反对的话,就是看上邱爱国老实本分对阮思思好的性子。 后来阮念念自己选择了裴远征,她没有机会多做考察,但内心里还是非常关心的。 阮正阳打的每一个电话,回来她都要问的清清楚楚,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要知道。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认可了裴远征这个女婿。 裴远征脸色郑重,“妈,你放心,我对念念的心,天地可鉴,要是我这辈子辜负了念念,那就让我横死街头!”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阮妈妈笑着呸了几声,放开了裴远征的手腕,让他陪着阮念念玩去。 之前裴远征把她给他做的两套棉袄棉裤给了裴青山和裴青刚的时候,她心里还有几分生气,觉得裴远征不把她的心意当一回事。 现在她只觉得裴远征对两个堂兄弟都这么有情有义,人肯定错不了。 那两套衣服给出去,她就再给他做两套呗。 这是真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当天晚上,裴远征把他的打算跟阮念念说了,阮念念也十分惊喜,连声问他:“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吗?真的可以坐完月子再回家吗?” “真的真的,媳妇儿,你别太激动了,来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傻媳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裴远征笑着给她顺气。 阮念念才调整好呼吸,眼眶一酸,眼泪水就掉了下来,抽抽搭搭地靠在裴远征怀里,“老公,你怎么这么好。” 他好会,真难想象他上辈子单身了几十年,这一腔真情浪费了一辈子。 还好她回来了,没有让这份真心真意落在地上。 第二天裴远征找机会把相同的话跟阮正阳也说了一遍,还说已经征求过阮妈妈的意见了。 阮正阳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就连阮浩诚都对裴远征刮目相看,对他竖了大拇指,“妹夫,我佩服你。” 他自问如果是他站在裴远征这个立场上,绝对不可能放阮念念单独在娘家两三个月的时间的。 阮念念一个城里姑娘,如果不想跟他回农村受苦了,大可生完孩子不要或者送人,然后自己再找一个有条件的城里男人嫁了。 就阮正阳现在这个条件,阮念念找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 这几年找关系回城的女知青不乏结过婚怀过孕的,但那又怎么样?照样不妨碍她们抛夫弃子再嫁。 裴远征的这份胸襟,就很让阮浩诚佩服。 跟裴远征的这两次相处,阮浩诚自然也不会把裴远征当成没见识的乡下男人,有见识还能做出这番决定,那就真的是人品贵重。 而且对他的妻子也是万分尊重和信任的。 这个举动赢得了阮家人的一致好感。 阮妈妈很快又做了两套棉衣棉裤给裴远征,这次做的比上一次更用心更精致,一套加厚的,一套中厚的。 中厚的在穗城穿,加厚的可以回溪县去的时候穿,给他考虑的很是全面。 阮念念大概是孕期激素作祟,还酸了几句,说阮妈妈有了女婿就忘了女儿了,给女婿做了四套棉袄,女儿只有两套。 被阮妈妈又气又笑地敲了两下。 阮家一片和乐融融。 就在大家都开开心心等待过年的时候,冯莹的父母居然上门来问阮浩诚准备什么时候下聘娶冯莹过门。 阮正阳委婉地表示两个孩子还没相处多久,婚姻大事,当然要慎重再慎重,等时机成熟自然能结两亲之好。 冯莹父亲听到阮正阳这么说,特别生气,想发火又不敢。 最后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你们阮家真是好正的家风,处了对象还不想负责,把我女儿欺负了还不想娶,莫不是想仗着家世欺负人不成?” 第245章 好大一顶绿帽子 “这……”阮正阳皱起了眉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家绝对没想不负责任的意思,如果真是阮浩诚欺负了人,我们家立刻就上门下聘。” 以阮浩诚的性子,如果他真把冯莹怎么样了,肯定不会瞒着家里,更不会回家说他跟冯莹不合适。 这点信任阮正阳还是有的。 但是他不能直接说他相信欺负人的事不是阮浩诚做的,只能这样先安抚一下他们。 冯莹的父母显然有被安慰到,她的母亲拿手绢擦了擦眼角,叹了口气说:“两个孩子也处了这么久对象了,阮厂长,您之前出事的时候我们家莹莹对浩诚也是没有二心的,只希望我们家莹莹的这份心意不要被辜负了。” 阮正阳已经大致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心里开始翻江倒海,面上却丝毫不显。 虽然阮浩诚在家里质疑过冯莹的人品,并表示有分手的打算,可到底还没找到机会说。 那冯莹居然在跟阮浩诚还没分手的时候就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都能发现了,那月份肯定不浅了。 要不然冯家父母怎么可能这么急匆匆的连年都没过就上门逼婚? 真是好大一顶绿帽子。 就算阮正阳脾气再好也想抽冯莹两个耳巴子了。 谁能看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的女人顺眼? 但阮正阳沉着气,语气平常地开口,“这样吧,明天咱们双方父母带上他们两个小年轻一起去饭店吃个饭,看看他们自己是什么意思,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自由婚姻,咱们替他们拿主意可能反倒要被怨上,唉,父母难做啊。” “是是是,儿子女儿都是心头肉,我们也理解。”冯莹父亲想到他们来之前冯莹支支吾吾不想让他们来的态度,有些犯难了。 难不成,不是阮浩诚不愿意,而是自家闺女还有别的想法? 这可不行,好女孩就应该对感情坚定!冯莹父亲想着,等回去就好好劝劝冯莹,不能再随自己心意做事了。 长大了就该负起大人的责任来。 送走了冯莹父母,阮正阳脸色阴沉了下来,蹬上自行车就往厂里的宿舍跑,家里都是女人,说这事别平白污了她们的耳朵,还是去找自家糙儿子说说吧。 阮浩诚一听说这个事,立马变了脸色,紧张地说了一句:“爸,你相信我,我从来没碰过她,你跟我说过,没结婚不能做那么不负责任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行了,我又没说不信你,只是看冯莹父母的模样,似乎不知道冯莹跟其他人相看过的事情,你想想明天怎么说,不要把事情做的太难看了,住的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对于阮正阳的交代,阮浩诚答应了下来。 他本就因为冯莹嫌弃姐姐妹妹的事不想跟她处了,娶她更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她居然还有可能跟别的男人在外面乱搞,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阮浩诚打了一肚子的草稿,第二天跟着阮正阳和阮妈妈去饭店的路上都还在斟酌用词。 哪里知道一句都没用上。 晚到一些的冯莹父母满脸愧疚,冯莹没来。 “阮厂长,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们没想到冯莹她居然背着我们相了另一个男同志,还有浩诚,唉,实在对不住。” 冯莹父亲只一晚上时间就好像沧桑了许多。 他怎么都没想到回家去劝告女儿居然会得知那么不可思议的信息,要不是女儿怀孕了月份尚浅,他都想抽女儿一顿好好教教她什么是礼义廉耻了。 阮正阳对于今天要谈的内容本来也是打了一些腹稿的,这时候看到冯莹父母一晚上老了好几岁的模样心里也很是唏嘘,原本想着稍稍说一些重话的,这下子根本开不了口。 “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你们也不容易,坐下吃饭吧,咱们就当交个朋友,以后再见面也得打声招呼不是?” 阮妈妈昨天被告知这件事之后,晚上也想了许多,这时候看阮正阳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招呼着冯莹的父母坐下。 要说冯莹的父母,都可以算得上是知识分子,她的父亲是高中老师,母亲是小学老师,因着家里素来清贫,倒是躲过了那场浩劫,成为学校里为数不多幸存下来的老教师。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正直了一生,临到快步入老年的时候,名声差点败在了不争气的小女儿手上。 好在看阮正阳夫妇的模样也不像想追究的样子,这顿饭就权当是他们赔罪吧。 毕竟自家女儿是实打实地把人家儿子给绿了。 饭吃到一半,饭桌上的氛围也热起来了,冯莹母亲突然说了一句:“浩诚这年纪也不能再耽误了,我有一个老姐妹,她女儿也正在相亲,就是工作上可能稍微不是那么如意,才转正式工人,工资低是低了点,有上升空间的。” 她刚刚一直在想怎么补偿一下阮浩诚,突然就想到老姐妹的女儿了,长得也不赖。 而且家里家外都特别能干,还是自己考起的萝卜坑,家里条件也不算差,配阮浩诚或许稍微差了一些,但是她看阮正阳夫妇的模样,应该也不是特别计较这一块的人。 阮妈妈一下子就上了心,跟冯莹母亲各种打听女方的情况。 最后在饭局结束的时候拜托冯莹母亲帮忙牵桥搭线,看看能不能促成一对好姻缘。 阮浩诚全程没讲话,根本没想他讲话的份。 两位男性长辈凑在一起聊,两位女性长辈忙着给他物色新的对象,他除了埋头干饭还能干啥? 说好了年前约那个女孩出来相看一下,阮妈妈心满意足地跟冯莹母亲告别。 距离过年还剩四天,想相看就得趁这两天了。 阮浩诚相看当天,阮念念耍着小脾气要跟过去看,裴远征和阮思思无奈答应她出门。 穗城的冬天虽说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冷,但室外偶尔也能低到十度以下。 相亲这天就挺冷的,阮念念被阮妈妈勒令戴了围巾和帽子才允许出门,阮妈妈还交代了裴远征和阮思思,必须一左一右跟着,不能离开她身边。 熟悉的公园,熟悉的椅子。 阮念念在椅子上坐定准备偷听,已经跟阮浩诚商量好了把人带到这里来走走聊聊天啦。 毕竟这个位置可太适合偷听了,还有椅子可以坐。 休息了一会,阮浩诚就带着人过来了。 听着声音,阮念念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是个性子比较要强的。 “姐,你帮我看看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呗。” 阮思思自己也好奇,闻言站起身转过头去,看清女孩的脸之后低呼一声,“是她?!” 第246章 八成能成 “谁啊?”阮念念问了一句,扯了扯阮思思的衣角,“姐,你别太明目张胆了,咱是在偷听,你快坐下啊。” 阮思思赶紧坐下,一边竖起耳朵听后面的进展,一边跟阮念念说:“就是上次咱们撞见的那个相亲的女孩,叫周彩云的那个,我还跟她一起去派出所作证了你还记得不?” “是她啊?我记得你还挺喜欢她的。”阮念念笑眯眯的,她还记得就是这个女孩子激发了阮思思的斗志。 对这个叫周彩云的女孩她很有好感。 如果能嫁给阮浩诚的话,以后跟阮思思这个大姑姐应该会相处的挺好吧。 相亲的两位同志把自己的工作、工资等都介绍了,就开始介绍自己的家庭。 只听周彩云开始介绍,“我父亲前两年生病去世了,母亲身体还算硬抗,在家里帮着哥哥们带孩子,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大哥在粮食厂上班管仓库,二哥是电工,小弟是钢铁厂的一名干事。” 钢铁厂?姓周? 阮浩诚对这个信息上了心,疑惑地问了一句,“小周?” 那可是自家老爹最近身边的大红人,凭借一己之力把厂里搞得热火朝天的人才。 周彩云愣了一下,“啊?” 是在喊她吗? “没事,周彩云同志,我只是想到我们钢铁厂确实有一位叫小周的宣传部干事,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弟弟。” 对哦,他刚刚介绍他是钢铁厂的五级工人,这么年轻的五级工人,一般来说得老师傅才能升到这么高的。 如果他是靠自己升上去,那就真的特别厉害。 周彩云没有立马说出弟弟的名字,而是反问了一句,“阮浩诚同志,请问你家里是什么情况呢?” 之前冯莹母亲跟她母亲说的时候也说了阮浩诚家里的情况的,只是可能被媒婆夸大的多了,周彩云喜欢当面再说一遍问一遍。 相亲嘛,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阮浩诚也毫不隐瞒地说了一遍,越说周彩云越不淡定。 这种条件的对象也是她能相到的? 之前那个四十八块八如果不是人品问题,可能都会有很多人觉得她是高攀,这又来个厂长的儿子,而且自己也不差。 他们家,看上她什么了?难道没提前了解好情况? 正想着,就听到阮浩诚说:“周彩云同志,有个事情我不能瞒着你,我之前跟冯莹相看过,处过对象,但是没成。” 没成的原因他没说,如果周彩云会问,他只会说冯莹没看上他,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觉得自己既然答应了相亲,就有必要跟周彩云坦诚相待。 周彩云突然没忍住笑了出来,只觉得没记住名字的那个四十八块八跟阮浩诚简直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一个过于猥琐,什么都想瞒着,去了派出所才知道,四十八块八其实也是假的,而另一个却又过于实诚,什么都告诉她,连自己跟谁相看过处过对象都说给她知道。 听到这里,阮思思和阮念念对视了一眼。 “回去不?” “走吧,不用看了。” 姐妹俩很是默契地相视一笑,这次相亲,八成能成。 他们散着步回家。 裴远征从来到穗城就没有一天不在感慨,阮家的家风真好,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也特别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到李大妮,想到家里的几个兄弟,兄弟之间也算和谐,但是跟阮家比起来,就好像差了一层。 其实他不是没想到过那些信,还有他的亲生母亲,那个在信里喊了他许多次“宝儿”的女人。 她应该很爱他,被迫离开他,可他却不知道到哪里去寻她,更不知道寻到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索性就很少去想。 回到家里,邱爱国在院子里编小竹篮子,竹篾是阮正阳给他弄来的,他有点小手艺,编出来的小竹篮子精致又好看,年节时放在家里装瓜果看上去真是赏心悦目。 之前阮正阳听到他提要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比他什么都不提的时候还要开怀。 “回来了?”邱爱国手上动作不停,跟几人打着招呼,“浩诚相亲怎么样啊?成了没?” 阮思思笑着答,“应该能成,这要是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回家来吃个饭,那女孩挺好的。” “你都说好,那应该错不了,冯莹父母人还是不错的,可惜有个那样的女儿……瞧我,怎么还背后说人家。” 阮妈妈接了一句话,最后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我啊,是巴不得浩诚今天就能带对象回家吃饭。” 过年二十五了,对象都没一个,他们挺愁的,以前不开窍,开窍了吧,又碰上个冯莹,都怕给阮浩诚弄出心理阴影了。 相亲也就那么回事,两边了解了,觉得家世可以,人品可以,从相看到定亲,结婚,其实可以很快的。 阮妈妈没想到的是,阮浩诚当天就把人给带回家了。 看到牵着手进院子的两个人,阮妈妈呆住了,回过神来就忍不住数落了两句。 “你这孩子,怎么都不给家里时间准备一下,这菜也没买,啥都没弄的。”阮妈妈满脸都是不好意思。 心里却在疯狂尖叫中:儿子他牵女孩手了!以前跟冯莹在一起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哪里见他这么主动过?这对必须成! 周彩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阮浩诚提出带她回家看看的时候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可能是因为阮浩诚那张脸太有迷惑性了吧? 而且,阮浩诚湿热的手心也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好像被他牵着就能给足她力量。 “没事的阿姨,我只是跟阮浩诚同志过来看一下……”周彩云动了动手,想把手抽出来,没抽成。 嗔怪地看了阮浩诚一眼,却得到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想抽出来…… 抓得这么紧,就算了吧。 最终周彩云还是留下吃饭了,看到阮浩诚的姐姐是上次帮过她的那个人,她对阮浩诚的家人就更满意了。 阮妈妈让阮思思多炒了两个鸡蛋,又切了一块阮念念寄来的熏肉炒,再把家里还有的腊肠蒸了一盘子,最后弄了几个白灼青菜,一顿饭倒也显得很是重视。 吃过饭后,阮浩诚要送周彩云回家,阮妈妈从兜里掏出吃饭前就准备好了的大红包,塞到周彩云手里。 “彩云啊,等过了年,你再跟浩诚来家里玩,到时候阿姨一定给你好好露一手,这个红包你拿着。” 第一次上门的红包厚度,彰显着男方父母对女孩的满意程度。 之前冯莹第一次来玩的时候阮妈妈也包了的,只是没想到最后没成,这次给周彩云的明显要比前面那个更厚一些。 第247章 男人的眼睛关注哪里,心就在哪里 倒不是说阮妈妈对周彩云比对冯莹更满意。 只见了一面能看出什么呢? 她只是觉得,给准儿媳妇的如果没有前准儿媳妇的多,准儿媳妇会没面子,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样呢。 倒是阮正阳,见过周彩云之后,听说她弟弟就是自己厂里的小周,着实对小周进行了一番人品考察,各种设陷阱。 一整天的时间,都快把小周弄得掉头发了,怎么走哪都能碰到厂长? 他又不是蠢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厂长对他的各种考验? 别说他现在还挺老实本分的,就是他有什么心思也不可能当着领导的面表现出来啊。 由于还没有娶媳妇,小周回去就对着周母诉说了一番。 周母是个明白人,所以小周挨揍了,也不痛,就是这么大人了还被老娘揍,有些没面儿。 “厂长会考察你,才是对你提拔的第一步,真正没盼头的,是那种怎么在厂长面前使心眼子,厂长都不看一眼的人,要说起来,你这家伙还是最幸运的一个。” 老大做车间的时候伤了腰,不能干重活,她想办法找关系把老大弄去了看仓库,有收入还不累,就是没有了晋升空间。 老二做电工,上头的师父把他当亲儿子带,她逢年过节当至亲来往,师父上调,她两边送礼,给人送了一张电视机票才让老实木讷的老二顶了他师父的位置。 老三是女孩子,为了让老三明辨是非,她把老三从小当儿子养,儿子有的她也有,儿子该承担的她也一样承担,就是性子也养的好强了一些,至今没有相看好人家。 老四吧,说聪明也聪明,有时候有点聪明过头了,她时不时就暴力镇压一番,也让他这么多年没出什么错,回头还得找个能压得住他的媳妇。 家里老头在的时候是个不管家事的,一有空就出门跟厂里的同事打牌,自己的工钱经常输没了,好在不在外头欠钱,也不嚯嚯家里人。 至于她的工作,当初老大结婚的时候,被老大媳妇娘家要求着把工作给了老大媳妇。 她就偶尔找找临时工做,更多的时间花费在家庭管理上面。 老头走了之后,这个家就越发和谐了,如今老大老二厂里都分了房住出去了,身边只剩下老三老四,目前阶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老三嫁出去,让老四娶个媳妇回来。 坐在一旁纳鞋底子的周彩云听到母亲和弟弟的对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脸上跟上了火烧云一样。 “娘,你还记得昨天送我回来的阮浩诚吗?”她问了一句。 周母撇了她一眼,“我还没老糊涂呢,你不是说先处着?人家家庭条件好,你也别露怯……” 说着说着,周母反应过来了,阮浩诚他爹,可不就是钢铁厂的厂长嘛? 感情那厂长考验儿子,是为了看看女儿家里人的品行? 她看看女儿,又看看儿子,伸手拧上儿子的耳朵,“你最近给老娘好好表现,要是误了你姐的相看,老娘饶不了你,听到没?” 至于阮浩诚的人品和他家人的问题,周母自认为不需要她出去打听或者怎么样,如果周彩云没看出不妥,他们家要么就家风清正可嫁,要么就是会装。 不管哪一点,都无需打听。 小周疼,却不敢喊,老娘在家里专制独裁惯了,说的话大多数时候也都有理,他不敢反抗。 只是等周母松手之后,小声嘟囔了一句,“您咋不让大哥好好表现?光揪着我有啥用?我就是一老实本分人。” “你说的对。” 周母坐不住了,就要出门往老大家跑去。 老大分家之后一直不太安分,被他媳妇揪着好几次赌牌了,跟他那个死鬼爹一个德性,是该好好敲打敲打。 还没出门,就看到昨天送老三回来的那个男同志提着一刀肉还有一些东西过来了。 周母瞬间绝了出门的心思,脸上扬起无懈可击的笑脸,“小阮来啦?快进来坐。” 说着,冲儿子喊了一句:“小郎,你同事来了,快去端茶,记得加些白糖。” “不用了阿姨。”阮浩诚赶紧说,“我就是下班了顺路过来看看彩云,买了点东西。” 他抿了抿嘴,本来是过来约着周彩云出来问一问,什么时候能安排两边家长一起吃个饭的,没想到直接碰到周母了。 让他跟长辈直接问,好像也不太好。 周母也不是扭捏人,接过东西热情地招呼他,“你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在家里玩还是带彩云出去走走?” 周彩云原本还没消下去的红晕更是扩大了范围,整张脸涨的通红。 引得阮浩诚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从昨天相亲到现在第二次见面,阮浩诚第一眼并不觉得周彩云长得很好看,只是感觉她性子很舒服,跟她待在一块让他很放松,现在看来,她的长相好像也很对他的胃口。 脸上的娇羞表情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准媳妇,挠的他心里头痒痒的。 再看,那眼睛就要黏到周彩云身上去了。 “咳咳,不了阿姨,我就送些东西来,我爸说想邀您哪天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过见面礼的事,本来是要跟彩云说的,既然碰到您了,我就直接跟您说了。” 这样好像显得他很着急,阮浩诚又加了一句,“当然,我们家也是尊重彩云和您的意愿的,毕竟我们也才刚开始相看,如果彩云想再多处些时候我也是愿意的。” “主要是我爸妈都对彩云特别满意,想早些把她定下来。” 阮浩诚越说越顺畅,时不时就看周彩云一眼,越看越觉得哪哪都好。 周母见他一副魂都快跑自家老三身边去的模样,好笑地问了一句,“你说你爸妈都满意,那你呢?小阮啊,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说家长满意了就能过得好的,还要你们自己合心意。” “我合的!”阮浩诚赶紧接了一句,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赶紧放低声音。 郑重的说:“阿姨,我跟彩云只见了两次,但我的心告诉我,我很喜欢彩云,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早些娶她。” 还是跟刚刚说的一样,他尊重周母和周彩云的意愿,当然,如果周彩云对他不满意,他会在周彩云有合心意的人之前做出一些努力。 周母心说:看出来了,男人的眼睛关注哪里,心就在哪里。 只是也不急于年前一时。 “小阮啊,你看这过两天就过年了,要不你们这几天先处处,等年后再说。” 第248章 姐,我好像破水了 过年前一天,裴远征在阮正阳的办公室接到了裴青山的电话,表示他们已经安全抵达了。 “去的时候怕出现意外,没日没夜地赶路,回来的时候松快一些,晚上没开,白天也开的少,天暗了就停,这才多开了两天。” 裴远征原本还有些担心,听到裴青山这么说就放心了下来。 过年的时候,虽然工厂不放假,可是节日气氛很是浓厚,到处张灯结彩,家里有条件的知青们也都向下乡点申请了返家过年一家团圆。 阮家的年,却是不一样的氛围。 就像是一个支离破碎后又用502胶重新粘好的家庭,非但没有疏离感,反而比以往更为温馨。 看着平平和安安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放烟花,阮念念摸了摸肚子,他们家第三个也快来了。 正月初七,裴远征购买了返溪县的车票,当天就走,把阮念念留在穗城养胎。 “媳妇儿,我回家安排完事情就过来,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让爸打电话跟我讲,等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一定陪在你身边。” 阮念念看着他一副十分不舍的模样,冲他挥了挥手,“早去早回,我在自己娘家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过了元宵节(77年3月4日),穗城就慢慢开始暖起来了。 这一年穗城暖的特别快。 还没出正月,阮念念就脱下中厚的棉袄,换上了两层的厚外套,肚子凸起,像快生了一样。 阮思思总是看着她的肚子很是担忧,“你这才八个来月,怎么这么大?但是要说有两个又好像小了,就怕生的时候难生。” “那就把生娃的东西全部准备两份,万一就是两个呢?”阮念念神色轻快,没想像阮思思那般想太多。 她现在每天吃的多,也走动的多,孕后期其他孕妇极大可能出现的水肿在她身上都没有出现。 行动自如地天天走动。 三月中旬,阮念念的肚子又大了一些,时隔不到半个月,跟月初那时候的大小就不能比了。 “是这样的,孕后期会一天比一天大。”阮思思说的也有些不确定,天天没事就盯着阮念念的肚子看。 阮念念倒是想得开,积极锻炼身体的同时跟她们开着玩笑,“说不定就是两个,咱们家生双胎的不是还挺多的?” 可要是两个的话,那就更让人忧心了,这肚子才多大点,两个,生下来的孩子能有多大? 就怕孩子太小了养不活。 三月二十一号,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阮念念照常四处走动,每天的运动环节阮思思都会跟着她,生怕出什么意外。 这天意外就来了。 出去走完刚回家,阮念念就感觉到一股尿意,紧接着,一阵暖流不受控制地从身下涌出。 “姐,我好像,破水了。”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阮念念被送到了穗城医院。 阮正阳接到通知,立马就赶了过来,听着小女儿痛苦的喊叫声,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这才九个月不到,怎么就生了呢? 环顾一圈,心里的不满慢慢上头,裴远征回去安排事情安排了快一个月了还没安排完? 老婆都要生了,他还在老家干嘛呢? 一时间气上心头,气冲冲地跑出医院,回到厂里办公室,疯狂地打裴远征那边的电话。 我女儿都要生了,你人还不知道在哪,信不信我让人去溪县揍你一顿?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 挂掉。 再打第二个。 阮正阳手都气到发抖。 理智知道不能怪裴远征,情绪却没法控制。 第二个电话终于被人接了起来,对面是个陌生的声音,“喂,同志您好,您哪位?” “我是裴远征老丈人,让裴远征接电话。” 那边的声音立马变了几个调,“叔叔您好,我是裴青杨,远征他昨天下午就上火车去穗城了,应该今天下午就到了。” 过来了? 阮正阳停顿了一下,张了张嘴,突然一下子手就不抖了。 “过来了?好好,行,裴青杨同志,非常感谢您的告知。” 阮正阳客套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心情好了很多,感觉裴青杨这个名字还挺熟悉的,也没多想。 回到医院,发现没听到阮念念的叫喊声,他又有些不安,“怎么回事?生了吗?” “哪里那么快?”阮妈妈白了他一眼,“这时候不能喊,要保存体力,宫口开的慢的话还得起来走动走动,有人生的快,有人生的慢,等着吧。” 上一次他们这么焦急又期待还是在阮思思生孩子的时候。 那时候产房外头一堆人,邱爱国的父母也在,还有邱爱国的弟弟跟弟妹,也来打了个招呼。 哪里像现在,男方一个人都没到,裴远征自己能不能赶得上孩子生下来都还不一定。 阮正阳贴在产房门口,放柔声音跟阮念念说话:“念宝,爸爸到给远征打电话,是一个叫裴青杨的人接的,他说远征已经在过来的火车上了,下午就能到,你放心生宝宝,爸爸妈妈都在外面等着你。” 产房里躺着的阮念念听着阮正阳温和的话,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怎么都止不住。 她现在羊水流的厉害,不能走动,一走动羊水流的更快,要是羊水流完了就麻烦了,只能躺着等待开宫口。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阮家人没有一个有心情吃饭,阮妈妈催着阮思思回家给邱爱国做饭,平平安安学院已经开学了,中午不用回家吃。 阮思思现在哪里还有那个心情,她轻哼了一声,“一顿不吃饿不死他,我就在这守着,等念念把孩子生下来。” “他不吃,念念总得吃吧?你回去给念念煮碗面条,煮软烂一些,再卧几个鸡蛋,顺便就给爱国把饭做了,快去吧。” 阮妈妈是舍不得走的。 家里两个女人总得留一个下来,万一产房有什么事需要家人进去,总不能让阮正阳或者是阮浩诚进去。 阮思思这才听劝回家。 她前脚刚走,周彩云后脚就来了,手上还端着几个铝制饭盒。 “叔叔阿姨,浩诚,我听我弟说了念念发动的事,想着你们应该没时间回家做饭,这是食堂里打的饭,你们别嫌弃。” 饭盒是找同事借的,她一点一点洗干净了才打了饭送过来。 阮正阳和阮妈妈热络地跟她说了几句话,就算不怎么吃得下,也多少吃了一些。 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阮念念的惊呼声,阮家人赶紧跑到门口,又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心里眼里全是担心。 助产士从产房里走出来,冲阮家人说道:“产妇才开了三指,有点慢,羊水流的很快,要不要打催产针?” 这个肯定要问一下。 阮念念不是工厂职工,生孩子是要花钱的,很多人家为了不花这个额外的钱,都会选择不打,也导致孕妇难产几率直线上升。 助产士问话的语气并不算好。 阮正阳斩钉截铁地说:“打!现在就打!” “行。”助产士扭头就要回产房,突然又转过身来确认了一遍,“同志,您刚刚是说打?” 第249章 铁骨铮铮的汉子直接跪了下来 再次得到阮正阳肯定的答复之后,助产士神色温和了许多,原本准备返回产房的她去通知药房备药。 本来她都以为是走个流程了,没想到这家人人品还挺好的。 她以为是婆家人,如果知道是娘家人,只怕想法又不一样了吧? “产妇家属,产妇家属!” 不多时,她返回产房又走了出来,“去帮产妇准备一份好消化的食物,宫口在开了,待会进去喂给她吃。” 她是冲着阮浩诚说的,大概是把他认成了阮念念的丈夫。 “哎好好好。”阮浩诚也没掉链子,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助产士见他不动,催了一句,“赶紧去准备吃的啊,你媳妇可是在给你生娃,上点心。” “是是是,肯定上心的,家里姐姐已经回去准备了,您放心,还请您多照顾一下,有什么事喊我们就成。” 阮浩诚赶紧解释了一句,助产士顺了心气,返回了产房。 一家人继续在产房外等候。 焦急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慢,产房里时不时传出阮念念的痛呼声,只是很快又恢复安静。 痛,是肯定痛的,只是得留着力气生孩子。 要是生一半脱力了,那可就危险了。 阮思思带了面条回来,助产士让人去产房里喂吃的,还嘱咐动静不要太大,免得羊水流太多了。 “思思,进去告诉她,远征下午就到了,让她安安心心地生。”阮正阳交代着,看着阮思思点头才放开她让她进去。 这一家人中只有她是最镇定的。 阮妈妈这时候已经手抖得不成样子了,被阮正阳一把握住,“别抖了,没事的,之前思思生产的时候你就是这样。” “我也不想,可我太紧张了。”阮妈妈回了一句,回握住阮正阳的手。 下午两点,宫口完全打开,能听到里头有人在指挥怎么用力了。 “听着我喊,我喊完一二三,你就用力,喊你停,你就停,听到没?” “来,深吸一口气,一二三,用力!” “看到头了,歇一下,待会一鼓作气就把他生下来了。” …… “哇——”一声嘹亮的啼哭声破空。 与此同时,裴远征也恰好赶到了,双腿一软,铁骨铮铮的汉子直接冲着产房跪了下来。 “生了生了!” 一时间,阮家人庆祝的庆祝,拉裴远征的拉裴远征,各自心里都十分欣喜。 就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小?三斤六两,啧,肚子这么大,不会还有一个吧?小月,去看一下。” “还有一个。” “去让产妇家属再准备一份包被。” 这对话听得等在外面的人心又揪了起来。 阮念念的肚子虽说比普通孕妇要稍微大上那么点,但远比不上普通的双胎肚子,没想到真是双胎。 好在肚子里的孩子个头也不大,不多时,第二个孩子也出来了,哭声孱弱,只哭了两声便住了嘴。 裴远征在外头已经快要待不住了,孩子不是已经生下来了吗?为什么还没抱出来?为什么他媳妇还没出来? 没有哪个真心爱老婆的男人,在老婆生孩子的时候还能一直保持冷静。 又是焦急等待许久,度秒如年,助产士终于抱着孩子出来了。 “女孩下午两点三十六出生,三斤六两,男孩下午三点零六出生,三斤九两,大人小孩都平安。” 大家都送了一口气,纷纷围上去抱孩子,只有裴远征和阮妈妈拉着助产士问阮念念的情况。 裴远征语气稍稍平静了一些,“护士,我媳妇怎么样了?怎么还没出来?” 她大概是诧异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产妇一切都好,要晚一些出来。” 阮念念从产房被推出来的时候,上身的衣服早已汗湿,脸上血色尽失,苍白着脸,撑着看到了家人,又看了两眼孩子就睡了过去。 把孩子让其他人去抱,从阮念念出来以后,裴远征的视线就没想离开过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不生了,媳妇儿,我们不生了,等你好起来了我就找个时间去做结扎手术,我再也不让你吃这份苦了。” 阮正阳听到他这话,别提有多动容,他的两个女儿,都找到了真心的男人。 把空间留给裴远征,阮正阳去看外孙和外孙女,女孩可是现在家里小辈中唯一的女孩子。 平平和安安都是男孩。 可以见得,这个女孩该会有多受宠了。 只是两个新生儿的性子截然不同。 女孩比男孩早出生半小时,体重还轻一些,但是哭起来中气十足,个子小小的,但是很健康。 男孩虽然重一点,但哭起来跟小猫叫一样,人也恹恹的,一副虚弱的模样。 医生说是因为稍微憋久了一些的缘故,养养就好了,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大家这才放下心来,讨论着两个孩子要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他们家男孩好像是辉字辈。”阮正阳回忆着上次去溪县的情况,“咱们可以选几个好字让远征来挑。” 阮妈妈杵了他一下,“起名这种事,咱就不掺和了吧?要不咱们想想小名?” 阮浩诚在阮思思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把女孩抱在怀里,许是他抱的不太舒服的缘故,孩子哇哇大哭起来,阮思思赶紧把孩子抱了过去哄。 哭声戛然而止。 这女娃娃脾气爆的嘞。 好在男孩很温和,不管是谁抱,都一声不吭,就算抱的他不舒服了,也只是哼唧两句。 “平平安安出生的时候,大家都说他们跟小猫崽子似的,好像是四斤多吧?” 阮思思赶紧说:“对,一个四斤七两,一个四斤八两,看着比一个的是小些,我那时接近九个月才生。” 就是因为她家两个娃都不大,她才会理所当然地觉得阮念念肚子里只有一个。 这两娃加起来也才七斤五两,虽然比一个娃重的多了,可分成两个,怎么看怎么瘦小。 大家轮流抱了一阵,阮妈妈搞了奶粉喂给他们,奶粉是阮正阳找关系买的,奶瓶是宝乐的玻璃奶瓶。 女孩哭得特别急,阮思思直接用奶瓶塞嘴,瞬间就止住了哭声,喝了30ml,喝完就睡。 男孩佛系的很,什么情况都不哭不闹的,喝奶也只喝了20ml不到,就不肯再喝。 “哎哟,怎么才喝这么点?这孩子怕是……” 阮妈妈心里着急,想着怕是不好养活,又没敢说出来,这么不吉利的话,哪里就能说得出口? 第250章 可算回来了 阮念念睡够了就醒了,孩子个头不大,对她身体的创伤也相对来说小一些,第二天就出了院。 裴远征尽量不让她走动,一直陪在床边,伺候得无微不至。 两个孩子在大家商量下确定了小名,女孩的小名叫星星,男孩则是叫点点。 什么都好,只阮念念的奶水不是很足。 阮妈妈想尽了办法让人弄下奶的好东西,汤汤水水不知道喝了多少,可还是不够俩孩子喝的。 每次都先喂点点,点点实在吃的少,看起来一副不太健康的模样,医生说母乳可以提升免疫力,所以大家一致觉得应该给点点多喝些母乳。 阮家没有重男轻女的人,只是因为点点身体差,所以才给了他一些特别的关爱罢了。 两姐弟的对比有多强烈呢? 点点先吃奶,握紧拳头吸了半天,一边都还没有吸完,他就喝饱了。 接着就是星星,她能先把点点喝的那边喝完,再把另一边喝完,最后还能再喝点奶粉。 “星星这丫头喝得多也长得快,胖嘟嘟的,就是点点,这胃口也太小了一些。” 出生半个月,星星顺利长到了六斤多,已经有普通刚出生婴儿的大小了,可点点却还只有五斤左右,平时也不吵不闹的,阮家人都生怕他养不住,服侍这小子的时候格外仔细。 转眼间就到了阮念念快出月子的时候。 在此期间,阮浩诚和周彩云约着让两边家长一起吃了个饭,过了见面礼,三转一响自然不用说,额外还给了五百块钱。 周母也很是硬气,三转一响直言是要给周彩云带回去他们的新家用的,五百块钱给她结婚的时候压箱底,还有她之前工作上交给周母的工资,周母也一分不要全部还给了她。 除此之外,周母再添上了一些,足足凑了一千块钱整。 她跟周彩云说:“咱们这儿的规矩,彩礼给多少,嫁妆给双倍,你也别怨娘,家里的条件你都知道,让娘单独给你拿五百块钱,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好在你以前的工资,娘一直收着没有用,再额外添上一些,保管不会让你在婆家人面前没了面子。” “咱们家虽然没有他们家那么有钱,可咱们家也都是堂堂正正的工人,谁都不低谁一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赶在阮念念回溪县之前,阮浩诚和周彩云结了婚。 他们婚后阮浩诚就跟厂里申请了分房的事,刚好钢铁厂有一批房子快建成了,说不定能分上,实在不行就只能走走阮正阳的后门了。 办完酒裴远征就买了车票,准备带阮念念回家。 “爸,妈,按理说是该在这里多住一些时间的,只是老家那边也确实还有事,回头有空我会再带念念回来的。” 阮正阳拍了拍裴远征的肩膀,看着阮思思和阮念念一人抱一个孩子,头顶的问号具象化,“怎么回事?思思你也去?” “啊?是啊。”阮思思心虚了一瞬间,紧接着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妹子才刚出月子,虚弱着呢,我早就打好了介绍信了,反正我现在也不用上班,过去照顾一段时间怎么了?爸,你也不放心的是吧?” 阮妈妈没吭声,满眼笑意,显然她是早就知道的,一大家子就阮正阳刚知道。 她扯了扯阮正阳的手,“不让思思去,你去还是我去?他们俩生手蛋子爹妈照顾两个小娃娃你能放心?” “咳咳,那你们一路顺风,路上注意安全。”阮正阳没做多少心理挣扎就妥协了,“平平和安安你也别担心,我们会帮你照顾着。” 这个阮思思就真没担心。 两个孩子过年都八岁了,平日里都在学院上学,阮浩诚和周彩云也准备住回阮家去,家里那么多人还照顾不来两孩子? 她心安理得地跟阮念念回去准备打造属于她的“商业帝国”! 上了火车,阮思思帮忙哄睡了娃,就爬上去睡觉,等娃醒了,她再下来帮忙带。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她没有执意跟来,她这个妹夫得忙成什么样? 虽然妹夫很有责任心,可他只有一个人,两个除了吃、睡、哭什么都不会的娃,一个刚出月子身体还虚弱的妻子,把他劈成几瓣不成? 从鹰市转溪县,有客车,裴远征没舍得让阮念念坐,宁愿买了更贵一些的火车票转车。 他说路不好,太颠簸了。 到了溪县,下火车出站,本以为还要坐客车去公社,谁知道居然有人在火车口接,还是开的小轿车。 “姐,姐夫,你们可回来了。” 阮念念一眼看去,居然是苟言顺,看样子是裴远征回来之前打了电话。 上了车,阮思思和阮念念坐在后座,一人抱着一个。 开着车的苟言顺特别兴奋,围绕着双胞胎问这问那的。 “姐,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双胞胎呢,也不知道长大了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苟言顺兴致勃勃。 阮思思倒是被他一口一个姐给逗乐了,直言,“念宝,你啥时候多了个弟弟?咱爸妈也没生第四个啊。” “姐,这是苟言顺,大家都喊他狗子,是远征战友的弟弟,也是我店里的好帮手,帮了我不少忙。” 介绍完苟言顺,她又给苟言顺介绍阮思思,“狗子,这是我大姐,阮思思,你可以跟着我喊大姐,也可以喊思思姐,她来这边帮忙照顾我的。” “好嘞,大姐,你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啥事都行,我要是能办到的,坚决不推辞。” 一路上聊着天就回了家。 家里也早就一堆人在等着了,裴远征早就跟裴青杨打电话报了平安,阮念念生了双胞胎的事全家人都知道了。 这边还是有些冷的,下火车时阮念念几人就把厚棉袄给穿上了,也给两个孩子各加了一层厚厚的包被。 车子停在家门口,裴远征和苟言顺下车给她们把车门打开。 等在裴青杨家里的人就都跑了出来。 “可算是回来了,你们一去就是这么长时间,家里都给你们收拾干净了,一点灰尘都没有,快把孩子给我抱抱。” 首当其冲出来的就是吴兰花,看到阮念念回来没人比她更开心。 虽说她不在家,早点铺子也在照常营业,可有些事她根本拿不了主意,就等阮念念回来做主。 第251章 谁去管新铺子? 回来这天,几个妯娌都聚过来了,吴兰花和黎金花抱着星星点点爱不释手,对比着两个孩子的相像之处。 吴杏花和张香云没抢到孩子,围在阮念念身边聊着最近一段时间铺子里的情况和兔子的养成情况。 她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兔子围栏里都快挤不下了,吴兰花便做主卖了许多,这两个月铺子里和养兔子买兔子的工钱都是吴兰花发的。 吴兰花终于学会了怎么算账记账,裴青杨和裴贺辉功不可没。 大家寒暄完了之后,黎金花去做饭,吴兰花打下手,吴杏花和张香云终于得到了抱娃的机会。 吴杏花张嘴就来,“点点这是怎么回事?要说在肚子里抢不过营养就算了,怎么出来还这么瘦瘦小小的?” “他不爱喝奶,母乳也喂过,奶粉也喂过,胃口就跟小猫样的,吃不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阮念念也很无奈,“去穗城那边的大医院也看过,什么检查都做了,医生说点点很健康,不爱喝奶可能单纯只是因为胃口小。” 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无奈。 阮念念又给大家介绍了阮思思,大家都很热情。 吃晚饭之前,星星和点点就被哄睡了,一大家子凑在一起,补了一顿年夜饭。 饭后,阮念念给阮思思和张香云搭了个桥,“姐,这是我二嫂张香云,星星点点的衣服都是她做的,你可以跟她聊聊。” 她这次回来成衣铺子的生意就要做起来了。 以前是实在信不过张香云的人品,再加上如果单纯只是做工精细,款式上并不出彩的话,很难卖出高价。 但是,张香云的巧手跟阮思思在穗城见过的世面相结合,衣服卖出高价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让谁来经营,她还得好好考虑一下。 吴兰花肯定是帮她管着早点铺子的,各种账她也都做熟了。 准备新开的成衣铺子管事的肯定得找个信得过的自己人,吴杏花是首当其冲的人选,只是吴杏花跟在她身边的时间并不算长,阮念念不敢完全放手。 干脆阮念念就给大家开了个小会,把吴兰花吴杏花还有黎金花一起喊到卧室,开一个并不算正式的会议。 “三嫂,你之前跟我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吴兰花立马开口叙述:“是件挺大的事,隔壁公社想邀请我们过去开店,是通过青山堂哥那边找过来的,我说我也做不了主,等你回来再给答复。” “隔壁公社?”阮念念想了一下,八成是之前动乱的时候隔壁公社看到他们这里的秩序了,最开始的目的一定是邀请裴远征入驻。 但裴远征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拒绝了,这才找上她这条迂回道路。 找她有什么用?她又左右不了裴远征在哪里开场子,她只能是裴远征场子开到哪里,她的分店就开到哪里。 “先不管,回头我让青山哥帮忙回绝了,咱们的步子不要迈得太大,稳扎稳打一点,加上接下来我可能投入的心思会不及从前,分店的事,再缓缓。” 别说分店,就连她的稿子,她都打电话给主编说明情况请了假。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把大家留下来主要是要给大家开个小会,我准备再开一家成衣店,今天这个小会,就是确定,新铺子,谁来管。” 她的视线在三朵花身上来来回回地流转,虽然不指望黎金花能有抛头露面的觉悟,可她总是一视同仁的。 果然,黎金花听她问谁管事,立马就说:“念念,俺不行,俺做做包子还好,这管店的事俺做不来啊。” “哇哇哇……”精力旺盛的星星才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黎金花赶紧脱离小会中心,“俺去哄娃,你们继续商量。” 随着星星爆发力十足的哭声响起,点点也被吵醒了。 安静的点点和星星不同,他非但没哭,还一个人吐着泡泡玩,可把黎金花萌得不行。 还剩下两个人,阮念念也不拐弯子,直言:“你两一人管一家,谁去成衣铺子,谁留早点铺子?” 也别纠结人了,直接把范围缩小,二选一吧。 “我……”吴兰花纠结,她想留在早点铺子,都做习惯了,去成衣铺子刚开始肯定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可是把新铺子留给妹子好像也不太地道,那她该怎么办? 吴杏花干脆就说:“念念,要不这个事让我们考虑一下,明天再说吧,晚上吃饱了饭头脑可能不太清楚,想不清。” “行,那明天你们给我答复吧,或者你们也可以商量一下。”阮念念同意了,铺子一时半会的也开不起来,她也不用急于一时。 听阮念念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们都跑去哄星星了。 阮念念在心里叹了口气,抱起自己一个人吐泡泡玩的点点。 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点点不声不响的,就没有人会来哄他,乖宝宝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人忽略呢? 阮念念把脸贴着点点的脸,“点点宝宝饿不饿啊?要不要喝奶奶呀?” 她揉了揉自己胸前,揉完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车上辗转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她现在居然一点奶都没有。 没办法,只能搞了一点奶粉,30毫升,不知道点点能不能喝完。 点点很少喝奶粉。 一般来说,阮念念有母乳都会先让点点喝,毕竟他是一边奶都喝不完的小胃王。 她没有重男轻女或是重女轻男的想法,如果两个孩子吃的一样的,而她的奶又不够,她会选择一个孩子吃一边,不够的就都喝奶粉。 可点点不一样,他出生就有些身体孱弱,吃的还少。 阮念念不自觉地就对他多了两分偏爱。 对星星她自然也是爱的,没想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像李大妮那样的实在是少数。 可是一想到阮正阳、阮妈妈,甚至阮家一大家子人都更偏爱星星,很少抱着哄点点,阮念念就对他特别心疼。 其他人抱星星的时候,她就会抱点点。 事实证明,点点食量是真的小,冲了30毫升奶粉,还剩了十毫升不到,但也是剩了。 第252章 生意,这不就来了吗? 第二天也没时间讨论铺子的事,因为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办星星和点点的满月酒。 裴青松说:“得办的,双胞胎啊,多难得,咱们老裴家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不是这个丧事就是那个丧事,好不容易来了一对双胞胎,还嫌麻烦不想办酒,他作为大哥,是坚决不同意的。 大家都说要办,裴远征也觉得不办实在对不起自己媳妇和两孩子,当即决定:要办! 除了族亲们,阮念念还邀请了苟言顺和小一小二小三,裴远征场子里一些比较得力的兄弟也都邀了来。 除此之外,还来了一个特殊的人。 “咳咳,姐,我妈听说你生了双胞胎,特意从省会赶回来,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她带来了,那个,我妈没什么坏心思的。” 在苟言顺身边,跟着一位在所有人眼里穿着特别时髦的女人,按理说她是苟言顺的母亲,少说也有四十岁左右了,那脸那身材,就跟还没到三十的小少妇似的。 她面带微笑地走向抱着娃的裴远征和阮念念,递上两个厚厚的红包,“哎哟,闺女,真不好意思,阿姨不请自来了,这个给两个孩子买奶粉的,快收下。” “嘶——”旁边有坐的族里的亲戚都深吸了一口气。 城里人就是大方,一个满月酒给两这么大的红包,村里谁不是三毛五毛给的? 关系不那么亲的还有给几分的嘞。 阮念念大大方方收下红包,跟苟言顺的妈妈说话也是面带笑容,不疾不徐,“阿姨的心意我们收到了,希望您今天在这里玩的开心,让狗……顺子带您入座吧。” 虽然他们这些人都喊狗子,但是在人家长辈面前喊狗子也太不好了,阮念念语气一转,就变成了上辈子他们喊出来的顺子。 “哎?”美少妇愣了一下,然后又笑盈盈地朝阮念念点了点头,跟苟言顺离开入座。 坐下后,她笑着打趣苟言顺,“儿子,你不是非要叫狗子这个名吗?咋改成顺子了?自己也开窍意识到狗子不好听了?” 苟言顺想到阮念念刚刚喊他那声顺子,还挺好听的。 其实这么些年,别人喊狗子他也习惯了,没注意有什么不好听的,现在被亲妈阴阳怪气了一通,再加上刚刚阮念念临时改口,苟言顺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妥。 到底是面子重要些,他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的事,您少管,人您也看过了,吃完席就回去吧,我就不留您了。” 吃完席,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苟言顺被他妈烦着又带她去了阮念念面前一趟。 “姐,我妈非说想抱抱孩子。”他不好意思,又不是什么亲戚,厚着脸皮真让他为难。 苟言顺的妈妈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她不等阮念念说话,就拉着她的手,“之前我一直在省城没回来,听我爹说这小子在外头瞎搞,我还挺担心的,过年的时候我也回来了一趟,没见着你,怪遗憾的。” “闺女,这次听说你孩子办满月,我这立马就跑过来了,我呀,一看到你就觉得你一定是个好孩子。” 她说着,迫不及待地就要看孩子,那急切的样子,如果不是苟言顺的妈妈,看起来像个人贩子。 看过孩子,她小心翼翼地收回挨着点点的手,热情地抱起了星星,“哎哟这大胖娃娃,真是挑了你们所有的优点长了。” 这个动作看的阮念念心里头有些不舒服,点点长得也很好。 就因为瘦小的原因,大家都不太敢碰他,生怕他养不住。 她深呼吸两口平复心情,告诉自己,肯定是因为她刚做母亲,所以有点想太多了。 “哎呀,这小衣服真好看,大闺女,这是谁做的啊?”苟言顺妈妈看到星星的衣服,简直爱不释手,“又柔软又精致,这绣工,也太好看了吧!” 生意,这不就来了吗? 阮念念把星星抱过来,示意苟言顺妈妈跟她进屋,“阿姨,宝宝的衣服还有很多这样的,您要是喜欢可以进来看一下,喜欢哪种您就跟我讲,等以后顺子有孩子了,几套衣服我还是送的起的。” “那感情好。”苟言顺妈妈跟着她进屋,嘴里说着:“狗子那孩子,一门心思说要闯出点名堂来给他爷爷和外公看,对象也不相看,眼看着就一把年纪了,唉。” 她这话,阮念念不好接,属实有些道德绑架了。 他不相看对象,是他自己的事,家里人说不动就算了,找她这个老板算怎么回事啊? 她总不能把苟言顺处对象的事也给包圆了吧? 这茬她不接,只引着她看衣服。 “哇,好看啊,真好看!”苟言顺妈妈摸着衣服上的刺绣,双眼闪着光,里里外外的翻看,“咦,这反面怎么都没有线的?直接藏在布里了吗?可是这布也没有那么厚啊。” 阮念念勾唇一笑,她看过张香云绣,手法可复杂,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绣这个很是复杂,很是费时间,要不是这宠着孩子,她肯定也是不会绣的。” “哎呀,好闺女,这衣服是谁做的啊?不仅绣的好看,这针脚也细密,穿上肯定又好看又舒服,好闺女,你就给我引荐一下吧。” 她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一直跟着的苟言顺汗颜,他妈怎么这样子? 明明最开始的理由是来看看孩子,后来又变成了关心他找对象的问题,现在倒好,直接只关心自己的衣服了。 他多了解他妈啊,看上那手艺了呗,想把那手艺变成自己身上的衣服了呗? “这——”阮念念考虑了一下才说:“这是我嫂子做的,她怕是没空……” 手被一把握住,“没关系的,大闺女,引荐一下嘛,阿姨给你引荐酬劳。” “那行吧。” 喊了张香云过来,给苟言顺的妈妈介绍是,“这是我二嫂,她平日里事比较多,家里两个孩子都她一个人养。” “这大闺女一看就是老实本分人。”苟言顺的妈妈瞬间转移目标到了张香云身上。 第253章 成衣铺子开业 不管苟言顺的妈妈怎么说,张香云都以太忙为理由拒绝了。 直到苟言顺妈妈说:“大闺女,你一个人养两个娃肯定很累吧?阿姨呢,也只是想让你轻松一些。” “阿姨,我懂你的意思,我再考虑一下吧。”张香云推脱了一句。 阮念念早有朝这方面发展的念头,张香云当然知道,赚一次钱还是长久赚钱她还是知道的。 答应苟言顺的妈妈做这一次,她又会变成阮念念讨厌的那种人,暂时拒绝,等着阮念念来安排,她才能搭上阮念念这艘船。 只有老实本分的,阮念念才不会亏待她。 满月酒办完,成衣铺子的事情就紧锣密鼓地操办起来了。 阮思思的衣服花样子也被张香云一套一套的做了出来,挂在墙壁上的模样是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买的模样。 郑成功来看过一次,眼馋地问了一句,“念念姐,你们做不做男装?我想遮一遮肚子,看起来不那么胖,嘿嘿。” 阮念念看了他几眼,感觉会砸招牌,隐晦拒绝,“成功啊,其实太胖了真的不健康,你要是用衣服遮住了,就看不到自己的身材了,我觉得你应该把身材露出来,时刻鞭策自己,让自己有瘦下来的动力。” “这……这样吗?”郑成功被哄好了,觉得是这样。 他念姐也是关心他的身体健康,那他就努力瘦下来就好了。 那些衣服实在是好看,他是真的想要。 阮念念语气温柔,“自然是的,成功,念姐会骗你吗?我的承诺什么时候没兑现过?” “姐,我当然知道的,你就不是会扯谎的人,放心吧,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瘦下来,给你店里衣服打宣传!” 郑成功发着誓,说完又想打自己嘴,万一瘦不下来怎么办? 看他后悔的模样,阮念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抿唇笑笑:“行了,我有自己的宣传渠道,你就省省吧。” 之前苟言顺的妈妈已经在她这里定了两款特别定制款,指定了布料和花样子,阮念念收了她三十块钱一套,两套六十。 她满不在乎地就给了。 做生意这种事,果然还是有钱人的钱好赚啊。 这六十块钱里头,刨除做衣服的成本,按分成来算,她分了张香云五块钱。 拿到五块钱的那一刻,张香云眼里闪着泪花,他以前听到吴兰花一天赚五块多的时候,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又被裴青柏撺掇着去要工作,没有别人赚钱还没有别人有自尊,她倒是不觉得丢人,可她觉得父母的行为让孩子都在别人面前低人一等。 好在几个妯娌都心地善良,阮念念更是知识分子,知事明理。 现在的这份钱,她拿的干干净净,本本分分,没有一点求来的成分。 关于店里的运营问题。 满月酒办完之后,阮念念又把吴兰花和吴杏花两姐妹喊来问了一通。 她俩还在犹豫。 阮念念说:“我以后可能不会留在这里,远征的发展也不仅仅限于这里,你们难道不想跟我们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吗?难道就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地方日出日落?” “我……”吴杏花咬着嘴唇,“念念,我愿意跟你试试,我在哪里都可以,我想跟着你出去看看。” 在她心里,她还是那个受尽了迫害的女人,她现在舒适的生活纯属于现在亲人的不离弃,外面的人才只会更多,阮念念还愿意带着她们走出去,就已经给了她们最大的机会了。 所以,她们需要更多的成长。 吴兰花很明显也被刺激到了,万一以后裴青杨跟着裴远征出去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没想她在身边裴青杨会不会在外头乱来? 不行,她得跟出去! “我去新店吧。”吴兰花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里全是坚定,“我愿意接受新的挑战,早点店就让杏花成长一下,让她学会怎么去管理一家店。” 这个结果倒是跟阮念念预想的一样。 现在吴兰花正在成衣铺子里忙忙碌碌,她和裴远征一人抱着一个娃看着她布局,时不时给她一点建议。 成衣店跟早点店不一样。 成衣店是需要白天一直在店里的。 暂时只有吴兰花守店,阮念念想后面把张香云也弄店里来,她做的衣服让她自己来介绍应该会更事半功倍一些。 整理好目前的所有成衣,吴兰花拍拍手,“收拾好了,你们回去吧,星星点点都睡着了,回去让他们睡床上,这样抱着抱成习惯以后就很难脱手了。” 吴兰花推着她们走。 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店长了,该学会怎么独立地去经营一家店。 开业的营销方案也是她一手设计的,还在阮念念通过了之后用红纸写了出来,她甚至把所有的方案记在了心里。 除此之外,她还把整个场子逛了一遍,把哪些老板娘喜欢做新衣服都打听得妥妥的。 店铺开张,打了爆竹,把星星和点点吵醒了,哇哇地哭。 “哭的好哭的好,响响亮亮,铺子也红红火火!”来祝贺的店铺老板赶紧一句吉利话就捧上了。 不就是捧场嘛,还能少的了他们? 在人家场子里开店就得懂规矩,买件衣服怎么了? 等进了店里,老板娘瞠目结舌了。 整个成衣铺子,就没有一件五块钱以下的衣服。 连零头都没有,标价直接五块钱起步。 好看是好看,可卖这么贵,这铺子里的衣服准备卖给谁??? 家里有爱美的媳妇的店铺老板咬咬牙,都买了一件,开业第一天,全场八折,再送满减优惠券。 四块钱拿下,好像也不那么心痛了。 这个价格,好像能接受啊。 老板们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高高兴兴地捧完场回去。 每一件衣服上都有一个好看的小刺绣,就是阮念念设计的logo标记。 她要把店里的衣服打造成品牌,就得跟别人做的不一样。 款式可以模仿,布料可以一样,但是独特手艺的刺绣,有几个人能仿得出来? 好在这对于张香云来说,绣一模一样的标识并不费什么功夫。 开业之后,阮念念和裴远征就回家去了,等到他们走后,店里才来了一个人,指明要见老板。 第254章 客户上门 回到家,两个孩子都喝了奶睡下了,裴远征问阮念念下一步的想法。 “政委那边传来的消息,那位可能真的要进行经济改革了,政委让我们先再等一等,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动,我准备等孩子大一点就开始把场子扩张出去。” 阮念念担忧地问了一句,“不等政委信号吗?万一上头的政策久久下不来呢?” “媳妇儿,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国家想发展,开放经济是必然的,咱们只在安全范围扩张,问题不大。”裴远征刚开始也怕出事。 可他向来胆大心细,那种信息能让向来谨慎的政委传递出来,就说明已经是定局了,早和晚的差别而已。 如果真抓住最好的时机,占一个“早”字,那成功是必然的。 可如果晚了,不是说成功不了,而是分到的蛋糕就没想那么大了。 自古以来,经济命脉没想掌握在皇室手里,都会让皇室忌惮。 在新华国也一样的,如果经济崛起之初,命脉被心怀不轨的人给掌握了,那将来可能会引起大动干戈。 裴远征不一样,他一直是陆政委在支持培养的一股经济力量,可以历经波折,毕竟是摸着石头过河,但他一定要成为最早崛起的经济势力之一。 保证新华国在实行新政策之后不会经历那么大的动荡。 “好。”阮念念表示全身心相信他,“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要是政委给你的经济支撑不够,你就跟我讲,我手上还有一些的。” 裴远征想到她那两个铺子,不禁在心里感慨,可能她手里的流动资金确实要比他现在手里的多多了。 不过那是他媳妇儿的钱,他不可能当成自己的一样取用。 虽说夫妻不分彼此,但裴远征觉得,这是他对老婆最基本的尊重。 夫妻二人聊了些发展筹谋,又哄睡了星星和点点,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是苟言顺的妈妈,她没有让苟言顺带,自己上门的,穿了定制的衣服,还带来了两个衣着素净,但一眼看上去就不一般的年轻妇人。 “哎呀,我说你们也真的是,我都说了这边比较远,还非要跟着来,我替你们跑一趟不就是了?我可提前跟你们说好啊,专门定制的可不便宜,跟店里那些不一样。” 她领着二人进门,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妇人连连点头。 “是是是,您跟我们说过了,我们都知道规矩的。” “就是,谁不知道您的规矩啊,咱们都是懂规矩的人。” 阮念念在屋里就听到了她们的声音,等她们说完话才迎了出来,“阿姨,您怎么过来了?我这也没准备什么东西,下次您过来先去店里说一声啊,我也好准备些好菜留您吃饭。” 一句话给足了苟言顺妈妈面子,她走过去挽住阮念念的胳膊,“这不是没来得及嘛,我带两个姐妹去你店里找你,谁知道你居然那么早就不在店里了,就跟你前后脚,她们又着急,只能来你家里找你了。” “是我不对了,我该在店里多等一会的。”阮念念笑着应了一句。 那两位跟着上门的妇人立马笑着说:“哪里哪里,是我们去迟了,这位同志,我们想定制两套这样式的衣服。” 她们指着苟言顺妈妈身上的衣服对阮念念说。 “这……”阮念念一副为难的模样,“这种衣服我们店里是需要提前定制的,因为绣工很是费功夫,一般要提前一星期左右。” 那两位看起来很是着急。 苟言顺妈妈一个眼神过去,本来想说话的她们立马闭了嘴,等着苟言顺妈妈发挥。 “她们可以加钱!”苟言顺妈妈掷地有声。 一句话出来,那两位变了脸色,只一瞬间便又好转,看着像是被胁迫的一样。 阮念念大胆猜测了一下。 “大闺女,我跟她们说好了,50块钱一套的,跟我一样的价,但是她们实在有事,你就收个加急费,60块钱一套怎么样?两套就是一百二。” 苟言顺妈妈脱口而出的价格让那两位的脸色再次微微变化,到底没敢表现出来,在苟言顺妈妈看过去之前恢复了笑脸。 其中一位说:“是这个理,做加急的哪里有不加钱的,同志你看这样行不?” 阮念念考虑了一下。 她给苟言顺妈妈是三十块钱一套,苟言顺妈妈帮她介绍生意,特意把价格往高了提,她不能辜负这份好意,但是看那两位的脸色,她就知道,这个价,她不能收。 “这样吧,原本的价格确实是五十块钱一套,今天新店开业,店里所有衣服打八折,还额外送满减券,你们加急的衣服就按六十块钱的八折,也就是四十八块钱来算,然后我再给你们开个条子,你们去店里领个满减券,以后都能用上。” 那两位勾了勾手指,还真是四十八块钱,难怪这位叫阮念念的同志这么有生意头脑,算数真挺好的。 就看到苟言顺妈妈撅了噘嘴,“大闺女,阿姨当时买的时候可没有任何优惠的,你怎么给她们给的比阿姨还便宜啊?” “那不能。”阮念念拉住她的手,“阿姨,您那时候还没开业呢,享受得越早肯定优惠越少啊,您看我给您开个条子,您去店里领最大的优惠券怎么样?” 她这才喜笑颜开,“那感情好。” 敲定了四十八块钱一套,那两位阿姨的脸色再也没黑过,一直乐呵呵的。 从看款式,定花样,到成交给钱,她们都没说一句废话,给钱更是给的干净利落。 最后,阮念念又给开了三张条子,都是最大的优惠券的条子。 “几位阿姨,这个条子要去店里兑换一下,店里的店长认得的,因为优惠券我们都有盖章,这个条子可能以后店里有其他员工会不认得,还是麻烦你们去店里换一下优惠券,今天招待不周了。” 苟言顺妈妈立马说:“哪里就招待不周了,给了这么多优惠呢,可得加急一些哦。” 第255章 还是军师靠谱 自从阮念念的成衣店开业了之后,小胖子郑成功自从店开业之后就好像开始抽条了。 原本圆滚滚的身材,居然快速瘦了下来,身高也由一米六长到了快一米七。 原本比阮念念还矮那么一点点的个子,居然就比她高出两三个指节了。 体重也有所下降。 原本五官糊成一团,现在居然慢慢的也立体起来了。 不出五个月的时间,他就完成了从小胖墩到清秀少年的逆袭。 郑成功去店里的时候,星星和点点正在店里滚来滚去。 自从他们会滚以后,店里就专门布置了一块地方,铺了厚厚的毯子,供两个娃娃练习滚动。 星星更活泼,一会会就能从毯子一头滚到另一头,而点点呢,他不爱动,没人推他,除了喝奶他能躺一天。 “念姐,你家这小懒蛋今天又没动啊?”郑成功伸手推了推点点,点点伸手软绵绵地拍掉他的手,翻了个身,又不动了。 阮念念翻着手里阮思思刚寄来的衣服花样子,上头有些男装了,是阮念念特地要求加上的。 听到郑成功问她话,阮念念叹了口气,“点点也不知道跟到了谁,这懒劲,星星都能坐得稳了,翻来翻去也行,他就不坐,盯着他他能坐几秒,打个呵欠又躺平了,推一下能翻个身,唉。” 让他主动坐起来比登天还难。 阮念念都怀疑过他是不是发育不好,带到大医院去检查,得出来的答案是:各方面正常,纯属于懒。 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吃饭懒得嚼,读书懒得写字,处对象懒得说话。 这娃迟早得把自己懒死吧!!! 郑成功看完了孩子,陪着他们玩了一会,主要是陪着星星,点点都不带搭理他的。 两个孩子玩累了之后喝了奶粉睡着了。 现在都是喝奶粉了,从他们出生三个月开始,阮念念就开始回奶,无论喝什么生奶的汤都无济于事。 四个月的时候,就彻底没有母乳了,没办法,后面就只能让他们喝奶粉。 都说母乳断的早的孩子不认生,这两个娃现在是谁都能带,放在家里黎金花和吴杏花能带,在店里的时候,吴兰花也带的住。 因着点点这娃一点都不闹腾,顶多饿了拉了“啊啊”两声,有时候一个大人带两个孩子,都完全带的住。 哄睡一个星星,就相当于哄睡了两个娃。 阮念念见娃都睡了,郑成功还一直不走,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还是问了一句,“成功,有啥事吗?” “那个~念姐~姐~” 鸡皮疙瘩掉一地,谁教他这么说话的? 阮念念摆了个拒绝的手势,“好好说话,不然你就出去。” “咳咳咳,那个啥,念姐,我场子里的包子铺,啥时候开起来啊?” 这个请求倒是让阮念念没想到了,她扶额,“你场子里的那个铺子,原先开的时候也都是卖给你场子里的兄弟,你出钱,现在有直供了,还要那个铺子干嘛?你留着做点其他的不好吗?” 郑成功现在的铺子,跟义卖样的,也没有多少人入驻,里面大多数是他自己的店,大多都在卖精细粮食,别说赚不了多少钱,这些渠道难道不用卖面子就能给货的吗? 一时间阮念念和裴远征也猜不出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索性郑成功这么长时间也没搞什么破坏,还跟他们关系处的不错,也就随他去了。 郑成功听到阮念念拒绝,戳了戳手,瞬间眼睛都亮了。 “那个,不可以开铺子的话,能不能帮我定制两件衣服啊?嘿嘿~” 他眼馋店里的衣服好久了,可惜一直没有男款。 这几个月他别提过的多艰难了,运动量上来了,饮食也节制了,连黎金花家里都去的少了,每次黎金花看到他都要心疼他又瘦了。 就为了阮念念店里的衣服,他心爱的大鸡腿他都没有一天三顿地吃了。 阮念念不自觉柔和了眼神,把手里的画册翻到男装那一页,“来看看吧,从这一页开始,后面都是男装,看看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啊?真的有啊?”郑成功忙不迭地接了过去,一页一页地翻着,男装款式并不多,只有七页,每一个款式看起来都让人觉得是古典和新潮的结合,穿在身上肯定很精神。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腆着笑脸说:“念姐,这七套,一样给我来一套?” 说实话,这些衣服并不难做,为了突出典雅,衣服的款式全都设置成了唐装,衣服上的刺绣,也不多,都只在衣袖边上,裤腿边上设置了刺绣图案,衣服的右下角照例是一个小小的logo图案。 因着这几个月阮念念的成衣铺子爆火,已经有几个人开始跟风了,做同款,价格却低上许多。 很多喜欢款式却觉得衣服贵了的人都会去那些跟风店里买。 可那些店里是绣不出来那个logo的,一些追求质量还有脸面的人,决计做不出那种买其他店里的同款衣服冒充阮念念店里衣服的这种事。 没有logo的衣服,有身份地位的人开始嫌弃了。 隐隐的就开始有一种崇尚正版的趋势。 “行,七套,都给你做。”阮念念爽快答应。 郑成功也跟他们认识这么久了,对公社的帮助很大,但是除了吃以外,几乎没提过什么要求,阮念念当然不会拒绝。 他听到阮念念答应,喜滋滋的连价格都没问就跑了。 “哎,尺寸还没量!”等阮念念喊他的时候,他已经跑远了。 算了,等吴兰花来了,让她去那边场子找人量一下就是了。 一路跑回自己场子的郑成功心里暗暗欣喜。果然啊,他们家军师给出的法子就是有用。 先提出一个阮念念满足不了的要求,等她表示为难并拒绝了之后,他再提出一个低一点的,阮念念果然就答应他了。 还得是军师靠谱! 回去给军师涨工资!这次他真是功不可没! 郑成功想着,路过门口原本卖早点的小铺子,想到阮念念说的把这个好位置利用起来,那做什么好呢? 想着,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 第256章 你想做蛀虫? “不是,老板,咱真这么干啊?得亏多少钱啊?” “不这么干你想怎么干?空着放那浪费钱啊?听我的,就这么干!” 郑成功一手放在胳膊肘下边,另一手摸着下巴,打量着那个铺子正在进行的装修。 他的想法超简单,阮念念说要引流,那他就把这个铺子做成一个试吃铺子,把场子里开的所有店卖的粮食每天搞一些煮熟放在铺子里免费试吃。 试吃的样品下面再放上哪个铺子提供的,让顾客精准找到要去的店。 最后,为了防止别人蹭吃浪费,他还每天安排一个人守着。 郑成功手底下的人脸色都一言难尽。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胡闹。 毕竟这种事既浪费成本,还没什么作用。 人家买粮食,能不知道要买什么粮食吗?还得试吃之后才能确定? 但是郑成功是老板,浪费钱也是他的事,其他人没有立场发表意见。 阮念念知道郑成功搞出这个事之后,还特意拉着裴远征去抽空一眼。 搞得像模像样的,那个小铺子四面的上半段都是空的,用木板做出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 还做的挺像模像样的。 “其实成功也是个商业人才啊。”阮念念感叹了一句。 这个主意但凡不是用在现在的粮食市场,再往后推一段时间,那就能适用于很多商场了。 裴远征也点点头,“确实挺好的这主意,只是他只怕是贴了不少钱。” “你看她像是在乎钱的主吗?也不知道是哪方的大少爷。”阮念念笑着摇头。 “总归是支持经济发展那一方的,咱们也不用深挖太多,总有一天他的身份会明了的。” 裴远征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挺有信心的。 除了刚开始郑成功的小动作,其他时候他们跟郑成功的交往都让裴远征相信,郑成功是友非敌。 夫妻俩说说笑笑地走回去,心里对未来是充满的。 不过一周时间,张香云就把郑成功预定的衣服做完了。 做一套就能拿一套的钱,她做的别提多有劲了。 再加上前段时间兔子卖的差不多了,摘草叶的活也彻底结束,张香云就全身心地扑到了做衣服上面。 郑成功的衣服不是很复杂,不至于绣那么久,但为了凸显手工定制的不容易,阮念念选择三天给他一套。 “念姐,你是我亲姐,后面也一样,等二嫂做好一套就给我一套嘞,可别等全部做好再给我,我都等不及了。” 他第二天就把衣服往身上一套,那叫一个风度翩翩的小少爷啊。 关于成衣铺子,阮念念并不想做遍大街小巷,她只想凭借着阮思思的设计功夫和张香云的手艺做高端人群。 一种款式,只出一件,普通的衣服刺绣少的卖五到十块不等,私人订制的衣服设置特别花样子的,三十块钱起步。 她始终觉得,一个品牌的格调就决定了它的顾客群体,如果每种群体都想做,那不仅会做的很累,并且,必然会流失很多本该是忠实客户的高端客户,得不偿失。 当自持身份的顾客发现有很多她觉得不如她的人跟她穿同一种品牌的衣服时,她就会觉得这个品牌很掉价。 阮念念充分揣摩着这些女性客户的心理,成衣店,不能做大。 她情愿做成一个高端的小众品牌。 早点铺子按部就班地经营着,成衣店也迈上了正轨,积累起了一部分熟客,熟客再介绍顾客,吴兰花和张香云靠着这个店,也吃的饱饱的。 接手早点铺子的吴杏花更是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样。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做店长能有这么赚钱。 到了8月,裴青刚之前被遗忘许久的调令结果下来了,信中明确表示,裴青刚已经错过了新兵入伍,无法再进入军营。 这让刚刚跟着裴青山做出了点成绩的裴青刚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觉得跟着裴青刚可有意思了,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跟往常从山里刚下来的时候村里人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他甚至有点担心万一以后退伍了没有现在这份稳定的事业该怎么办? 而且,裴青刚现在跟吴杏花感情正好,如果让他丢下吴杏花去从军,那不是让他心如刀割般的难受吗? 所以,这份结果一下来,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一件让人咋舌的事情。 那天天色已经快完全暗下来了,裴青刚和吴杏花家里迎来了一个客人,他提了一袋香烟来,拜托裴青刚帮个忙。 不是什么大事,裴青刚平日里也跟他有些交情,便答应下来。 那人走后不久,吴杏花在收拾袋子的时候发现重量跟烟的重量好像有些出入,不由得拆了一包看一下。 不看不打紧,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香烟盒子里哪里是一根根的香烟,分明是折叠好的大团结!! 吴杏花大吃一惊,忙拆开其他盒子查看,居然都是大团结。 “狼哥,这事,你知道不?” 裴青刚沉默了一会,他是不知道的,但是,“媳妇儿,要不收下吧,不是什么大事,人家也……” “人家什么人家?”吴杏花一巴掌拍上他的手臂,“裴青刚啊裴青刚,你这是当了多大的官了?就敢贪污受贿了?你这是想做国家的蛀虫啊?你信不信你今天要是敢收,明天我就去彭书记那里举报你!” “是我赚的钱不够你花还是你自己的工资不够开销了?你非得这么自毁前途?念念跟远征都说过多少次了?青山哥是得彭书记看重的,未来不可限量,要是被人知道他带了你这么个玩意儿,人家怎么看他?你这是毁了自己还不够,还想把青山哥也毁了啊?” “不行,我去告诉青山哥去。” 裴青刚见吴杏花真的动真格被气到了,心里也开始慌张了起来,“别去,别去,媳妇儿,我明天就把这些东西还回去。” “呸!裴青刚,别以为现在就你眼界长了,我也不是你刚认识那时候的吴杏花了,这事儿,你说了不算,要么就按我说的做,要么我就告到纪检去,你二选一吧!” 第257章 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 这绝对是裴青刚从出生以来对他最有冲击性的一个抉择点。 从山里的野人小子,到不受村里人待见的狼孩,再到村里最有出息的小伙子身边的红人,最后跟随大队长一起进入公社,有了体面的职务。 许是这段时间做出的这些创收政绩让大多数都对他夸赞有加,他开始有些飘了。 那些明明做事不如他的人都可以那么嚣张肆意,他这么踏踏实实干活的人,怎么就不能走点捷径了? 此时被吴杏花逼着做选择,裴青刚脸上满是犹豫。 吴杏花满脸失望地看着他,她不敢相信,当初跟在裴远征身边正气凌然的狼哥居然会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他去公社才多久啊? “狼哥,这东西,你要是收下,咱们就去离婚吧。” “我不!”裴青刚瞪大了眼,“媳妇儿,我还没说话呢,这玩意儿谁爱要谁要去,我一点都不喜欢钱,我媳妇儿这么会赚钱,我要它干嘛?我现在就给还回去。” 倒也还算良知未泯。 吴杏花觉得,这就是阮念念之前说过的,张香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且张香云本就不是主观意识的坏,所以她才选择原谅。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认为,裴青刚是因为以前在山里面生活,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被带歪很正常? 只要他改正了就是可以原谅的吧? 吴杏花当即伸手按下裴青刚想拿过袋子的手,“不用你,这个我先保管,明天,早点铺子那边的事结束之后,我去公社里一趟。” 这个事必须得解决,裴青刚那么聪明的人,想来一定会配合她的,要不然,颜面扫地的可是他。 虽然表面沉着冷静地处理完了这个事情,吴杏花心里还有些慌。 她现在的眼界确实跟一年多以前不一样了,可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啊,晚上带着那一袋“烟”就去找了阮念念。 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之后,她等着阮念念告诉她该怎么去做。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阮念念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女人已经成了她的主心骨,比家里男人还稳的那种。 阮念念听后莞尔一笑,冲吴杏花说:“杏花儿,我觉得你跟狼哥说的就很好啊,至于明天要怎么做,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不如你先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只是单纯让狼哥送回去的话,肯定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不如我明天早上去公社门口闹一场,彻底绝了那些人送礼的心思。” 这是吴杏花的打算。 她和裴青刚就算不要这些灰色收入,现在的日子都过得风生水起的。 又不是家里快死人了等着这笔钱救命,锦上添花的东西,被发现还容易坐班房吃枪子,要来干嘛? “嗯,你的想法是没错的。”阮念念点头表示认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贸然过去闹一场,彭书记跟青山哥会不会被你打的措手不及?彭书记年底就要上调了,如果没接上你的戏,会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吴杏花思考片刻,之后说:“我懂了,那我跟狼哥晚上去青山哥家里跟他商量一下,一定好好的把这个事给解决了。” 她前脚刚走,阮念念软下了挺直腰板,刚准备歇一歇,才睡不久的星星突然翻身坐了起来,“妈妈!” 阮念念瞪大眼睛地看着她,突然欣喜地跑过去,“星星,刚刚喊了什么?再喊一句!” “巴巴巴巴巴巴……”星星把小胖手塞进嘴里,茫然地看着阮念念。 到底还只是六个多月的孩子,指望她懂什么呢? 第二天,吴杏花把早点铺子收拾完了,就按着他们昨天跟裴青山商量好的,拎着那一袋烟去了公社。 彭书记的办公室里,他已经听裴青山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这种事可大可小,到裴青山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他,让彭书记感觉心里很是熨帖,这人果然没有提拔错。 “青山啊,今年年底,我就要去县里了,你这快一年的时间做出来的政绩上头也是看着的,到时候肯定是你来接公社书记的位置,今天这事,我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这是机会,也是考察。 裴青山忽然有些人脉,也有政绩在身上,可要是没有一点管理底下人的能力,彭书记也是不介意花点心思把另一位副书记陈副书记给提上来的,虽然不如他一手提拔的裴青山跟他一条心,可也能用。 做领导,除了自己能做事,更重要的,还是要会权衡,要会管理。 公社大门口,门卫大爷对吴杏花已经很是眼熟了,之前吴杏花有来给裴青刚送过东西。 “哟,青刚媳妇,今儿又来给青刚送什么好吃的了?” 吴杏花把自己用油纸包好的两个大肉包子递给他,“大爷,快趁热吃,特意给您带的,我想问一下您,有个叫程兵的,是公社什么人啊?” “咋?那小子咋了?”门卫大爷以前就收过吴杏花不少吃食,现在更是吃人嘴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关于程兵的事全说了出来。 其实关于程兵的情况,吴杏花已经从裴青山那里听过一遍了,这时候问门卫大爷也不过是为接下来的事开个头。 “是这样的,大爷,你看看这个。”她把手上拎着的布袋举高了一些,“昨天程兵来我家里,给我男人送了这个,我男人本来说都是公社的干事,大家平日里也都会互相送个礼什么的,就收下了,谁知道今天早上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发现这东西不对啊。” 她把布袋掀开,“您瞅瞅,我这心里着急忙慌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赶紧来找我男人了,您见多识广的,跟我说说呗,这事我该怎么办啊?” 门卫大爷探头一看,好家伙,烟壳子里一卷一卷的,不用抽出来都知道是什么,他倒吸一口气。 “这得多少啊?程兵这小子,前段时间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来这好些钱?不成不成,青刚媳妇,咱不能犯这种原则性的错误!” 吴杏花赶紧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可不是嘛大爷,我一个就知道干农活的妇道人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知道这东西不能收,要不您带我去见见领导?我是真怕这玩意把我家青刚给害了啊!” “等着,青刚媳妇。”门卫大爷手里头的包子只吃了一个,把另一个放在他原本坐的凳子上,喊了一嗓子,“小高,来顶一会,我带青刚媳妇进去一下,这个包子你吃了吧。” 第258章 她看不上裴青刚? 吴杏花在公社里头不大不小也算个名人。 公社里的干事大多不缺钱,工作好福利高,也是早点铺子的常客,甚至有两个女干事还每天早上都让吴杏花留早点她们去拿。 一路打着招呼过去,门卫大爷给吴杏花带到了办公室。 伸手敲了门,门没关,虚掩着,大爷一把推开门,打了个招呼,“小胡,在干啥呢?” 里头的两个人愣了一下,一个是办公室的胡主任,另一个可不就是当事人程兵嘛。 胡主任赶紧起身,“哟,翁大爷,遛弯儿呢?进来喝杯茶啊?” “行啊,小胡啊,你今天有没有什么事啊?没啥事大爷有点事找你一下。”翁大爷大咧咧地进门,把袋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看到胡主任对看门大爷恭恭敬敬正一头雾水的程兵这时候紧张了起来,那布袋子他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他老娘做的那只,他昨天晚上才送到裴青刚家里去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咳咳,小程啊,你就先出去吧,晚点再来。”胡主任赶人。 程兵后背都是冷汗,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是是是,主任我晚点再来,晚点再来。” 他往门口走,跟门卫翁大爷错身而过的时候,看清了他身后的吴杏花,心里又多了几分烦躁。 翁大爷说话很有艺术性,听着一点都不像个看门的老大爷,办公室的胡主任也对他毕恭毕敬的。 这一步,是昨天跟裴青山商量之后决定的。 门卫翁大爷,并不单纯是个门卫大爷,他儿子是上一任公社书记,在彭书记来之前,调到隔壁县当副县长去了。 而翁大爷本人,身份更是不简单,他是个退休老干部,回家乡公社看门,看的不过是个情怀。 吴杏花平日里尊老爱幼的,每次见到翁大爷都问好,偶尔给他带包子,果干,这时候装作六神无主的样子跟他讲,他定是会帮忙的。 这不,直接就把找到胡主任这里来了。 “这点小事,我也就不麻烦彭书记了,这东西,小胡啊,我就交给你处理了,程兵家条件也不好,平日里照顾一些也没啥,但是选干事这种事,我希望大家都是公平公正的。” 胡主任想说句什么,翁大爷一抬手,他就住了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跟彭书记去反馈,他还没有上调,还是咱们和平公社的书记,再说了,彭书记提拔裴青山跟裴青刚,他避着人了吗?你能说这两兄弟没能力吗?” “你们有种自己也给公社创收一下啊,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小胡你也清楚,我老头子要是说话没作用了,我也不介意带着这把老骨头往上头走一走。” 翁大爷说的唾沫横飞,不少溅到了胡主任的脸上,他连擦都不敢擦一下。 等翁大爷说完了,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拿了帕子装作擦汗的样子,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擦干净了。 “翁大爷,您说的对,这个事我一定好好处理,这东西就放我这里吧,您在这歇会?” “不了。”翁大爷背起手,“小胡啊,你有现在的地位不容易啊,别动了歪念头行差踏错的,好好干,领导人会看到每一位有才能的人的,我就先走了。” 他背着手,带着吴杏花走出去,有些佝偻的背影在吴杏花眼里却是那么高大。 这件事可以说到这里就算止了。 裴青刚的危机解除,胡主任也不会往上头报。至于翁大爷,他做了件好事,还深藏功与名。 “那个,翁大爷,我也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好,要不我请您上我们家吃顿饭吧?” 翁大爷转过身来,笑容满面,跟刚刚在胡主任办公室时严肃的神情完全不同,“那感情好啊,杏花儿,你们也别刻意准备什么好菜,就自家吃的就成。” 公社里的人都知道吴杏花在卖包子,也有不少人误会包子就是她自己做的,翁大爷平日里不关注这些,只知道吴杏花每回带给他的包子味道都很好,不由得就觉得吴杏花的厨艺也肯定很不错。 出了公社,吴杏花直奔成衣店,一般这个点阮念念会去店里转悠一圈,吴兰花基本上也在店里。 她感觉腿肚子都在打抖。 自从成为了早点铺子的话事人,跟在阮念念身边努力学习的这几个月,她早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 翁大爷的那几句话让她听出了好些不一样的东西,如果她没意会错的话,程兵不过是个马前卒,送钱这事,说不定是那个胡主任的主意。 目的就是把彭书记莫名其妙提拔起来的裴青山和裴青刚搞下去。 试问谁看到这么多大团结不心动? 就算裴青刚不心动,只要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贪污受贿的帽子也能给他扣上去。 到那时,牵一牵二,指不定连彭书记也得连累。 但谁又能想到,这事居然被守门的翁大爷不声不响地就解决了呢? 吴杏花跑到阮念念店里,把这事说了一通,阮念念都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昨天也还真以为是别人塞钱给裴青刚帮忙办事,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在里头。 “杏花,我觉得你说的对!”阮念念拍了拍吴杏花的肩膀,“狼哥一个大男人还没你看的明白,伟人说的没错,咱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她话头一转,“其实杏花你发现没有,你现在的思想已经超越狼哥太多了,自从你当了店长之后,每天想的事情那么多,好像狼哥已经跟不上你的步子了,你得不停地督促他,让他上进啊,要不然你们以后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你迟早会有看不上他了的那一天。” 吴杏花觉得阮念念说的好像有点严重了。 她看不上裴青刚?怎么可能呢? 虽然她昨天确实跟裴青刚说过,他要是敢收那个钱就离婚,可她从来没有把这句话当真,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从来没起过离婚的念头的。 现在阮念念把这事拿到明面上来说了,吴杏花也不由自主地开始考虑,如果裴青刚不听她的,真的要收下那笔钱,她会当不知道,还是真的去检举呢? 第259章 我已经高攀上了的媳妇儿 八月底,裴远征回家的时候看着神色如常,了解他的阮念念却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出什么事了?陆政委那边,传消息来了?”除此之外,阮念念想不出现阶段还有什么能让他如此凝重的消息。 果然,裴远征点头,“说来,跟我们不太相干,但是这个消息,无异于又一次大变革。” 阮念念立刻在脑子里搜刮起上辈子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来,但年代实在久远,她已经想不出很多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了。 唯一记得的是上辈子有段时间国家发行无息借贷。 国家为了鼓励经济发展,可以从银行贷款,签订几年后还款的合同,只要按时还款,不会产生一分钱利息。 但是这个事对于裴远征来说,甚至对于她来说,应该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等到经济彻底开放,陆政委那边的支持一定会停,就连现在,陆政委对裴远征的经济支持也几乎是约等于零。 现在对裴远征,陆政委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引导。 不是无息借贷的事,那是什么呢? 时间线往前推,阮念念突然想起来了,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要恢复高考了? 上辈子高考一恢复,知青们立马开始罢工,没日没夜地复习,都想凭借着高考回城。 甚至有很多女知青抛夫弃子,男知青抛妻弃女,只为了回城。 知青们选择跟当地人结婚,大多数都是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劳动负担,或是自愿,或是被算计,真心因为相爱而走进婚姻的寥寥无几。 从恢复高考之后,大批知青回城,责任心重的知青们把自己在农村的结婚对象也带回了城里。 没有心的连留的电话跟地址都是假的,就怕自己在农村的结婚对象找到城里去了。 阮念念正想着,就听到裴远征说:“今年可能要恢复高考了,那位说,今年就要下决心恢复,从高中毕业生中直接招考学生,不要再搞群众推荐。” “那按照以往的学制来说,九月份开学的话,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吧?是不是要延期到明年?”阮念念像是不经意般地问了一句。 她依稀记得,上辈子恢复高考的时候,大家已经穿上长袖了,甚至很多人都穿上了外衣,就算不是临近过年,应该也是十一二月了。 裴远征对于她的说法点点头,“现在还只是提出初议,政委也说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确定下来,肯定还得再开会,这种重大事件,一场会下来,少说个吧来月,最快应该都要九月份发布消息,也有可能十月,再加上还要给考生们备考时间。” “倒是跟我们关系也不是很大呢。”阮念念莞尔一笑,星星点点才多大,她是不舍得离开两个孩子去参加高考的。 除非有关于经济方面的新消息,主要她现在已经记不得上辈子的经济大事件了,只记得80年的时候,深市经济才会飞速发展起来。 现在应该还没…… “还有两年前的钢铁欠产事件,上头发现了改革经济的好处,估计,咱们扩张的机会快到了。” 阮念念刚刚已经想到了,这时候得到了裴远征明确的说法,她心里总归又安定了一些。 又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要是能去穗城发展就好了,以后我回娘家也近一些。” 她是真的在开玩笑,毕竟穗城离得这么远,估计要发展过去还得不少时间。 可裴远征却是思考了起来,惹得阮念念莫名也紧张了几分,难道,真把场子开过去? “还得再等两年。”裴远征说的一本正经。 他是真的有考虑发展过去的。 毕竟那边的城市,据他所知推测,应该会是经济最先发展起来的一批城市,只等那位的改革理论彻底落实。 认认真真的一句话,让阮念念眼眶都开始发酸,忍不住打趣了一句,“那我们总得带人过去吧?这里还得留人守着。” “媳妇儿,你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裴远征拥着她,“成衣店,一开始你就没打算长期开,走高端定制路线的话,二嫂你总得带着的,去外地,三嫂或者是杏花,你得带一个,还有大嫂的手艺,杏花现在是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两个人,一个留守,一个外带,纯看你怎么想。” 说到这个,阮念念把自己原先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原本以为狼哥会一直跟着你,以后准备带杏花出去的,他们夫妻俩也好在一处,可是现在狼哥跟着青山哥,带杏花出去就等于让他们夫妻俩分隔两地。” 她把程兵的事说给裴远征听,最后下结论,“杏花还是不能带,有她在,还跟跟青山哥一起压住狼哥一些,她要是不在,狼哥只怕会无法无天了。” 裴青刚自己犯事儿事小,牵连裴青山就事大了。 裴远征眼神微暗,说到这个事,他最近忙晕头了,关于老丈人的事情,他一直有电话联系。 “咱爸,最近好像在准备穗城副市长的选举。”他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阮念念起身给星星盖毯子的动作一顿,而后好笑地回他,“还不是你给撺掇的,怎么滴?选上了?” 天高皇帝远的,这边的消息确实不灵通。 “还没,但是,有很大可能。” 阮念念眼珠子一转,走到裴远征身边,抱住他的脖子,“那,你以后可得好好伺候我,不然的话,等我有了个副市长爸爸,你是不是更配不上我了啊?到时候……啊——” 一顿天翻地覆天旋地转,阮念念被压到了床上,入目是她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 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很明显地让她看出了几分戏谑感。 “那,我已经高攀上了的媳妇儿,你需要什么样的伺候啊?我都可以呢,只要你说,我都会。” “你、你先起来。” “别啊。”裴远征压住她推人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起来了,还怎么伺候我媳妇儿?万一我媳妇儿觉得我没伺候到位,不爱我了,要跟我离婚回城怎么办?” 第260章 我们,从不是你的拖累 第二天早上,阮念念起来的时候浑身酸痛。 男人怕不是属泰迪的,逮着个机会就要“伺候”得她叫停都停不下来。 昨天晚上星星哭闹她都没起得来,都是裴远征搞奶粉,喂奶,换尿布,把两个孩子弄得服服帖帖的。 她去看了下两个孩子的状态,尿布都是干干爽爽的,也还睡的挺沉,应该是裴远征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料理过一波了。 有个这样的老公真挺好。 想到昨晚两口子的聊天内容,阮念念准备待会儿例行公事去店里转了一圈之后,就去废品收购站看看。 瞅瞅能不能找到些教材或是教辅。 本村那些知青就算了吧,学也学不出什么样来,除了她就章远石一个高中毕业的,可别到时候没考上怪她的教材。 其他地方的还是可以卖的,有些知青家里的条件可都还是很不错的,不妨碍她大赚一笔。 说干就干,阮念念的自行车后座栓了两个背篓,平日里一个人带两个娃出门都会把娃用草绳把包单绑好放在背篓里面。 但是星星渐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经常会在背篓里挣扎着,再大一些这背篓就用不了了。 到了店里,吴兰花正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 要说生意,店里的生意还真不咋地,这么贵的衣服,买的人少,不想花钱又喜欢花样子的顶多来店里瞅一眼,记下了样子回家自己做。 现在成衣店最主要做的是那些有钱熟客的生意,吴兰花一个月出去跑个七八趟的,就能赚够以往在早点铺子一个月赚的钱,有时候还要多得多。 店里,也不过就是个展示和留联系方式的去处。 这种情况,阮念念知道的非常清楚,她现在成衣店纯属是靠阮思思的花样和张香云的手艺还有吴兰花的营销撑着。 这几个人中,只有张香云是无可替代的,而且她的师傅也已经去世了,还听人说她的手艺可是比她师傅还要强上几分。 她想留住人,自己就不能别无所长。 张香云还年轻,等她以后在外面见过了世面,可能不会一直依附于她。 张香云自己完全可以凭借手艺和以往做过的花样子立足。 虽说没有现在赚得多,但也是份安身立命的手艺。 难道除了早点铺子,就没有其他能让她一直持续发展的行业了吗? 说实话,阮念念现在看似信心十足,实则内心里还是有些焦虑的。 她让吴兰花帮忙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去废品站走了走,教材倒是有,都是小学初中的,废品站的老大爷还说了句:“咱们公社,能有几个高中生?还高中教材?没有的,没有的,真想学习,就去书店看看吧。” 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问题。 阮念念又去书店转了一圈。 结果还是白费了功夫。 回了店里,吴兰花见她兴致不高的样子,随口说了一句:“你要是心情不是很好,就给你娘家人打个电话聊聊呗,反正远征那里也装了电话,他能用,你就不能用?你就得按着时间用?” 阮念念哭笑不得,一想也是这个理,跑到裴远征那里打了个电话。 跟阮正阳聊了些回来这边之后的生活,阮念念隐晦地向他表明高考可能快要恢复了的事。 “念宝,你等着,爸爸这就让你哥去给你找教材和教辅,我们阮家,要出大学生了!” “不是,爸爸,你听我说,喂?喂?挂、挂了?” 星星点点都还这么小,阮正阳从她哪句话听出她想参加高考的?她在这边的情况阮正阳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参加高考,她考上了学什么?重心不还是扑在店里? 这个事让阮念念哭笑不得,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能不能用教材卖钱还两说呢。 八月底,阮念念收到了从穗城寄过来的包裹和信件。 一家人对于她要参加高考的事都表达了高兴,阮妈妈更是激动得跟她说让她考穗城的大学,考上了孩子就放在家里,大家都能帮着带。 只有阮思思的信,让她感觉触动很大。 阮思思在信中说,如果这个消息属实,她是一定要去考大学的,同时,她也希望阮念念跟她一样去考大学,并说了许多鼓励的话。 当年因为无法高考,她即使成绩再好,也没法上大学,那些工农兵大学,她跟阮念念一样,都觉得上了也没什么用。 至少阮思思当年是有上工农兵大学的机会的,她只是没去而已。 两姐妹在高中时期都是一样的学霸,跟阮念念偶尔会偏科不同,阮思思是真正的六边形战士,就没有她不好的学科。 最珍贵的是,阮思思不仅写信鼓励阮念念一起考大学上大学,还把她当年保存的非常完好的笔记给抄录了一份给阮念念。 看完笔记,阮念念眼含着泪又看了一遍信件。 “……考大学不像上工农兵大学,很多大学里的老师们、教授们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我相信只要我们能进到大学课堂,努力学习,就一定能学到能实用一生的知识,现在的我们,都像是海绵一样,渴望吸收更多的海水,希望我们姐妹共勉,一起朝着更好的明天努力……” 想到自己白日里的焦虑,阮念念心念一动,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呢? 只是还有孩子跟裴远征,她该怎么平衡学习和家庭之间的关系? 夜晚温存时,裴远征注意到了阮念念的心不在焉,没好气地咬住她的耳朵,“媳妇儿,你在想什么?” “没……”阮念念轻轻推了他一下,没推动,他改咬为含,就是不放口。 无奈,她把阮思思的信件和她的纠结跟裴远征说了一遍,同时也说出了她的担忧。 “昨天晚上我还在信誓旦旦地说,恢复高考跟咱们关系不大,现在,我却在高考和家庭之间犹豫了……” 阮念念苦笑一声,早知道的话她是不是可以晚点要孩子?现在她也是能明白为什么很多做母亲的能被孩子拖住了。 “想考就考。”裴远征鼓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媳妇儿,我跟孩子,从来就不会是你的拖累,我们只会是你前进路上坚实的后盾!” 第261章 刘萍实名制嫌弃 裴远征柔和而又坚定的眼神无一不向阮念念传达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好。”阮念念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去求学。 至于学什么专业,今天白天的感悟让她有了些想法,“我想去学服装设计。” 裴远征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她想学习服装设计的原因,他表现出了全然的支持。 “大姐不是也要参加高考?或许你们可以学同一个专业,思想的碰撞说不定能让你们的学业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他提出的建议让阮念念眼前一亮,连忙翻出信纸来给阮思思写信。 阮思思原本就是对做衣服感兴趣才进那个厂的,估计高考也是憋着一口气为了考大学,根本没想过要学什么专业。 为了就近照顾家庭,她肯定也会选择穗城的大学,而穗城大学的丝绸学院正好满足了她们的大部分需求。 “媳妇儿,明天再写吧,晚上开着灯多伤眼睛。”裴远征有些心疼。 但他知道,这是阮念念选择的进步之路,他不能去阻止,能做的只有尽最大程度的支持。 甚至他都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让京市的陆政委帮忙搞点学习资料过来了。 阮念念听劝,立马就放下了笔,“行,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再想想怎么跟她说,反正还有好些时间,也不急于一时。” 她这辈子的人生还有很长,无论是保健康,还是谋发展,她都要好好的抓住,享受最美好的人生! 阮念念和阮思思书信来往着,阮思思时不时给阮念念寄来一些教辅书,她在城里,想要弄什么东西总是比阮念念更方便一些的。 更别提还有支持她们的阮正阳在。 看着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哄娃之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学习中的阮念念,裴远征也觉得干劲十足。 他带着裴青杨,借着人脉关系,跑到溪县,一举拿下了溪县县城一块中心场地作为场子开办地点。 阮念念的早点铺子方向也做了调整,原本隐在幕后的黎金花被她说动,开始接管公社的早点铺子,而吴杏花,则是去了县城。 每天大清早天才蒙蒙亮就出发,一直到快中午才回家来。 裴青刚别提多心疼了,一个劲的想帮着裴青山创收,做政绩,就希望裴青山步步高升能升到县城去,他就可以陪在自家媳妇身边,让吴杏花不用来回跑那么累。 转眼间到了九月,家里消息灵通一些的人已经得到了恢复高考的信号,开始到处弄教材和教辅资料。 大多数知青想凭借着考上大学彻底摆脱贫穷落后的农村,重新回到城里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十月十二日,恢复高考的消息登报了,各大主流报纸纷纷转发,争相报道,彻底掀起了高考热潮。 开心狂热的: “我就知道,就知道,国家一定不会放弃我们的,我们终于有回城的机会啦!” “我一定要考回家里那边去,我在这里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我要学习!我要努力!我要回家!” “爸!妈!我一定会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出人头地的,以后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伤心绝望的: “十一年啊!十一年啊!为什么现在才恢复?我都下乡十年了,该忘的全都忘光了,我还怎么去参加高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选择了在农村嫁人生孩子之后才恢复高考?我要是回城了,我的孩子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 狠心决绝的: “为了回城,我定要不顾一切!那个村妇怎么配得上我?等我考上大学回城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孩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回城,孩子算什么?我以后还会再有孩子,可回城的机会错过可能就没有了,我不能犹豫!” …… 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态,不管他们是学过的,还是没学过的,亦或是忘记了的,都在为了回城做拼搏和努力。 然而,大多数人都是有心无力。 一来离开学堂太久,下田劳作太久,很多人学过的知识都已经忘记了。 二来教材资料难弄,稍微好一点的地方还能在废品站,书店弄到以前的教材,落后些的,像阮念念所在的和平公社,几乎是一书难求。 很多领导干部纷纷慷慨解囊,为求学的学子们寻来复习的机会。 裴青山也不例外。 年底彭书记就要上调,他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稳定在继任书记的位置,收入有了,他差的是其他方面能服人的实打实的政绩! 为了高考这个事,裴青山是焦头烂额,其他有关系的公社领导都在找渠道弄教材弄资料,只有他,泥腿子一个,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急得满嘴燎泡,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刘萍看他那着急的模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裴青山啊裴青山,你可真出息,这事有什么难得?亏你想那么久。” 裴青山瞬间眼前一亮,弹射起身拥住刘萍,“媳妇儿,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你比我可厉害多了,快跟我说说,我要从哪里弄书啊?” “瞅你这憨批样,这公社副书记,你还不如让给我来做,有你身上这些人脉路子,我能做的比你好十倍不止。” 刘萍语气有些酸酸的,倒也不是真心怼裴青山,只是觉得他背靠许多好资源,居然不晓得用。 首先是对他赏识有加的彭书记,当初他还犹豫,差点没抓住机会。 其次是特种兵出身的堂弟裴远征,要知道,想在和平公社这样的地方拉起一个那么大的台子开场子得是有多么的不容易,那该是有多大人脉才能办到的事情?他放下身段去求一求,裴远征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能不帮他? 再说了,裴青山上位对裴远征百利而无一害,他没有理由拒绝。 最后是从城里来嫁给了裴远征的阮念念,家庭条件在所有知青里面都可以算是一等一的好了,有个钢铁厂副厂长,哦不对,听说已经是厂长的爸爸,还有个办公室主任的妈妈,家里的兄弟姐妹、亲戚,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而且阮念念刚来的时候多得裴青山照顾啊?她有些什么事要帮忙的裴青山都是很上心的。 就算人家不愿意帮忙,去求一求被拒绝了,又能怎么样呢? 至少刘萍觉得阮念念不会拒绝。 她那么一个心怀大爱的人,每天那么忙还抽空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就冲这,人品都坏不了。 刘萍没好气地又横了裴青山一眼,喊了一嘴刚写完作业的裴小秀,“囡囡,你来说,你爸应该去找谁。” 第262章 青山哥,我可没有那么无私 “妈,说了我叫小秀,囡囡已经是过去的我了。” 裴小秀柔声细气地跟刘萍说了一句,接着转头看向裴青山,“爸,咱村里可没有高中生,知青点高中毕业的就一个章远石,哦,还有一个已经嫁给远征叔的念念婶子,你觉得,你该找谁?” “我也想。” 裴青山叹了口气,“我听远征说,弟妹也在备战高考,这时候去找她要教材资料,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别人要是比阮念念复习得好,阮念念是不是名次就要低一点了?万一没考上大学,他该多愧疚? “爸,你现在就是瞻前顾后考虑太多了。”裴小秀满脸不赞成,“就连我哥都比你看的清楚一些,不信你问他。” 她说着,冲坝子上大喊一声,“哥,你进来,爸有事找你。” 裴进辉正坐在小马扎上劈柴,听到裴小秀喊他,立马擦了擦汗,起身往屋里走。 十四五岁的男孩生的人高马大的,在普遍一米七都算挺高的农村,他一米七五的身高着实算大高个了,而且还长得壮实,一眼看上去这娃……就不像个娃。 “爸,你喊我?” 裴青山是不信自家儿子能有那样的见解的,把刚刚的问题问了裴进辉一遍。 得到了裴进辉看傻子一眼的眼神,“爸,你跟我萍妈离婚吧,你实在配不上她。” “哎!你这臭小子!”裴青山随手抓起个什么东西就要往裴进辉头上扔去,裴进辉随随便便躲了一下就躲过了。 还叹息着说了一句:“爸,就你这脑子,要是没有那些叔叔婶婶帮着,你能做成这个公社副书记?这要是换成我萍妈,别说公社,县城她也闯得。” 裴进辉对刘萍向来都是有脑崇拜,直接维护。 在裴青山和刘萍的事情上,他也一直是站在刘萍那边的。 能让一个已经懂事的孩子在父亲娶了新媳妇之后就立马毫无芥蒂地喊出那声“妈”,可见刘萍做人的成功之处。 虽然他喊的是“萍妈”,但也是妈不是? “行了,你们两个别贫了,来,我们来开一场家庭小会,进辉,小秀,你们来给你们干活干木了的爸拓宽拓宽思路,伟人说了,办法总比困难多。” 刘萍这段时间的大队长生活让她不管干什么都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她性子本就雷厉风行,跟当初的裴青山在村里是两个口碑。 裴青山虽然也有威严在,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以理服人,以德服人比较多,所以大多数村民也经常敢在他面前开玩笑。 但刘萍不同,她公平公正,做事风风火火,谁要是敢在她面前撒泼卖傻,倚老卖老,她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搬出律法条例,打得人脸颊生疼。 原本刘萍也不想这么刚,可没办法,条件在那里。 不服她管的,有本事以后自家亲戚自家交好的人家都别到裴青山组织新建的特产厂工作,更别想到裴远征或是阮念念手底下工作。 总而言之一句话:人品不行。 不想失去工作还被亲戚朋友唾骂的,就乖乖地服从她的管理,不要给她惹幺蛾子。 她可不是裴青山,处处顾全大局,谁让她只是个会利用自身资源的女人家呢? 在刘萍的主持下,家庭小会以裴青山节节落败告终。 虽然他没有说过两个孩子,但他心里却是特别欣慰的。 一来他看到了两个孩子的成长,尤其是裴进辉,被刘萍教得有条有理,气势不俗。 就连裴小秀虽然气质温婉内敛,可一开口也带着几分刘萍的味道,一听就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二来就是他烦恼的事讨论出解决办法了。 被两个孩子轮番“开导”了之后,裴青山发现,或许真的是他自己想太多了,决定吃过晚饭就往裴远征家里跑。 二伯爷慢悠悠地扒着碗里的米饭,吃完把碗递向裴进辉,“大重孙子,再给太爷爷盛一碗。” “好嘞我的太爷爷!” 这段时间二伯爷饭量增加了些,日子也越过越悠闲,在刘萍的督促下,每天被裴进辉带着散步,锻炼,居然身体越来越好了,这样看着,活过一百岁几乎不成问题。 听着家里和谐的声音,裴青山蹬起自行车的腿特别有劲,不多时就来到了裴远征家门口。 他听着两个孩子的建议,开门见山地把事情说了出来,真诚的眼神看向裴远征和阮念念夫妻。 “早就知道你会来了。”裴远征笑着说道,“不过你要是早一天,可能还没准备好。” 在他说话的空隙,阮念念把星星递给他,让他一手一个孩子,自己进屋里去拿她这些天整理的资料。 裴青山赶紧帮忙抱过一个孩子,是星星,星星也不认生,一巴掌拍上了裴青山的嘴巴。 要知道,裴青山这些天焦虑的很久没刮胡子了,胡渣又长又硬,扎得星星当即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丫头。”裴远征看着裴青山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赶紧把两个娃换了一下,抱着星星哄。 被突然强制性换人的点点撑开眼皮子看了裴青山一眼,立马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姐弟俩的性子真是天差地别。 裴青山呵呵地笑着,“是有段时间没刮胡子了,星星的手没事吧?” “没事,哥,她就是调皮,哄哄就好了。” 说着话,阮念念就抱着书和笔记本出来了。 “青山哥,这是我这段时间学习整理的,这是书,一共五本,政治、语文、数学、史地还有理化,这几本是我做的笔记,应该也有人会有需要,出得起钱的就让他们去复印,出不起的就让他们抄书。” 裴青山把点点交还给裴远征,珍而重之地接过了阮念念手里的五本书和五本笔记本,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他抱着书和笔记本后退几步,冲着阮念念深深地鞠了一躬。 “哎,青山哥,你这是干啥?”阮念念赶紧喊了一声,眼神瞅了瞅裴远征,却看到裴远征笑着摇头。 裴青山鞠完躬,直起身子来,认真道谢:“弟妹,我这是替和平公社的广大学子感谢你,感谢你愿意分享出这些宝贵的资料。” 正当面临高考,别说复习资料,就连课本都是一书难求,她却丝毫不计报酬地贡献了出来,就凭这份精神,她都配得到最高礼待! “青山哥,我可没有那么无私。” 第263章 政绩啊,都是政绩 裴青山愣了一下,立马说:“那是当然,这么贵重的资料,自然是不能让你白出的,公社……” “我不是这个意思,青山哥,你听我说。”阮念念打断他,“我要的不是这个报酬,课本跟复习资料,我都是无偿出的,我跟远征,盼着的无非是你能平步青云,以后在和平公社,在溪县,我们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根本。” 所以,我们助你完成政绩,是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念头来的,只有你好了,我们才能更放心。 后面的话,阮念念和裴远征都没说,裴青山却完全懂了。 这就是家族。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拉族人一把,只有族人都好了,才能互帮互助,一起做大做强。 谁都不想过了好日子之后再回到泥潭里。 就像裴远征这段时间又在招人了。 公社里要留人,溪县更需要人手,裴远征准备带一部分过去溪县,另一部分留守,两边再扩充一些新人进来,老人带着新人,才能越做越好。 “我明白了。”裴青山一手抱着书和笔记本,另一手抹了一把脸,“你们放心去闯吧,家里这边,我会好好守着的,我裴青山,一定不会贪污受贿,也一定不会玩忽职守,我会做到最好,守住咱们老裴家的大后方。” 裴远征一手夹住点点,伸出一只拳头。 “嘭!” 两只拳头碰在一起,兄弟俩同时笑了起来。 “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点点眼睛都睁不开了。” 别说点点了,就连精神头向来好的星星刚刚哭过一场之后,这时候都是连连打呵欠。 “好,哥,晚上暗,你骑车也小心一些。” 裴青山转过身冲他们挥了挥手,“害,哪里就有那么娇贵,这大月亮照的,到处都亮堂堂的,我就是得保护好这些宝贝,不能把它们给磕着碰着咯。” 这个政绩,他拿定了! …… 和平公社副书记裴青山弄来了高中的教材,还有特别珍贵的教辅资料,但是需要的大队得自行出钱去复印。 不愿出钱但是又想要资料的大队,就最后来手抄。 整个公社热血沸腾了起来,就连彭书记都对这么快就把完整教材和复习资料弄来了的裴青山刮目相看。 了解到他资源的来源之后,彭书记沉默了一会,之后拍了拍裴青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青山,和平公社困不住你,我等你来县城继续帮我的那一天。” 他自认自己的资源也不算差,但是很少有跟裴家这样直接的帮助,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该欣慰。 和平公社的资料虽迟但到,且比其他公社的还要好,公社人人称赞。 高考前这段时间,再有农活也不能打扰了家里的读书人读书,读书潮热火朝天地流行了起来。 有钱的大队直接二话不说借了资料去复印,离公社近的一大队和二大队首当其冲。 稍微穷一些的,如果大队里有富裕的知青,那问题也好解决,反正考生大多是知青,让知青凑钱去复印一份就行了。 两者都不占的,就只能等他们全复印完了之后再派人去抄书了。 按理说,阮念念高中毕业的时间并不长,完全还有高中的记忆,复习起来绝对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她不是,她上辈子已经在农村消磨了那么长时间了,现在无异于那些脱离了学校好几年的人。 阮念念并不气馁,毕竟她有阮思思邮寄的各种学习资料辅助,而且她现在的记忆力和学习力跟上辈子蹉跎了好些年的她是不一样的。 知道她学习辛苦,裴远征主动承担了大部分带娃的工作,就为了让她一心冲刺高考。 县城的场子如火如荼地开始了招商和运营。 但县城不比公社,能人多,质疑的声音也更多,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举报信就多了不知道多少。 全是举报飞跃市场投机倒把的。 县城领导早就接到了路灯通知,而且领导班子观望和平公社的场子已经许久了,不乏有消息灵通的知道这个场子是谁在罩着。 一年的时间,和平公社不断评奖评优,吸引了外地不少有人脉的人物入驻,甚至在唐市大地震的时候捐出了一笔不低的款项。 观望着的他们难道就不眼红了? 他们眼红的很! 但是作为县城,他们总不能抢公社的资源吧? 好在和平公社是溪县的公社,飞跃商场的负责人若是想要扩张,要么是往临近的公社,要么是直接往县城里,怎么算他们都不亏。 这次裴远征是带着他们的创收政绩来的。 溪县的领导班子们甚至开了个小会商讨关于处理举报信的措施。 最后,装模作样地调查了一番,给了所有人一个结果:飞跃商场内所有铺面乃是正常租赁关系,且与国营大厂相合作,拉动县城经济收入,场子内都是以劳动换取报酬,价格公道,并未有投机倒把嫌疑! 公告出来之后,还有人不甘心地跑去找漏洞。 逛了几次之后,真香了。 要是这样的场子是投机倒把来的,他们都愿意,这得多方便啊? 蔬菜是新鲜的,比县城商场里一大早赶去买还蔫了吧唧的菜好太多了,肉也都是好肉,还有各种布匹都比供销商场供应量大。 最关键的一点是,飞跃商城的无论是场子里的工作人员,还是开店面或是摆摊的老板,那都叫一个客客气气。 谈话的时候一口一个“同志您好”,送人离开的时候都是“感谢您的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这种态度不比供销商场那群鼻孔抬到天上去了的售货员好太多了? 东西又好,讲话又好听,一时间飞跃公社得到了县城绝大多数人的追捧。 其中最火爆的铺面非软软和陪陪早点铺子莫属。 吃过这里的早点,很多人茶不思饭不想,甚至早起一次性买许多,当午饭晚饭吃。 不得不说黎金花手艺的强大之处。 都说众口难调,可黎金花研制出的那些口味总有一款适合挑嘴的客户,多买几次,总能买到合心意的。 只可惜每天都销量供应,只卖早上六点到八点两个小时,去晚了是真的买不到的。 吴杏花的工作汇报从刚开始的一天一次,到后来改成了一星期一次,汇报了两次之后,阮念念干脆让她一个月总结汇报一次就行了。 现在的吴杏花,可不是拿一个点两个点分成了,她拿分管店纯利润四成的分红,对待店铺的事比对待裴青刚的事还上心。 让裴青刚也是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深知自己和媳妇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他开始一有空闲时间就看书学习,各项政策学得滚瓜烂熟。 第264章 高考 在吴杏花、黎金花、吴兰花分别给阮念念汇报过两次工作之后,十二月终于在学习热潮中来临了。 温度已经降到了十来度,出门都得穿厚厚的衣服。 张香云在做衣服之余,给阮念念和星星点点一人做了两身毛衣,还推辞了阮念念要给她的钱。 并说:“你可别这样,我是巴结我老板,你要是给钱给我,那我不就巴结不成啦?” 阮念念莞尔一笑。 自从裴青柏走后,张香云踏踏实实的,不仅赚到了钱,性格也越来越开朗了,这样的转变,真让阮念念为裴建辉高兴。 值得一提的是,裴建辉在上学校之后,又发表了两篇作文都被省报刊登了上去,指导老师写的就是他在学校的老师。 这两篇可是完全没有借阮念念的光的。 裴建辉以前说过,他其实并不喜欢做销售,现在的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走的那条路。 而裴贺辉,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与学校的各种不和,跟他那个上了四个二年级升不上去三年级的爹一个样。 当然不是说他学习不好,他每次考试数学都能拿满分,除了偶尔有一次两次会因为题目不合实际跟老师僵持。 但是语文就难了,每次都因为字太差让老师认不出而得分奇低。 偏生还有个天性乐观的爹。 裴青杨每次一拿到裴贺辉的试卷,都会乐呵呵地跟吴兰花说:“媳妇儿,别生气,他比我可好太多了,一代强过一代,以后我孙子肯定考双百!”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两个月前。 自从高考恢复之后,全国学习热潮来袭,就连小学生初中生都感觉到了学习的压迫感。 就连乐天派的裴青杨都开始鸡娃了,“贺辉,好好学,给你爸我考个大学回来,到时候你爸我要是没钱,砸锅卖铁都供你读书。” 裴贺辉鬼精鬼精的,他才不相信裴青杨的砸锅卖铁言论。 就他爸现在跟着他四叔赚的这好些钱,还有他妈,每个月分红一出来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模样,他能信他们家供不起他读书? 只是裴贺辉实在想不出读书的目的是什么,他的志向是做生意啊,他将来想做跟他爸一样的生意人,在生意场上拿捏别人。 读书能有什么出息? 于是裴贺辉开始更疯狂地玩耍,没事就逃课跟裴青杨去场子里学习做生意的技能。 给裴远征都整稀罕了,这么个小娃子,才八周岁,学人家谈判学的有模有样的,气势上不输他爹啊。 反正孩子也不爱学,这不得从小开始培养啊? 于是裴远征动心思了。 与裴贺辉截然相反的是裴建辉,一个完全不是读书的料,另一个不论从哪一门学科出发,在学校都是顶尖的。 甚至裴建辉还自学高年级知识,碰到不会的就问阮念念,因为他不想刺激他老师。 相比于这两个娃,裴青松家里的国辉、小文、小丽就更中规中矩一些。 无论是学习也好,考试也罢,在班上都只能占个中等偏上的名次。 裴青松和黎金花倒是也不强求,黎金花现在管着公社的早点铺子,裴青松上工之余负责早点铺子后方的协调和运输工作。 他可是拿工资的。 除了一大家子,裴远征和阮念念还开发出了一对特别适合培养的人物——裴远征同族的堂兄裴青石和他媳妇儿。 一个跟在王刚(裴远征的退伍兄弟,开场出现过,跛了一条腿那个)身边,偶尔王刚不在的时候,裴青石都混成了能决策的人物。 他媳妇儿更是继黎金花之后混成了后勤部的头头,带着一群手巧的妇女做早点做的风生水起。 黎金花还特意调配了特制的调味品,防止味道秘方泄露出去,她能保证一个两个是好的,能保证跟着她们做的那些人都是好的吗? 进入十二月,所有的一切都步入正轨。 除了阮念念总感觉裴远征好像背着她在做什么大事一样,但她一心沉浸于学习,倒是没有深究。 直到踏入考场的前一天,裴远征把阮念念带到县城他租的屋子里,抽掉了她手里拿着的复习资料,轻柔地帮她按捏肩颈。 “媳妇儿,不着急了,放松一下吧,我就是不想让你早上起那么早赶路才提前带你过来的,你快好好歇歇。” 阮念念也乐得享受他的服侍,最后一天了,她不能把自己绷得太紧。 见她放松下来,裴远征又说:“高考过了之后估计要一个月左右才会来录取信息,我这段时间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好了,剩下些工作,我尽快处理完,到时候你想在这边过年,咱们就过完年我送你去学校报道,你要是想回家过年,那我就跟你一起回去过年,顺便送你入学。” 裴远征真是什么都想好了,解决了她所有的后顾之忧。 阮念念伸出手,搭在裴远征帮她按摩的手上,“今年就在家里这边过吧,我到时候打个电话给我爸,相信他们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我从嫁给你,还没在这边过过年。” 以后等她考出去了,或许就更没机会在这边过年了。 也就是黎金花不肯跟着她出去,非要留在公社,要不然她还真就无论去哪里都想带上黎金花。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黎金花都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像阮妈妈又像阮思思,甚至比她们还要温暖地陪在她身边。 从不索取,只对她好。 等以后有机会吧,有机会一定要带着黎金花一起! 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阮念念这一觉睡的非常踏实,再醒来,面对的就是高考考场了。 停了十年的高考再次启动,考生的年龄跨度非常非常大。 有十几岁刚刚高中毕业的人,也有刚下乡没多久想借着高考回家的知青,还有下乡几十年想摆脱贫瘠土地的老知青…… 这一年恢复的高考,无异于一次轰轰烈烈的知青返城计划。 阮念念选择了理科,考政治、语文、数学、理化,她本就理科稍好一些,四百分的总分,拿到三百分就肯定能考上。 拿到考卷,阮念念沉心静气开始答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天的考试时间让人感觉好像只过了三个小时一般,明明在考场里时那么煎熬,出来之后却感觉仿若一瞬间。 阮念念所在的那个考场,有两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考着考着就哭了,被监考老师提醒之后,擦干眼泪咬着牙又继续考。 薄薄的试卷,承载的是千千万万学子未来的希望。 即便如此,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录取率可想而知,必定低的可怕! 第265章 生活在平静中发生着变化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阮念念走出考场,温暖的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 她没有参加过高考,原本以为不过是换个教室做试卷而已,却没想到几乎每一场考试她都是哆嗦着走出考场的。 第一场她觉得是自己紧张了,出来之后还跟裴远征提了一嘴,说没想到她参加个高考都还能紧张。 第二场她觉得一定是考场尘封太久了,再加上天气比较冷,里头阴凉的缘故,回来依旧没放在心上,只在第三场的时候加了点衣服。 直到第三场她明明感觉到身上的暖意,却还是忍不住在哆嗦,甚至牙齿都在打架的时候,她才发现,不是紧张,也不是冷,而是对于高考,她的敬畏之心。 默默地考完第四场,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所有的寒颤、哆嗦全都消失不见,暖暖的阳光照在周围每个人的身上,让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层光圈。 这是不是就是时代赋予的新生呢? 裴远征在出口等着她,见她出来,跟她并肩走。 “星星和点点呢?” 裴远征回答:“我想着等你考完我们也是要回村里的,就让三哥三嫂帮忙先把星星点点带回去了,大嫂还让大哥带信说她在家做一桌好菜等你回去吃。” “是感觉好久没吃大嫂做的菜了,怪想的。”阮念念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自从她开始为高考做准备,每天吃饭都是对付一口,好久没吃到黎金花精心准备的饭菜了,虽说她口腹之欲并不强盛,偶尔也是想吃一顿好饭的。 看似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不声不响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一个月后平凡的一天,邮差带着邮件进村了,他的大喇叭响的整个村子都听到了,不止阮念念被穗城大学录取了,还有些知青也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因为有阮念念的那份复习资料,和平公社成了溪县所有公社中考上大学人数最多的一个公社,甩出第二的那个公社两倍还多的人。 彭书记一点功劳没贪,该是裴青山的,全给了裴青山。 用他跟裴青山说的话就是:“我要这一星半点的功劳有什么用啊,能让我直接当县长?人呐,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青山,你稳住了书记的位置,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咱们共勉!” 在彭书记调去溪县前夕,裴青山升公社书记的消息也下来了。 彭书记气定神闲:“稳住!无论什么事,好事也好,坏事也罢,你自己不能慌,第一时间要想出最佳对策,做领导人跟做普通的干事不一样,你得学会兜底,你先乱了,底下人就全乱了,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书记你说啥呢?”裴青山立马涨红了脸,“我是肯定要追随你的脚步的,以后你给我上课的机会还多着呢,您呐,是我永远的领路人。” 不仅仅是领导,更是恩师。 彭书记被一句淳朴的话说的身心舒畅,为自己当年的选择更多了几分庆幸。 只不过想到另一位被裴青山挤掉的副书记,彭书记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青山啊,他那边,以后等你上来了,让他在这位置上养老吧,他守成还是可以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倒是淡了些离别的情绪。 “彭书记,今年过年还去我家?大家一起热闹啊。”裴青山顺势提出邀约。 彭书记摆了摆手,“不了,我这就调过去了,今年年底准备回家一趟,这不是一把手了,请个假任性一把还是可以的,倒是你,我今年可不会给你封大红包了。” “瞧您说的,我能贪您那个大红包呐?那您回头地址给我一个,您不是说喜欢我媳妇做的那口笋干嘛?外边可没有,回头我给您送点。” “那感情好。” 两人一路从公社走出去,裴青山始终落后着半步,下次再见估计就是裴青山去县城开会的时候了。 送走了彭书记,裴青山的办公室也搬到了彭书记原本的那个,又大又宽敞,就连椅子,配的都是最舒服的。 腊月二十七,裴远征宣布两边场子都开始放年假,三天一轮班,一直到元宵节结束。 阮念念的铺子直接关门,她带所以员工到溪县的国营饭店去吃了顿饭,又借着裴远征的大会议室开了场年会,“论功行赏”。 这一年,她手里的铺子还是有些变化的。 首先是早点铺子,公社的早点铺子现在是由黎金花管理,带了个村里十七岁的小妹一起经营。 溪县的铺子大一些,还是在飞跃商场进门最显眼的位置,吴杏花招了两个当地的女孩子一起把铺子搞得有声有色的。 成衣店在阮念念准备高考的那段时间就改变了经营模式,吴兰花不需要再定时定点去店里坐着,反正她也不开固定工资。 她就按她自己的节奏来,做老客户生意,再有老客户带熟客过来。 吴兰花也不贪多,日子过得去就成,反正阮念念都说了,以后去外边都是要把她带上的,她现在清闲一点,养养身,攒攒钱,以后好累死累活地赚大头不是? 年会上,吴兰花准备的花样不可谓不多,毕竟阮念念的钱出到位了,先是集体大会的奖金发放,有些人一次性拿到的钱可比平时三四个月工资还多。 之后还有博饼大赛,奖励也不得了,现场就有收音机,手表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大件票。 阮念念给的丝毫不手软。 最后所有员工都带着年礼满载而归,准备过个满足的幸福年。 散会后,妯娌几个一起去供销社逛了逛,买了些供销社新到的玩意儿,又回场子里买了新鲜的肉。 今年过年可不分开过了。 去年裴远征阮念念两口子去了穗城过年,吴兰花对张香云又还有嫌隙,黎金花更是懒得自己出钱又出力,累死累活还不讨好地张罗年夜饭,她图啥? 最后竟是各家过各家的,没点过年的热闹气。 本来黎金花还以为阮念念今年也要回穗城过年,心里还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叫那两家回老宅吃饭? 今年一年下来,她们相处的还是不错的。 谁知道突然就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喜,她一点都不嫌累的张罗了许多吃食,那些炸的果子更是准备了不知道多少。 人一心情好啊,就格外肯干一些。 年夜饭当晚,裴青松作为大哥,发表了一下团圆幸福感言,大家就开动了。 裴远征在大家说吉祥话的环节爆了个连阮念念都还没听他说过的大事:“等过了年呢,我就要送我媳妇去穗城上学,刚好她娘家也在那边,我就提前联系好了我岳父,看了几个地方,准备盘下来开场子,如果顺利的话,最迟五月份,可能我就会带三哥先去穗城忙活一阵。” 第266章 踩福气 “啪嗒!”一双筷子应声落地。 “啥时候的事啊?你咋没告诉我?”阮念念揪着他的腰小声问,俯下身子去捡筷子。 黎金花赶紧给她换了一双,“换一双换一双,掉地上的别用了。” 裴青松也反应过来,连连说:“好事,好事啊,老四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也没忘了咱们这些兄弟,只一点,远征,挨枪子的事咱可不能干。” “放心吧大哥。”裴远征握住阮念念作乱的手,轻声跟她说:“媳妇儿,我回去坦白。” 最高兴的莫过于裴青杨和吴兰花,他两口子是早就得到了裴远征和阮念念打招呼,说以后一定要带他们出去的,只是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只是溪县的场子才刚稳定下来,这时候过去的话也不知道让谁来接管。 反正那是裴远征的事情,跟他们关系不大。 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后面喝酒的时候,裴远征还让裴青松来帮他看着场子,裴青松正要拒绝,被黎金花一句话挡了。 “老四,你可别打你大哥的主意,俺跟你大哥现在可都是弟妹的人,你要是挖弟妹墙角,俺高低得教育你几句,除非弟妹明确不需要你大哥了,你才能捡,不然你心思都不能动一下,晓得不?” 裴青松这才敢应声,“对,没错,老四,听你大嫂的,长嫂如母,你大嫂以前对你多好啊,你可不能做出惹她不高兴的事。” 这两口子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阮念念偷偷地笑。 酒过三巡,阮念念把星星点点的小披风整理好,跟裴远征抱起孩子,和老二老三两家一起踏着月光走回去。 出来的时候便约好了都没骑自行车,本来也喊了裴青刚跟吴杏花一起,裴青刚被二伯爷抢先一步叫去了,这时候应该也吃完回了家。 回到家,星星打着呵欠喊觉觉,点点早就窝在阮念念怀里睡着了。 把两个孩子在小床上放好,阮念念摆出姿态来,严肃询问,“穗城场子的事,你啥时候搞的?一点风声都不给我透露。” “媳妇儿,我坦白。”裴远征赶紧过去要抱人,被阮念念一巴掌拍开,只能正襟危坐地开始坦白。 “就是之前你准备高考的时候我就有这想法了,你不是说你想考穗城的大学吗?我就想着,好歹我老丈人丈母娘也都在穗城,我要是过去了,还能有人帮衬不是?最重要的是,我想离你近一点。” 最后一点才是主要原因,不然他干嘛舍近求远去穗城? “什么时候跟我爸联系的?” 裴远征答:“一直有,只不过前面资金不充足,就没让他帮我看地段,现在手头上送一些了,才让他帮着看地方的。” “我从你最开始备考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了,媳妇儿,我是不想离你太远的,可是去穗城,我手里的钱又不太够,问你拿吧,我这脸不太拉的下来,没办法,只能先到县城拓展一波,手上资金够了,才联系的我老丈人让他帮忙看地方。” 这确实是裴远征能干出来的事。 阮念念脸色稍好看了一下,“那为啥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还害得我晚上吃饭的时候摔了筷子。” “这不是没来得及嘛,媳妇儿,你之前一直在备战高考,我哪里敢打扰你,后来不是一直忙就给忙忘了嘛。” 其实阮念念也不是真生气,心里多少是有点惊喜的,没有那个女人在知道自己的男人为了时常陪伴在自己身边而努力的时候会不动容的。 阮念念是个正常女人,她当然感动,这个事裴远征一解释,在她这就算过去了。 “那等我上学的时候你不会还准备陪读吧?” 裴远征回答得理所当然,“那肯定要的,媳妇儿,你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 他打听了啥?就都打听好了?阮念念倒是觉得被他激起了几分好奇。 “大舅哥早几个月厂里就分了房,跟大嫂搬出去了,我们过去以后啊,就可以住在爸妈家,爸说家里离你学校进,你不住校都行,爸妈还能帮着带人,等我有空的时候,我就带着孩子去陪你上课。” 阮念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瞎说啥,你当大学是托儿所啊?还带孩子去陪我上课,想得真美。” “我媳妇这么美,我可不就是想得美嘛?我乐意。” 她发现裴远征现在的脸皮是有越来越厚的趋势了啊。 夫妻俩闹腾了一会就休息了,两个孩子也是一觉到天亮。 阮念念刚睁眼,就看到裴远征从屋外走了进来,“媳妇儿,下雪了,你瞅瞅,外头白亮白亮的。” 她打眼往窗外看去,果然白茫茫的一片啥也看不清,本来后面的院子里他们是搭了两个棚子种了点菜的,往日一看窗子外头就能看到,今天却全被遮住了。 “好事啊,东西准备好了没?那些孩子要来踩福气了吧?” 之前黎金花特意交代过的,这边的习俗就是这样,村里的孩子们大年初一会带着挎包约好去挨家挨户踩福气。 每家都需要装好点心糖果给他们吃,还要把他们的挎包给装上一些,有些人家比较富裕的,还会给备上一些一分两分的小红包,谁家去的小孩最多,谁家明年的福气就越旺。 阮念念早就买好了一堆点心糖果,还从黎金花那里要了许多她自己炸的果子来,甚至提前准备了很多迷你小红包,就等着那些孩子上门了。 “别着急媳妇儿,咱们这离得远,估计那些孩子要等踩完村里那一群人家才过来。” 正说着,就有孩子上门了。 “四叔四婶,我们来给你们拜年啦,你们起床了吗?” 裴远征看着阮念念慌乱套衣服的模样,乐了,“媳妇儿你慢些,我出去看看,应该是贺辉他们过来了。” 看着他走出屋子,阮念念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地套完了,看了一眼星星和点点,还没醒,她拍了拍还有点红的脸蛋,走出房间。 “四婶儿新年好!”齐刷刷的声音就这样把阮念念惊了个趔趄。 她露出一口白牙,“大家新年好,给你们准备的点心还有糖都吃了吗?” 裴贺辉一点都不见外,“四婶儿,我想吃罐头,有吗?” “有,你等着,四婶儿给你们拿。”也就是自家孩子,别人家的来了可没这待遇。 拿了罐头,阮念念又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小红包。 红包虽小,但耐不住鼓鼓囊囊的啊,也不知道阮念念包了多少。 “看看呗,看看满意不满意。”阮念念哪里会看不出他们想看又不好意思方面拆开的表情。 这些孩子都是她一点一点教出来的,废了不少心血,也算值了。 第267章 没见过雪的南方小土豆 要说对于“金钱”的概念,裴家这群孩子应该比其他孩子要懂得多。 毕竟其他人家里也没有放心让家里孩子出去卖东西的家长。 裴建辉喝着可乐罐头里面甜甜的汁水,慢慢拆开小红包,里面是五张一块钱,真的……好多啊。 他把五块钱拿出来,塞进张香云特意给他的袄子缝上的内兜,然后把空红包递给阮念念,“小婶儿,空红包还给你。” 其他人也都懂事的把钱拿出来,空红包还了回去。 阮念念不偏不倚,每个孩子都给了五块钱。 这年头红纸贵,大人们给压岁钱都很少用红包装的。 这一小阵的闹腾中,阮念念总感觉裴建辉有些欲言又止,明明过了年才喊十岁的孩子,却显得比其他小孩都要成熟一些。 (这个问题解释一下,最开始说裴建辉8岁,后面又说7岁实际上是很多地方农村说的虚岁,虚岁比周岁大一岁,有些地方因为出生在冬天,也有大两岁的。) 其他孩子都约着去院子里踩踩,裴建辉赶紧说:“我等下就出来,有点冷,小婶儿能借我一条围脖吗?” 阮念念这里有好些之前张香云做的兔毛围脖和兔毛手套,她点头去拿。 裴建辉跟了过来,在她身后小声说:“小婶儿,等你去上学的时候,会把我妈妈带着一起去吗?” 这段时间张香云赚的也挺多的,供他上学好多年都不成问题,但是裴建辉心里隐隐有些危机感,如果阮念念不要他妈妈了,那他妈妈以后就会很辛苦很辛苦。 但裴建辉也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他的妈妈对于阮念念来说不是必要的,带不带的,纯看阮念念愿不愿意提拔,他就是不想看到自己家里距离阮念念越来越远。 他想离自己的光近一点。 “这个呀,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哦。”阮念念拿了围脖,细心地给他戴好,“你就好好学习,等以后努力考个大学生就好了。” 裴建辉摸着脖子上温暖的围脖,点点头,“嗯,我会的!” 考上大学本就是他的目标。 小婶儿对他还是有期望值的,是不是也希望他长大之后能越来越好呢? 裴建辉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只有足够优秀才能让阮念念注意到他。 以后,他还要继续考双百分拿第一! 送走了裴家一群孩子,星星和点点才醒过来,点点是被星星一脚踹醒的,醒来之后也没哭,瘪了瘪嘴,之后一副不跟星星计较的样子。 旁边看着的阮念念心都快萌化了。 “媳妇儿,听说后面出生的那个才是比较大的,所以点点才是哥哥吧?” 阮念念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就宠着星星吧。” 她还能不知道他想的啥?重女轻男,呸! 可怜的小点点,乖巧还没人爱,阮念念更心软了几分,熟练地给孩子换尿布穿新衣服。 两个孩子的衣服是同款,红彤彤的看着特别喜庆。 “走咯,出去等哥哥姐姐们来拜年。” 一家人都穿着新衣服,坐在大厅里等着那些踩福气的孩子上门。 点点坐在阮念念怀里,抓着半截生红薯用力地啃着,另外半截在星星手里。 他们现在都长了四颗乳牙了,本来阮念念没打算给他们吃这些硬东西,可裴远征说,乳牙嘛,锻炼锻炼也是好的,就算崩了回头也能再长。 她不太认同,可又觉得挺有道理,也没反对就是了。 星星对食物特别热衷,吃米糊糊能吃一大碗,长得白白胖胖的,点点则相反,他对什么都好像兴趣缺缺,吃糊糊稍微喂大口一点都要作呕,现在啃着红薯,啃了几口又懒得啃了,把红薯递到阮念念嘴边给她吃。 一家人坐在大厅里格外的温馨。 半上午的时候,踩福气的孩子在村里转了一圈,终于来了,他们先到隔壁裴建辉家里踩了一趟,没装多少吃的,毕竟第二家就是裴远征家里,他们可是刻意走慢一点,把在村里其他人家里装的果子都吃完了才过来的。 孩子们一来,院子就热闹起来了,他们吃着东西,七嘴八舌地拉着裴远征和阮念念问这问那,简直是凑了一个院子的十万个为什么。 很天真,也很让人开怀。 用果子和点心糖果装满了每一位小朋友的包包,阮念念把点点交给裴远征,站在门口跟小朋友们道别,给他们发红包。 吴兰花都准备了每人一角钱,她没打算多给,也跟吴兰花一样,一个红包里一角钱。 一角钱不少了,如果那些家长指望从她给孩子们的压岁钱里得到什么,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 等孩子们走了,阮念念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把雪把玩,“真的是雪啊,我第一次看到真的雪,穗城从来都不下雪。” 就算最冷的三九天,穗城顶多都只是十度以下,根本到不了下雪的温度。 裴远征看了看周围说:“今年的雪下的还不算大,往年总有个十来公分厚,能堆得起雪人来,看看今晚还会不会下,说不定还能厚一点。” “还能堆雪人?”阮念念眼前一亮,毕竟溪县也是南方的县城,跟北方的城市是不一样的。 等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去北方看一看真正的大雪,一出门就能把她给埋了的那种。 年初一这天的饭还是回老宅吃的,黎金花喊他们别动火,煮了许多饺子,都是年前包的, 裴青刚跟吴杏花也被喊了来,大家聚在一起吃饺子闲聊,孩子们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地玩。 “就是星星跟点点还太小了,不然也能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黎金花觉得有点可惜,到底是裴远征结婚太晚了。 不过他要是早点结婚,那对象就一定不是阮念念了,阮念念那才什么年纪? 大家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裴青山的政绩,裴青刚毫不隐瞒,“青山哥准备把我提起来,缺个机会,明年还是得更努力一些,那些老油条听他话的少,彭书记又上调了,明年工作会很难做啊。” “青刚你怕啥子?”黎金花嗑着瓜子,“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俺听公社里的人说的,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俺听得多了,也懂了一些,你现在背靠咱们飞跃商城,上头还有个力挺你的书记,你这工作多好做?俺是觉得,就算给个能力再差的人,那也能做出一番事情来。” 黎金花说话直,却是有她的道理。 “大嫂你说的对,你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是这样。”裴青刚给黎金花比了个大拇指。 裴远征却觉得,大概这就是裴青刚自己的个性了吧,他总算是把官场上滑溜溜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了,也算不枉他费心思让裴青刚去跟着裴青山干。 很早的时候,他就觉得裴青刚适合官场了。 第268章 大雪 “大嫂说的对。”裴远征沉声开口,“只要是正途,我们都是支持你的,现在咱们一大家子,谁也不缺那点钱,包括你媳妇,我们比谁都希望你跟青山哥的位置稳一点再稳一点。” 他不动声色地把裴青刚暗含的意思挡了回去,讲话讲三分,他也是跟陆政委学过的。 裴青刚现在跟以前吧,变得不算多,但也不一样了,要是说他会做出什么伤害家里人的事,裴远征是不信的,至少暂时不信。 可要说他心里对别人憋着什么坏,那还是有可能的。 所以裴远征用“正途”两个字来点他,最后再提一下裴青山,也好让裴青刚明白,他们在机关的人脉,不止他裴青刚一个,希望他谨言慎行。 如果真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裴青刚,裴远征觉得不应该是狼,而应该是狐狸。 狡猾的狐狸。 聊到最后,裴远征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狼哥,你要是觉得机关部门混不下去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给当安保部门的经理。” 他很少开玩笑,其他人不明所以,只跟着笑,附和说安保部门的经理也不错了。 只阮念念跟裴青刚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裴远征在提醒裴青刚,别乱作,别作到最后连兄弟都做不成。 阮念念状似无意地问了吴杏花一句:“杏花儿,要是我想让你去穗城帮我,你舍不舍得你家狼哥啊?” “这说的什么话,又不是见不到面了,你让我去我肯定去啊,前途比什么都重要。”吴杏花一点不带心虚的,或许以前她会舍不得,可是现在都老夫老妻了,赚钱当然比啥都重要。 听到吴杏花回答的裴青刚身体僵住了好一会没动静,直到吴杏花喊他才回神。 他们这小两口啊,也是奇了怪了。 结婚前,吴杏花各种追着裴青刚跑,给他做衣服洗衣服各种照顾他,可结了婚之后呢? 吴杏花反倒是不那么在意裴青刚了,两个人好像反过来了一般。 阮念念得意地像裴远征炫耀,“所以说,你啊,拿捏人得拿捏到点子上,知道不?” “是,还是我媳妇儿厉害。”裴远征服气,有时候女人洞察人心的能力比男人经过训练的都还要强。 因着黎金花的提醒,回了家阮念念就又找出了一床垫被铺好,星星和点点的小床上也多铺了一床垫被。 黎金花说,雪化的时候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一些,让她要注意保暖,晚上多加一层垫的或是盖的。 当天晚上,温度确实急剧下降,但不是化雪,而是又下雪了,不单单是下雪,还夹杂着许多“石头”。 阮念念是被屋顶的响声吵醒的,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老公,落石头了?” “你别起来,我出去看看。”裴远征穿好裤子,披上大衣就往外走。 阮念念算是彻底醒了,外头的声音一直没停,仔细听起来好像有一段距离。 她躺不住,披上袄子起来看了一下两个孩子,他们都睡的挺好的。 从床上起来她才发现,这温度降了可真不是一点点,窗子外头更是什么都看不见,往常月光亮的时候可都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裴远征一直没回来,阮念念也没敢出门,干脆把衣服全穿起来了,就怕有什么突发情况得出去。 下半夜的时候,外头大厅的门被敲响了,吴兰花的声音传了进来,“弟妹,弟妹你醒着吗?” 阮念念赶紧去给她开门,“三嫂,你咋过来了?快进来,这么冷的天。” “我们过来看看你,这不,远征跟我家杨子都去救灾抢险去了,我们怕你一个人带着两孩子在家会害怕,就过来陪你。” 她们进来了阮念念才看到,一大群人过来了,吴兰花带着裴贺辉和裴小青,张香云带着裴建辉和裴小丹,后头还跟着一个吴杏花。 “那感情好。”阮念念引着她们进房里,拿了东西出来吃,又给孩子们拿了罐头。 吴兰花想阻止,“哪里就能这么让你破费了?他们是什么精贵人不成?哪能次次来都吃罐头?” “你可别拦。”阮念念拍了一下她要去拿裴贺辉手里的罐头的手,“除了在我这,你们能给他们买这些?哪里就吃了多少了?我说你们也别扣扣搜搜的,大过年的,孩子又想吃,买一点怎么了?我是没给你们发工钱还是怎么滴?” 吴兰花被她拍了还“咯咯”直笑,“我这不是看你买了那么多嘛,还能没有我们几家的份?这过完年你又要去上学了,总不能带着走吧?我能跟你客气?” “行了,别贫,村里什么情况?就要救灾抢险了?”阮念念招呼着她们嗑瓜子,顺口问了一句。 吴杏花跟吴兰花都摇摇头,“我们也不太清楚,就听到大队长敲锣说抢险,男人就出去了,二嫂倒是去看了一眼。” “我寻思着我家也没个男人,咱村里人互帮互助的,我也去凑个数,就去看了一眼,今年这雪下的大,好些老房子都压塌了,让男人们去就是去救人的,大队长男人也连夜跑回公社去了,今晚还有的折腾呢,我是被大队长赶回来的,说女人家不需要参加。” 张香云把她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难怪能用上“救灾抢险”这个词了,这雪是下的多大,连房子都压塌了,他们这边可是南方不是北方。 “可不是,昨天还不觉得,一晚上就降了不少温,外面的雪堆过脚踝了,还在下,要不是怕你害怕,我们都不想出门。” 阮念念呵呵地笑着,“那还真是感谢你们想着我了。” 她还能不知道这几个妯娌就是想着凑热闹聊八卦?就连张香云,看着挺沉默一人,也是个能说的。 要不是老宅离得比较远,下雪天不方便,黎金花一准也在这扎堆。 “这一上任就碰上这种事,咱们公社老房子也不少,青山哥怕是要头痛的睡不着觉了吧?” 吴兰花随手剥了一颗花生,咀嚼着口齿不清,“该头痛的问题总是要头痛的,咱们公社靠着远征的场子拉了一波经济,能建房子的都建了,情况应该比其他公社要好一些。” “咱们溪县,多少年没下过这么大雪了?”吴杏花有些惆怅,自她有记忆以来,还没下过这么大雪呢。 她们在担忧裴青山,她却在担心裴青刚。 阮念念推了推她,“哎,是狼哥展现能力的时候了,你没事多给狼哥洗洗脑,干实事总比歪门邪道强。” 第269章 小时候淋过雨 “啊?”吴杏花还在状态外,想到上次裴青刚想收钱那事,她点了点头,“说的对,等他回来我就说他。” 等了半个晚上,孩子们都玩累了,困得不行,她们也没来回折腾,直接放阮念念床上睡了。 星星和点点也喝了一次奶,换了一次尿布,裴远征才回来了。 “嫂子们都在啊,我回来带个话,大队长在大队食堂安排了饭,一会吃完还得继续干活,可能这两天都得轮换着休息,还请嫂子们帮我照顾一下我媳妇跟星星点灯点。” 吴兰花早在他进屋的时候就去泡麦乳精了,等他说完话立马端给他,“客气啥,你们救人也小心点,特别是有些老房子不结实,怕碰到塌方啥的,快喝了休息一会。” “谢谢三嫂。”裴远征一口气喝完了一碗麦乳精,又问阮念念要肉干,“媳妇儿,给我包些肉干,我怕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大家伙就忙饿了,随身带着点东西吃不容易脱力。” 肉干又轻巧又能补充能量,只是舍得带的人家少罢了。 自家兄弟,裴远征自然不会计较这些,有他的份,他肯定也得把裴青松和裴青杨的算上。 “好,我这就去。” 阮念念包好了肉干,又准备打盆水给裴远征洗洗。 “别忙了媳妇儿,现在洗了,一会又得脏,我得过去了,你好好在家里,外头冷,别出门,小心冻着了。” 他接过肉干,跟阮念念仔细交代了一句就出了门。 张香云这时候已经把火烧上了,吴杏花在煮饺子。 “咱们呐,也得顿顿按时吃,可不能让他们在外头忙活还要担心我们。”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吴杏花说这话的时候还多看了张香云两眼,怕她多想。 “看我干啥?”张香云笑着吃饺子,“我虽然没了男人,但是我感觉啊,这无德无义的男人,没了我们家的日子还更好过一些。” 她语气里没有丝毫勉强,“这是我跟建辉学来的话,你们可别笑话我,我是觉得吧,要是我男人还在,估计念念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信任我,我又听他的,最后啊,只能给俩孩子带来负担。” 裴青柏刚走那段时间,她其实并没有像现在这么透彻,是裴建辉苦口婆心地给她讲道理,说真的,她觉得自己活这么大岁数,还没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通透。 从那时起,她就下定决心,要跟着阮念念赚钱,要供两个孩子读书。 读的怎么样先不管,至少读书明理是真的,要不是跟着阮念念学了那么久,裴建辉能讲出那么多道理来劝她吗? 张香云的心,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变故中被阮念念给收服了,现在在她心里,只有跟着阮念念,她和她两个孩子的人生才有希望。 “行了,这些东西啊,都过去了,来来来,这是之前买的汽水,怕冷不?不怕就一人一瓶,喝着。”阮念念拿了几瓶汽水出来,这瓶子还压了钱的,回头还回去就退钱。 她总是忘了退,家里堆了好些瓶子,被她拿来插花养竹子啥的了,懒得买花瓶也就没去退。 吴兰花是不拘那些的,拿了一瓶咬开瓶盖就喝,“怕啥冷?我还觉得往雪地里藏一会冰冰的才好喝嘞。” 大早上的喝冰汽水,大概也只有她们这些人做得出来了。 但谁让她们心情好呢? 喝完汽水,吃完水饺,几个孩子醒了,出来看到光光的汽水瓶,瘪了瘪嘴,稍大一些的孩子绷住了没哭。 唯独裴小青,闻了闻汽水空瓶,“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为什么大人就可以早上喝汽水,我一天就只能喝一小杯,我过的这是什么年啊!” 过了年喊五岁的裴小青口齿那叫一个伶俐,哭得闻者痛心,听者落泪。 偏生几个无良大人看着她哭还乐得笑出了声。 最后还是裴贺辉把裴小青给哄好的,他给裴小青擦干了眼泪跟她说:“妹妹,不要哭,哥哥有压岁钱,等哥哥去买汽水给你喝。” 他倒是财大气粗,把吴兰花给气乐了。 阮念念眼珠一转,跟吴兰花“小声”咬耳朵,“三嫂,孩子报名,书本费,作业本费啥的都不便宜吧?压岁钱不是拿来读书的吗?” “哎呀,可不是,这死小孩,压岁钱不拿来读书还买汽水了,这钱啊,小孩就会乱花,就该给大人保管着!”吴兰花立马反应过来。 妯娌两人一唱一和的,把裴贺辉弄傻眼了,三两句话的功夫他的压岁钱就没了? 一屋子女人哄堂大笑。 裴贺辉再也忍不住,跟着裴小青哭了出来,再怎么装大人也抵不过是个孩子的事实。 压岁钱没了就不信他不哭,一群大人多少年的恶趣味从来没变过。 小时候淋过雨,就要把这些孩子的伞也都撕烂! 裴贺辉和裴小青的哭声把星星跟点点吵醒了,卧室里传来星星的哭声,虽然点点没吱声,但阮念念知道,他肯定也醒了。 这两个娃干啥都是同步的。 进屋一看,星星的位置都全变掉了,她转了个个儿,一只脚踢在点点的脸上,可怜的点点脸都被踢变形了,还在淡定地挪动着星星的脚。 阮念念似乎听到小小的点点叹息了一声,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这怎么当妈的?孩子都这样了你还笑。”吴兰花拉着张香云过去,一人一个把两个娃抱了起来,熟练的换尿布,支使阮念念去搞奶粉。 这场雪下下停停的下了三天,村里组织壮劳力抢险了四天,大家轮流休息,两班倒,年初四壮劳力们才算彻底把抢险的事做完了,一直到年初五,裴青山和裴青刚才从公社回来。 两个人如出一辙地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而易见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一回来就躺床上睡过去了。 吴杏花跑到阮念念家里,开开心心地告诉她,“念念,我问过了,他这两天在六大队跟七大队抢险救灾呢,那两个大队靠山里,老房子更多,被压塌的屋子比我们外边这些大队可多多了,他这次可是立大功了。” 第270章 别拖,就是买! 想也知道他为啥能立大功。 越山里的大队越是地广人稀,一座屋子跟另一座屋子之间可能相差一两里路,甚至更多,有些可能坐落在四面环山的地方。 裴青刚早些年一直在山里生活,对这一块山里的地形再了解不过,山与山之间结构大同小异。 他会的知识点刚好跟这次救灾抢险对应上了。 “这是好事啊,杏花,狼哥总要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等以后别人说起他的时候,不再说他是靠着青山哥的面子才升上去的,那他就是真正有了自己的地位了,你也有了真正的靠山。” 阮念念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吴杏花。 这句话让吴杏花回去想了好久,半夜翻身起来把裴青刚推醒。 一个耳巴子就打了过去,“狼哥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起贪污的念头,我就废了你!” 裴青刚瞬间被打清醒了,本来要还手的手就这样僵直着放了下来,僵硬着身体躺好,怒都不敢怒一下,“瓜婆娘。” 声音放的特别低,就怕被吴杏花听到了。 整个溪县都碰到了“雪灾”,说是雪灾,雪也下的不算大,可确实有许多老房子遭殃了,和平公社因为处理得最快最及时,几乎没有人员伤亡被树立了典型公社。 还特意给裴青山开了一场经验分享暨表彰大会,裴青山带了裴青刚一起。 分享经验时,裴青山并没有高谈阔论,反而很实在的说:“其实我们公社这次抢险救灾这么成功的原因是因为发现的早,因为我家是下面大队的,我家那位还是大队长,大半夜的有人来找她处理事情,她二话不说就爬起来了。” “我媳妇总说,能大半夜来找她的,那就是危及人性命的大事,她再困也得从床上爬起来,每次她起来,我都跟她一起起来,大年初一那天晚上,我也是因为跟她一起到乡亲们家里查看情况,这才第一时间发现了灾情。” “除此之外,还因为我身边有个能人,裴青刚同志。” “裴青刚同志从小生活在山里,我们公社的六大队和七大队都是窝在山里的大队,是裴青刚同志以他丰富的经验,带人不眠不休地工作,这才把伤害降到了最低。” “以上就是我们公社的抢险救灾经验,希望对大家有帮助。” 他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县长、县委书记带头鼓掌,对裴青山的工作表示十分的肯定。 会后,已经是副县长的和平公社前书记亲亲热热地要请裴青山和裴青刚一起去吃饭。 现在该喊他彭县长了。 “县长什么县长?不要瞎喊嘛,副的就是副的,这个副字,还是不能省的嘛。”彭副县长亲热地给他们布筷子。 裴青山和裴青刚赶紧接过了自己来。 彭副县长感触颇多,“你们呀,这个功立的,可是让我扬眉吐气了一把,谁不知道我是从和平公社上来的?” “当初一堆人让我举荐那位当书记,我偏偏为了青山推迟了那么久才接受调令,上头都不看好青山啊。” “不过不要紧,从这次事情之后,我是彻彻底底地挺直腰板了,得亏你们出息啊。” 彭副县长给他们敬酒,他们笑着接过喝下。 经过这一遭,和平公社的年轻书记的名头是彻底打响了。 县里的嘉奖聊胜于无,最重要的是给了一份集体荣誉。 事情了了之后,大家该走亲戚的走亲戚,拜年还在继续。 元宵节前一天,阮念念喊来吴兰花、吴杏花和张香云,“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个事要跟你们说一下,我准备去穗城读大学了,远征也在穗城盘了个地方,准备带三哥过去。” “我要是准备在那边发展的话,这里肯定得留个人,我属意是杏花,毕竟青刚在机关做事,杏花留下不用夫妻分离,机关有人也好办事。” “至于二嫂跟三嫂,在远征的场子开起来之前,你们还有时间考虑,如果一切定下来了,你们还没有考虑好,我可能就会雇佣别人来做了。” 她一说完,吴兰花立马就接话:“那我肯定是要过去的啊,我家杨子都要跟着远征去那边,我哪能不过去?要不我直接带着孩子跟你一块儿过去,刚好有时间适应那边的生活,跟杨子一起租个合适的屋子,我又不缺钱,空几个月也没事。” “那我也可以。”张香云鼓起勇气,“反正你二哥也没了,两个孩子都是跟着我的,我在哪他们就在哪,我也愿意跟你一起出去。” 阮念念对她们全身心的信任很是感动,拉着她们的手说:“二嫂,三嫂,要是你们信我,别租,直接在穗城买房子,过不了几年,穗城的房价绝对要翻几番。” 再过个二三十年,那可就不是翻几番的事了。 阮念念家里就在穗城,又有裴远征这个时不时能从前领导那里知道些政策走向的人,她们自然是相信的。 “哎哎哎,你们别丢下我啊。”吴杏花一只手也搭了上去,“虽然我被狼哥拖着不能跟你们一起过去,但是我的心是跟你们在一起的,你们买的时候顺便就帮我也买了,我要跟你们继续买一起。” 她是最无脑相信阮念念的,别说买房,就算阮念念说明天盐就要涨价了让她囤盐她都会买的毫不犹豫。 吴兰花犹豫了一下也点个头,“我身边的钱怕是不太够,等我问问我家杨子那里有多少,我们合计合计买个多大的。” “那我也买吧。”张香云是有些为难的,“我身边的钱肯定是不够的……” 她咬着嘴唇,“要不我再攒攒?” “我给你借!”阮念念立马说,“二嫂,别等,最迟明年,穗城的房价一定涨得飞快,别到时候怎么攒的都赶不上涨价的速度。” 经过她这样的说服,几个女人都认定了要去穗城买房这件事,甚至吴兰花和张香云还说好了,带着孩子送阮念念去上学。 第271章 穗城定居 坐上去穗城的火车,张香云都还是恍惚的。 裴建辉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溪县火车站站台,抱着同样无措的裴小丹暗暗握紧了拳头。 裴青杨和吴兰花的适应性倒是强,他们是全家一起跟过去,在车上有说有笑的。 原本他们都想着要去穗城买房,钱能省就省一点,但是最后被说服了,大家一起奢侈这一次,钱还能再赚,赚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的吗? 火车卧铺其实不算很贵,阮念念和裴远征完全能一起帮他们出了,可是阮念念深知有些东西可以帮,有些东西不能帮,他们并不是自己买不起。 火车上,大家带着惊奇和对新生活的憧憬,一路说说笑笑,直到车厢熄了灯,才安安静静地等待入睡。 “真好啊,以前哪里想过能有这么好的生活。”张香云睁着双眼顶着头顶的车厢,手里搂紧了娇小的裴小丹,“丹丫头,妈一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跟小青一样!” 张香云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一件是曾经因浅鄙无知阻碍过裴建辉的求学,另一件就是因为胆小怕事差点害得裴小丹夭折。 这两件事她牢牢地记在心里,时不时翻出来鞭策自己,就怕哪一天又犯了相同的错误。 在火车的“哐哧哐哧”声中,车上的旅客们一夜好眠到天明。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火车就已经靠近穗城了。 孩子们被大人叫醒洗漱,在火车上吃了早餐,玩闹了一阵,又一起去餐车吃了午餐。 这次没有人再说餐车上的东西贵之类的话了,彻底被洗脑成功,赚了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 下午两点多,火车到达终点站穗城车站,大人们背着包,喊着孩子们不要走散了,一个跟着一个。 阮念念的家里人早就在外头等着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就站在出口处。 邱爱国双腿完好的站在那里,让阮念念感觉恍如隔世,邱爱国的腿,治好了? “走了媳妇儿,发什么呆?”裴远征催了一句。 阮念念赶紧抱着孩子往他们那边走,还没走近就被心急的阮妈妈一把抱走了孩子,“哎哟,这是我们家小点点哦。” 她还认得出两个孩子。 星星也早已经到了阮正阳手里。 知道裴家人准备来穗城买房,阮家早就集体出动留意着了,也选好了几个院子。 当初阮念念跟他们说好的,不要筒子楼,就要独立的小院子,小一点都没有关系,反正孩子们还有那么长时间才长大,一时半会的也不急着娶媳妇或者嫁人。 可穗城房价飞涨基本上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上辈子好像听说还有城中村,忘记在哪个地方了,那就随便买吧,只要是穗城的房子,那一准错不了。 在家里放下了行李,孩子们放在阮家玩,阮正阳开上小轿车带四个大人去看房。 阮念念没去,留在家里帮忙带娃,星星还是有点闹的,一年的时间早就不记得她出生的地方了。 只有点点,永远安安静静的,虽然从下了火车他也一直没闭上眼睛,在阮妈妈怀里一直好奇地看着四周。 “念宝,这次回来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这边了?还要回去那边吗?”阮妈妈照顾着点点,抽空问了一句。 “这个嘛。” 阮念念逗着星星,故意卖关子说:“应该还要回去的吧。” 在阮妈妈急眼之前,又说:“那边到底是远征老家,裴大哥和大嫂还在那边呢,还有我们的产业,再怎么说以后也是要回去看一看的。” “呼——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这大喘气的。”阮妈妈拍了她一下,冲她翻了个白眼。 不过听到阮念念说的话却是很开心的,知道女儿以后要在家里这边定居了,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你大哥,跟人家姑娘也谈了一年了,各方面都满意,这不是等着你回来,他说你没在家他都不能结婚。” “瞧您这话说的,我是家里最小的,他多考虑一点不是应该的吗?要是他结婚的时候,我嫂子连我这个小妹都没见到,那对人家多不尊重啊。” 阮念念骄傲地顶回去。 她们姐弟妹三个从小感情就好,特别是她跟阮思思,差着年岁呢,阮正阳和阮妈妈没空的时候,阮念念都是她在带。 “哎,对了,妈。”阮念念突然想起邱爱国的腿,“大姐夫的腿,没事了?” 说到这个,阮妈妈就高兴,“这还不是多亏了远征。” 现在她喊裴远征跟喊亲儿子一样,“远征给介绍了一个博士,给你大姐夫弄了假肢,那个假肢好的啊,跟真的腿一样。” “你大姐夫的腿,从出事之后,你大姐就一直有给他做按摩,安假肢的时候医生都说他的腿肌肉都没怎么萎缩,他稍微适应了几天就站起来,不过恢复还是用了一段时间,现在整个人都精神了,还是多亏了远征呐。” 阮念念抿唇笑,能帮上家里人就好,邱爱国重新站起来了,脸上也有了朝气,他跟阮思思都是肯做的人,以后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的。 把星星和点点哄睡之后,那些大一点的孩子们由平平安安带着在院子里玩,阮念念帮着阮妈妈洗菜准备晚饭。 “你大姐找了个房子租,搬出去住了,听说她给你画花样子也赚了不少钱?合该这样的,我生了你们几个,就是指望你们互帮互助,你们也没别的什么亲人了。” 说着,阮妈妈叹了口气,许是想到邱家那边的亲戚了。 随即又觉得一些糟心事不想说给刚回家的小女儿听,转而说起阮浩诚的对象来,“你未来大嫂家倒是还行,虽然他们家都是普通职工,比前面谈的那个是要差一些,但是不要紧,他们一家人都挺好的,她母亲明事理,哥哥弟弟也都疼她这个姐妹,你哥也不用太头疼跟他们的相处。” 做母亲的总是为儿女操碎了心。 阮念念静静地听着,想着说完了大姐,说完了大哥,该到她了。 第272章 借钱买院子 果不其然,阮妈妈话音刚落,切着菜的手不停,眼神就开始上下打量阮念念了。 “念宝,你出月子之后,有没有……有没有跟远征……” “妈!”阮念念红着脸喊停她,“我们挺和谐的,不用问了。” 夫妻生活什么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算不和谐又能怎么样?还能宣之于口? 阮妈妈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还不是你大姐,先前你大姐生平平和安安的时候坐了双月子,后来就不太爱跟你大姐夫亲近,回娘家的时候跟我说起这个事,说恶心,这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说恶心呢?我也是跑了好些中医馆,平平安安都快两岁了,她跟你大姐夫看着才好一些。” “我这不是怕你也……” 阮念念知道她担心什么,阮思思之前的事情她也听说过,想到裴远征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那些花样,她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子。 她老老实实跟阮妈妈说:“妈妈,我们挺好的,没出问题,您放心吧,您是我妈啊,我肯定跟你说实话的。” “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阮妈妈也知道,作为母亲,打听女儿的房里事不太好,可是有阮思思这个前车之鉴,她不是怕阮念念也走老路了,那不就早发现早治疗嘛。 香喷喷的饭菜做好之后,阮浩诚先下班回来了,他们都是提前问好了阮念念那班车的到达时间,临时抽空去接的,接完了还是得回去干活。 不多时,阮思思和邱爱国也回来了。 阮正阳带着看房的几人回来时天已经擦黑了。 “你说你,让他们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看也行啊,这坐火车坐了这么久,还让大家这么劳累。”阮妈妈念叨着迎了上去,让大家往里走。 裴远征赶紧说:“没事,妈,是我哥嫂们都想早点去看房子,把房子定下来,爸也是应我们的求才带我们去的。” “好好好,快洗个手坐下吃饭吧。”阮妈妈对着裴远征向来是只有笑脸的。 大家围在一张大圆桌上,小孩们则在另一张小方桌上吃饭,小孩桌放了些果汁汽水,大人桌则还有啤酒。 “今天看房子看的怎么样啊?”阮妈妈笑着开了个头。 裴青杨向来是能说的,这时候也就当了个代表,把他们看房的情况说了出来,“亲家母,我们爸房子都看了一遍,都还挺不错的,伯父给我们找的都是带院子的房子,就是我们二嫂想要个小一点的,最小的那个离我们买房的地方又有些远,现在还在考虑是买那个大一些的住近一点还是买那个小一些的,住院了到底不方便。” “哎哟,那确实,大家住一起好帮衬着。”阮妈妈赶紧说,“我们家这周围啊,之前也问过,都没有人想买房子,那边的房子还是托浩诚他丈母娘家问的,问到了我们才去看了,那边离浩诚他丈母娘家里也近。” 阮浩诚喝了一口啤酒,也说:“倒是没花什么功夫,我丈母娘跟那一块的邻居都熟,就是问个话的事。” 听他丈母娘喊得这么熟练,阮念念忍不住想偷笑,这还没结婚呢,丈母娘就喊上了。 现在怎么不说没结婚这样不好了?怎么不怕坏了女孩子的名声了? 说到底,男人啊,爱跟不爱,真的是有非常明显的差别的。 一顿饭的功夫,张香云看着饭桌上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特别触动。 吃完饭后,她主动找到阮念念说借钱的事,“四弟妹,你也知道,我就是跟着你做事之后才攒了些钱,之前家里有点钱都被我男人拿去赌光了,我看那个大一些的院子也确实挺合心意的,就是手里头的钱实在是差多了,想问问你能不能先给借上一些,等回头赚了钱了,你从我分红里头扣,成不?” 她神色坦然,再也不见当初求阮念念给个工作都低声下气的忐忑感。 阮念念既然带了她们出来,自然是准备带着她们赚钱的事,之前她就预料到张香云可能差的会比较多来找她,立马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二嫂,看你说的,差多少就说,在家里我就说了,我既然带你们出来了,就得对你们负责,让你们在这里安家,赚到钱来。” 张香云立马笑开了,现在的她,笑起来的模样似乎有了几分黎金花的影子,“差的还挺多的,那家人跟你大哥丈母娘家的关系还挺好的,要了两千块钱,我手头的钱满打满算,留下一些开支,还差个一千二左右。” 两千? 这么便宜? 阮念念吞了吞口水,随即安慰自己:“改开还没来呢,买的便宜也是正常的,这年头的房子,哪里有贵的?等改开之后就会飞速涨价了。” 她的心“砰砰”直跳。 回屋里拿了十二张大团结给张香云。 张香云爽快地道了谢。 阮家房子大,阮浩诚不在家住,阮思思和邱爱国又搬出去了,四室两厅的房子只有阮正阳和阮妈妈住着。 他们来之前阮妈妈就跟阮思思一起把其他三个房间收拾出来了,刚好能让裴家一群人不用去住招待所。 阮念念转身又去敲了吴兰花她们的房门。 “请进。” 吴兰花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她现在也是会说请进的人了。 阮念念推开门进去,看到吴兰花正在跟裴青杨一起理钱。 看到进来的是她,吴兰花只瞅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数,“弟妹,你随便坐,我理完再给你说。” “没事,你们理着,我就是来问问你们,买院子的钱够不够?”虽然这么问,但阮念念扫了一眼床铺上的钱,笑意更深,显然是够的。 当老板的最开心的事是什么?无非就是跟着自己的员工赚到了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吴兰花头也不回,直接就说:“够的够的,足够了,别说加上我们家杨子的,我一个人的都够了。” 她说着,理完了钱,往阮念念身边一凑,“弟妹,你猜,我发现个啥事?” 第273章 妈妈也挺可爱的 “啥?” 吴兰花指着门口,“杨子,你今晚跟远征睡吧,看吧弟妹累的,脸色都苍白了,你俩晚上帮着带带娃,贺辉跟小青你也带走。” “我、媳妇儿,这不……不错,我这就去!”裴青杨被吴兰花一个眼神威胁,立马带着俩孩子去了隔壁房间。 忍一时之气可能只是一天抱不到老婆,违抗她就会被单方面冷战三天。 裴青杨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带着孩子走了。 “行了,没人了。”吴兰花重新拉住阮念念,“弟妹我跟你说,我赚的钱居然比我们家杨子多,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阮念念被她激动的情绪感染了,也眉眼弯弯地说:“是,你特别厉害。” 有了人捧哽,吴兰花更来劲了。 她细数两个人赚的钱跟开支,最后成就感满满地说:“我怎么这么厉害,我比他多赚了好几百,我都不敢盘我们的钱,就怕盘了没多少,我花钱又大手大脚的。” 主要是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养成的习惯,钱不立马花光又要到李大妮手上去了,所以她一有钱,或者裴青杨一有钱,都是立马花光的。 自从分了家,他们夫妻俩跟着阮念念和裴远征赚钱之后,他们花钱也没怎么节制,都是想吃就买,缺东西了就买,场子里那么多人,就他们夫妻俩逛场子逛的最多。 谁知道花钱向来大手大脚的他们,居然也攒了快三千块钱了,家里的钱盒子他们都没动过,都是每个月花剩下的钱就往里头塞。 没想到居然能剩这么多。 买了院子还能有多。 “那你们那个院子,大小怎么样?多少钱?”阮念念打听了一句。 吴兰花没必要瞒着她,直接就说:“院子看好的那个说两千四,叔叔说给我们讲过价了,让我们不要再讲价,那个院子确实不错,四个房间呢,一个大厅,带厨房,还有个能种菜的小院子,我们去的时候,叔叔不让我们讲价,他跟人房主说四不好听,要不两千三百五,人家同意了,这不,又少五百呢。” 还真是阮正阳的风格。 “那你们手头上还剩多少钱?” “不少呢。”吴兰花把数出来的钱分了两份,一份全是大团结,“这是明天买房子的钱,我全数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我们还剩的。” 剩下的钱里头,有零有整,铺了一床,看样子是还没规整好,这样看着大团结还剩下不少,还有许多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 几分几角的反而不多见,这两口子应该是习惯性把零散钱给花了,整的存起来,倒是个好习惯。 阮念念帮着规整完,发现买完院子他们还剩下三百多块钱,也不少了。 “这边的房子真贵,一朝回到解放前啊!要是在咱们老家,这么大的院子,撑死了四五百块钱,唉,城里的房子不能比啊。” 阮念念打趣她,“那你现在也是城里有房的人咯?” “还不是还不是。”吴兰花吃吃地笑,“明天买下来了才是。” 这模样抖得阮念念也忍俊不禁,“好好好,那等明天你买下来了我再恭喜你,睡觉吧。” 吴兰花做了一晚上美滋滋的梦,她成了城里的富太太,她的两个孩子学业有成,都成了大学生,毕业之后找到了特别好的工作,特别特别给她长脸。 一觉睡醒,更开心了,今天她要去买房子了。 最后,吴兰花和裴青杨买了他们看好的那个四个房间的院子,张香云选了离他们比较近但价格较高的院子。 还要帮吴杏花买,她强烈要求跟其他人的院子买在一起,贵一点都无所谓。 阮正阳当时看的也比较多,那一块很多工厂的工人分了厂里的房之后,都很愿意把自己原本的房子给卖了。 在吴杏花的强烈要求下,阮念念在他们几家附近也帮吴杏花买了个院子,自己跟裴远征暂时帮她保管。 对于阮念念在外头买房的事,阮妈妈是又生气又难过,“你在外头买房干啥?家里还容不下你了?” “跟你爸闹个别扭,说下乡就下乡,回来了就算了,还要买房出去住,家里是有刺扎了你还是怎么的?你要跟家里这么生分?念宝,你是不是还在记恨爸妈?” 这又想到哪里去了?阮念念赶紧安抚她,“没有,没有,妈,你想什么呢?我要是从乡下回来小住,我肯定不买房,可我不是小住啊,我回家来念书了,远征跟孩子们也在这边,我不买个房一直住家里让街坊邻居们怎么样?” “别人会不会说咱们家招了个上门女婿啊?还有嫂子那边,出嫁的女儿一直在家里靠你们老两口养着,时间久了,就算嫂子不说什么,她家里那么多兄弟呢,能没有意见?” “再说了,妈,都是女儿,大姐不就是因为别人说的太多了才出去租房子住的?别人说起闲话来还不是照样难听?” 回穗城是回家没错,可也是回娘家。 现在没有哪个女人出嫁之后还能一直住在娘家的,除非娘家没有兄弟了。 阮妈妈心里特别难过,三个孩子,每一个都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也是用心教养的,怎么长大了就有两个要变成别人家的了呢? 他们家条件也不差,怎么就只能畏惧流言让两个女儿出去住了? 要不是两个女婿都是让人放心的人,她还真就不是难过而已了。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行吧,反正你们都长大了,你们过得好就行了,我跟你爸爸老了死了也都没有遗憾了。” “妈!” 阮念念哭笑不得,“请您认清楚,您才四十六,我爸,也才五十不到,您说这话合适吗?” “你说了就是吧。”阮妈妈也不多说了,回头又开始收收捡捡起来,“过两天就去学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家里来住,东西还是先收好吧,万一要住校呢?” 这次阮念念没有反驳,顺从她的心意开始收拾了起来,心里突然就觉得,妈妈也挺可爱的。 第274章 志励! 房子的事全部搞定之后,穗城大学也要开学了。 阮正阳、阮妈妈和裴远征带着孩子送她去报道。 新生报道之后分配了宿舍,阮念念递了块大白兔奶糖给分宿舍的生活老师,“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下您。” 生活老师接过大白兔奶糖,脸上溢出笑样子,“你问就问吧,还给啥糖啊,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那我就收下了昂。” “是这样的老师。”阮念念问她,“我家就在穗城,我可以晚上回家去住吗?” 生活老师微皱着眉头翻了下记录本,“不对啊,你不是鹰市考生?你家怎么在穗城?你是穗城去鹰市下乡的知青?” “是,老师,我是特意考的家里这边的大学,可以办理走读吗?” 生活老师摇摇头,“暂时办理不了,所有的新生都必须住校,但是你跟你们班主任老师说一下应该也不会不让你回家住的。” “好的,谢谢老师了。”阮念念又递了颗糖过去。 生活老师更高兴了,“你这是干啥呀?破费了破费了。” 见阮念念跟她道别准备走了,她赶紧说:“阮念念同学是吧?你先别走,我帮你看看你班主任老师是哪个。” 她把阮念念所在班级的花名册翻到最前面,看了一眼,说:“这个……王老师啊……他不太好讲话哦,同学,我建议你还是先住校一段时间再说吧,这个王老师是之前下过乡改造的,学校也是实在缺老师才让他回来的,据说以前家里是个小资……” “老师。”阮念念打断她,“其他的事情我会跟王老师讲的,谢谢您今天说的,我先去宿舍了。” “哎,去吧去吧。”生活老师朝她挥了挥手。 走出一段距离,一家人还听到那个生活老师在大声说着那位“王老师”的八卦。 原本一言不发的阮正阳没忍住说了句话,“念宝,下乡改造过的不一定就是坏人,也有很多是冤假错案。” “我知道的爸,不管他以前怎么样,他既然现在是我的班主任,我就会尊敬他。”阮念念平淡地说着,跟裴远征相视一笑。 张香云的绣技不也是跟某个牛棚里的大能学的吗? 那些年多少冤假错案,多少被冤枉的“臭老九”? 就算这个王老师真的下乡改造过,也只能说明他生命力顽强,在环境那么差的乡下也能活着回来,至少意志力是惊人的! 到了宿舍,只有靠门边的上铺铺好了床,其他三张床都还是空的。 “媳妇儿,你抱着点点,我来收拾。”裴远征二话不说把娃交给阮念念,自己拿了盆就去打水。 虽然是女生宿舍,也有不少男同志和上了年纪的男男女女,估计都是送孩子来上学的。 裴远征回了宿舍,孩子已经在阮念念和阮妈妈手上了,阮正阳也卷起了袖子,准备跟裴远征一起收拾。 翁婿两个又擦又整理,不止把阮念念的床收拾好了,还把另外两个铺位也都擦的干干净净的。 阮念念选择了靠里边的上铺。 铺床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室友,看到阮念念这一家子,特别惊讶。 “啊?同学,你这是一家人都来送你了吗?” 新来的那个室友年纪看着年纪也不大,跟阮念念相仿,十八九岁二十来岁的样子,第一句话听起来是个直爽人。 阮念念抱着孩子,熟练地社交,“是啊,我爸妈,还有我男人,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就跟来了。” “那你是穗城人啊?!真巧,我也是穗城人,我叫王胜楠,同学你叫什么名字?”王胜楠兴奋地伸出一只手。 阮念念伸手与她交握,“王胜楠同学,很高兴跟你在同一个寝室,我叫阮念念。” 王胜楠手里的东西并不多,一个背包,一个大行李箱,后面应该还有家长陪着。 不多时,就有一个身材高挑消瘦的男人扛着一个大包进来了,“胜楠,说了让你慢些,学校里的同学们都是国家级的优秀人才,万一被你撞伤了你都赔不起。” “哪里就那么严重了?再说了,我不也是国家级优秀人才吗?”王胜楠吐了吐舌头。 听到男人声音的阮正阳停止了收拾,向男人的方向看去,“志励,你回来了?” “正阳?”王志励抬头,看到阮正阳一脸激动,放下大包就跑过去握住了阮正阳抓着抹布的手,“我回来了,感谢兄弟们这几年一直没有忘记我,我……” 他突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下乡改造那几年,生活特别艰苦,要不是城里的几个好兄弟一直没忘记他,各种找关系给他寄东西,他可能都不能活着回来。 “行了,回来就好,我们几个前头也是唉,我跟你说这个干啥,改天有空大家一起聚聚。”阮正阳拍了拍王志励的肩膀。 王志励立马说:“行,必须我做东啊,你们可不能跟我抢。” 他们聊着天,王胜楠就把脑袋凑了过去,“爸,这个叔叔你认识啊?” “胜楠,这是你阮叔叔,就是之前爸爸给你讲过的,跟爸爸有非常好的革命友谊,并且在爸爸下乡期间一直没有停止帮助爸爸的朋友之一。” 王胜楠神色立马严肃起来,郑重地朝阮正阳鞠了个躬,“阮叔叔好!” “哎,你好你好,这是我女儿阮念念,你们既然分外一个宿舍,应该也是一个班,以后你们可要互相关照啊。”阮正阳提了一嘴。 王胜楠拍了拍胸脯,“阮叔叔您放心吧,您的女儿,就是我亲姐!我自然会照顾好她的。” 这就自认姐了。 两边家人在帮着收拾东西铺床的时候把家庭信息交流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王志励就是阮念念她们班的班主任老师。 “这……志励,你以前不是搞桥梁设计的吗?怎么……”阮正阳一脸惋惜。 王志励也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正阳,我现在只觉得,活着就好,能回来就好,也不奢求其他的了。” 知道王志励就是阮念念的班主任老师之后,阮妈妈赶紧问了他能不能走读回家住的事。 “新生第一个学期学校有规定是不能回家住的,不过念念要是真想回家住可以写个申请给我,你们家离得又近,我批了也没什么。”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带着个八九岁大的女孩。 第275章 我要你道歉 女人见到屋子里这许多人,身体一阵微微的僵硬,慢悠悠地问好:“你们好,我是凌菊。” 阮念念和王胜楠也做了自我介绍,凌菊回应淡淡的,从行李里头拿出一包干粮,用热水泡了,准备跟牵着的那个小女孩一起吃。 阮念念和王胜楠的家长也没再多说,收拾完东西之后,两边家长约着出去吃个饭,阮念念和王胜楠礼貌询问了凌菊要不要一起,意料之中被拒绝了。 她是带着女儿来读书的,第一届高考生中,带着儿子女儿上学的学生不少,碰到脾气好的室友可能会忍着让着,但是碰到脾气不好的,那估计要天天闹的鸡飞狗跳了。 看凌菊带着她身边那个孩子吃开水泡干粮就知道她家里条件不怎么样,希望不是个爱占小便宜和惹事的,不然这个书读的真的安稳。 另一边阮思思也是今天报道,她跟阮念念分在了同一个专业不同班,因为星星点点的缘故,她就拒绝阮正阳和阮妈妈说晚点再送她去宿舍的提议。 坚持只要邱爱国送。 谁知道他们吃饭的时候倒是心有灵犀地撞到了一起,王志励干脆让大家都合在一起吃。 “思思也是考上了穗城大学?”王志励问了一句,他是认得阮思思的,以前阮思思小的时候还见过,这次倒是第一次在她长大之后见到她。 至于阮念念,王志励在阮妈妈怀她的时候就已经下乡改造去了,一晃都二十年了。 王胜楠也确实比阮念念大,今年二十有三,还没有对象。 知道阮念念才二十岁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王胜楠说不出的震惊还有怜惜。 饭后告别了家人,阮思思带着两个妹妹回学校。 申请批复下来之前,她们还是要在学院住校的。 阮思思的宿舍在她们楼上,准备跟着她们去认认门就上去。 到宿舍门口还没进去,里面就传出来尖锐的声音。 “你!你你你!你个乡巴佬,读书怎么可以带孩子?你这简直就是污蔑神圣的学校!” “像你这种人,一副穷酸模样,就应该开除!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在一起上学?呸!” 自视甚高的女孩声音一句比一句讽刺人,在门口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阮思思那个暴脾气,就快要忍不住冲进去了。 被阮念念一手拉住了,她冲阮念念摇摇头,小声说:“别急,看看凌菊怎么处理。” 如果她是任人欺负的软包子,或者也跟刚刚说话那位一样是个蛮不讲理的横人,那她们帮了也没什么意思。 谁都不是圣母,哪有那么多闲心情管别人的事? 之前阮思思管周彩云(阮浩诚现在的对象)闲事的时候阮念念没有阻止,一是因为她想让阮思思把原本的自己释放出来,二则是因为那个男的根本就是在犯罪,对于违反法律的人,如果一味听之任之,只会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加糟糕。 但面前的事显然不是,那位室友踩着道德底线不断蹦跶,如果凌菊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那她也很难有什么大出息。 很可能考大学也就仅仅只是为了回城了。 三人在门外听着,等那个女孩骂完了,才听到凌菊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话:“录取我是学校的意思,宿舍也是学校分的,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找学校反馈,没必要在这里恃强凌弱欺负我一个农村妇女。” “我虽然穷,可我知道求学上进,我不欺凌弱小,我坚持我努力我今天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得来的,我下的了地,进的了厨房,也上的了学堂,你除了比我有钱比我年轻漂亮,我没觉得你还有哪里比我更高贵。” 这句话让阮思思和阮念念狠狠共鸣了。 当初阮念念还没有下乡的时候,经常喜欢找阮思思研读国外的一些名著,《简爱》就是她非常喜欢的一本。 里面有一句话,是简爱的内心独白:我的心灵跟你一样丰富,我的心胸跟你一样充实!要是上帝赐予我一点姿色和充足的财富,我会使你同我现在一样难分难舍! 人和人之间最根本的界限,并不在于容貌和财富,而在于心。 阮念念侧头向阮思思看去,发现她果然也在看着自己,姐妹俩相视一笑。 “你们在笑什么啊?我们要不要帮她?我觉得那个凌菊好像人还挺好的,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王胜楠还是一头雾水,她问身边的两个姐妹。 阮念念回答她:“或许并不需要我们帮助呢,凌菊同学应该是一位内心非常强大的人。” 她话音刚落,里头就传来推搡的声音,之后是“啪”的一声甩耳光的声音。 “英子!你敢打人?!”凌菊一声惊呼让阮思思没控制住直接把门给推开了。 只见凌菊怀里抱着她一直带着的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英子”了,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看着比阮念念还要小上许多。 她气狠狠地指着英子说:“你要是不滚出这个宿舍,我就打死她!” “好狠毒的一张嘴啊!”阮思思双手掐腰开始输出,“你想打死谁啊?杀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打死她你也得去吃枪子!” 那女孩慌了一瞬间,而后瞪了阮思思一眼,“你又是谁?” 阮思思穿的并不差,衣服虽朴素,用料也还可以,身上没有补丁,干净整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打人就是不对,跟她道歉,要不然我们就告到学校去,你看是谁先被记过被开除!” 那女孩顿了顿脚,气愤说道:“我打她怎么了?我家里有钱,大不了赔她就是了,关你什么事啊?” “我不要钱。”凌菊安抚好了英子,直起了腰杆子,“我要你道歉,你要是不道歉,我就告诉老师,告诉校长,要是你家里有钱有地位就更好了,我会去登报,把你欺负人的事情写的一清二楚!” 她语气强势,颇有种不道歉就誓不罢休的气势,让其他人又多了几分欣赏。 在外面就是这样,被欺负了一定要拿出自己的态度的,软弱一次,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下一次不见得就是打耳光这么简单了。 第276章 女人的友谊 最终,在阮思思等人的帮助下,那个女孩不情不愿地跟凌菊和英子道了歉,之后就坐在床上生闷气去了。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凌菊现在对替她出头的阮思思很有好感,她的两个室友她都见过,一个叫阮念念,另一个叫王胜楠,都不是阮思思。 她应该是阮念念的姐姐。 凌菊握了握掌心,看阮念念和王胜楠送阮思思出门的时候,她也牵着英子跟了上去,冲阮思思鞠了一躬,“谢谢你,阮思思同志。” “喊什么同志,既然在学校,大家就都是同学,你叫我同学就可以了。”阮思思欣然接受了她的道谢。 离开之前又冲凌菊说:“我看你跟我应该差不多年岁,我这两个妹妹年纪小,做事不成熟,你要是真感激,以后有什么事多提点着她们一些。” 这就是抛橄榄枝的意思了。 凌菊抿了抿唇,点头道:“我会的。” 阮思思是她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感受到的最直观的善意,为了这次出逃,她准备了很长时间。 阮思思走后,阮念念想着,既然阮思思挺喜欢凌菊了,她和凌菊又是室友,那搞好一点关系也没什么。 她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兔递给英子,“你叫英子是吗?阿姨请你吃糖。” “这怎么使得?不行不行,英子,快还给阿姨。”凌菊掰着英子握紧了的手,想让她把手里的糖松开。 王胜楠见状,一巴掌拍在阮念念肩膀上,“好啊,你带了糖都不给我分点的?不够意思啊?你今天不给我一颗我跟你没完了。” “就你事多。”阮念念秒懂王胜楠的意思,又掏出一颗,剥了糖衣塞到王胜楠嘴里去,“吃吧你,现在一人一颗,公平了?” 王胜楠嘿嘿笑,“公平了公平了,大白兔啊,好好吃!” 凌菊不是笨人,她们这样的态度就说明是要交她这个朋友的,她笑了笑,低声说:“谢谢,回头请你们吃我自己做的辣椒酱,很好吃的。” 她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阮念念和王胜楠的家世很好,家教也很好,朋友论交,互赠礼物,有时候并不一定要同等价值。 凌菊觉得,她并不低人一等,别人真心送她礼物,她也真心回以礼物,这就是朋友间最珍贵的“相交”。 她们两都有东西送,王胜楠撑在阮念念肩膀上想了想,“唔,我那里还有鸡蛋糕,晚点分些给你们吃啊,我不爱吃那玩意儿,太甜了,我妈非给我带,怕我晚上饿着了,以后啊,就交给你们帮我解决了。” 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在门外聊着天,丝毫不管门内还有个生闷气的女孩子。 聊了一会之后,阮念念就发现英子有些不对劲,从她们到这里之后,英子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安安静静的,根本不像个正常孩子。 看到阮念念看英子,凌菊叹了口气说:“英子从小就不能说话,她特别乖,平时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没事的。”阮念念蹲下身子跟英子对视。 看得出来,英子很想往凌菊身后缩,但是或许是想到阮念念刚刚给了她一颗糖,此时便克制住了自己想往凌菊身后缩的欲望。 小孩大大的眼睛像葡萄一样,水灵灵地盯着阮念念看。 阮念念的心一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她本就容易对小孩心软,生了星星和点点之后,就更容易产生慈母之心。 她伸出一只手,跟英子说:“英子小朋友,阿姨想跟你成为朋友,你如果愿意的话,就跟阿姨握一握手,好吗?” 带着点试探,湿湿冷冷的小手就这样搭在了阮念念的手心,阮念念看到英子眨巴了两下她的大眼睛,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我们从今天起就是朋友了哦。”阮念念笑的眉眼弯弯,“朋友之间呢,就是要互相帮助,以后阿姨碰到困难求助你的时候,你要帮助阿姨,如果你遇到了困难,你也可以跟阿姨求助,好吗?” 阮念念明显感觉英子原本怯生生的眼神逐渐散发出了一起亮光。 英子使劲点了点头,缩回手,又伸出一根小拇指对着阮念念。 “她是要跟你拉钩。”凌菊解释了一句。 阮念念也把小拇指搭上去,“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 一大一小的温馨互动让凌菊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英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陌生人接触过了,平时一有点什么事就会往她身后躲。 看到阮念念获得了小孩的友谊,王胜楠也有点心痒痒的,她问阮念念要了一颗糖,就去诱拐英子。 哪里知道英子不吃她的糖,也不答应跟她做朋友,一副鬼马机灵的模样。 宿舍还有个生闷气的人,阮念念提议三个人带着英子一起去学校逛逛,认认地方,也方便以后找食堂,教室,操场之类的。 其他两人欣然同意。 谁也不愿回宿舍去看闹脾气的小女生摔摔打打生闷气。 一路沿着大道往外走,不得不说,穗城大学不愧是老牌名校,各类建筑很有复古工艺感,且学校尽管看着有些老旧,却并不破败。 认完了一圈地方之后,一下午的时间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我们去食堂吃饭吧,刚好让你们尝尝我自制的辣椒酱,那可是独门手艺。”说到自己的手艺,稳重的凌菊都忍不住雀跃几分,可见对自己这门手艺是非常满意的。 阮念念和王胜楠赶紧点头,“听你一直在吹,我们老早就想流口水了,我们陪你一起回宿舍拿。” 阮念念又加了一句:“哦对了,还得叫上我姐,她宿舍在楼上,本来刚刚也想去她宿舍认认门的,结果没来得及,她告诉了我房间号,带回我们喊上她一起。” “那感情好。”凌菊赶紧应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阮思思。 女人的友谊,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简单。 食堂都是没有公用餐具的,大家都带上自己的铝制饭盒往食堂走去,来的时候人还不多,打饭打菜都不用排队。 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来打菜,凌菊看样子是真的比较拮据,她除了打饭之外,就只打了一个青菜和一个蛋羹。 蛋羹很显然是给英子吃的,她自己就是吃青菜下大白米饭,用辣椒酱就着。 第277章 开学第一课 “大家吃辣椒酱,不是我跟你们吹,这辣椒酱是真的好吃,特别香。” 凌菊热情地给大家分辣椒酱,几个人一分,一小半辣椒酱就下去了。 王胜楠把自己的饭盒往前一推,“来来来,大家互相尝一尝别人打的菜嘛,我们先尝一下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等以后再来打菜就不会踩坑了。” 看到阮思思和阮念念两姐妹都大大方方地交换了菜,凌菊也把青菜和蛋羹放在朝外的一面。 阮念念闻者辣椒酱的味道就觉得很香,尝了一口之后,果然香辣可口,除了辣椒之外,还放了萝卜碎,豆豉,还有一点点的肉碎碎。 “哇,这辣椒真好吃,你们也快尝尝。”阮念念眼睛闪着亮光,催促着阮思思和王胜楠尝一尝凌菊做的辣椒酱。 最后辣椒酱获得了一致好评。 阮念念细细品味之后,决定要向凌菊抛出橄榄枝。 这事先不急,反正凌菊还要跟她们一起上好几年的学。 一顿饭吃完,凌菊的辣椒酱就剩了个底,英子看到之后,两个眼睛泪汪汪的,眼泪又忍着要掉不掉。 她伸手跟凌菊比划着什么。 凌菊摸了摸她的头说:“没有关系的,英子,你跟阿姨们都是朋友,不是吗?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的,我们这叫分享。” 看样子这一罐辣椒酱应该是凌菊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下饭菜。 指不定都没准备来食堂吃饭,泡着干粮就着下饭菜应该能撑不少时间。 “实在是太好吃了,吃完了还想吃呢,香辣可口,口齿留香。”阮念念逗着英子,“英子,阿姨还想吃,剩下的能不能送给阿姨啊?” 小小的英子瘪了瘪嘴,看到凌菊鼓励地看着她,她扁着嘴把剩下的辣椒酱推到阮念念面前。 原本要掉不掉的眼泪已经从脸上滑下来了。 送完辣椒酱,英子就扑进凌菊怀里不出来了,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这怕是没那么容易哄好了。 “哈哈哈,英子,阿姨再给几个大白兔奶糖给你好不好?” 听到阮念念在继续逗她,英子从凌菊怀里出来,对着阮念念摇头,坚决不同意。 妈妈教过她,送东西是对朋友表达善意的方式,如果索求回报,那就是交易,不是善意。 看着真的好乖啊。 “英子,因为你跟阿姨好,阿姨邀请你和妈妈这个周末去阿姨家里玩好不好?阿姨家里还有两个小弟弟和小妹妹想跟你一起玩呢。” 阮念念抛出邀请,辣椒酱她就收下了,确实好吃,让家里人都尝尝,顺理成章就有理由求着凌菊帮忙做辣椒酱,一来二去,橄榄枝不就递出去了嘛? 被邀请的英子一听说去玩,还有小弟弟小妹妹一起玩,误以为是比她小一点点的,迷迷糊糊就点头答应了。 回了宿舍,睡在凌菊下铺的女孩没在,应该是出去吃饭了。 可一直到宿舍要关灯的时候还没回来,阮念念、王胜楠和凌菊都面面相觑。 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安不安全,万一夜不归宿出事了怎么办? 凌菊咬了咬下嘴唇,“不行,这个事得上报给宿管老师,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回来不管。” 这性子,王胜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刚吵完架的陌生人,管她做什么? 凌菊大气地说:“不出意外的话,她要跟我们在一个宿舍三年甚至四年,她对你们俩是没什么敌意的,也不过是因为看不起我没钱罢了,如果能和平共处,不是比鸡飞狗跳更好?” “嗯,你说的对。”阮念念支持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能和平共处,以后能省不少事,去吧,我们帮你看着英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阮念念准备对凌菊抛出橄榄枝,并不代表会干涉她的决定。 凌菊的性子,直率,不扭捏,坦然面对自己的处境,能让她改变心境的大概也只有英子这个女儿了。 就凭她这性子,阮念念相信她能独立处理好自己的每一件事。 作为一个老板,她已经开始学会怎么为自己甄选手底下的人了,最重要的自然是品行,还要麻烦少,独立自主的人她是最喜欢的。 凌菊只是去宿管老师那里报备一下,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英子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强撑着等她回来。 “睡吧睡吧,大家都赶紧睡吧,明天早上八点还要去综合楼二楼开班会呢,也不知道怎么安排,早些睡。” 开学第一晚,出乎意料睡的特别好,阮念念六点钟就习惯性醒了,她平日里这个点要给星星和点点喂奶换尿布。 只有有时候累得狠了起不来才会让裴远征弄。 她洗漱完了之后,坐在桌子前构思了一下这个月的稿子,有点想两个小屁孩了,几笔下去,勾勒出一胖一瘦两个小娃娃。 伸手在本子上的小屁股上按了两下,阮念念不自觉地笑容溢满了脸上。 她最近在构思一篇长篇连载小说,框架已经写好了,想写的是钢铁厂工人的故事,准备投穗城的报纸,穗城的故事,自然不可能投到赣省那边去。 写完了初稿,阮念念抬起手腕一看,已经快七点了,赶紧就把还在睡着的王胜楠和凌菊喊了起来。 “得收拾收拾去吃点东西然后去教室集合了,第一天可不能迟到,免得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王胜楠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哎呀?几点了?我昨天晚上太兴奋了没睡着,又怕吵到你们都没敢吭声。” 她们洗漱完,阮念念和王胜楠去食堂吃东西,凌菊没去,她说:“我还带了干粮,你们去吧,我得把干粮吃掉,不能浪费粮食。” 阮念念也没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法,有钱有有钱的过法,没钱也不至于要混不下去。 不可能强求别人经济不是很好的人跟她们统一步调。 倒是凌菊下面的那个床铺,铺盖都还是叠的好好的,昨天晚上怕是一晚上都没回来。 她们约好七点五十到教室集合,凌菊有一块表,看着很是老旧,但是还能用,她表示自己能把握好时间。 到达教室的时候,人已经快坐满了,大家都在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一点都不喧闹。 她们三人找了个联排的座位坐好,凌菊带着英子坐在靠墙壁的位置。 整个教室带小孩来的学生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教室里还有三个小孩在打闹。 凌菊不敢让英子出去跟他们一起玩,只能把英子拉在自己身边,她不是没有试过,是已经试怕了,她不想再看到英子被欺负得遍体鳞伤的样子。 八点钟到了,老师准时到教室里,原本除了孩子打闹的教室里连打闹声都完全肃清了。 阮念念环顾了一圈,发现教室里的人着实有些多,一个教室约摸坐了有一百多个人,她们一个班这么多人的吗? “咳咳。”讲台上的女教师穿着一身板正朴素的衣服,清了清嗓子,讲台下学生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同学们,大家上午好,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是你们接下来四年的辅导员,我叫杨悦,同学们可以喊我辅导员,也可以喊我杨老师,现在,上课!” “起立!” “老师好!” 杨悦老师看了一圈,没找到那个喊起立的女孩是哪个,微微皱了皱眉头,“同学们好,请坐。” “今天咱们开这个会,是整个年级一起的,这里有三个班,我是你们三个班的辅导员,等这里的会开完,你们班主任会领你们去别的教室开班会,现在,由我来为各位同学宣读一下校规和院规。” 冗长的宣读很是枯燥,但每一位学生都静下心来听,难得的求学机会,每个人都特别珍惜。 宣读结束之后,杨悦面无表情地跟整个教室的学生说:“接下来四年,希望我们能安然无事度过,我的学生,我希望你们不随便惹事,但我也绝对不是怕事的人,只要你们不给我惹麻烦,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好了,今天的大会议到此结束,接下来会由你们班主任带你们去小教室开班会。” 杨悦把讲台的位置让出来给到三个男老师。 三个男老师其中有一个就是王胜楠的爸爸王志励,一眼看去,三个人都是身形消瘦的,其中一个颧骨高高凸起,看起来都很凶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结果三个老师开口之后,声音一个比一个温和。 一班和三班的班主任都领走了自己班上的学生,他们走的时候有个人从背后经过的时候拍了阮念念一下,阮念念回头一看,是阮思思,对她笑了笑。 二班被留了下来,王志励准备就用这个大教室给她们开班会。 等人都走光了,王志励才开口:“同学们,为了让大家都能听清楚我的声音,请大家往中间且前面的位置聚拢,不要留空隙。” 一场窸窸窣窣的动静结束,学生们全部都坐拢了,阮念念她们的位置也往前面移了一点点。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二班的班主任,我叫王志励……” 第278章 坑一把哥哥 班会上先是点了名,居然还有一个同学没来,叫陈晓敏。 阮念念她们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昨天跟凌菊争吵的那个室友,想来她就是那个陈晓敏。 凌菊心里不禁有些忐忑,该不会是因为跟她吵架所以大晚上的不回学院出什么意外了吧?真是这样的话她要不要承担责任啊? 见她有些不安的模样,阮念念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等她看过来对她比口型,“别怕,不关你的事。” 讲台上的王志励严肃批评了这种缺课的行为,并说他的学生,如果无故缺了哪门课,考试直接就不给过。 但是如果有正当理由或是请假则不算。 接着,王志励给所有学生介绍了他们这个专业所学的内容,并说由于学院现在师资力量紧缺,她们有三门功课的授课老师都是他。 “相信未来这几年里,我会是陪伴各位同学最长时间的人之一,希望各位同学认真学习,将来学有所成,为祖国的发展做出贡献,当然,作为老师,我也会倾囊相教,欢迎各位同学有不懂的问题随时来问我。” 班会选出了临时班长、副班长和团支书这三个重要的班干部,由于班主任对新同学也不熟,班干部全部采取毛遂自荐的形式来决定,还好每个职位都只有一个同学举手,要不然还不知道得耽误多长时间呢。 除此之外,还发下了课程表,从明天开始执行,以及家在穗城想走读的同学,下午到他办公室写走读申请,但是已交了的住宿费用无法退。 最后的时候,王志励交代了一下,“各位同学,我知道有些同学可能有带孩子上学的这个需要,但是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孩子们如果扰乱到了班级的秩序,那可能就不太适合待在班上了,毕竟咱们才刚开始相处,也在磨合期,老师愿意陪你们一段时间慢慢适应。” “当然,如果你们的孩子有上学需要的,咱们穗城大学有附小,学校昨天开会时通过了一项决议,学校在读学生的孩子,可以免费入学附小,有需要的班会后来老师这里填表登记,老师的办公室在二教楼四楼四零七,下面散会。” “陈晓敏的室友在哪里?八栋二零三寝室的同学,跟我过来一下。” 阮念念几人互相对看一眼,苦笑着跟着王志励离开。 出了大教室,王志励找了个单独的空教室,看到阮念念和王胜楠的时候不由得轻蹙眉头。 “老师,我们就是陈晓敏的室友,我是阮念念,这两位是王胜楠、凌菊。”阮念念说了一句。 这里王胜楠是王志励的女儿,她不太好说明当时的情况,怕是会影响王志励的判断,凌菊作为吵架的当事人,也不适合做说明,只有阮念念合适出面。 王志励看到她们这模样,心里明白大概是发生了点什么,对阮念念他还是很温和的,例行公事问了一句:“阮念念同学,你们今天早上出门时陈晓敏同学有在宿舍吗?” “不在。”阮念念回答了问题,又加了一句:“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了,但是我们宿舍的凌菊同学在昨晚熄灯的时候去宿管老师那里报备过陈晓敏同学没有回来的情况。” 王志励抓住了她话里的意思,又问了一句,“阮念念同学,你的意思是,陈晓敏同学昨天是来了学校的,但是后来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是吗?” “是的。” 阮念念把昨天她和王胜楠回到宿舍之后的事情非常乐观地从看客的角度说了一遍。 “行,我知道了,三位同学回去吧。”王志励点点头,收好了他用来记录的本子,挥挥手让她们三人先回去。 这个学开的真好啊,星期四报名,星期五开会,后面就是两天双休,再后面就能走读回家了。 中午饭凌菊又带着英子吃干粮,阮念念给英子带了个馒头,凌菊想拒绝,可阮念念说是给孩子带的,英子又实在想吃,看着馒头咽口水,她便也没有说什么。 吃了午饭,阮念念准备去王志励办公室填写走读申请表,看王胜楠好像没准备申请走读,就问了她一嘴。 “我不走读啊。”王胜楠说的一脸理所当然,“我爸妈都是学校的老师,平时也都住学校,吃食堂,我在家里的床跟学校的也没区别,我还花那个力气走读干嘛?” “再说了,走读之后要么家里就我一个人,要么跟我爸妈在家,我多无聊,在这里还有凌菊跟英子一起,你也会时不时过来住一下,我可快活了,才不要走读。” 说的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没想到她爸妈都是学校的老师,在旁边听着她们聊天的凌菊握了握手心,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她没有别人那样优越的条件,她只能再努力一点,把自己从泥潭里拔出来。 下午阮念念去找王志励填了走读申请,被王志励邀请她去他们家玩,她欣然答应了,毕竟有王胜楠在,还有阮正阳和王志励的关系在这,走动频繁也是正常的。 搞完了走读申请,阮念念邀请凌菊母女去她们家玩,“我可不是邀请你,这是我跟英子说好的,是不是啊?英子?” 英子点了点小脑袋,用手指比划着:去看弟弟妹妹。 “好,去看你的新朋友。”凌菊到底舍不得英子不开心,答应了去阮念念家里玩两天。 由于阮妈妈的意愿,阮念念和裴远征并没有搬出去,而是还住在阮家,主要是怕裴远征一个人带不好两个孩子。 以阮妈妈的职位,就算经常离开也没有人会说什么,把重要的事情处理完就行了。 凌菊出乎自己意料的受到了所有阮家人的欢迎,阮家的爸爸妈妈一看就是那种很有涵养的人,对于她们这对衣服上都打着补丁的母女没有丝毫的嫌弃和看不起。 “我们家念宝很少带同学回来,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喜欢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闺女,你是她第一个带回来的同学呢。” 阮妈妈拉着凌菊的手,不停地释放着善意。 她说的也没错,阮念念以前就只跟那个陈盼盼玩,阮正阳在外面见过一次陈盼盼,就让阮念念不要跟她玩,可阮念念哪里肯,直接就跟阮正阳吵起来了。 陈盼盼没来过阮家,阮念念却去过不少次陈家,被陈家人当座上宾,也特别清楚陈盼盼在陈家的小可怜地位,对陈盼盼就更加同情,也开始了跟阮正阳对着干的路。 读高中的时候父女俩没少搁气。 这次带回来的这个凌菊,阮妈妈打量着像是个品行还不错的,有些年长的人还别说,看人有他们自己那一套的。 而且阮思思跟她们一起回来的,连阮思思都说凌菊人还行,那应该是错不了。 主要是凌菊身上的衣服虽然打着补丁,却洗的干干净净,还有点发白,从她的衣着能看出,她确实经济上不宽裕。 即便如此,凌菊的眼神却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自卑的神色或是眼睛乱瞟的表现。 “爸,妈,我跟你们说,我这次可是找到宝了,我之前一直觉得早点那一块味道太素净了,没点重口,你们不知道,凌菊做的辣椒酱可好吃了,我还带回来一些给你们尝尝。” 阮念念带回来的,自然是之前英子送她的那一罐。 正说着话,凌菊从自己随身的布袋里又取出两罐辣椒酱来,“叔叔阿姨,我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这个辣椒酱是我自己做的,味道还可以,你们别嫌弃。” “哎哟,这哪里成,你一个做晚辈的,还是念宝同学,来家里玩哪里还需要带什么礼物啊。” 两个人客套地推了一阵,阮妈妈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拿果盘装了点心糖果出来招待凌菊母女。 晚饭的时候,阮家人都尝了一下辣椒酱,虽然是辣椒做的,可是味道并不是特别辣,反而更偏香多一点,瞬间就征服了阮家人的味蕾。 尤其是阮浩诚,吃的特别多,末了还说了一句:“妈,给我留一罐,我有用。” “啥留一罐,你这孩子,念宝同学送的,你拿出去送礼,多不好,你这样,你自己出钱出票,或者凌菊同学需要些什么东西你跟她换,你可别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人家的东西顺走。” 阮妈妈说起自己儿子来嘴上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妈,我哪能啊。”阮浩诚赶紧说:“这不是念宝的同学,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跟人说,咳咳,毕竟我一个大男人。” 凌菊倒是想送,如果她手头上宽裕一些的话,只可惜,只能想想而已。 但阮念念可不是想想而已,她一把握住凌菊的手,“凌菊,我哥工资特别高,你帮我狠狠宰他一顿,我买材料,你来做,他出多少钱买,咱们对半分,你看成不?” 这样既缓解了凌菊的尴尬,又把自己想“坑”一下哥哥的小心机展露出来,让凌菊没有了心理负担。 第279章 缺人手了,咋办? 凌菊看着阮家人都乐意陪阮念念闹的样子,心里也是一股暖流滑过。 阮念念帮她的意图这么明显,她不可能感觉不到,虽然是帮她,却很好地顾及到了她的自尊,她就更感激她了。 “我当然没有问题。”凌菊笑着回答了一句,没有把感谢的话挂在嘴上。 有了这个突破口,凌菊和阮念念家里的交往开始亲密了起来,那两天到阮念念家里玩唯一不开心的人就是英子。 英子没想到阮念念家里的弟弟妹妹居然这么小,她还以为是能跑能跳,能陪她一起玩的弟弟妹妹。 对此,阮念念丝毫没有坑骗小朋友的自觉,还安慰了一句,“英子,弟弟妹妹就是要从小带起,你想啊,等他们走路走的稳了,你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两个小跟班,多威风啊?” 英子大大的杏仁眼闪闪发光,似乎看到了自己过段时间的威风模样。 “行了你。” 凌菊被逗得不行,现在没有经济方面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了,她整张脸都明媚了不少。 “你别再忽悠英子给你带娃了,我还在这呢。”她伸手轻轻拍了阮念念一下。 王胜楠斜靠在她的铺位上,满眼柠檬,“要知道我也去你家玩了,我在家就是听我爸妈念念叨叨,我一点都不快乐!” “哎,念念。”凌菊突然想起一个事,“你申请走读了,那你要把东西搬回去吗?” 阮念念摇摇头,“不啊,钱都交了,这学期床铺就先铺着吧,中午还能来午休。” 阮家离学校不远,但也绝对不算近,要是上午三四节有课,下午一二节也有课,中午一来一回吃个饭就没时间午休了。 反正床都铺好了,那就先睡着吧。 大一的课程很满,他们班几乎没有空出来的课,阮念念还想着,下学期的课表如果还是这么满,那还是继续交钱再弄个床铺午休吧。 星期一上午下了课,三人吃了午饭结伴回宿舍,就看到宿管老师,王志励,还有两个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的中年男女在她们宿舍。 “王老师,这是怎么了?”阮念念大概猜到了这对中年男女的身份跟陈晓敏有关,把凌菊往后面推了推,自己上前去问情况。 王志励原本脸色铁青,看到阮念念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没有多做解释,只说:“这是陈晓敏的父母,陈晓敏因为一些事情,决定保留学籍休学一段时间,以后你们宿舍这学期暂时就你们三个人住。” 陈晓敏的父母已经把她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看穿着也都是体面人,大概是觉得丢人吧,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就走了,根本没多给其他人一个眼神。 之后王志励和宿管老师也都走了。 就被这么气一下就休学了?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 反正不管怎么说,宿舍就剩三个人了,阮念念晚上还不在学校住,那就更宽敞了。 几乎可以算是两个半人,空出来的床铺还可以放她们有多的东西。 早出晚归的求学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帷幕,裴远征带娃的同时也带着裴青杨没把场子的事落下。 他们几个刚买了房,手头上正紧张着,不想办法赚钱怎么行? 阮念念给吴兰花和张香云赚钱的方法就更简单粗暴了。 她先是让阮思思花了两个绝对好看的花样子,让张香云给阮妈妈把那两套衣服做了出来,上面的刺绣更是精妙绝伦。 现在的阮妈妈,不仅仅是厂里的办公室主任,同时也是穗城的副市长夫人,偶尔也出席一些的夫妻共同赴宴的场合。 这两套衣服一出现,就被其他夫人们追捧上了。 这个年代的人虽说淳朴,可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地位,总是会去追求一些有质感的东西的。 销售交际这一块,阮念念全部交给吴兰花来,她在溪县也是做惯了这些的,怕她理不清那些夫人之间的关系会说错话做错事,阮念念还特意交代阮妈妈给她讲了一遍。 把事情分工好了之后,阮念念把成本留给吴兰花,让她记好每一笔账。 好在吴兰花现在记账也非常熟练了,这些事她都应付得来。 她没事就在家里跟裴青杨嘚瑟,不怪她拿这么高工资,她会做的多,还愿意学,全然忘了当初被阮念念威胁写学这些的模样。 裴贺辉和裴建辉被阮正阳托关系送到了钢铁厂的小学念书。 裴建辉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发现穗城的孩子比老家溪县那边的同学懂得东西多多了,难怪阮念念能那么厉害。 他开始感觉到了压力。 与之相反的是裴贺辉,他那个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得,不管在哪里,他的数学稳稳的都是拿满分,但是语文嘛,就非常的不尽如人意了。 钢铁厂的老师发现这个情况之后,特意拿了高年级的卷子给裴贺辉做,发现他居然做的很多来。 只是裴贺辉的语文成绩着实让老师们头疼。 他那手比鸡爪子还凌乱的字让语文老师压着他临了不知道多少字帖,临的时候好好的,临完又恢复原样了。 着实给了语文老师一个不小的挑战。 大学开学一个半月后,在穗城管经济的副市长阮正阳的支持下,裴远征的场子正式开始营业,营业前的那段时间,他们去谈客户了。 各个深巷子里的店子,还有些几十年老店的入驻,其中名气最大的就是老鳳祥金店,也占据了整个场子最中心的c位。 门口的铺位照例是给阮念念留的,她已经让黎金花制作了大批量的特制调料邮寄过来,吴杏花的熬粥手法吴兰花也是会的,早点铺子还是只能交给吴兰花来。 这么一来,阮念念手里头的人就有些不够用了。 平日里做包子馒头花卷的人阮念念都交代了阮妈妈和阮思思,让她们物色一些老实本分又手脚麻利的家庭主妇来帮忙。 销售这一块确实是短板了。 正当她在考虑要让谁来顶个销售的缺时,跟吴杏花的一通电话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吴杏花说她们走后有个人很不高兴,让阮念念猜猜是谁。 把所有人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阮念念笑了,“是狗子吧?” 她不是不带苟言顺,而是苟言顺可以帮忙吴杏花和黎金花稳定一段时间那边的店铺,还有外销这一块,苟言顺要是离开的话,那边习惯了定外销的人肯定会不满,市场这一块得安排好。 阮念念只是相信苟言顺能理解她的意思,处理好这些事情。 穗城这里的市场更大,需要他的地方只会更多,他如果连处理一个小小的溪县交接都处理不好,那他以后还有的学呢。 “猜的真准。”吴杏花嘿嘿一笑,“狗子在边上呢,你要跟他说两句不?” 那必须的啊。 话筒传到了苟言顺手上。 “不是,姐,你什么意思啊?你不带我就算了,你连交代我一句的时间都没有吗?你是不是想撇下我了?”苟言顺的声音从质问越来越向委屈转移。 阮念念在电话那头发笑,“对不起啊,狗子,我的错,我确实把你忘记了,但是我一上火车我就想起来了,之所以后来没联系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啊,是不?” “嗯,那好吧,既然我姐道歉了,我就原谅你了,这边的事我慢慢交给小一和小三去做了,我准备带小二去穗城帮你,看你什么时候有需要了。” 阮念念就知道,苟言顺的能力是不用说的,她简单地跟苟言顺介绍了一下穗城现在的情况,直言苟言顺如果处理好了溪县的事情随时可以过去。 相对于穗城的刚刚萌芽来说,溪县可以说是自己的地盘,公社里有裴青山这个书记罩着,县城里也有彭书记照应。 再说了,县城巴不得裴远征的场子茁壮成长,各方面都会多加照顾。 裴远征现在放在溪县的人全是王刚那些亲信,但是溪县本来就只有那么大一点的地方,以后自己人肯定是要撤出来雇佣别人来管理的,在那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先培养出来信得过的财务。 他的胃口不小,他要的,绝对不是三瓜两枣的商场,而是以小博大,把商场文化和事业扩遍全国,以省为单位进行管理。 苟言顺家里有些人原本还觉得他实在是太不着调,好好的事业单位不进,非要跟着别人在投机倒把的边缘试探。 可是自从裴远征的场子越来越好,苟言顺在阮念念手底下赚的钱也越来越多之后,苟家人不一样的言论渐渐减少了。 甚至这次苟言顺提出要去穗城,也不过是多嘴了几句,被苟言顺顶回去之后立马就住了嘴。 现在的形式可以说越来越清晰了,自由买卖虽然还有很多人忌惮,可有些地点也是慢慢的流行了起来。 经济开放必将成为趋势。 苟家人是这样觉得的,与其逼着苟言顺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天天跟家里对着干,还不如干脆放他出去闯一闯。 成功了固然好,就不用他们操心了,要是失败了,那他总就没有理由拒绝家里的安排了吧? 第280章 如何证明你就是作者? 得知苟言顺连家里的意见都处理好了之后,阮念念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愧是她特意从裴远征手底下抢来的人。 就是给力! 跟苟言顺商量好了他过来的时间,阮念念的早点铺子就准备开业了。 开业前三天商场会投入很多做宣发,早点铺子是重中之重,阮念念这边得准备许多出来。 阮妈妈找了相熟的邻居帮忙,赶制了不少包子馒头花卷出来,阮念念给她们分了一些回去吃,第二天就有人来问那个特殊的调味料是什么,包子怎么那么好吃? 阮念念也不藏私,拿出黎金花特制的调料给她们分装了一些,告诉她们这是她下乡的时候发现的一个老乡做的,她也没有配方,但是她可以跟那个老乡买到。 她还告诉那几个邻居,这个配方不但做包子好吃,就连家里日常做菜都很好吃。 能跟阮念念家做邻居的家庭能差钱? 拿着调料回去做了顿饭,第二天就来问阮念念买调料。 阮念念拿出装调料的麦乳精罐子,告诉她们:“婶婶们,我也不能开你们的价,我多少钱拿的,就多少钱给你们,那个老乡调配这个调料需要用到几种山里自己采的调味草药晒干磨碎,做起来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因为我要的多,她给我的价格是十块钱一罐,可能有些贵了,你们如果要不了这么多,我可以从我这里分一些出来给你们。” 说完还叮嘱了一句,“我是跟婶婶们亲厚才告诉婶婶们的,这个价格别人可拿不到,婶婶们可别说出去了。” 十块钱买家里的调料确实特别贵,但是对于她们这种几乎一家人都是职工的家庭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家里人爱吃,谁不想忙了一天下班回家桌子上能摆上一顿美味可口的饭菜啊? “念念你还不知道我们,我们哪里是什么多嘴的人?” “就是,念念,你尽管买,我们一家要一罐,我要两罐,给你娟姐送一罐过去。” 后面说话的婶子有个去年嫁出去的闺女,干什么事都是一把好手,唯独厨艺拿不出手。 可把她给愁坏了,这下好了,有了这调料,谁还能说她女儿做菜难吃? 她们一个附和一个,直接就把钱给了阮念念。 到手六十,这里就是普通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阮念念决定这六十块钱她一分都不要,全部汇给黎金花。 如果后续她有扩张这方面生意的打算,到时候自然会跟黎金花商议怎么买她的配方或是入股。 这笔意外之财她没必要贪,甚至也比不上黎金花现在一个月的收入。 把这事写信给黎金花说了之后,阮念念把这个月的稿子也给寄了出去,另外,还有自己新连载的小说,挑了一家穗城比较有口碑的的报社寄出。 笔名她没有变更,还是那个,寄出去之后她就没有管那么多了。 专心投入了新店铺开业和自己的专业课学习。 越是深入学习,阮念念越是发现这真是个有趣的专业,从设计的理念和角度出发,一点点去勾勒属于自己的作品。 她的理论知识很强,但是用王志励的话说,她就是理论知识太强了,有种纸上谈兵的味道,能做一些普通的小设计,但是却做不到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新颖感。 人嘛,也不可能处处都强,阮念念平淡地接受了评价,中规中矩地做好自己的每一次作业,其他的,她就没有投入更多了,反而把更多的心血投入到了铺子的生意和私人订制成衣的生意上面去。 成衣店她特意在裴远征的商场里弄了个店面,装修了一番,挂了几件阮思思设计的非常有特色的衣服。 有一说一,虽然阮念念的设计细胞不咋地,但是阮思思的却正好相反,每一个设计都被老师们夸赞有灵气。 阮念念决定聘请阮思思成为成衣店的首席设计师,专门给她做了名片,当然也做了店里的名片,每次有跟阮妈妈交好的夫人找上门的时候,阮念念都会在做好成衣之后附上几张名片,希望那些太太们在别人问起时能帮忙递一下店里的名片。 苟言顺在跟阮念念通完电话后没几天就来了穗城,成功获得阮正阳和阮妈妈欢心之后在阮家住下。 听说他是阮念念的得力住手,阮妈妈对他别提多亲近了。 苟言顺几次都红了眼眶,哽咽着说:“我爸妈从来都不关心我,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他们丢到我溪县的外公家里了,叔叔阿姨,如果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就好了,那我肯定不会被丢下的。” 他说着,“偷偷”转过头抹了两下眼睛。 阮妈妈简直都要被他演的心里难受死了,追着苟言顺问他家里的事情,苟言顺说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说遇上裴远征和阮念念之后,才感觉到一点家庭的温暖,所以这次阮念念需要他,他二话不说就来了。 这样哄的后果是,阮正阳跟阮妈妈都同情心泛滥了,张罗着要收苟言顺做“干儿子”。 只是阮正阳到底理性一些,他仔细询问了苟言顺的家庭情况,得知后又有些犹豫。 “你不用跟你家里人商量一下吗?” 苟言顺本就长了一副小奶狗的脸,这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挤了出来,更惹人心疼了,他强装不在意地摸出手帕擦干净了眼泪,“他们从我小的时候就没管过我,现在要他们管什么?我自己能做主自己的事,您如果不想……也没关系的。” 这是什么绝世小可怜。 阮妈妈再也受不住了,连声说就这么定了,等过两天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把这事定下来。 苟言顺这次来可不是负责什么早点铺子的外销,而是成衣店的销售,他需要一个更好的身份去跟那些太太们打交道。 阮正阳干儿子这个身份,非常不错。 人员都到位了,阮念念干脆做了甩手掌柜,每天沉迷学习,她觉得,她要成为老板,她可以自己没有设计的能力,但是一定要有鉴赏的能力。 成衣店她准备等以后注册一个品牌,做成小众高端手工成衣品牌。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室友凌菊,跟她一样,也被老师说没什么设计的天赋,要是以前得知这个消息,她肯定觉得天都塌了。 一个学设计的学生,却被老师断定没有设计天赋,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可自从跟阮念念合作做辣椒酱之后,她手里也攒下了一些钱,这让她心里很是安定,觉得自己就算不靠设计也能过下去,把英子好好的养大。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凌菊自己的设计能力确实不行,可又不得不提的是,英子跟着她上了大半个学期的课,画出的东西连他们专业的知名教授都称赞英子是个设计小天才。 凌菊被作业弄的头昏脑涨的时候,随便修一张英子画的稿件上去都能过,这也让她感觉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特别欣慰。 她经常都在担忧英子的未来,英子不能说话,将来能做什么呢?现在英子身上有些设计天赋,她也知道将来该把英子往哪个方面培养。 得知这个消息最欣慰的人其实不是凌菊,而是阮念念,她现在跟凌菊交好,是很不错的朋友,且凌菊还在跟她合作做辣酱的生意,把她的女儿英子拐来做设计师很难吗? 她们知根知底,感情又深厚,有什么话是不能提的? 由于英子的特殊情况,丝绸学院的老师们又都是特别心地善良的人,专门轮班安排人带英子学习文化知识。 那些老师们一个个的把小小的英子当成接班人来培养,恨不得倾囊相授。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一封突如其来的信打破了阮念念平静的生活。 她投给穗城那家报社的信被退回来了,里面还附带了一封那家报社主编的信。 信的内容让人很气氛,又让人哭笑不得。 他们主编首先说明了稿子被回寄的原因:报社不是第一次收到“软软和陪陪”的来信,无一例外都是假的“软软和陪陪”,平日里他都让筛选稿件的编辑直接把信件退回的,但是由于她这个稿子的内容实在精彩,被编辑送到了主编的手中,所以是由主编来退回。 接着是该报社主编的苦口婆心,大致内容是:作者你的水平已经很好了,不需要盗用她人的笔名沽名钓誉,这篇稿子他不能收,如果作者换一个笔名重新投稿,他们一定予以刊登。 她被认成假的她了? 看样子还得做出澄清才行,看这个主编字里行间的意思,穗城的报社都认定“软软和陪陪”这个作者是赣省的作者,穗城的报社一旦有人用这个笔名投稿,直接就会被退回。 要不是她写的东西很好,估计她的稿子就是直接被编辑退回了,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主编的面,主编也不会写这么多苦口婆心的话来劝告她。 既然如此,那她就必须证明她的身份了,这是个问题。 第281章 世界上怎么会有设计这么难的事情? 关于笔名的事情,阮念念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走一趟说明一下,她并没有换笔名的打算。 她先是给新时代日报的李从文主编打了个电话,将她现在的情况说明了,希望李从文能帮她澄清一下。 李从文心痛不能自已,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会来到,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但嘴上却回复说:“您放心,等到了那个报社,您再给我打电话,他们报社的主编跟我是认识的,我怕我贸然打过去他会不清楚我说的是谁,到时您让他打给我,我这边没有问题的。” 阮念念这件事根本没别人,被主编写信拒稿还能有两个?直接打电话过去哪里显得出他的作用?当面打这个人情才算是欠下了,以后也好约稿不是? 要知道,他在稿费这事上可从来没有亏待过阮念念,并且之前唐市地震的事他也是出了大功夫的。 跟李从文说好了之后,阮念念找了个周末的时间,跟裴远征带着星星点点出去玩,顺便就准备去报社把这个事给澄清了。 到达报社的时候,一股“质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作为穗城知名报社,这外观,是不是有点太简陋了?不过外在并不代表内涵,他们主编能回那封信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希望里面都是金子吧。 走进报社,里面的人忙忙碌碌,规整信件,校稿,按太阳穴,擦眼镜,做什么的都有。 阮念念走到一个擦眼镜的男人桌前,敲了敲桌子,“同志您好,请问主编现在在吗?” “呃。”男同志懵了一下,然后说:“同志,您找主编什么事?是要投稿吗?可以跟我们说。” 阮念念简单说明了一下来由,意料之中的收到了一堆打量的眼神,就连沉迷校稿的编辑都被她吸引了。 “啊?这个,同志,我们主编办公室在这边,我带您过去。”男同志听完她的解释,吞了吞口水,把人带了过去。 后面跟着的裴远征对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压迫感一瞬间就上来了。 估计还是因为他抱着孩子才没有那么可怕。 二人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进来。” 听声音这主编个子一定很魁梧。 进了主编的办公室,印入眼睑的是一个身材瘦小,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正拿着放大镜在研究什么东西。 “你们是谁?来干什么?”小老头抬起头语气凶凶地问了一句,嘴巴上方半白的倒八字胡让他看起来更凶了几分。 阮念念面带微笑走到他办公桌面前,把他退回的信件放到他桌上,“您就是报社主编吧?这是您退回我稿子的信件,您这样不核实真实情况,直接就以不实理由退掉我的来稿,您这种做法,是不是有欠妥当呢?” 倒八胡子主编拿过信件,拆开看了一眼,眉头皱的更凶,“同志,你写作的出发立意很好,文笔也很好,可是这种想走捷径的行为,我们报社并不认同,你说的不实理由是指什么呢?” 阮念念不跟他掰扯,有时候跟文化人讲话唯一有用的就是拿出证据。 原本人家不信她,她只一笑而过,根本不用去自证什么,可现在的情况,如果不澄清,就相当于软软和陪陪这个名号出了赣省就用不了了。 只要出现就是冒牌货。 那她以后还怎么混? “同志,我听赣省新时代日报的李从文主编说跟您是旧识,您介意我借用您办公室的电话给他打个电话吗?” 这……倒八字胡小老头心里直犯嘀咕,难不成她还真是软软和陪陪?那澄清之后还会给自己投稿吗?要命哦! 小老头虽然心里打鼓,还是维持表面的体面,“不用你打,我亲自给他打电话。” 阮念念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她提前跟李从文打了招呼,这次出行是稳的,就是不知道这赣省日报的主编会怎么决定了。 一通电话下来,倒八字胡小老头的胡子都垂了下来,莫名地看出几分“慈眉善目”来。 “咳咳,同志,之前确实有许多冒充您来给我们投稿过,我也打电话跟李从文那边核实过,主要是曾经也有过人模仿您的文笔投稿给我们,我们也怕错拒,这才问过一次,如果文笔差的太多肯定就直接给拒了,所以您这封拒稿信是由我亲自来写的。” “李从文说您跟新时代日报是签了合同的,所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您是冒充的,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实在对不住了。” 他给出了解释,道歉也道的真诚,把阮念念心里原本就没有几分了的郁气全都驱散了。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 阮念念这时的笑容才直达眼底,她先是解释了跟新时代日报的合同一事,“关于跟赣省新时代日报的合同,内容是我在一年之内需要每个月给他们投稿一篇文章,保证质量,现在早就过了一年之期。” “还在给他们投稿则是因为我跟李主编到底也是老相识,自然投稿也会优先选择他。” “至于为什么给穗城日报投稿,则是因为现在我写的故事是穗城钢铁厂的故事,投给其他省的报纸,不合适,希望您明白。” 小老头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明白明白,您这一解释我不就懂了嘛,至于这稿子,现在误会解除了,我一定给您刊登到极好的板块,只是这头版……” “我以前在新时代日报也没有要求头版,在穗城日报也是一样,该是哪个板块就是哪个板块。”阮念念说的一脸严肃,“我相信以我自己的实力,没有必要非得占了头版。” 哎呀,这性子好啊! 小老头更乐了,不像以前有些作者,为了自己的作品出现在显眼板块做出来的事哦,简直不堪入耳! 一番友好沟通之后,小老头给阮念念的稿子定价了六十块钱一千字,以后如果销量上涨稿费自然也会随之上升。 聊到最后,小老头简直不舍得放阮念念走,直言要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还好点点特别乖,坐在裴远征背上的背篓里能自己玩一天玩具,也不爱吭声,除了要嘘嘘和饿了的时候。 要是两个都是皮实孩子,就算是裴远征只怕也要焦头烂额。 饭后,阮念念跟小老头告别,这才知道了小老头的名字叫潘新风,好的,潘新风主编,以后就是她的新编辑了。 带着星星和点点在穗城玩了一天之后回来,阮念念又继续了学习之路。 学院针对设计搞了个设计大赛,以班级为单位,三人合作参赛,班级自选出优秀作品之后再全院评比,第一名的奖品直接是二十张大团结,第二名是一块手表,第三名是一台收音机。 他们系就三个班,这不就意味着只要赢了班里的其他人就一定能得到一份奖品? 管他第几名,可都是好东西啊! 奖品的消息一放出,全院的学生都哗然了,甚至有其他院的学生来询问是否能参赛。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院领导同意了其他院学生的参赛申请。 但是,规则上做出了一些改变,其他所有学院决出前三名,和丝绸学院前三名同台竞技最后的前三名。 这要是被其他院赢了,他们丝绸学院的脸岂不是都丢尽了? 于是,设计系的学生被要求全员参赛,同学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都在不停地写写画画。 阮念念宿舍的三人组也想参赛,主打的就是一个重在参与。 作品名字叫新生。 新生?什么代表新生呢? “哎,念念,你平日里主意最正,你觉得这次院里会以什么形式来比?”王胜楠斜躺在床上画图,抽空问了一句。 阮念念也随便回:“不知道啊,我又不是那些校领导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我感觉的话,应该是初赛评比设计图,决赛走台。” “啊?还要走台?那不是还要做出来?”王胜楠撅起了嘴,瞬间连画图的欲望都没有了。 她从小连针线都没拿过,虽然父亲一直在被下放,可是母亲坚强又有本事,基本上没让她吃过什么苦,哪里干过什么阵线上的事情。 凌菊挑了挑眉说:“胜楠,念念有个嫂子,做出来的衣服连咱们穗城的一些市领导的夫人都抢着要呢。” 她现在跟阮念念的家人都混熟了,就凭着这份关系,她去求一求,张香云也会愿意帮她做这个衣服。 哦对了,现在早点铺子开业,她的辣椒酱和店里合作的非常好,直接用配方换了一成的纯利润,现在的凌菊,手头上可是一点都不拮据了,经常能带着英子吃好的,娘俩也再没穿过打补丁的衣服。 “先要画的出来啊。”阮念念把铅笔顶在上嘴唇跟鼻子中间,感觉头发掉了不少,本就有限的设计天赋直接就枯竭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设计这么难的事情? 为了这个比赛,老王天天压榨她们,明明初选有十五天,非得让她们以团队为中心,三天交一篇稿, 这就不是作业了,这是酷刑啊! 第282章 凌菊男人找到学校 作业稿交了一份又一份,交的学生们头秃,交的老王直叹气,怎么就没有一个有灵气的呢? 直到有一天,一张朝气蓬勃蕴含生命力的稿件交到了老王手里,让他眼前一亮,忙去看署名。 看到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亮变成了眼前一黑。 什么玩意儿?这么有灵气的设计能是那三个臭皮匠做出来的? 对,没错,最好的一张竟然是出自阮念念、凌菊、王胜楠之手,也就是老王口中的那“三个臭皮匠”。 阮念念和凌菊先搁一边不说,王胜楠是什么水平他还能不知道?他可不信什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说法,在设计这一块,行不通。 于是这三人水灵灵的被喊到了老王的办公室。 设计稿“啪”的一声被老王拍在了桌子上,“说吧,稿子哪来的?” “什么哪来的?我们画的啊,不是你说的,三天一幅?”王胜楠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问了一句。 老王被她气笑了,指着她的鼻子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一会才骂:“你们什么水平我能不知道,这稿子抄的谁的?老老实实说,你们知不知道这种行为是非常可耻的?” “天赋差不可怕,咱们还可以勤能补拙,但是一旦尝到了投机取巧的甜头,那人就废了,你们还是老实交代吧。” 其实要说抄,她们应该也不算抄吧?毕竟那个稿子的原稿是阮念念用二十个大白兔奶糖换来的。 但是谁能相信,她们实在画不出来的时候从一个九岁小孩那里换来的稿子进行修改反而被老师看上了呢? 没错,稿子是英子画的,用糖换来之后她们又按照自己的风格修改了一下,这才成了最后交上去的这份作业。 最后是凌菊绷不住了,主动交代了出来,她最后非常诚实地来了一句:“老师,我们没有抄袭,这份设计稿确实是英子的初稿,我们可以加上英子的署名。” 老王听了以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学生,多大人了?还要去抄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的作业。 “唉,算了,这份也算是你们二创,回去继续画,这张留着备用,实在没有出彩的作品,就用这个了。”老王按下了作品,叹息一声,说心里话,这个作品属实不错。 而且加上阮念念她们三人对新生独特的见解之后,给原本的精彩图画更增加了几分经历了人生的韵味。 老王实在舍不得这个稿子。 说实话,要不是规则规定了只允许校内学生参加,他一准就把这个作品交上去了,可惜了,不能交。 除非有一种情况,院里实在是选不出满意的作品,而其他院里的学生又有太过优秀的,那就可以跟院领导报备,把这幅作品送去参赛。 现在,还是再看看吧,最后五天,看看还有没有更满意的作品。 这次的题目难道就有这么难吗? 原本班上的几个他挺看重的有灵气的好苗子,居然一个都画不出那种味道来。 其实那副画稿真正意义上来说,是英子和阮念念两个人共同创作出来的。 阮念念敢肯定,没有一个人比她看到英子那副画稿更震撼,就好像一颗草牙,在昏黄的土地里,奋力冒出尖尖来。 让她心里也有一种心痒痒的感觉想添上几笔的感觉,她用糖果从英子手里换来了那张画稿,为即将出土的嫩芽添加了几分光彩。 添完之后画作中韵味感就彻底出来了,新生、绽放。 凌菊和王胜楠看到的时候都特别诧异,简直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震撼感。 尤其是凌菊,她从下乡插队到被算计失身,被强迫嫁给了爱酗酒的丈夫,生下一儿一女,每天都在被打骂中度过。 刚开始本想联系家里救自己,谁知道家里人被人举报全部下放,她带着儿子女儿多次想逃跑,第一次,英子被吓得失了声,第二次,已经懂事了一些的儿子不愿意跟着她走,故意弄出声响告诉其他人她躲藏的位置。 每次她都被打得半死,第三次想再次逃跑的时候,恢复高考的政策下来了,她努力说服丈夫,跟他说考上之后有什么好的地方,这才被允许复习,但是家里的活还不能落下。 考上之后,她仗着丈夫家里人从未进过城,巧编谎话把考起的学校故意说成是相反方向的一所大学。 带着女儿逃出来之后,没有了酗酒打人的丈夫,认识了新的朋友,有了自己的事业,对凌菊来说,这就是新生。 那副画稿画的仿佛就是她现在的人生状态,积极,努力,奋发向上。 她和王胜楠帮忙给稿子修改了一下细节部分,四个人共同创作的稿件就这样产生了。 只可惜不能用。 那也没关系,比赛的那些奖品现在的三人其实没有人看得上的,道到底是一份荣誉,总想要拼一拼。 五天后。 二班实在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画稿,老王跟领导报备之后,在创作者下面加了一个特别外援:凌英子。 一个九岁的原创设计师。 最后在一番激烈的角逐下,阮念念她们团队的画稿、阮思思团队的创作,还有三班的一个团队作品,一起代表丝绸院参加校级评比。 评比条件也被阮念念猜了个正着,是走台。 把衣服做出来,穿在模特身上,在台上展出,最后由校领导和部分院领导共同决出决赛的前三名。 衣服这一块阮念念早就让张香云做好了,没进决赛她也是要做出来的,这样一眼看上去就让人震撼的衣服,就算放在店里展示,都是物有所值。 至于模特,阮念念拜托了准嫂子周彩云,她的身材高挑,气质这一块真的妥妥的拿捏,很适合做模特。 评比这一天很热闹,由于放在晚上七点到九点的活动时间,不仅校内的学生都来看了,还有许多校外人听说了也纷纷跑了来。 阮家人都跑了来,毕竟阮家两个女儿和一个准儿媳都参与其中。 阮思思的设计被选中一点也不奇怪,她本就有设计天赋,这次的设计更是结合了她自己的亲身经历,用的主色调是一层层的红,寓意如火一般新生燃烧。 评比最后的结果,第一名不出意外是阮思思团队的,第二名选了阮念念她们团队的作品,丝绸院松了一口气,最后第三名是别的院的作品。 无所谓了。 只要丝绸院占到了第一第二,第三名让出去也无所谓,至少丝绸院的脸保住了。 颁奖的时候,变故突生。 一个坐在台下的男人突然爆起冲上了讲台,直接就把第二名位置的凌菊给扑倒在地,抡起巴掌就打。 其他人都被吓到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男人已经打了凌菊两个大耳巴子了。 大家赶紧一起冲过去把男人给控制住了,谁知男人竟大声喊了起来,“你们别拉我,我是她男人,就是你们这些人搞的什么高考,让我老婆抛夫弃子来读书,我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她必须得跟我回去!” 这……大家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凌菊,想想好像也是,凌菊从开学就带着一个女儿,从来不说自己家里的事情,大家原本都没细想。 现在看来可不就是这样嘛,借着高考抛夫弃子来读书,就不准备回去了,啧啧啧,品行真不行啊,这样的人怎么能拿奖呢? 看着其他人的眼光都开始变了,阮念念直接冲过去一个大嘴巴子给过男人,“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凌菊的男人早就死了,你说你是她男人,你拿出证据来,不要满口喷粪污蔑人!” “造谣生事可是流氓罪,我们可以把你送去派出所的。” 她这一番威胁下来,男人果然有点怂了,他这段时间在城里频繁碰瓷,也是带着一股必须把凌菊带回去的狠劲才能坚持到现在的。 不过随即他又想到了自己带了儿子来,赶紧冲着台下喊:“我又证据的,我带了我儿子来,大壮,大壮你快上来,你再不来,你娘又要跑了。” “娘!我要找我娘!呜呜呜!娘!你别不要我!”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哭着跑上了讲台,在男人的示意下就想去抱凌菊。 谁知道一靠近就被凌菊给推倒了,“别碰我,我只有英子一个女儿,你们到底是谁?是人贩子吗?” 凌菊全身发抖,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她刚下乡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跟大家说她的名字之前写错了,编了个名字,在乡下用的都是假名字,跟男人也没有打结婚证。 而且她现在能狠得下心来,什么儿子不儿子的,这样巴不得她去死的儿子她恨不得从来没生活,如果时光可以倒退,她一定要从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他! 第二次逃跑的时候,儿子啃着大鸡腿,得意洋洋地跟她说:“奶奶早就知道你要跑,叫我看着你嘞,你再跑就要打断你的腿咯。” 这样的恶魔,怎么可能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 第283章 竟然是鹏城! 男人拿不出证据来,甚至连凌菊的名字都喊错了,让学校的师生都怀疑起来。 如果真是凌菊的丈夫,会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吗? 就在凌菊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男人想起来了,大声喊:“她在我们那用的是假名字,我知道她叫凌菊,她就是我媳妇,我两个孩子的妈,还有英子,也是我女儿!” 这…… 有了一次怀疑的经历,这一次大家没有第一时间相信他,而是在等解释和反转。 阮念念冷哼一声,“刚刚我们都喊了她们的名字,你记住个名字就说自己是她男人,是英子的爸爸,那我刚刚还知道你儿子叫大壮呢,我说他是我孙子,你是不是我儿子啊?” 对啊,刚刚混乱的时候,大家怕她们母女俩出什么事,都大声喊了她们的名字,结果就被这男人利用了。 “送派出所吧。”阮念念果决地说道,“不能让这种人败坏咱们学校学生的名声,到底是人贩子还是耍流氓,送派出所就知道了。” 丝绸院的院领导自然也不能看着这么个看着就赖的男人毁了自己院里专业课各方面都还不错的好学生,更何况这个好学生还有个前途无量的女儿。 本想去调解一下,看阮念念镇定地处理事情,就没有第一时间出面解决。 现在说到送派出所,院领导赶紧站了起来,“对!就该送派出所,还我们院学生一个清白!” 能在学校任高层的,都是人精,哪里能看不出来其中的弯弯绕绕,很明显这男人就是凌菊的男人,只不过看着冲上来就打的模样,领导本来就偏自己学生的心又更偏了一点。 “闫主任,你来处理一下这个事,这种人是怎么进我们学校的?务必让派出所还我院学生清白!” “是是是,我处理就好,领导您看接下来……”闫主任赶紧问院领导讨要主意,毕竟刚刚颁完奖,闭幕仪式还没结束。 院领导摆了摆手,“去吧,下面的事我会交给别人来做。” 之所以交给闫主任,是因为他家在派出所有些人脉,这个事,掰扯是掰扯不清楚的,得有人帮忙盖棺定论。 阮念念见院领导出面安排了,跟老王讲了之后提前和王胜楠带着凌菊跟英子离场。 她们不走闫主任也是要找她们的,毕竟还需要她们去派出所陈个情。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凌菊只觉得一直压在身上的隐形担子彻底掉落了,男人她不会要,儿子她也不会要,在那个“家”里,只有她跟英子才是可怜的最底层,其他人都是施暴者或是帮凶,在她眼里,得到任何下场都是罪有应得。 在灿烂的阳光下,两行清泪从凌菊眼中掉落,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从此以后,男人有了案底,她的生活才算是重获新生了。 阮念念拿出刚刚的拿到的那块手表,跟王胜楠对视一眼,看到她轻轻点头,阮念念才走到凌菊面前。 手表从她的手上转移到了凌菊的手腕上,阮念念声色柔和,“菊子,恭喜你,重获新生,以后所有的路都将,阳光明媚,灿烂缤纷!”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凌菊抱住阮念念,又一把拽过王胜楠,三个人紧紧地拥在一起。 还好她没有放弃,还好不管多么艰难她都坚持了下来,还好她没有在一身伤痕的时候放弃追求新生,还好逃离之后一路走来遇到的一百个人中有九十九个都是好人! 这就是上天的眷顾,是她先苦后甜的人生。 紧紧拽着凌菊衣摆的英子原本煞白的小脸也慢慢恢复了血色,她小声地啜泣着,嘴里冒出一个单音节,“娘!” 凌菊的身体僵硬了。 这声“娘”,她已经好些年没有听到了。 来穗城之后,凌菊手里有了些钱,也带着英子去医院看过,医生说英子的声带一切正常,可能是自我封闭,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治疗方法,只能等她自己愿意开口的那一天。 “英子!”凌菊放开两个好姐妹,蹲下身抱住英子,“英子你刚刚是不是喊娘了?是不是?” 她激动着,再一次听到一声“娘”从英子嘴里吐出…… 生活的一切,好像都在雨过天晴。 这年暑假,裴远征的场子再次扩张,溪县他已经全权交给了王刚来打理,穗城这边则是裴青杨看着,他再次带人攻下了禅城和鹏城这两个地盘。 他在家的时间在缩短,但是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安排好工作,陪在阮念念和孩子身边。 裴远征准备开发鹏城的那天,跟阮念念打了商量,晚上阮念念就做了一个很熟悉的梦,梦中是裴远征上辈子的公司总部和周边的景象。 鹏城! 竟然是鹏城! 她想起来了,那个作为第一个经济特区被设立,优先进行改开,一夜之间变了模样的城市——鹏城! 裴远征也是第一批吃上这个经济红利的人之一,他有眼光有手段,很快在改开后的鹏城站稳脚跟,一步一步发展成新华国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 原来是这样。 第二天醒来之后,阮念念问了裴远征一句:“老公,你想去鹏城,是不是政委那边给你透什么信了?” “怎么这么问?”裴远征反问了一句,倒不是他不说,而是事关重大,政委也是交代他最好封闭嘴巴,虽然阮念念值得信赖,但他承诺过政委。 “我知道了。”阮念念笑,“你加油去做,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最正确的,也是对国家,对你自己,最好的安排。” 裴远征一把将她搂紧怀里,没有再说什么。 有时候他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阮念念就能全部理解他的意思,根本不用他直说。 裴远征亲吻了一下阮念念的额角,低声在她耳边说:“这次很重要,我本来想稳定一段时间,等你毕业再大力扩张,可政委说,这是上头的死命令,他也没法左右,如果我做不了,会换扶持对象,我想,这应该就是明示了吧,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担心,也跟政委保证过要保密,此事,只你知我知。” “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人,你等我做大做强超过你。”阮念念不服输地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手上要是有闲钱记得在鹏城买套房,以后你要是忙的时候我们娘几个去那边看你也有个地方住。” 裴远征轻笑出声,“遵命,老婆!” 既然注定要吃时代的红利,阮念念并不觉得自己能靠着先知去大肆改变些什么东西,比如鹏城,她知道在将来会发展的非常好,如果她现在用手里的钱多买几套房子,以后很可能这辈子甚至她的孩子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去做,人是该有一颗想要过上好日子的心,她希望她的“好日子”是她通过奋斗和努力换来的,而不是全靠“先知”。 裴远征离开以后,阮念念经常喜欢抬头看天。 等到星星跌跌撞撞地扑到她怀里问她在看什么的,阮念念回答:“妈妈呀,在看这个世界对妈妈最大的善意。” 直到现在,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所经历的“上辈子”到底是一辈子还是一个梦了,但是她一直感谢老天爷让她有这么个重来的机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让自己的生活积极向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第二个学期结束,穗城也进入了冬天,阮念念打电话邀请老家的黎金花裴青松还有吴杏花裴青刚来穗城过年,体验一把穗城的感觉。 毕竟现在,大家都不是没钱的人了。 王刚在扩张地盘的同时,吴杏花也受到了阮念念的全权授权,用手里头赚到的钱不断引进加盟。 现在她也由每个月一次的报账改为了一个季度跟阮念念打一次电话,汇报最近的扩张近况,以及人员招募情况。 熟人就那么多,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一和小三都被她分去别的店做店长了。 最开始跟着王刚扩张的时候,她整宿整宿睡不着了,就怕把阮念念的钱全折进去了。 就算阮念念每次打电话都在宽慰她,说不要紧,让她大胆去做,亏完了她自己那里还有,吴杏花也不能放松下来。 失眠,掉发,食欲不振,有段时间裴青刚都怀疑她是生病了,带她去各个医院辗转做了好几次检查。 确定身体没问题,只是压力太大了之后,吴杏花干脆就放开了干,全身心扑到事业当中去,裴远刚没少追着她跑。 就这么一个媳妇儿,跑丢了怎么办?遇到危险他没有在身边什么办? 裴青刚顾虑颇多,不知不觉间,除了上班时间,其他时候基本上都处于别人找不到的状态,他跑到各个公社追媳妇去了。 这段时间,不止吴杏花事业开花,黎金花和裴青松也不差,黎金花管着一家店,手里捏着调料配方,裴青松拿着工资,管着后勤,夫妻俩知足常乐。 没想着过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却也活成了村里人羡慕的模样。 十二月,激动人心的消息传来,改开,开始了! 第284章 北方出事 改开的消息传来,全国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在讨论:什么是对内改革,对外开放? 又是改革,老百姓好不容易生活安稳了,这次改革又能改成什么样?能过上好日子吗? 这一次改革可谓是波折重重。 废除人民公社、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发展社会化服务体系、因地制宜地发展乡镇企业和集体经济。 这……好多人直接懵了,这不是鼓励投机倒把吗?国家让投机倒把了?还机关带头投机倒把? 还有就是改革计划管理体制,允许个体经济和私营经济发展,作为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 实行企业承包经营责任制,处理好国家、集体、个人三者的关系,切实贯彻按劳分配?。 合着投机倒把也能做大做强了是吧? 人人都在观望,人人都没有采取行动。 裴远征不管那么多,明文条例出来以后,他直接打电话给裴青山,“哥,咱们公社之前你用来创收的特产和果篮,你直接搞成乡镇企业,打着和平镇的名头,做大做强!不出两年,你就有机会往溪县升一升,我这边也会帮你运作,放手去干!” 有了裴远征的交底,裴青刚也大大方方地把自己以前在裴远征身边学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实实在在地成了裴青山身边名副其实的左膀右臂。 大二的课程开始减少,阮念念腾出手来扩张事业,带着吴兰花在裴远征的各个商场所在地奔波。 逐渐开放的经济让她不能再停滞不前,她得要有危机感了,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和裴远征并肩前行,实现她这辈子的抱负。 鹏城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后,裴远征抓住机会,激流勇进,借助国家的零息贷款政策,直接将商场做大做强。 只可惜这个零息贷款大多数都是体制内的人知道政策的重要性才贷了,宣传这一块做的一般,很多人都不知道。 阮念念自然也不会放过零息贷款的机会,乘着东风,一路扶摇直上。 七九年过年的时候,阮念念和裴远征去京市拜访了陆政委和李晴,他们对裴远征本就像对儿子一样,对阮念念也是越看越喜欢,更是把星星和点点视为亲孙子孙女。 说到孙子孙女,李晴拉着阮念念直叹气,“你是不知道,知恩那小子,天天待在实验室不回家,对象也没有一个,让他去相亲他说他研究那么忙,把人家女孩子娶回来不是耽误人家嘛?我都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 “你看你。”陆政委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知恩那也是为国家科研事业做贡献,结婚的事,晚一点就晚一点吧,过两年就开窍了。” 李晴横了他一眼,陆政委直接不敢说话,讨好着笑了笑,伸手去扯李晴的袖子。 想笑,但是不敢笑,阮念念硬憋着,被李晴拉到了一边。 “想笑就笑吧,那老头最近是越发的有毛病了,当着你们两个小辈的面呢,不害臊。” 阮念念劝道:“他那是跟您感情好,他心里啊,在乎着您呢。” “都老夫老妻了。” 可是,老夫老妻才能看出来这份感情有多珍贵。 就像之前动荡的时候,陆政委明明还没出事,第一时间就直接离婚,安排好把妻子儿女送离京市,这就是在乎。 或许李晴刚开始会埋怨,但总归是安全的。 李晴跟阮念念讲着她们离开大队里之后发生的事情,陆知恩倒是没什么说的,回来就一头扎进实验室,拽都拽不出来的那种。 陆知礼回来之后,陆政委说她整个人都坚韧了许多,思想上也有进步,夸她的时间越来越多,陆知礼也越来越自信。 回来没多久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现在已经跟陆政委介绍的一个人品好,样貌板正的男孩正在深入发展革命友谊,估计再过不久就能传来喜讯了。 “好事啊,知礼这事要是成了,你们身上的担子也轻一些。”阮念念跟着高兴。 谁知李晴突然就脸色一变,撇了陆政委那边一眼,压低声音跟阮念念说:“这担子啊,一时半会,没法轻哦!” 另一边,陆政委跟裴远征说着同一件事,“远征啊,北边出事了。” “您说,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陆政委叹了口气,“按理说,你孩子还小,又是分管了南方区域,北方本不该交给你,可是原本执行北方区域任务的那小子,前不久被查出身世问题,他的父辈,出了个敌特,你说这,这不是胡闹嘛,身份问题是最初该核实的,而不是等到了人家做了一半拿出来攻讦人家,那起子没事找事的!” “那您希望我去怎么做按您这个说法,他应该做的还不错,我如果贸然接手,只怕会更乱吧?” 就像裴青杨,王刚他们那些人一样,如果上头突然派人顶替掉裴远征的位置,他们能服? 陆政委直接拍了一下桌子,旁边就传来李晴的声音,“老陆,你再咋咋呼呼的试试?!吓到星星了!” 行吧行吧,他不拍桌子就是了。 “这么跟你说吧。”陆政委说:“当初跟你们说好的,一切经济发展所得归你们自己所有,但是由于他父辈的身份问题,产业没收,之前经营所得资金归还,产业更换管理人员。” 还是回到了原点上。 给底下人换个老大,谁肯干? “之前负责北方的那个老安啊,因为这事,也吃了挂落,这不,掉我头上来了,我的意思呢,是换汤不换药,你啊,挂个名,把他的身份想办法给他换换,让他做二把手,实际上管理还是他来,你多一份收入,咋样?” 陆政委真诚地看着裴远征。 感觉有坑,可是以陆政委对他的真心,他又实在不想质疑。 所以,裴远征开玩笑问了一句:“真不用我负责啊?” “不用!”陆政委一脸的义正言辞,“你就去露个脸,让他们认认你,再把这个事里头的弯弯道道跟那些情绪可能会比较激动的人讲一下,没别的事。” 事确实不多,但是事大啊。 相当于给了你一个发展特别好的公司,老大是你,但是你是被架空的,除了拿钱,不能做其他任何事。 陆政委肯定也是没办法了才找上的他。 裴远征点头应下,“行,回头我带念念去那边玩玩。” “那星星和点点……”陆政委搓搓手,他们夫妻都可喜欢小孩了,可是陆知恩根本不处对象,陆知礼又还没结婚,想含饴弄孙都没得法子啊。 裴远征一心软,就应了下来,“放这给你们带一段时间。” “这感情好,改明儿我们去给孩子做几套衣服去,说实话啊远征,你儿子我一看就喜欢,沉稳,老练,是块干大事的料子。” 点点那小子确实,刚出生就很有范儿。 只是这次裴远征得靠“卖”儿子女儿求陆政委一个事。 “政委,是这样的,我也是在我养母去世之后才知道,我亲生母亲,有可能还活着,当初她就是为了我,被她的家人强迫带走的,所以我想请您帮我打听一下她的下落。” 裴远征一说完,陆政委就不说话了,假模假样地端起茶水来喝。 这么一个掩饰性的动作立马就让裴远征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您,认得我亲生母亲?” 那个在信里一声声叫他“宝儿”的女人。 初时他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是在意的,阮念念知道他的在意,有意无意地说过让他以后把生意做到北方来,他总是说着还早,再说。 但是其实一直放在心里,只等时机成熟的一天。 陆政委叹了口气,知道裴远征铁了心想知道的事,他想瞒也瞒不住,干脆说:“你先跟念念去处理一下那边的事,等你们回来,我再想办法帮你搞定这个事。” “行。”裴远征很确定了,陆政委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个事。 其实陆政委家里来头不小,能让他都忌惮成这样的人,确实是裴远征没法直接接触到的人,至少目前是这样。 “那就麻烦您了。” 陆政委摆了摆手,“说啥麻烦,你是我一手带起来,我把你当儿子看,咱俩之间,也就差个名分了。” 这倒是。 要是陆政委以后年纪大了,陆知恩陆知礼没有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的话,他肯定是要挑起来的。 两边都说完了,大家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吃了个晚饭,陆知礼带了对象回来,陆知恩也被李晴从实验室给扯回来了,重逢还挺让人开心了。 尤其是陆知恩,特别喜欢点点,一晚上都抱着点点,去哪都不撒手。 看得李晴两眼放光芒,陆知恩这么喜欢小孩,让他相看对象的理由这不就有了? 得知星星跟点点要放在家里养几天,她就更开心了,把儿子留在家相亲的理由这不就有了吗? 哎哟不行了,她得先跟老陆商量着,这次给儿子安排想看谁,大不了多相看几个,总有成的。 阮念念这次出门也是做足了准备,一家四口都穿了阮思思设计张香云亲手做的新衣服,一来就收到了李晴的喜欢,晚上吃饭的时候陆知礼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直接就打电话给苟言顺让他安排了衣服的事情。 第285章 令宝珠 出去一趟挂了个名,一切都还挺顺利,这边也大多是退伍兵,裴远征感觉亲切,他又是来帮忙的,大家互相配合,很快就办完了事情。 裴远征带着阮念念一路游玩回到京市,回来的时候陆政委和李晴正在家愉快的含饴弄孙。 除了他们,还有陆知恩。 “知恩呐,那章叔叔家的女儿你还有啥不满意的?人品好性格也好,配你这木头疙瘩是绰绰有余了吧?” 李晴给星星喂着饭,不停地对着陆知恩絮絮叨叨。 正在教点点玩推理游戏的陆知恩充耳不闻,等李晴说完了,他才来一句:“妈,能让远征哥再生一个,把点点给我养妈?我不想娶媳妇了,昨天那个太聒噪了,吵得耳膜疼。” 李晴被气得一个倒仰,好想抽他一顿啊! 这次回来京市,除了接两个孩子回去,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裴远征的亲生母亲的事情。 也是他这么多年心里头的一个结。 再次跟陆政委说起时,陆政委没有再推脱,只是说:“我带你去看她的现状,但是更多的,我也无能为力,等你以后能力更大了再去做吧。” “我不会冲动的。”裴远征握了握拳头,这么说似乎是对陆政委的承诺,又好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冲动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不但解决不了,还容易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两天后,陆政委和李晴带着裴远征和阮念念参加了一次宴会,宴会看起来丝毫不铺张,里面的人穿着都是舒适得体为主。 阮念念和李晴一出现就受到了全场夫人的关注,实在是这衣服样式好看又大方,让不少人都动了心。 有与李晴交好的夫人就走了过来寒暄,“陆夫人,这位是?” “我们家老陆,以前在部队不是收了个干儿子嘛,这次过来看我们,这是我儿媳妇,念念,这位是刘阿姨,问好。” 阮念念礼貌问好:“刘阿姨好。” 寒暄几句之后,李晴把阮念念给介绍了出去,才终于说到衣服的话题上,一听说衣服是阮念念服装店里自行制作的,都羡慕的不得了。 “这上面的刺绣,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手艺,这花绣上去就跟真花贴上去了一样,怎么这么好看。” “可不是,陆夫人,你可不能藏私,得让你这儿媳妇给我们都安排上。” 生意上门,阮念念自然不会拒绝,从包里取出成衣店的名片一人一张发了出去,“各位阿姨,这是我们店里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我们暂时还没有把店开到京市来,但是可以电话预定,成衣制好汇款,收到汇款单寄出成衣。” 这听起来好像也不错,不过多等几日,反正她们也不缺那点时间,纷纷把名片收了,准备回头打电话去下订单。 宴会进行到一半,一位高冷妇人侧后方跟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妇人在前面不管不顾地走,男孩在后面抿着唇追。 妇人走到一个位置坐下,目不斜视,思想似乎完全放空了,旁边的男孩跟她说了好几句话她都没理。 男孩失落地在她旁边坐下,不一会又跑到一边去拿东西吃。 “念念,就是她,她叫令宝珠,是令家这一辈甚至下一辈唯一的女儿,以前是一名军医,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银针,军功章比我们家老陆都还多得多。” “她就是远征的亲生母亲,当年,令家为了带走她,拿远征的性命做威胁,她不得已跟了回来,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被令家嫁给了现在的夫家联姻,那个男孩,就是她后来生的孩子,大家都知道,她几乎是无视这个孩子的,生下他就跟完成任务一样。” 阮念念看信的时候大概猜到了她这位婆婆的情况,跟她所猜想的对上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这位婆婆看着很不好接近的模样。 “不敢靠近了?”李晴问了一句。 阮念念摇头,“我只是在想,怎么跟她打个招呼不显得突破。” “你跟着我,看我的,随机应变。”李晴交代一声,就让阮念念挽着她的手一起往令宝珠那边走。 原本还在放空自己的令宝珠看到走向自己的二人突然惊醒,皱起了眉头。 圈里谁人不知,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一言不合能让人动弹不得的那种。 看到阮念念二人还在靠近,令宝珠打算出声警告了,谁知李晴竟然双眼向上一翻晕了过去。 “呀!阿姨,阿姨您怎么了?”阮念念惊慌失措地扶着李晴,着急的眼神看向四周的人不似作假。 在李晴昏过去的时候,令宝珠的眼神变了,她迅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跑到阮念念和李晴面前,不费吹灰之力打横抱起李晴,给阮念念丢下一句话,“跟我过来。” 阮念念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赶紧跟上。 其他人都傻眼了,这就搭上了? 令宝珠抱着李晴,来到一间空的待客室,将她放在床上,拉着她的手给她把脉,把完眼神纠结,“别装了,眼珠子一直在转,一点都不像。” 她说完,李晴就睁开了眼睛,神色坦然,完全没有被戳穿的不好意思,直率地说:“我们确实找你有事。” 李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令宝珠,好像怎么称呼都不合适,所以干脆就不称呼了。 “刚好,我给你把了下脉,你也有事。”令宝珠认真地看着李晴,“你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你知道吗?” 看李晴的神色,她显然是不知道的,令宝珠直接就跟她说:“你这个年龄,要孩子身体遭不住,我的建议是,流了吧,至于你是要还是不要,我无权干涉,好了,说说你们的事吧。” 令宝珠居然还是个外表高冷内心温暖的人,阮念念心里的紧张缓解了几分。 “是这样的,或许我的身份会有点惊吓到您,我们也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我们出现在您的生活中,但是既然我们知道了您的存在,那就肯定是要来告诉您一下的。” 阮念念前面做了一个铺垫,她看着令宝珠从始至终淡然的神色,拿不准她是已经完全忘记裴远征这个儿子了,还是没猜出她话里的意思。 她也没有绕弯子,干脆地就说:“我是裴……” 该说裴远征吗?阮念念顿了一下,这个名字,是一脉相承的,令宝珠的丈夫,也叫裴远征。 她于是换了个说法,“这么跟您说吧,我丈夫现在的名字,叫做裴远征,这是他入伍后改的名字,您还记得他吗?” 听到“裴远征”这个名字,令宝珠清冷的脸上出现了一批裂痕,急切的目光逐渐弥漫在双眸里,“你,你说什么?” 她从床边站起来,拉着阮念念的手上下打量,眼神犀利,“你真是裴远征的媳妇?” “自然,如假包换。”阮念念并不惧怕她的目光,更威严的她都见过。 紧接着,她就看到这位清冷美人的眼睛瞪大着,两滴泪水从她的眼中蓦然滑落,“他,还好吗?” “他很好。”感受到令宝珠的手一瞬间冰冷,阮念念温热的手握住她的,将身体的温度传递过去。 令宝珠取出一方帕子,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是我失态了,你们过得好就行了,不用来找我,我如今,不过是囚笼中的一只鸟罢了,看着光鲜亮丽,实则没有半分自由。” 她现在过得一点都不好,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挣开阮念念的手! 心里一阵阵的疼,阮念念接着她的话说:“他之前过的也不好,他的养母在他幼年的时候,对他非打即骂,不让他吃饱饭,还好他有个哥哥对他还不错,不然怕是活不到这么大了,就连后来他去当兵,每个月的津贴也被养母捏在手里,分家更是一分钱都没有给他。” 手被紧紧的握住,握的有几分痛了,阮念念依旧没有松开。 温柔地又说了一句:“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也是在他养母去世的时候才知道您的存在的,他现在虽然过得很好,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心里头一直念着您,您方便见他一面吗?一面就好。” 如果他们母子还有缘分,接下来见的自然就不是这一面而已。 但如果他们缘分尽了,裴远征注定没办法与令宝珠相认,他们夫妻二人也会释怀。 这种事知道与不知道是完全不一样的。 半小时后,三个女人整理衣衫从会客室出来,阮念念依旧搀扶着李晴的手,这次却是走在李晴和令宝珠中间。 “令夫人,您要是实在喜欢,等今天宴会结束可以来陆家寻我,我现在就住在陆家,一定做出我们的设计师设计出能让您满意的裙子。” 令宝珠对谈论这些有些不在行,她点了点头,又觉得点头的动作对儿媳妇来说太过冷淡了。 她说:“那好,我明天就去找你,我要做的裙子,一定得保证至少有你们身上的衣服这样的质量。” “这是当然的,您放心好了,今天我阿姨的事也多谢您了。” “举手之劳罢了。”令宝珠冲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去一边,自己则又坐回原位,继续放空脑子。 第286章 认我做干女儿就成 令宝珠跟阮念念约好了第二天到陆家商量裙子款式,第二天果然来了。 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陪同她一起过来,令宝珠的脸色很臭,不情不愿地挽着那个中年男人的手臂。 “都多少年了,还怕我跑了一样,我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聊得来的后辈,你要是敢给我吓跑了,我们走着瞧。”令宝珠冷哼一声。 这话是当着陆家所有人的面说的,一点都不给男人面子。 男人赶紧哄着,“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媳妇儿,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嘛,外面坏人这么多,既然都已经到了陆家,我自然不会一直跟着你,我还跟老陆有事要说呢。” “对对对,你们女人去房间里聊你们的,我们男人去书房聊事,走走走。”陆政委特别有眼力见地把男人拉走了。 男人一步三回头,就差把“舍不得媳妇”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看着还真是深情款款的一幕啊,若是阮念念是不知情的人,怕是都要觉得令宝珠不识好歹了。 嫁都嫁了,儿子都那么大了,还端着干嘛? 知道真相的她们却在心里默默为令宝珠伤心。 阮念念是最懂这种感觉的。 她写稿子的人本就心思细腻,令宝珠当初那几十封信阮念念反复看过,心里对令宝珠的心疼无以复加。 为了自己的爱人,她甚至恨过自己的儿子,觉得如果不是为了怀孕生子,她一直陪在丈夫身边,丈夫根本就不会去世。 后来与自己释怀之后,又为了这与丈夫唯一的儿子能平安长大,她被迫离开幼小的儿子,回到家族中,像货物一样被“卖”给了另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别说十几二十几年,只怕到老到死,她心里都会有一股怨气,经久不散。 李晴领着令宝珠回房,阮念念和裴远征早已在房间等着了,他们面前站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正是星星和点点。 裴远征面色如常,没有过多的表情,可掩在长袖下紧握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他此时此刻是非常紧张的。 房间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的紧张达到了巅峰,看到那个快步朝他走来的女子,裴远征一时间心跳如擂鼓,她越来越近,他紧张的无以复加。 终于,令宝珠走到了裴远征面前,轻轻喊了一声:“宝儿!” 裴远征再也绷不住,双腿直直的往地上跪了下来听到这声“宝儿”,他心里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两个字,“母亲!” 这是她的孩子,这是她和爱人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她还有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孙子孙女。 “好好好,你长大了。”令宝珠不知说什么好,把裴远征拉起来,盯着他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眉眼间像她的爱人,嘴巴跟她的一模一样,她不用核实都已经相信了裴远征就是她与爱人的孩子。 目光不舍地移开,阮念念她昨天见过,只点头示意了一下,低头看到两个可爱的孙子孙女,她简直心都要化了,“这是星星和点点吧?” “对。”裴远征给她介绍,“这是妹妹星星,从小就活泼好动,食欲也很好,长得壮,这个是哥哥点点,有点挑食,不爱吃饭,性子比较安静,他们是双胞胎。”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点点是弟弟,星星是姐姐,这男人就是偏着女儿。 “好!真好!”令宝珠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被两个小娃娃小小声喊的“奶奶”给整破防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抱着星星点点哭了一会之后,令宝珠擦干眼泪,想从身上取点什么东西当见面礼。 转念一想,她身上戴了什么那狗男人最清楚,丢了点东西回去一下就被看出来了,不如光明真大一点。 她拍了拍星星和点点,轻声说:“宝贝们等着,奶奶去给你们包两个大红包回来。” 说着,拉着李晴的手走出房间,让她带路到了书房。 令宝珠正大光明地冲男人摊开手,“给钱。” “这就谈好了?”男人一脸惊喜,以为就可以回家了,赶紧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叠钱。 令宝珠拿过钱说:“哪有这么快,念念有两个特别可爱的孩子,我又特别喜欢,想送点见面礼身上这些首饰什么的又不行,不问你要钱问谁要?” “应该的应该的。”男人的笑容有一瞬间勉强,大概是想到了家中从不被自己母亲正眼瞧一眼的儿子吧。 对亲生的儿子爱答不理的,对别人的孩子却用了“特别喜欢”这个词,男人只觉得心痛。 可再心痛也无可奈何,当年的错,虽然不是他直接所犯,到底是他间接导致的,他本以为只要自己一心一意地对她,她迟早会原谅他,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 却没想到,她一次又一次地讲他的希望破碎。 令宝珠走后,男人苦笑两声,他这辈子都不想放令宝珠走,也不可能放她走。 当初在她救自己命的时候,他就发誓,这辈子非她不娶,等了那么久终于愿望成真。 那个男人不过是占有了她几年的时间,他已经占有了她二十多年,甚至更久,说到底,是他赢了。 可是,他真的赢了吗?令宝珠的心都不在他身上,他又赢了什么呢? 令宝珠从男人身上拿了钱之后,立马回房给两个孩子平分了,“来来来,星星这是你的,自己收好,留着买好吃的,还有这一份,是我们点点的,也留着买好吃的。” 两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一同开心地喊:“谢谢奶奶!” 星星欢呼雀跃着,点点没蹦蹦跳跳,眼睛里却也闪烁着喜悦,又多了一个疼他们的人呢。 令宝珠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如果她的爱人没有去世,他们就会一起守着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不会错过孩子人生的任何一个成长期。 只可惜,她的爱人甚至连孩子的面都没见过就已经去世了。 一家人在一起叙旧,说了好一会话,得知裴远征和阮念念现在真的过得很不错,令宝珠才放下心来。 “我这边你们也尽管放心,虽然没什么自由,但是在吃穿用度方面,他倒也从没有亏待过我,他啊,怕我跑呢。” 毕竟令宝珠以前也是特战队的成员之一,虽然是队医,但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如果从京市逃跑了,她无论去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 当年她不跑,不过是因为裴远征还小,她担心她一走,裴远征就会落到他们手里。 如今孩子大了,也开始有出息了,她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以后她再也不会看那个臭男人眼色了。 裴远征本来想给钱给令宝珠的,可是看令宝珠的模样就知道她不会收,他就没有再多此一举。 倒是阮念念,她挽住令宝珠的手,语气亲昵,“母亲想不想以后有个正当理由跟我们长期来往?” “自然是想的,只是我现在的男人,疑心病太重了,只怕是不会让我们来往太过频繁。”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儿子,还有儿媳妇跟孙子,她哪里会不想长久联系的? 阮念念笑道:“母亲就说与我一见如故,要认我做干女儿,这不就有了正常往来的缘由了?毕竟认干女儿,也有他的一份呢。” “可我不想让你们喊他爸。”令宝珠眼里闪过恨意。 “那就不喊就是了,我们跟他各论各的,喊您喊妈妈,喊他喊叔叔,不就行了?毕竟,是您与我一见如故,不是他。” “再说了,他未必想要凭空多出这么一个已经嫁人了的女儿。” 这么说倒是很不错的。 令宝珠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样子,“还是你点子多,宝儿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裴远征与有荣焉,可不是嘛,能误打误撞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是他上辈子积了不知道多少德才换来的。 确定了认干女儿的事,令宝珠又跑去跟男人“商量”。 “这……宝珠,我们家你也知道,这怎么能随随便便认干女儿呢?” 令宝珠假装火大,“那就各论各的,我要论这个干女儿,不需要你认,以后她喊我妈,跟你,不相干!” 这怎么就能不相干了呢? 男人急了,立马说:“不行不行,就算不喊爸爸,也该叫一声叔叔的,哪里就能分的这么干净,宝珠,你也得体谅我的苦衷,我在外头随随便便就认个干女儿,别人怎么看我?” 阮念念“善解人意”地给令宝珠顺气,“阿姨,叔叔说的对,叔叔毕竟家大业大,不能随便认女儿也是正常的,再说了,是咱们两个聊得好,何必扯上他呢?只要叔叔的认亲礼不少了我的不就行了?” 她这一番话让男人好感大增,看她轻松把平时难哄的妻子哄住了,男人心里更是欣喜。 这个阮念念能帮他哄老婆,让她喊一声叔叔,给她备一份厚点的礼物也没什么,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念念啊,你是个懂事的,你喜欢什么都跟叔叔说,叔叔都给你准备了送过来。” 第287章 他的狡辩 裴远征眼睁睁看着令宝珠被男人带走,却不能说出一句阻止的话。 短暂的一家人团聚之后,令宝珠的无可奈何更激发了裴远征的斗志。 没见面之前,他的脑子里会各种幻想令宝珠的处境,虽然也想见她一面,却没有那么迫切。 现在相认了之后,看到令宝珠郁郁的神色,他反而自己憋了一股气。 如果他的名声和财力到了足够威胁到男人的那一天,那令宝珠是不是就自由了?可以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到底还是太弱。 裴远征苦笑,阮念念一直陪着他。 “至少,你现在知道了她的情况,还跟她取得了联系,以前努力不知道方向,现在你也算有了个目标,不是吗?” 这种安慰就真的单纯只是安慰了,没有其他的作用。 又在京市见了几次令宝珠,裴远征和阮念念带着星星点点返回穗城。 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了,也到了该启蒙的时候,平时在家里大人们也会教着认一些字,数数算术之类的。 他们都很聪明,很多时候都是一学就会,而且学会就不会忘记,但是在生活技巧上,点点很明显就比星星爱学,且学得快。 在星星还在拉了臭臭要喊大人来擦的时候,点点已经学会了自己擦屁屁,而且还能帮星星擦。 把一个成熟稳重的哥哥犯展现了个十成十。 家里人也慢慢习惯了喊点点做哥哥,点点自己更是以哥哥自居。 在裴远征回去疯狂拓展事业版图之后,阮念念也没闲着,在本专业招了几个人品、天赋各方面都不错的设计师来给她打工。 王胜楠虽然设计天赋一般,但是她看着凌菊跟阮念念的早点连锁铺达成合作且成功成为早点铺子的员工之后,她心里不平衡了,都是室友,你俩合伙搞事业孤立我是吧? 她强烈要求要进成衣店跟阮念念一起搞事业。 “你真的要进去啊?可是就你这个设计天赋,万一没有客人看上,你可赚不到钱。” 王胜楠又不是没见识的乡下小妞,才不会被她忽悠,自信地说:“我选修了会计,就算我设计不行,进店里做个会计总可以吧?你现在店越做越大,还是得有个正儿八经的会计比较好。” “那我这里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你得接受考核,考核过了还有试用期。”阮念念笑着提要求。 王胜楠拍拍胸脯,“放心吧,我专业能力绝对过关。” 看她自信,阮念念不由得说:“胜楠,你知道我全国范围有多少家店吗?” “多、多少?”王胜楠听她这个语气,自觉应该不少,毕竟平时看她花钱几乎都没省过,看着就像个不会过日子的。 不是手里头钱实在太多是什么? “裴远征有多少场子,我就有多少店,甚至更多,毕竟,我的早点店和成衣店基本上每个地方都开了。” 王胜楠咋舌,问了一句:“这么多成衣店,靠着张老师一个人,能忙过来吗?” 她嘴里的张老师,是指张香云。 经张香云手做出来的衣服被人开始追捧之后,穗城大学特聘张香云为传统刺绣老师,还专门为她开了一堂选修课。 选修的学生人数还不少,因为选张香云的课,如果成绩不错,毕业之后将直接得到一个参加工作的机会,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他们考大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有希望的明天吗? 如今一个绝好的工作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又怎么可能不珍惜? 阮念念的连锁店越开越多,招了一批有灵气的设计师的同时,张香云也培养出不少刺绣的好苗子,能帮她分担很多。 之后的日子的,扩张,注册商标,影响力不断扩大。 不只是裴远征,上次去北方,他跟北方的负责人交流了一些经验,二人都收获颇多,再之后的扩张模式多多少少都带上了些对方的影子。 说到这个,阮念念真的是打心底里佩服那个北方负责人,毕竟他是自己实打实的能力做起来的,而裴远征身边,因为有她这个见过一点后世世面的人,很多规划都是提前就被启发。 就这样,两边的发展还能旗鼓相当,可以见得北方负责人的实力有多强。 这些年他们跟老家的兄弟姐妹们聚少离多,但一直保持着联系。 裴青山背靠彭书记,还有飞跃商城和乡镇企业的支持,一路扶摇直上,借着改开的东风,大力倡导溪县的经济发展,如今已经成为溪县负责经济板块的副县长,而裴青刚自然是紧跟他的脚步的。 裴青松做后勤做出经验来了,慢慢开始带着黎金花各地跑,带着他的人把阮念念所有地方的后勤全部包揽了下来。 就连原本只知道跟在苟言顺身后瞎混的小一和小三,现在也混成了吴杏花手底下的区域经理,有钱有地位,在家里都是被当成功成名就的子孙拿出来说的存在。 发展势头一片大好。 裴远征公司的总部跟上辈子一样,还是设在了鹏城,阮念念自然是妇唱夫随,把阮氏企业的总部放在了鹏城。 夫妻俩越做越大,终于到了上京市这一天。 万万没想到,京市是南北双方飞跃商城领头人默契定位最后一个入驻的城市。 彼时京市的形势并不十分好,在他们入驻之前,已经有其他商场在京市入驻,裴远征立马跟北方飞跃商场的负责人达成了合作关系,进账五五分。 在高手如云的京市,飞跃唯一的优势就是品牌优势,大商场,各种品牌都抢着入驻。 而且阮念念私下的念尔私人订制成衣店只入驻飞跃商城,其他的商场根本没有约到的可能性。 这也让那个圈子的人对飞跃更多了几分追捧。 阔别五年,再次来到京市,裴远征心里感慨万千。 虽然这五年来他跟令宝珠一直都有联系,知道她过的还不错,可心里的折磨一直都存在,不能让母亲身心畅快,已经是他为人子的不孝了,他得再加快一点脚步。 用了一年的时候,裴远征正常竞争,把京市其他的商场都打压成了小弟。 这些商场背后来头都不小,都有相当强劲的势力做支撑,但遇到裴远征打压的时候,他们背后都是让他们能避则避。 为啥? 也不是没有跟飞跃正面刚上的。 可只要一正面刚上,那背后势力家族的太太们就会被念尔排除在外,甚至与她们交好的都别想在念尔带走一件衣服。 表面上看起来是高端品牌的孤立,但实际上却能看出念尔和飞跃背后的实力之强大。 京市这样盘根错节的地方,他们都能渗透几分,可见不一般。 终于到了跟男人叫板的那一天,裴远征率先动手,断了男人家族里的好几个大生意流水,接着猛吸他们市面上的散股,甚至找出许多他们家族企业偷税漏税的证据。 以及一些违法罪证,包括但不限于车祸杀人逃逸,欺凌在校女学生致人死亡,提供场地售卖毒品,诱导未成年吸食毒品…… 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家族,私底下一团糟,肮脏到令人发指。 商界沉底,政界必定被人群起攻之,原本庞然大物的叶家,仿佛在一个月之内,倒得彻彻底底。 大厦倾倒只在一瞬间,裴远征出现在男人面前的那一刻,男人还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是家族现任的商界掌舵人。 “为什么对叶氏出手?我好像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男人淡定提问,他的妻子跟裴远征的妻子一见如故,更是认了干亲,有着这层关系在,他在裴远征入驻京市时也是没少帮衬的。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裴远征竟然会对他动手,而且还是早就有在布局。 任凭裴远征这么多年商场沉浮,也没办法丝毫不显露于外。 “或许是时间太久远了,你已经忘了我这个名字了,又或者,你自大的认为只是巧合而已,没有放在心上,从我知道我的母亲变成了你的妻子开始,我就已经在慢慢布局了。” 男人脸上露出迷茫,“裴……远征?” 他很显然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对于令宝珠的事情,他向来敏锐,“你是说,宝珠是你的母亲,你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看来你一直是知道我的存在的,那么你有现在这个下场,也不冤枉你。” 男人苦笑,接着,沙哑着声音给裴远征解释了当年的事情。 “我那时知道宝珠的丈夫去世,确实向令氏提出过让宝珠嫁给我的条件,我当时想的是,就算是宝珠带着孩子嫁给我,我也是愿意的,孩子还小,我如果真心待他,也一定会亲如亲生父子。” “可我没想到的是,令家只把宝珠弄回来了,我并没有见过你,我也曾跟宝珠问起你,但是每次提到你宝珠的情绪总是很不稳定,所以我便没有再提,且家族里的事情,大多阴暗,我以为你被秘密处理了,便也没有再多做关注。” 男人神色坦然,“我叶家出了这档子事,也是我管理家族不善,罪有应得,我当年的忽视也确实伤害到了你,我跟你说声抱歉。” 第288章 叶星辰 这男人,真的虚伪得可怕,死到临头狡辩起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裴远征没有了交谈下去的欲望,转身就要走。 “等等,能告诉我,宝珠她,对我到底有没有……” “没有。”裴远征冷冷地丢下两个字,离开了照常。 男人还有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情要忙,裴远征觉得挺没有意思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几年了,过去在他面前如一座大山的人物,现在也都被他解决了。 裴远征加快了脚步,门口停了一辆摩托车,还有阮念念非要他加上的安全头盔。 戴上安全头盔,一脚油门,裴远征往家里的方向骑去。 不是买不起车,而是摩托出行更有性价比,不知道从什么起,裴远征爱上了这种大风迎面吹来的感觉。 回到家,裴远征开上自己的车,带上老婆孩子,准备去接令宝珠回家。 叶氏那边他早就处理好了一切,没有人会为难令宝珠。 到叶家的时候,令宝珠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只有一个小手提箱。 看到裴远征和阮念念,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没什么东西好带的了,来的时候没带嫁妆,我所有的东西也都是他置办的,只有这个手提箱,还有箱子里的银针,是我自己的。” 来时不带分毫,走时一身轻松。 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什么的男孩听到令宝珠这句话背脊突然僵直,所以,令宝珠是真的一点都不爱他,从来没把他当成过自己的儿子。 他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向令宝珠,“妈,那我呢?您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令宝珠眼里闪过一瞬间的纠结,但也只是一瞬间,她看着男孩,眼里已经毫无波澜,“你是叶家的孩子。” 而且还是男孩,已经十五岁了,就算她跟男人离婚,叶家只要还有一个人没进去,拼死都不会让她把人带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真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全部一锅端,他们还不知道会不会反扑一把,多少有合作关系的家族要遭殃? “我是叶家的孩子没错。”男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带出了些哭腔,“可我更是你儿子啊!”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还有另一个孩子,我不争不抢不吵不闹,我就盼着你能正眼看我一下,可是你没有,你从来没有,你只当我是墙壁上最淡的那条影子,在你心里,我连条狗都不如!” 他越喊越是歇斯底里,裴远征和阮念念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那个男孩,长得不像男人,他几乎跟令宝珠长得一模一样,完全遗传了母亲的美貌。 许是他的容貌原因,只要出现在令宝珠面前,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令宝珠对爱人的背叛。 这也导致,令宝珠对这个孩子只会有恨意,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恨意会一点一点地加深,最后能选择无视这个孩子或许已经是令宝珠能做出的最大的妥协了。 “我们走吧。”令宝珠转过身不去看那个孩子,直接就上了车后座。 看到后座没有下车的星星和点点,她一手一个揽过两个孩子抱到怀里,亲完这个亲那个。 不争气的眼泪从眼睛里滑落下来。 “奶奶,别哭,别哭,以后我爸妈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绝对不会再让您哭。”星星取出兜里的小手帕,给令宝珠擦着眼泪。 点点贴心地给令宝珠顺气,又加了一句,“我和妹妹也会孝敬奶奶的。” 一路上星星活泼可爱的安慰让令宝珠的心情也变好了几分,点点虽然不爱说话,但他关切的眼神还是能让令宝珠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意。 回到他们在京市购置的房产,星星带着令宝珠去看她的房间,雀跃地给她介绍着房间的布局,“这个娃娃,是我让妈妈一定要放到这里的,这是我最喜欢的娃娃,有它在,就好像我一直陪着您一样。” 令宝珠慈爱地看着两个叫她奶奶的孩子,只觉得心里多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之前三十多年住的地方,不过是一处临时落脚点罢了,只有这里,有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的地方,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家。 对于令宝珠后来生的那个孩子,裴远征并没有打算不管,第二天他就让人把那个孩子接了出来,两个人坐在商场的咖啡屋里面。 “你要喝什么?” “跟你一样就好。”男孩很激动,一直用手指抠椅背,但面上却努力装出镇定的模样。 裴远征端咖啡的手顿了顿,把咖啡重新放回桌上,伸手捏了捏眉心。 他很喜欢苦咖啡的味道,醇香浓郁,但显然,面前的孩子还没有到喝咖啡的年纪。 “给你点一杯热牛奶吧。”裴远征直接帮他做了决定。 男孩没做声,他不知道裴远征找他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裴远征也是妈妈的儿子,他本来该喊裴远征哥哥的。 裴远征喊他出来自然是有他的想法的,现在叶家这个状态,早就已经护不住他了,但是让裴远征直接照顾他,裴远征也是不太愿意的。 “我以前认识一个孩子,叫郑成功。”裴远征还蛮怀念以前在和平公社的时候的,“他在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已经借着家里的势力,但我们那边去开了一家商场,现在直接并入飞跃商城,也正式成为了我飞跃商城的一名股东。” “所以,你觉得你该怎么去做?” 他,该复制吗?可是,叶家已经倒了啊,他还怎么复制?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叶星辰,还有三个月满十五岁,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叶家现在并不能给我任何的支持。” “我也知道你今天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认回我这个弟弟,所以,我想知道,我需要怎么做,才能获得您的支持?” 叶星辰很聪明。 裴远征眼里闪过赞赏,不愧是令宝珠的孩子。 “我会帮你在学校附近租个小屋,按月给你生活费,支持你的学业,按学期考核成绩是否达标,来决定你生活费的额度,等你考上大学之后,会在你的专业领域内增加奖学金和助学金,至于能不能拿到就看你自己的了,我能保证的是,奖学金和助学金的申请一定都是公平公正的。” 叶星辰很快把裴远征说的内容全部消化了,他自然是接受的,只是,“我大学毕业之后是需要为您做事还是可以自己自主做事?” “都可以,你如果能力不行,我也不会要你,你如果能力实在出众,看不上我这个平台,我也不会勉强你,纯当你就是我资助的一名普通学生。” 叶星辰感受到了,这是家人的爱。 以前他只有不在家的父亲,不爱他的母亲,一堆只是拿他当筹码的亲人。 不由得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不用谢我,你该谢你自己,你跟叶家人一点都不像。” 叶星辰立马挺直胸膛,“那当然,我也是妈妈的儿子!” 倒是有几分骨气的模样。 “骨气不是说说而已,希望你在离开了原本优越的环境之后还能说出这么有骨气的话。”裴远征把被子里仅剩的咖啡喝完,“我该走了,会有人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希望下一次再见到你,你会有所改变。” 不再是这么一副动不动就脆弱地要哭鼻子的模样,男人嘛,就该硬气一些。 等到了年龄,如果对工作暂时没有想法,送去服两年兵役出来,也会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见完叶星辰,裴远征回家去跟令宝珠报备了一下,“妈,叶星辰我已经妥善安排了,您别担心等我这边事告一段落我就带您去我老丈人丈母娘家那边住上一段时间,那边冬天暖和,养人。” 京市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穿多了又行动不便,穿少了又不抗冻,外出很是不方便。 反正房子哪里都有,自然是哪里舒服就住哪里。 这一忙就忙到了年关,令宝珠在家里含饴弄孙,时不时去李晴家里串门子,两个孩子聪明,作业也不用她辅导,她整天在家也是没事。 之前把到的那个孩子,李晴本想不要,可是令宝珠告诉她,不要这个孩子,她的身体可能会吃不消。 李晴的身体以前落下过病根,流产对身体的影响特别大,只能慢慢把身子养好,把孩子生下来。 只是她怀孕的事让陆政委心里别提多担心了,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要生孩子,不管什么时候都算是高龄产妇了。 阮念念托着令宝珠时常上门去探望李晴,给她开了些养身子的食补方子,好不容易才平安把孩子生了下来。 现在也已经有五岁了。 陆知恩还是单着,他的老婆就是他的实验数据,眼中再无其他。 陆知礼也一直没结婚,问起她就说,哥哥都没结婚,催我干嘛? 这一个个的,都跟养废了的大号一样。 最小的陆知行开始被陆政委和李晴寄予厚望。 从他开始有些懂事的时候就不断教育他,“你可千万别学你哥哥姐姐。” 第289章 第一回,见亲家 除了别学哥哥姐姐,还有多向点点哥哥学习,要安静乖巧,听话懂事。 可是陆知行并不喜欢点点,他喜欢经常带他玩的星星,天天跟在星星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 一直到孩子放了寒假,京市的冬天也越来越冷了。 裴远征携家带口回穗城,原本他们这几年过年都很是随性,有时会回溪县,有时会带着阮家人去旅游,但是今年,他们决定回穗城过。 这应该算得上是两家的家长第一次见面,孩子都已经八岁了。 阮正阳和阮妈妈一早就接到了电话,把家里卫生里里外外地搞了一遍,不管缺的不缺的东西先买回来再说。 “听说摩托罗拉已经生产出了移动电话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也能用上。”阮妈妈收拾东西的时候跟阮正阳说着打电话的事,突然来了一句。 阮正阳不以为然,“等大家都能用上的时候,咱们就都能用上了,不然咱们自己买了,别人没有,跟谁打?纯属于花钱花得没有价值啊。” 关于移动电话的事情,大家都在关注,如果这种工具能得到大力的推广,价格便宜实惠的话,那对于新华国人民将会是一项历史性的变化和崛起。 到穗城的那天,阮正阳开了车去接,他买了辆桑塔纳,是裴远征孝敬的,本来吧,他是该低调一些的,可女儿女婿非要塞给他,他也没办法。 第一次见亲家母,阮正阳在和平饭店定了一桌。 和平饭店这几年生意火爆,劲头迅猛,分店也是开往了好些地区,预定一桌得提前很久。 但是阮家人是不需要的,穗城和平饭店给阮家留了专门的包间,甚至阮家人手一张五折贵宾卡,在和平饭店是独一份的。 因为这和平饭店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阮浩诚的媳妇周彩云的弟弟小周。 当初小周在钢铁厂很得阮正阳重用,给钢铁厂的老人们创收之后他吃了不少红利,攒了一笔钱,就跟周彩云合开了这家和平饭店。 现在穗城和平饭店的店长正是周彩云,怎么可能不给阮家人搞特殊行方便。 阮家人已经提前过去了饭店包厢,只等阮正阳接了人来就可以上菜了。 接到人之后,大家一阵寒暄,阮正阳开车带着大家前往饭店,一路上跟令宝珠聊了些关于裴远征和阮念念的事,又跟裴远征聊了些阮家最近的家庭现状。 “都挺好的,就是浩诚他媳妇,这么多年了,老怀不上,焦虑的都睡不好。”阮正阳叹了口气,“我跟你妈都不是古板的人,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一家人过的和和美美的就成,可时间久了你嫂子就爱多想,什么都是她的原因,没给我阮家生个孩子什么的,有段时间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裴远征就多问了一句,“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你嫂子之前听小周说要搞个饭店,刚开始小周就一个人忙,你嫂子看他忙不出,就也想跟他一起,又舍不得辞掉工作,我跟你妈都挺支持的,觉得她忙起来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就让她去了,哪里知道他们小打小闹的事情会搞的那么好。” 说起儿媳妇和曾经的爱将现在的事业,阮正阳别提多有成就感。 在他心里,没有他的提拔点拨和重用,小周也不会成长的那么快,没有他和阮妈妈的支持,周彩云可能还得纠结很久要不要辞掉工作。 现在改开之后,经济发展越来越好了,工厂的工人再也不是铁饭碗,也不能一代传一代,脑子活跃一些的人就开始想着创造新的出入。 八零年第一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鹏城的人,只有少数运气不好的失败,大部分人都至少成就了一个万元户,回村里之后一时风光无两。 几人聊着和平饭店的事,转眼的功夫就到了,阮正阳把车停稳了,带着大家进去。 “看门头就很好。”令宝珠夸了一句,她听了一路,对阮家大概有了一些了解,还是挺满意的。 阮正阳听她夸店里就跟听她夸自己一样,眉开眼笑的,“小辈们小打小闹,要说好,那还不是我们远征的飞跃最好啊?来来来,亲家母,咱们走这边,包厢在这边。” “亲家说笑了,都开那么多分店了,哪里就是小打小闹?孩子们出息了就该夸,我还盼着以后开到了京市,我也能跟着沾沾光呢。” “那是自然的!” 说话间就到了包厢门口,门一推开,里头坐着阮妈妈,阮思思一家,阮浩诚和周彩云,就等他们来了。 周彩云看到人,立马就站了起来,“亲家母来了,我去吩咐厨房上菜。” 说完跟令宝珠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厨房。 令宝珠一眼就看出来那姑娘脸色有问题,做中医的,望闻问切都是能看出病症的法子,她医术高,单凭“望”一法都能把这人的身体情况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初见阮正阳,她就发现阮正阳身体特别好,虽然不至于像年轻人一样健壮,但绝对不是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样。 这时候一看到周彩云,也大概知道了他们结婚几年没有孩子的原因在哪里,不过具体还得看阮浩诚。 跟一大桌子的人一阵寒暄,令宝珠被请到大圆桌的上首,旁边坐着阮正阳和阮妈妈。 经他们介绍,令宝珠看到阮浩诚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头。 这个,不太好办啊。 阮家人对她热情,阮念念也一直对她敬爱有加,阮家内部有这种关于疾病的问题,她肯定是要帮上一把的。 自小令宝珠就生活在家人的冷漠当中,对这种温馨的家庭特别羡慕,这个家庭还是裴远征的老丈人家,她又有这个能力,一下子就感觉责无旁贷啊。 一大家子第一次见亲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令宝珠一路舟车劳顿,阮家人招待完了之后阮正阳就把人送回了家。 到了阮家,令宝珠看到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所有东西都是她喜欢的风格,心里暗叹阮念念和阮家人的用心。 跟裴远征和阮念念在京市住了那么久,她太清楚裴远征的性子了,要是想让他注意到细节,除非事情跟阮念念相关,不然就算是她这个亲妈,也基本上享受不到儿子无微不至的关怀。 所以这个房间,定然是阮念念和阮家人说了,阮家人才布置下的。 感受到越来越多的善意之后,令宝珠更加觉得自己得帮那小两口一把。 正好阮妈妈来给她送牛奶,敲门之后令宝珠喊了请进。 “听念宝说,亲家你有睡觉前喝一杯牛奶的习惯,我特意去订购了一些,这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煮热了的,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这么用心的安排,她怎么可能还说不喜欢? 令宝珠立马说:“亲家,你们有心了,我都可以的。” 她端过牛奶,温度放的正好,热热的又不会烫嘴,直接一饮而尽。 喝完牛奶,她却没有看着阮妈妈出门,反而叫住了她,“亲家,等会,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哎,亲家你说,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吗?”阮妈妈丝毫没觉得烦。 她最喜欢有气质的女人了,令宝珠一看就气质很好,是她喜欢的那款,精致的女人提再多要求都是应该的。 令宝珠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来,取出里头一个小箱子,“我听念念说,亲家你膝盖不太好,年轻的时候受过寒,现在一到阴雨天就痛,我想着我也全会一些医术,想给你瞧瞧。” 她哪里是会一些医术,她的医术阮念念早就跟阮家人说过了,说是医学界的大拿也不为过。 阮妈妈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哎哟,有心了有心了,我这膝盖都是老毛病了,亲家,要不今天你先休息,明天咱们再看吧?” “无妨,并没有很累。”令宝珠给阮妈妈把了脉,又看了她的膝盖,并没有变形,应该只是有些风湿,她手法利落地湿了针,又取出几个药包来。 “这里面的药,是我自己调配的,亲家你的情况并不严重,我给你针灸几次,你再每晚睡前煮一个药包,用煮药包的水泡脚,水没过脚踝,再用这药包敷膝盖,过段时间就能痊愈的。” 能摆脱这烦人的老毛病,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趁着针还要停留一会的功夫,令宝珠状似无意地提起,“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看着念念的哥哥和嫂子面色似乎有些不好,怕是有点暗疾,亲家你若是信任我,不若叫他们两个来给我瞧瞧。” 这是什么?惊天大馅饼砸中她了? 阮妈妈简直是惊喜过头了,不住地点头,“好好好,明天我就让他们俩回来,不瞒亲家你说啊,我们家啥都好,就是三个子女,实在是太波折了一些,思思和念念现在都好起来了,浩诚又……实在是让亲家你见笑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令宝珠温柔地取了银针,“这间屋子布置的很好,亲家你也是用心了,我投桃报李罢了。” 一直到从令宝珠的房间出来,阮妈妈都有点飘飘然,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知性还有本事的女人,简直就活在了她的心巴上! 第290章 管管你丈母娘 第二天,阮浩诚和周彩云抱着忐忑的心情回了阮家。 他们有自己的家,结婚后并没有跟阮正阳和阮妈妈住在一起,说自己住在外头自在一些,又不是跟那些养活自己都吃力还要爹娘帮一把的人一样。 周彩云握着阮浩诚的手都有些发白,“浩诚,我、我会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啊?” “别怕别怕,彩云,身体有问题了,咱就治,你啊,可能就是心理问题,让亲家母看看咱们也放心一些,念宝不是还说她婆婆是京市出了名的赛华佗嘛?肯定能好的,你别担心。” 他们的手交握着,周彩云的手指冰凉,任阮浩诚怎么搓揉都热不起来。 阮浩诚干脆把她搂进怀里,“彩云,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认定你了,你坚强一点,我那个毅然决然放弃稳定工作去创业的媳妇去哪里了?嗯?” “我……”周彩云只觉得又想哭又想笑。 小两口腻歪着,阮妈妈就从令宝珠的屋里出来了,“彩云,亲家母让你进去。” 要是单纯见亲家母,周彩云是不慌的,可是这次还是见的一个名医,一个能给她判死刑的名医。 周彩云进去之后迎接她的是令宝珠温和慈爱的脸,令宝珠对她招了招手,“彩云,你过来。” “哎,亲家母。”周彩云走过去,手指在身前不停地搅动着,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 令宝珠安抚她,“别紧张,就是一个普通的把脉看诊,来,把手伸出来,搁这个枕头上。” 把脉的时候,周彩云心脏使劲扑通扑通跳,根本平静不下来。 过了一会,令宝珠收回手,稳妥起见,又把了另一个手腕。 之后轻松地跟她说,“问题不大,你是不是每次来小日子的时候小腹都会坠痛,且容易有黑色块状经血?” “是这样的,之前也看过别的医生,说是宫寒,怎么调理也没有用,而且我感觉我内火挺旺的。”周彩云也没有办法。 因为一直怀不上的原因,她到处求医问药,要不是阮浩诚一直对外说是他不想太早要孩子,她都不知道会被别人给说成什么样了。 令宝珠点点头,这个入了点门的医生基本上都能看出来,只是还有一点,“宫寒体热的问题都不大,喝两个月药之后就可以靠食疗来调理,只是你的身体最严重的还不是宫寒体热两重天的问题。” “那,还有啥?亲家母你直接说吧,我受得了。”周彩云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令宝珠叹了口气,“这一点比较难调,如果从你的体质出发的话,你至少得调理一年以上,才能正常受孕,但是调理好了对你自己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令宝珠握住周彩云的手,“彩云,作为一个女人,你不仅要爱你的丈夫,爱你的孩子,更要爱你自己,明白吗?” “我、我知道。”周彩云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不能生养的这个问题,在这个年代实在是一项大罪。 她再清醒也扛不住。 令宝珠也不卖关子,直接就问她,“你的小日子是不是总是滞后?有时推迟十日半月,有时推迟两三月余?” 甚至还可能,四五月至半年都不来一次。 “是。”周彩云的心蓦然揪起,之前看的医生很少有把出来症状的,她说出来之后那些医生也说不出个缘由。 现在听到令宝珠提起来,她赶紧问:“这个问题严重吗?” “你说呢?”令宝珠反问,“女人的小日子,一般来说,一月一次,你的推迟,甚至几个月不曾有一次,就是异常的,至于严重不严重,我只能说,还没到病入膏肓的时候,遵医嘱,能好,不遵医嘱,难搞。” 这话说的周彩云有点尴尬,连她经常不遵医嘱都看出来了,不愧是京市的名医。 她以前总感觉看了也没什么效果,吃那么多药又有什么用?经常性的不吃药,医生的嘱托她也是过了就忘,反正都大同小异。 不过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立马就说:“您放心,只要能看好,不管多长时间,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去做。” 这才对。 不听话的病人是最难搞的。 令宝珠点了点头,写下了治疗方法和药方。 “你这个针灸,有些难办,这边的大夫怕是都不太能做到位,但是我过不久又要回京市,到那时,你还要至少一个月针灸一次,其他的问题倒是不大,按着药方抓药,先吃三个月。” 周彩云拿到方子,很是感激,“针灸一事,我会跟浩诚商量好,一个月一次也并不是很频繁,大不了我们去京市找您便是了。” 倒是和直爽性子,令宝珠点点头,“你可以出去了,让浩诚进来吧。” “这……浩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周彩云不解,阮浩诚平日里在那事上龙精虎猛的,能有问题? 令宝珠是专业大夫,她笑着摇了摇头,“不清楚,看看总是好的,走个过场,去喊吧。” 这些小辈都挺可爱的,彼此之间很是温馨有爱,让她看了都不自觉嘴角上扬。 直到阮浩诚进来,令宝珠才收敛了表情。 阮浩诚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亲家母,我的问题,是不是比彩云更严重?” 这是自己去看过? 令宝珠不置可否,“我还没有给你把过脉,不会轻易下结论,你可有自己去其他大夫那里看过。” “看过。”阮浩诚点头,“但是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好像没问题,又好像有问题,所以我想问问您,是不是我的问题,比彩云的问题更严重。” 照例是先把脉,把脉之后,令宝珠起身在阮浩诚腰部和小腹的位置按揉了一些穴位又问了他一些平日里生活中的细节问题。 问完之后,令宝珠叹息了一声,“彩云的问题虽然也严重,但那不是你们之间没有孩子的原因,你的更严重一些,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曾经伤过腰和……子孙袋?” 她是大夫,她倒是不尴尬,要是普通的病人,她也就直接说了,大家都是亲戚,令宝珠到底是顾忌亲戚之间的颜面,没有说的那么直白。 “是,当时有痛过一段时间,可后来又没什么事,我就以为好了,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存在后遗症?” 令宝珠点点头,“确实算是后遗症,你现在,大概精子存活率,应该不足百分之零点零一,彩云要是能怀孕,那才是奇迹。” 竟然是因为这个,阮浩诚苦笑。 他之所以能这么年轻就升级成五级工人,都是有原因的,如果单纯技术过硬的话,根本不可能升那么快,还是得熬资历。 是有一次他跟厂长外出学习,回来的时候碰到一群喝醉了的抢劫犯,他替厂长挡了许多打,当时是一身的伤,腰部和那个位置确实疼过一段时间。 可身上的伤养好了之后,这两个位置也不那么痛了,他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从那以后,厂长就特别关照他,有学习机会晋升机会都推荐给他,这才让他年纪轻轻就升级成了别的年轻人望尘莫及的五级工人。 “那、还能好吗?”阮浩诚涩着声音。 原本他还想着,如果周彩云真的不能生,他们俩就好好过,不要孩子也没什么。 可现在,是他不能生,是他情况更严重,他该怎么办? 隐瞒下来继续当一个体贴丈夫跟周彩云还像以前一样生活?或者是坦白,让周彩云选择去留。 周彩云,会选择留下跟他这个无法生育的男人共度一生吗? 就在他心里各种纠结的时候,令宝珠淡定地说了一句,“能好,就是治疗时间可能比较长。” “啊?”阮浩诚呆愣愣的,嘴巴比脑子快,“多长时间?” 令宝珠安慰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需要两年甚至三年时间,但是我能给你保证,你这个症状虽然严重,却不是治不好的。” “哦哦,两三年啊。”他还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则是狂喜,“能好就行,能好就行。” 令宝珠也给他写了一张条子,“照做,针灸这一块,你们两口子倒是可以一同过来,路上也有个照应。” “看您说的。”阮浩诚傻乐,“就算我没事,彩云要去,我也得陪着啊,我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倒是个实诚的。 看完病,阮家上下一片和乐融融。 “当时那个银针一拔下来,我就感觉膝盖上轻松不少,以前痛的时候也看过不少医生大夫的,那效果哪里就有来的这么快的嘛?”阮妈妈毫不吝啬地用最好的语言去夸赞令宝珠。 令宝珠是谁?自幼就是天之骄女,那可是被夸着长大的。 可即便听了那么多的夸奖,面对阮妈妈这种没有套路章法,却带着十成十感情的夸赞,还是让她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阮念念把裴远征拉到一边,说悄悄话,“管管你丈母娘,你说话管用,妈怕是要不好意思了。” 第291章 大清早亡了 令宝珠在阮家待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没感觉任何的拘束。 阮家人可能因为她的医术对她尊敬有加,但是尊敬的同时没有让她觉得隔着一层,还是对她很亲近的。 这种相处模式跟在京市的两个家庭都完全不同。 令家对她,一直都是挟生养之恩图报,只要不按照令家的意思行事,她就是白眼狼,就是罔顾家族的荣誉,就是自私自利。 而叶家,表面上所有人都对她恭敬有加,其实谁不在背地里说她一句破鞋,骂她一句臭婊子,她又不是没听到过。 令宝珠这辈子最快乐的时间就是在部队的时候,有知心的爱人,还有能交付后背的兄弟,可那些人也都渐渐远了,那是二十岁出头的令宝珠的世界,不是现在的五十多岁的令宝珠的世界。 阮家这些人和她的相处,让她感觉温暖,惬意,她不用在跟人聊天时时刻注意别人说的话里面是不是会有陷阱,也不用在晚上睡觉时刻意在枕头底下放一把匕首,在这里,她是轻松自在的。 可快乐的日子总归是短暂的,很快就到了要回京市的时候,令宝珠很是不舍,但裴远征说要请她回京市看一场大戏,她直觉不能错过,便暂时放下了穗城这片刻的温馨。 回到京市,令宝珠依旧过上了老年退休生活,养了条狗,没事带带娃,跟李晴一起唠唠嗑。 李晴有时候被陆知行烦的不行的时候,就会说起以前在和平公社时候的日子。 “远征在那边还有几个兄弟,都被他和念念带着赚了些钱,日子过得也还不错,特别是他们家那些孩子,一个比一个乖巧,哎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就是比普通孩子懂事。” 她正说着,旁边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妈妈,请你说话小声一点,你考虑我的感受了吗?” 陆知行从小在点点同学的阴影下长大,已经被他妈妈挤兑习惯了,很多时候都能淡定地说“请你小声点,吵到我的耳朵了。” 令宝珠有些微怔,裴家……那个地方…… 或许,等这边事了了她还能回去看一看吧,也不知道二伯身体可还康健? 从陆家出来,令宝珠带着星星和点点回家。 家门口停着一辆小轿车,旁边没有人,令宝珠皱了皱眉头,裴远征和阮念念生意上的事都很少带回家里来,这样正大光明找上门的,让她感觉有点来者不善。 正想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小轿车的门突然打了开来,里头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头。 令宝珠看到他就忍不住全身发抖,这是来自身体深处和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宝珠,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意料之外的没有横眉冷对,老头的声音很是温和慈爱。 可却没有让令宝珠放松警惕,这老头她最了解,是个老狐狸一般的存在,这时候来找她,令宝珠大概知道裴远征要送她的是什么礼物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开了门,请老头进屋坐坐,眼见着后面还有人要下车,令宝珠轻轻一笑,“其他人就不用了,我这里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 原本打开的车门“嘭”的一声又关上了,显然不是能受气的人。 “她这是给我甩脾气?看样子令家的规矩是越来越差了啊。”令宝珠冷笑,也不指望老头立马给她一个交代,转身带着孩子进屋。 进了屋里头,两个孩子根本都不用人说,自己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他们被阮念念教育的很好,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令宝珠给老头倒了茶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着茶任由水汽铺满双眼,“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宝珠,叶氏已经倒了,你姓令。” 瞧瞧他这是说的什么话? 令宝珠冷哼,“老头,我也可以不姓令?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碰到难题就卖女儿,生在令家可真是有够让人感觉幸运的。” 她的阴阳怪气完全没能让脸皮厚的老头表脸色,相反,老头还点点头肯定了她说的话。 “宝珠,你说的对,只是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家族耗费心力培养你们出来,本就是为了替家族的繁荣延续生机。” “原本你可以的,可是你为了一个兵蛋子,不顾家族,不管使命,这本就是你的自私。” 令宝珠勾唇一笑,明明已经五十多岁了,岁月却对她格外优待,在她的身上,几乎找寻不到时光留下的痕迹。 她不爱拐弯抹角,直接就问,“我儿子,对令家动手了?” “还没有,但是,宝珠,我知道只要你心里的怨念不消,他动手是迟早的事情。”老头好像丝毫不担心,跟令宝珠就像是一对普通的父女在一起聊家常一样。 “那你不应该来找我啊,你不知道你出现在我面前只会让我更愤怒,更想毁了令家吗?”令宝珠讲话也不再带情绪,“或许,你去求求你外孙,效果更好呢?” 老头叹了口气,给出条件,“他若是收手,我会退下来,以后令家的掌权人交给你弟弟。” “哪个弟弟?”她可不止一个弟弟呢,刚刚从车上想下来的那对母子可真是她最大的心头恶呢。 “我怎么可能把家族的掌舵权交到庶出旁支手里?自然是你亲弟弟。” 呵,庶出?旁支? 大清早亡了,这样腐朽的家族,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她不动声色地送客,“知道了,我会考虑,你车里的那两位,以后别再让他们出现在我面前。” “嗯,那我就先走了。”老头脸上有了些笑样子,似乎以为是十拿九稳了。 以往就是这样,每次他只要对令宝珠一威胁施压,令宝珠虽无奈却也都会答应,这一次他还答应把掌舵权交出去,他不信令宝珠会不心动。 人嘛,都是自私的,总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他相信他亲自教导出来的令宝珠,不会让他失望。 第292章 背后的压力没了 令宝珠是年纪大了,不是思想退化了。 年轻的时候她一无所有都敢跟令老头硬刚,更别提现在叶家倒了,她儿子出息了,她能怕谁? 裴远征和阮念念忙完下班回家,先是关心了令宝珠和孩子们今天干了什么,又问他们明天有没有想吃的菜。 厨艺这一块,令宝珠还是能过得去的,再加上阮念念之后让黎金花推出的各种口味的调料包,厨艺一般的人都能提升一大截。 但是令宝珠到底养尊处优惯了,阮念念也不想她到老还要为家庭琐事操劳,给她请了一个帮手保姆,不在家里住,只白天上班。 一家子围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令宝珠提了白天发生的事。 这个事他们早就讨论过,阮念念那时候还跟令宝珠交流过想法,当时令宝珠说的是,那样恶臭的家族,实在没有存在的必要。 只是她有个弟弟,这么多年都颇为照顾她,虽然他从没得过令老头看重,但令宝珠相信他是有雄才大略的,所以特意跟裴远征交代过要注意他一下。 裴远征听她说起这个事,点了点头,“最近是准备出手了,叶家倒了之后,令家仗着是您的娘家,还是一样横行无忌的,可能他们也不信飞跃扳倒了叶家,最近罪证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 “那,找个好日子,动手吧。”令宝珠吃着饭,嘴里说出的话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裴远征又问她令家的财产准备怎么打算? “不义之财,拿了恶心。”令宝珠捏了捏手里的筷子,突然想到个事,“念念,你那边两个慈善基金还缺钱不?” 阮念念赶紧点头,“缺啊,特别缺,妈你准备把令家的钱投进来?这可是慈善哦,没得回来的。” “妈能不清楚?”令宝珠嗔怪地看了阮念念一眼,五十多岁的她看起来依旧美丽,风韵犹存。 “令家的钱,太脏了,就让慈善给这些钱洗白一点吧,给那些贫困山区的孩子用比什么方式都更好。” 早在八三年的时候,阮念念就以星星和点点的名字注册了两个慈善基金会,一个专门资助贫困山区的穷苦儿童,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另一个则是在做助学,特别是想裴建辉那样的孩子,有学习天赋又爱学习的。 阮念念希望无论在什么地方,孩子们都能有饭吃,有衣服穿,有暖和的棉被盖,还有书读。 这是她以前就在坚持的观点,自从有了星星和点点之后,或许是成为母亲心更加柔软,她越发想守护这些可爱的孩子们。 “行,那到时候你们准备以什么方式捐款跟我讲一下,我安排人做资金接收跟使用公示。” 一顿饭吃的异常和谐,饭桌上就把令家的资产去留决定好了。 京市的天,没那么容易变,两个半大不小的家族,日出日落间消失不见了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涟漪。 也就是这样的两个家族,几乎困住了令宝珠一辈子。 令老头没能进去,知道令宝珠根本没让裴远征留手的时候,令老头一口气没上来,人直接就没了。 几天后,令宝珠去见了她弟弟一面,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清楚,令家,令老头那一群没有名分的“妾室”,在令家倒了之后,一哄而散。 “终于结束了啊!”令宝珠抬头看天,感觉压在背后的重量在一瞬间就被粉碎了。 以后,她就真正自由了。 六月,吴杏花打来电话,告诉阮念念她怀孕了,怀相不是很好,可能要一段时间养胎,需要调人手回去帮忙。 这可是大事。 吴杏花跟裴青刚结婚都六七年了,到现在都快三十了还没有个娃,从认识阮念念之后,她生命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奉献在了事业上。 关于这件事,阮念念很是上心,她不但把苟言顺调回去给吴杏花帮忙,甚至自己还准备亲自回去一趟。 刚好又是暑假,星星和点点闹着要一起回去玩。 “妈妈,我也要回去,去年过年咱们都没有回去了,我喜欢那边,我还跟大妞约好了过年一起炸牛屎,我都爽约了一次了,妈妈,你不希望我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星星这小嘴巴巴的,换个大人来都不见得说得过她,阮念念转头看向点点:“哥哥,你怎么说?也跟妹妹一样,要回去吗?” “回吧。”点点稳重地点点头,“我有点事,回去处理一下。” 兄妹俩达成了统一战线。 八岁的星星并没有长成一个小胖妞,她的胃口依旧很好,一头长发乌黑发亮,小脸圆圆的带着婴儿肥,身材也刚刚好。 八岁的点点如大家预判的那般,长成了一个清瘦的小孩,他其实饭量有增加,但是只长身高不长体重,感觉风一吹就能吹跑。 得到了兄妹二人统一的意见,阮念念就跟裴远征讲了一下,“我这边我不在也没什么大事,杏花怀孕了,我想回去看看,刚好两个孩子想回去玩,暑假我准备回去两个月,刚好两个月之后杏花的怀相也差不多就能稳固了。” “行,你要不带妈一起回去?”裴远征问了一句,“到时候杏花要是真有什么不好的,妈可以搭得上一把手。” 令宝珠那医术,哪里是搭得上一把手,回去了就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好吧。 阮念念倒是想,可她怕令宝珠会有心理阴影。 “越是怕,越是容易止步不前,妈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是啊,令宝珠那么有魄力的女人,哪里就会怕这些了? 阮念念回头就去征询了令宝珠的意见。 没想到令宝珠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去,我早就想回去看看了,去看看你跟远征创业的地方,还有我一直难以释怀的地方。” “好。”阮念念笑着应下。 他们出发的前一天,裴远征给阮念念送了个礼物。 “这是……?”她有些激动,这小盒子里面的东西她等了挺久的了,终于能用上了吗? 之前的传呼机,大哥大,阮念念根本没想过买,除了装逼没有别的什么用了,一点都不实用。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盒子,一部小巧的手机映入眼帘,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问裴远征,“有信号吗?” “不一定。”裴远征笑,“在公社应该会有,村里可能真不一定。” 阮念念也没嫌弃,嘴上却还是说:“那我要它干嘛,我都到了公社了,在哪里不能打电话?” “试试呗,万一村里有信号呢,媳妇儿,你真要去两个月啊?要不你让妈带星星点点在那边住一段时间,你早些回来呗。” 这男人年纪越大,越不要脸了。 出发前一天晚上,阮念念还被裴远征折腾的够呛,都三十多岁的男人了,精力怎么还这么旺盛? 分开一段时间也挺好的,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回到和平镇,阮念念先带他们到镇上的屋子里安顿了下来,给令宝珠说:“妈,这就是当初远征创业初期在公社买的院子,我们那时候经常在这里开会,休息啥的。” “就这么小一个院子。”令宝珠眼神柔和,“他们父子俩都是能吃苦的,再艰难的环境都能被他们过的很踏实,很有向上的动力。” 她说着,一把握住阮念念的手,“念念,妈要谢谢你,这么多年你一直陪在他身边。” “妈,说啥呢,人都是相互的,远征他对我很好,媳妇跟在丈夫身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阮念念看到这个小院子,只觉得充满了回忆,当初早点铺子刚开业的时候,他们没少在这个院子里算提成。 如今早点铺子早已经做成了全国连锁,南方北方都有店铺。 按照最初苟言顺提出的“子代理”的设想,阮念念把这一块的事情全权交给他来处理。 有了阮念念那偶尔突发奇想的经验指导,苟言顺实施的特别顺便。 他甚至在全国各地的“子代理”之间搞起了鸡娃行动,弄出了一个销售排行榜,把公司搞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这个人挖的好啊! 跟苟言顺旗鼓相当的还有裴远征手底下的李成林(木头),上辈子在裴远征手底下大放异彩的他,这辈子可能因为没有了苟言顺这个竞争对手,直接就成了裴远征身边最信任的红人。 个人因缘际会。 阮念念从来不觉得自己重来的人生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她只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得到改变,自己身边的人都能过的好,过的欢快幸福。 婆媳两人说着话的空档,星星和点点就溜出门去了,不多时,一人手里拿了两只冰棍回来。 “妈妈。” “奶奶。” “我们去外面的小卖部买了冰棍,快吃,等下就要化掉了。”星星举着冰棍大喊着。 点点也把冰棍递向阮念念。 他们对这里很熟悉,以前就经常自己跑出去玩,但阮念念还是交代了一句,“出去玩可以,不能跑远了,小心有拐子来把你们拐跑了听到没?” 两个娃自然是应着。 令宝珠许是近乡情怯,她时而站起来,时而坐下,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去村里。 “妈,你想在这住还是回村里住?” 第293章 孩子差点没了 “念念,要不咱们还是回村里吧,妈还想见见当年的一些老朋友,还得去看看你二伯爷,住镇上不太方便。” 阮念念自然是尊重她的意愿。 家里的房子她提前让苟言顺找人清理干净了,这时候回去倒也不用他们收拾什么。 黎金花听说她要回来住一段时间,整个人开心得不得了,就差守在她家等她回来了。 中午阮念念带令宝珠和两个孩子在附近的饭店吃了饭,之后就看到苟言顺带了个小弟骑着拉风的摩托车等在饭店门口。 “姐,你说你这回来就说让我给你收拾一下屋子,你来回怎么办?净折腾。”苟言顺嘴里一副埋怨的样子,口吻确实特别亲近。 星星点点一左一右站到苟言顺旁边,星星仰起脸,眼睛里带着亮光,“狗子舅舅,你的车好俊哦,比我爸爸的俊多了!” “也没有俊很多吧,就比他俊那么一点点,旁边这个是三舅舅,喊人。” 原本的小三晋升成了三舅舅,这时候看到阮念念,龇牙打了个招呼就在旁边傻乐不说话了。 一路被摩托车带回村里,令宝珠不是第一次坐摩托车,她年轻的时候还骑过,只不过她那时的摩托车跟现在的可能就有很多不一样的了。 到了家门口,苟言顺跟小三是要顺便在这里吃晚饭的,毕竟黎金花都邀请了。 “哎呀,回来了回来了,俺就说,那么大油门声,指定是你们回来了,快进来歇歇,杏花那傻姑娘非要坐着等你们,俺都说让她回屋里躺着等了,她就是不听。” 黎金花还是那一口熟悉的口音,阮念念还没看到人的时候就知道是她了。 这些年妯娌两人过年时也见过几次,但总会聚少离多,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听到这个声音阮念念就感觉特别的亲切。 “大嫂,我回来啦!”妯娌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黎金花忍不住鼻头泛酸,“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管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俺都给你们做好饭菜等你们回来。” 这些年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一大家子也越来越有钱,甚至村子里集体募捐为镇上修了一条路。 就是刚刚阮念念她们进来的那条路,骑着摩托车一点都不颠簸,那可是新打的马路。 吴杏花从屋里走了出来,唇色有些苍白,“回来了就好,我这心也放下了。” “你这是怎么了?怀个孕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阮念念赶紧跟黎金花一起一左一右扶住吴杏花,“实在怀相不好就躺着别动啊,大嫂是最有经验的人了,你该听她的。” 吴杏花笑了笑,“哪里就有那么弱了,我就是稍微有点不舒服,缓一会就好了,不看到你们到啊心里头不踏实。” 她这模样可不是稍微有点不舒服的样子,阮念念看的心惊,冲门外喊了一声,“妈,妈你快进来给杏花看看,我怎么感觉她有点不太好啊。” 她实在着急,什么话都随便冲出了口。 “怎么回事?”令宝珠进屋就看到吴杏花的脸色一点点地煞白起来,好像一瞬间有大量血液从身体里流失一般。 她赶紧过去给吴杏花把了脉,之后从腰间解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在吴杏花身体上快速扎了几根进去。 银针扎进去了,令宝珠凝重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她怀着孩子,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刚刚要是我没在,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 “妈,她这是什么情况?需要吃药吗?还是卧床静养?”阮念念赶紧问了一句。 好在令宝珠已经第一时间把情况给稳定住了,这时候慢慢说起吴杏花的状况来。 “她的身体里已经是积劳成疾了,暗病很多,表面上看着是个年轻人,其实病症比很多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还多,一旦有个导火索,就会全部爆发出来。” “怀孕本就耗费心神,她还不满三个月,就劳心劳力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而且,她还在孕早期同房了,这个孩子能保到现在都是孩子坚强。” 这样的女人令宝珠早些年在乡下也见过很多,只是没想到,在经济越来越好的这个年代,还是阮念念身边的人,居然也能看到这样的。 吴杏花刚刚被扎了几针之后,慢慢缓过来了,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听到令宝珠说同房的事。 她赶紧说:“没有的,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个孩子,因为我以前一直没有要孩子的想法,前段时间突然就想通松口了,狼哥他就会有点……我们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来的这么快。” 好的,同房这个事,不怪裴青刚,那身体的事呢? 吴杏花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黎金花和阮念念对了个眼色,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妈,杏花等了咱们一天,估计也累到了,要不先把针拔出来,让她躺床上休息一下?”阮念念挽着令宝珠。 黎金花也赶紧说:“是是是,婶儿,俺们这个弟妹现在还怀着身子,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成吗?俺一定让她都说。” 令宝珠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只是乍一看到这样的情况她的怒意就有了几分上头。 “是得躺着,她这情况起码得躺到六个月,不然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两说。”令宝珠取了银针,“你们扶她去休息吧,我让星星点点带我在村里逛逛。” 阮念念又跟黎金花一起把吴杏花扶回了房间,看着她脸上的疲态,实在不忍心再问她那些问题。 “杏花儿,你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就别起床了,躺够六个月,回头我再帮你问问看需不需要开点什么汤药给你补补。” 吴杏花虚弱地点点头,合上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阮念念跟黎金花一起出了房间,赔她到灶房忙活。 “大嫂,杏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怎么就会累成这个样子?”阮念念不解地问了一句。 吴杏花这些年拼命她是知道的,可是正常的商业上的累又怎么会把她的身体给累成这样? “还不是那狼崽子闹的。”黎金花似乎对裴青刚意见很大,“一有什么事就要跟杏花儿吵架,吵架的时候跟要吃人一样,说什么杏花儿只顾着自己的事业,自己男人都不管了之类的。” “还有啊,你是不知道,那狼崽子怕是真有几分狼性,狠着呢,但凡杏花儿跟哪个男的,不管是合作方也好,下属也好,走的稍微近一点,他听到了或者看到了,回家都要发一回病。” “俺跟大郎撞到好多回了,俺们在的时候他还能收敛一些,真不知道俺们不在的时候,他是不是就要打老婆了?这男人啊,看着挺端正一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呢?” 黎金花吐槽不断。 这也就是吴杏花隔了房,要是跟吴兰花或者是阮念念这样的亲妯娌,她保管都是劝离不劝合的。 什么狗屁臭男人。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靠吴杏花过上好日子的时候怎么就不说呢? 一点点捕风捉影的小事他就能无限放大,还拿出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的那一套理论来。 阮念念大概知道了原因,“狼哥呢?杏花儿怀孕了他怎么没陪着?” “他上班呢,这个点估摸着也快下班了,俺都不想看他回来,平白就让人心情不好了。” 要是现在裴青刚站在黎金花面前,估计黎金花都能朝他吐唾沫。 阮念念给黎金花打完了下手,就在客厅等着,等着裴青刚回来。 有些事情不说开,就是卡在心里的一根刺,夫妻俩就算好一时,只要那根刺在,就不可能好一辈子。 总要时不时拿出来吵一架的。 没过多久,裴青刚就下班回家了,看到阮念念冲她点点头,“回来了。” 接着又问,“弟妹,杏花呢?” “狼哥,不慌,你坐下我们聊聊。”阮念念态度淡然。 等裴青刚坐下之后,她把今天回来吴杏花的孩子差点没了的事情跟裴青刚说了,裴青刚“腾”地就站了起来,“我媳妇呢?她没事吧?” “现在已经没事了,狼哥,你不想知道是因为什么导致的吗?”阮念念直接就问他。 裴青刚有些烦躁地抱着头,“我都说让她不要那么拼不要那么拼,她偏不听我的,现在肯定是因为身体底子太差了,要是实在这个孩子保不住,就不保了,先给她调理一段时间身子再要也行啊。” 他难受心疼的模样不似作假,阮念念一时也分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原因变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以前每次回来过年的时候他们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好想就变了呢? 吃晚饭的时候,令宝珠交给黎金花两株处理好了的药草,教她怎么把药草加进吴杏花要喝的补汤里面。 由于黎金花的阻拦,美其名曰怕裴青刚不知道节制,裴青刚当天没能跟吴杏花睡一个屋。 吴杏花让阮念念陪她说说话。 “我这几年,神经一直崩的紧紧的,不敢松,就怕哪天一松下来它就断了,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好累啊。” 第294章 她说想离婚 看着吴杏花说话都是一副很压抑的表情,眼里不停地流着泪水,阮念念伸手拍了拍她。 “杏花儿,你别这么激动,太激动了对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好。”她轻声安抚了一句,帮吴杏花擦掉眼泪。 吴杏花深呼吸几口,平复了一下情绪,叹口气说了句话:“哎,念念,我跟狼哥,其实在我怀孕之前就已经出问题了,我当时想着,没关系的,他还年轻,总有冲动的时候,我可以陪着他,等他稳重的时候。” “可是自从怀孕之后,我就感觉我对狼哥越来越不满了,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严重的时候还升起过这个孩子干脆不要了跟他离婚的想法。” 阮念念没有说话,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劝合或是劝分的权利。 她自己经历过孕期,知道怀孕的女人容易胡思乱想,吴杏花既然说怀孕之后才产生这种感觉的,那就说明怀孕之前是没有的。 吴杏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阮念念她们离开之后的事情。 “其实狼哥他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我对钱的渴望非常大。” “是,我是对钱的渴望大,谁不想过好日子呢?我靠自己的努力赚钱有什么错?” “可是狼哥却觉得,他赚钱赚的少了,我就会离开他,他一直有收别人钱的想法,是我拦着没让,好几次他都差点就收下了。” “特别是后来我忙的时候,差点都没看住他,他总觉得我在外头赚了钱就会抛弃他,一点点小事都在疑神疑鬼。” “我有一次跟王刚去隔壁县城出差,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怀疑我跟王刚有什么,有一次还用菜刀抵在自己手指上,问我跟王刚之间到底有没有事。” “我们能有什么事?别人不知道,你跟远征是知道的啊,王刚他退伍的时候不止伤了腿,连那儿也伤了,他怀疑我跟王刚……” 吴杏花感觉特别委屈,要不是在她一直信任的老板加朋友面前,她也不会说出来,这种事真没脸说出口。 这件事,阮念念觉得,确实是裴青刚不对。 就王刚的颜值,像吴杏花和吴兰花这样颜控的姐妹俩显然是看不上的。 他就算怀疑也怀疑错了对象啊。 阮念念心虚地眼睛转了一圈,倒也不是她要往这方面想,可这也是事实嘛。 不过阮念念确实不知道王刚那一块伤了的事情,这种事就算裴远征知道,也不可能直接跟她讲吧? 毕竟是王刚的隐私。 那吴杏花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王刚还专门上门解释了? “他那次闹的大,还是王刚脾气好,上门来解释了他才消停,我都感觉挺对不起人王刚的,我们夫妻俩的事情,凭啥去嚯嚯人家?人家就该我们的?” “还有一次,大过年的跟我吵上了,大嫂跟大哥上门说和,他二话不说把人给赶出去了,说我们夫妻的事不用别人来管,他是忘记自己刚下山的时候族里的兄弟是怎么帮衬他的了吧?” “这些事我真的都觉得没脸跟别人说出口。” “自从怀孕之后,我就感觉记性越发清晰了,以前的事总能想起来,每次一想起来肚子就一阵一阵的痛,心口也痛,我就想着,是不是孩子都不想有这样的爸爸妈妈,不想来了?” “念念,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现在真的好想离婚啊,离了就一了百了了,我就再也不结婚了,我就跟着你干。” 吴杏花跟阮念念说了很多,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意思,想离婚。 直到她说累了,睡过去了,阮念念才轻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 吴杏花睡着的时候才八点多,阮念念从房里出来,就看到裴青刚和黎金花坐在客厅里等着。 黎金花在剥花生吃,裴青刚垂着头坐在那,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看到阮念念出来,黎金花问了句,“睡着了?” “是,睡着了。”她又转向裴青刚,“狼哥,我有事要问你。” 今天吴杏花的事她想问清楚。 “问什么?也让我这个大夫听听。”令宝珠看到两个孩子睡着了就出了房门,本来想找阮念念聊聊吴杏花病情的事,哪知一出来就听到了阮念念跟裴青刚说的话。 最终形成了三堂会审的形式,如果黎金花没有在嗑瓜子吃花生,想来会更严肃一些。 裴青刚挺着急的,“弟妹,你要问什么赶紧问,我媳妇到底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不要紧,我只想我媳妇身体好。” 看他这样子,很显然心里是有吴杏花的,很在乎。 阮念念故意诈他,“狼哥,杏花之所以会身体不好,最大的原因是思虑太重,你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吗?” “我……我……”裴青刚张了两次口,说不出话来,思虑过重,除了因为他,还能因为谁? 阮念念继续逼问他,“你贪污了?” “我没有!”裴青刚这次倒是回答的干脆,“我媳妇不让我做的事,我怎么可能去做?” “你媳妇上次不让你干,你就不干,下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同样的事,你又想干,你还是不爱杏花啊,不然为啥她刚交代完的事,你没过多久就又要犯?” 一声质问让裴青刚哑口无言。 他不爱吴杏花?怎么可能?!从他决定跟吴杏花成为夫妻开始,他就没想过会跟她分开,他一直都是打从心里爱她的。 见裴青刚怔愣,阮念念下了一剂猛药,“杏花说,她的身体之所以会坏,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信任,导致她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这样就不用面对你的质问了,她说她知道自己状态实在太差了,如果孩子保不住,她就跟你离婚。” “怎么可以?!”裴青刚立马反应过来,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能离婚,不能离婚的,弟妹,你帮我好好劝劝她,我不能没有她,以后她说的我都听,绝对不会再阳奉阴违了,我只有她了!” 一个大男人,脆弱地把手埋在巴掌心里,别提多无助了。 听完全程的令宝珠算是明白了个十之八九,夫妻之间的不信任真的比任何裂痕都要严重。 她知道阮念念说的话半真半假,但是她乐意顺着阮念念的话说下去,“这女人生孩子啊,就是鬼门关走一趟,身体好的都还有很多吃不消的,别提你媳妇这种底子本来就比较差的。” “我今天给她把了脉,也扎了针,要不是我来的及时,这个孩子估计今天就没了,就算是这样,以后也得好好养着,到孩子满六个月之前都需要卧床静养,不然啊,你就等着一尸两命吧。” 令宝珠是知道要怎么吓唬人的,一句话就让裴青刚身体猛然僵住,内心里充满了无尽的自责。 刚开始跟吴杏花认识的时候,她是被对象背叛,投奔堂姐的“孤女”,他是刚从山上下来,没人敢靠近的狼孩,他自认为身份上没有什么不匹配的。 可是后来,他成了一个拿固定工资做着“铁饭碗”工作的平凡人,她的事业却越做越大,身边接触的人也越来越多,这让他越来越惶恐不安,有种就快要失去她了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行为变得越来越极端。 他其实从第一次被吴杏花说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贪污的想法了,可是每次一想到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他就总想惹出点什么事情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反正,只要他真心认错,她总能原谅他的。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他任性和不甘心被忽视的想法,会让吴杏花的身体变得这么差。 “唉,你好好反省一下吧。”黎金花最后总结,“俺们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反正杏花身边也有俺们几个,用不着你什么,你这几天干脆就不用回来了。” 高!还是大嫂高! 杀人诛心啊! 裴青刚被赶出阮念念家里了。 他不想走,可是没办法,三个女人一人一句,把他给怼了出来,他骂又不敢还口,打又不敢还手,怎么斗得过? 暑假的时候孩子们都在家里,已经十八岁的裴国辉和十七岁的裴小文明年就要高考了。 阮念念随口问了一句成绩,想着现在她毕竟是长辈了,不问也不太好。 “俺家那几个你还不知道?”黎金花很是没好气,不过不是对着阮念念,“国辉跟小文吧,不咋开窍,回来说老师让念个大专,到时候工作包分配的。” 这个确实是,而且大专分配的工作都还不差。 “小丽呢?” 说到裴小丽,黎金花反而气顺了几分,“小丽跟小秀关系好,这两年被小秀带着也上进了几分,应该能考个不错的大学,小秀那孩子是真有上进心,真刻苦啊!” 黎金花刚开始哪里知道什么上进心什么刻苦的,刚开始被孩子们念叨多了,后来自己也上了两年扫盲班,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现在她也认得一些字,会说一些词,偶尔还能说成语嘞。 “你这趟回家也不知道你能待多久,家里变化可大了,俺们个把月回来一次都觉得变化大,之前每次回来过年来去匆匆的,也没机会好好带你逛逛。” 第295章 老祖祖 “能多待些时候呢。”阮念念笑,“难得清闲,陪我婆婆回来看看,刚好星星和点点也吵着要回来,可能会待个个把多月吧。” 黎金花这才放下心来,她现在也忙得很,但是偶尔回来个两三天是没有问题的,只要阮念念在老家,她就能抽得出时间出来多陪陪她。 虽然裴青刚被赶走了,可是他每天都来,今天带一只老鸭,明天带一只乌鸡,后天带一篮子鸭蛋。 “弟妹,鸭蛋是新鲜的,我媳妇上火严重,之前我就在找人买,这不凑齐一篮子我就给送过来了,你让我媳妇吃好喝好,别想太多。” 他现在的语气倒是软。 阮念念有点软硬不吃的味道,“嗯,我帮杏花收下了,狼哥,吃喝方面你确实也没亏过她,但是你们之间,根本原因不在于你对她好不好,我婆婆说了,杏花这是心病。” 转身走进屋里。 此时有“心病”的吴杏花躺在垫高了的枕头上笑的很欢快。 “然后呢然后呢?他有没有被炸到?” 床边是手舞足蹈讲着趣事的星星,点点被逼无奈拉来当演员。 “哥,你站好!” 点点立马站直了。 星星在他头发上捣鼓了一阵,又往他脸上抹了些东西,“杏花姆姆你看我哥,当时小胖比这还丑,头发都炸开了,脸上身上全是牛屎!” 真是要被星星这孩子笑死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哪来那么强的表演能力,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点点被她带着都多了几分搞笑的气息。 逗完吴杏花,星星凑到她床边,嘻嘻笑着问她:“杏花姆姆,今天我们在这里陪你,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你们两个可是小开心果呢,你们还在你们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可是姆姆照顾的你们妈妈,每天变着法给你们妈妈做好吃的呢。” 这可是她照顾出生的孩子,吴杏花满脸的骄傲。 星星若有所思,而后点点头说:“那我们也天天陪着姆姆,照顾姆姆,以后姆姆的孩子出生一定跟我们一样又可爱又聪明。” “嗯!会的!”点点也严肃着脸,认真地附和了一句。 心都要被他们可爱化了。 哄完吴杏花,点点去厨房端了热好的补汤来,“杏花姆姆,我妈妈交代了这个点给你喝温度刚刚好,喝完就可以休息一会了。”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有时候也是个小暖男一枚呢。 “好好好,谢谢两位宝宝照顾姆姆啦。”吴杏花端过碗,试了下温度,果然刚刚好,一饮而尽。 星星立马小心地帮她抽掉背后的落枕,扶着她慢慢躺下,不忘交代:“杏花姆姆,你要乖乖休息哦,不要胡思乱想。” “好。”吴杏花答应一声。 有这么可爱的小孩作陪,她哪里还胡思乱想的起来,现在满脑子都是星星和点点小时候的样子,她的孩子生出来也有那么好看吧? 星星和点点一前一后跑出房间,找到了吹着风扇在歇凉的阮念念。 “妈妈,杏花姆姆屋里那么热,为什么她不觉得热?” 阮念念:“因为杏花姆姆她生病了,不能着凉。” “妈妈,杏花姆姆不是怀小宝宝了吗?” 阮念念:“是啊,怀小宝宝的人就是容易生病的,以前妈妈怀你们的时候也经常生病。” “杏花姆姆好可怜啊!” 星星问了两句,感慨了一句,伸手放到阮念念面前,手心向上,“妈妈,你说好的,只要我们照顾好杏花姆姆,你就给我们两块钱。” “不是两块钱,是一人一块钱。”阮念念取出早就准备好给他们的两块钱,一人手里放了一张。 果然,两个人还没走出门口,点点就把自己手里的钱给了星星。 阮念念扶额,这小魔女是要被宠坏了啊! 两个孩子刚出门,令宝珠也要出去,她刚刚替吴杏花熬好了药,出来看到阮念念,随口说了一句:“找个人来看着吧,杏花现在离不了人,你这样多累,找个村里信得过的帮忙照顾着。” “行。”阮念念答应着,没动身。 她其实就是累坏了,这些年在外头都没好好歇过几天,刚好借着照顾吴杏花,支使两个孩子几回,她也好好歇歇。 躺在摇椅里,吹着风扇,井里还冰着一个裴青刚早上带来的西瓜,这样的生活,别提多惬意了。 不过找个人照顾吴杏花也确实是需要的,她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 歇几天就够了,还是要出去走走看看的。 星星拿了钱,拽着点点直奔村里的小卖部,“叔,这个辣条,给我两根。” “哟,星星又来了,说多少遍,你爸爸喊我叔呢,你该喊我叔爷。” 星星嘴巴可甜,小嘴叭叭的,“叔,你看着还没我爸大嘞,我喊你叔爷都把你喊老了,咱们各论各的。” 这可把小卖部老板哄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找了九毛九,给了四根辣条,“常回来玩昂。” 被小家伙一哄,他感觉脸上的皱纹又要多两条了,但是耐不住高兴啊。 星星拿到找回的钱,继续递出,“叔,还没买完呢,我们还要两盒摔炮,两盒擦炮。” “嘿,你们玩得来吗?别把自己炸了啊。” “放心吧叔,小胖他们带着我们玩呢。”星星毫不犹豫地卖队友。 估计小胖这种怂恿小孩儿买鞭炮一起玩的行为回家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了。 星星和点点去找玩伴的路上,碰到令宝珠了。 “奶奶,奶奶你怎么下来了?”星星吃着辣条,快乐地跑过去,“奶奶你瞧,小卖部的叔爷一分钱给了我四根辣条呢,我跟哥哥一人两根。” 令宝珠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星星开心就好,你们有没有空陪奶奶去见一个长辈啊?” 见长辈? 星星立马双眼放光芒地点头。 在她的记忆力,见长辈等于有好吃的,等于有红包拿。 她原本攒了不少钱了,可是妈妈说小孩子的压岁钱和见面礼都是要用来上学、买衣服和养活自己的,她不但没钱,还倒欠爸爸妈妈许多呢。 唉!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 令宝珠带着星星和点点来到裴青山家的老宅,老宅已经翻修过一遍了,原本的土砖稻草屋也变成了砖瓦房。 村里大多数人家有了钱都翻新了房屋,这几年下雪再也没有人家遭遇过雪灾。 其实这次回来,令宝珠不知道族里对她是怎么想的,但是这里既然是她爱人的族群,也是跟她儿子相互扶持成长的族群,她怎么都该回来看看的。 门敲响后,来开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扎着两条麻花辫,干净又清新。 “您好,请问您找谁?”女孩礼貌提问。 星星立马开始了她的表演,“小秀姐姐,是我啊,我是星星,我回来啦!” “星星!”裴小秀立马把挤到面前来的星星抱了起来,“我们星星又长高了呢。” 星星挣扎着下地,“小秀姐姐,我都是大孩子了,你不能再这样抱我了,这是我奶奶,我们是来拜访老祖祖的。” “好,你们先进来吧,我去看看老祖祖醒了没,他最近觉多。” 裴小秀给他们倒了茶水,进屋去看二伯爷的情况,将近一百岁的老人此时看着宁静祥和。 “老祖祖,老祖祖醒醒,有客来了。” 裴小秀喊了两声,床上人才闹出点轻微动静,“小秀啊,我这年纪大了晚上睡不着,就靠着白天补补觉了,那个客是吧?找你爹还是找你娘的?你跟他说,你爹娘不在家,让他回头再来。” “不是啊,老祖祖,她是来找你的,说是星星和点点的奶奶,我远征叔的妈妈。” “啥?” 二伯爷原本上头的瞌睡虫立马甩了个干净,“你说啥?远征他娘?哎哟喂,李大妮来找我啦?我这,我这还没准备好啊!” 他走了倒是没什么,一把年纪也活够了,可也没有这么突然的吧? “不是那个,是另外一个。”裴小秀也奇怪,星星和点点又从哪冒出来一个奶奶?他们的奶奶的席都早就吃完了。 听到不是李大妮,二伯爷激动的心稍稍舒缓,再听到是另一个,尘封的记忆又打开了,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快快快,扶我出去,我拐呢?”二伯爷有些慌张,不知道该先迈左脚还是迈右脚,撑着了拐还在问,“秀儿,给人倒茶水了吧?别怠慢了。” “倒了倒了,就等老祖祖你起来招待了。” 二伯爷颤颤巍巍地走出房门,看到令宝珠的那一刻,嘴唇都开始打哆嗦,“令、令娃子?” “是我,二伯,我回来了。”令宝珠走到二伯爷身边,接替了裴小秀的位置,搀扶他坐了下来,顺手给他把了个脉,“二伯身体还硬朗的很呐。” 二伯爷翘着胡子,摇了摇头,“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呐,令娃子,我老了,我活到这年岁也活够了,要是哪天脚一蹬人没了,也够本了。” “您心性还是好。”令宝珠又夸了一句,“当年我不得已把孩子交付给族里,多谢您照顾了。” 第296章 不聋不瞎,不做家翁 听到令宝珠提裴远征的事情,二伯爷脸上的笑要掉下去了,到底见过的场面多,人也多,他点点头,“好歹没让他饿死。” “是,活着就好了。”令宝珠失笑,感慨这老人还是和当年一样通透。 她把带来的补品点心递给裴小秀,“丫头,把东西拎进去。” 令宝珠陪着二伯爷说了会子话,又聊到了当年的事情,她叹了口气,“二伯,您让我知道一下,我也好受一些,那两个孩子在家里从来不提,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只知道小五哥跟李大妮一前一后的没了,怪唏嘘的。” 你还唏嘘呢。 二伯爷瞅了她一眼,他知道的事可不少,那些年轻人蒙不过他。 “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解决了就成,你也别太较真了,小五他们两口子再怎么欠你娃的,也还清了,你总不可能去撅人家坟吧?” 真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回来。 好不容易青山现在仕途坦荡了,还是她儿子支持的,难不成她要亲手破坏啊? 令宝珠沉默,她没有找裴小五和李大妮算账的意思,“那个孩子,我有愧,只是想知道的多一点,恩情大过天,只要孩子没死,那就没有仇,这么多年我也变了不少。” 她年纪大了,也没有当年的那股狠劲了,孙子孙女都已经八岁了,哪里就做得出来掘坟那种事? 虽然她确实做过。 二伯爷稍稍放了点心,这小丫头可是个狠人,虽然现在上了年纪了,在二伯爷面前,照样也只是个小丫头。 关于裴远征的创业故事,二伯爷只是大概知道一些,可之前的生活方面,怎么娶得媳妇,怎么分的家,二伯爷可都一清二楚。 单单是听着,就让令宝珠听的拳头握紧了几次,实在是太让人气愤了。 就算只是养母,她到底也拿了孩子爹的抚恤金,生活费也是她在领,是怎么做到对孩子这么苛刻的? 二伯爷怕她心里不平衡,又说了李大妮搅和裴青柏的事,只是裴青柏到底人没了,也不好过多说什么,只说了些大概发生的事情。 “呵,当初要不是小五哥求到我男人头上,要给我磕头,她难产的时候我能出手?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玩意儿,白眼狼!” 当初裴小五和李大妮的事情,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令宝珠不是没有在村子里生活过,她不但生活过,因着是大夫的关系,对村子里很多人家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说起这事,二伯爷也是气大,冷哼一声,“她哪里会感激,只怕心里有气,不想给小五生娃呢,巴不得她家那个老二没了,哪里晓得被你给救了,又让她那几年不舒坦,能感激你才是怪事嘞。” 令宝珠这才算品过味儿来了,感情她当年不是施恩去了,是结仇去了啊。 “啧。”令宝珠摇摇头,“她李大妮要是真有骨气,也不必怀着那谁的孩子嫁给你裴家小五,自己一个人把孩子带大,别人还夸她一句骨气。” “嫁了也就算了,得了小五哥的恩,还不愿给他生孩子,也就小五哥脾性好,换个气性大的,啧~” 这种事令宝珠本不愿多说,既然唠上了,免不得说两句二伯爷听了舒心的话。 果然,二伯爷刚刚那点子气性立马就没了,只说:“还好还有个青杨撑门面,青杨跟着远征也是出息了,小五泉下得知了也能欣慰许多。” 听了这话,令宝珠又有些不开心了。 “二伯,你说这话,偏颇了吧,青杨媳妇赚的可比他多,你咋不说?还有青柏媳妇,青柏走了几年了,一直没嫁人,就拉扯着青柏的两个娃,你咋不说?” 光看到家里男人的荣耀,媳妇永远是外人是吧? “听说你孙子现在是副县长了?管经济啊?你孙媳妇不也是乡里的二把手了?咋没听你说你孙媳妇当那个二把手有啥用?你不还挺乐意?” 这些当然不是她听来的,她可是打听过的,二伯爷这些年嘴上可没怎么说他孙子,倒是把他孙媳妇夸的跟什么样的。 又有前途又顾家,比他那个只知道在外头工作的孙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二伯爷只抿着嘴笑,他一口牙掉的只剩三四个了,这样笑着的表情属实有些滑稽。 令宝珠又说了一句:“你这牙,吃不了什么东西了吧?” “没办法啊,我孙媳妇没事就买些鸡蛋糕啥的软和的东西,说了让她别买那么多吃不完,非要买,还有什么麦乳精,所有营养,让孩子们在家就给我泡着喝,忒甜了。” 他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脸上却全是洋洋得意的笑容,老小孩老小孩,炫耀这一套,可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令宝珠也不拆他的台,顺着他的意夸。 当初在村里,二伯爷年纪轻轻就成了最德高望重的人,刚开始令宝珠不服,觉得二伯爷断事有失公允。 后来才明白,什么都那么公平,又怎么让一个家族和平兴盛呢? 正所谓“不聋不瞎,不做家翁”。 二伯爷是真正做到了在大事上主持公道,刚正不阿,在小事上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像在裴远征的事情上,要是二伯爷真的不管,就凭李大妮那个狠劲,把幼年裴远征折腾死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她是连亲儿子都舍得的人呢,何必把裴远征这个养子养大?还得花钱给他娶媳妇。 跟二伯爷聊完之后,令宝珠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更通透了,老一辈的智慧永远都是在研究琢磨之后才能更彻底。 不仅仅是对现在的裴家,还有叶星辰,令宝珠也慢慢释怀了。 生下他虽非她所愿,但他到底是她的儿子,她身上就有一份照顾他的义务,至少到他成年。 又跟二伯爷聊了一会,令宝珠决定要告辞,“二伯,谢谢您陪我聊这些了,我下次再来看您。” 二伯爷拄着拐杖,笑着送她出门。 应付这婆娘真累啊。 他敢不给伺候好吗?当年令宝珠有多疯他又不是不知道,他都怕当下没把令宝珠安抚好,立马又要旧事重提,到时候只怕现在安安稳稳跟着裴远征发展的裴家都要震上一震。 说是女罗刹也不为过了。 可她还有一身行医济世的本事,真是半面慈神半面修罗。 令宝珠出门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这个世界现在特别的美好,当初对他们家里造成伤害的人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唯一剩下的还是个知情识趣的老头。 招呼着星星点点回家,阮念念正切了西瓜,看到她们回来,立马招呼她们来吃。 “这西瓜闻着就香,放水里镇了一上午了,快来尝尝。” 其他人吃西瓜的时候,她拿出一个饭碗,切了一碗西瓜果肉进去,切的时候还尽量把籽给剃了。 “星星,来活啦,等会吃完瓜去看看你杏花姆姆醒了没,这碗西瓜等放热了再端进去给她吃。” 星星赶紧点头,“行,妈妈,西瓜有多吗?我想分一点给我的小伙伴们吃。” “我看看啊。”阮念念装模作样地数了起来,“嗯,还能多出一点,宝贝你想怎么分呢?” 听到还有西瓜多,星星开心地看向点点,得到点点的点头之后,她才开心地说:“妈妈,我想分一片最大的给小胖,他昨天被我们用摔炮炸了,安慰一下他。” “然后还要分一片第二大的给小秀姐姐,她今天带我和哥哥玩游戏了,还给我们吃了好吃的炸虾片,我很喜欢她,最后,还要四块平均分的小块西瓜。” 她的条理非常清晰,阮念念笑着答应了她。 中午吃饭时裴青刚一反常态地回来了,还喝了点酒,醉的不算厉害。 只是人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的。 阮念念眼尖地看到他,也不敢太靠近,距离他两米远问:“狼哥?怎么这个点回来了?这是咋啦?” “弟妹,我……”裴青刚说着又不说了。 自言自语了一句,“算了,我这满身酒味的,别熏着她了,明天吧,弟妹,明天能让我看看杏花吗?” 他肯定是受什么刺激了。 令宝珠帮忙搭腔,“杏花的状态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了,要是激动起来还是有危险,你见她可以,但是你要保证不能刺激到她。” “我不会,我保证!”裴青刚赶紧说。 说完又举起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真是混账啊,我以前干嘛要做那些惹她生气的事。” “行了行了,你媳妇都不在,你演给谁看啊?吃饭了没?没吃一起来吃点。”令宝珠讲话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从最开始她就看出来了,虽然吴杏花是孕中情绪作祟,过度悲观,但是等这一茬过了,裴青刚又没有切切实实犯什么原则性错误,这个婚,还是离不了的。 不如趁她怀孕养身体的时候,好好冷冷他,让他反省反省自己以前做的事情。 好叫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对自己媳妇。 裴青刚上了桌,捧着饭碗叹了口气,“还是在家里吃饭香啊,我今天被同事拉着出去喝了两杯,他儿媳妇人没了。” 第297章 你瞅瞅 果然有故事。 阮念念边吃饭边支起耳朵,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能让裴青刚这么快想通。 只听见裴青刚说:“难产,一尸两命。” 这种事不少见,每天都有发生,就算几十年后医学发达了,也还是有死于难产的呢。 阮念念生孩子的时候不也是因为难产要打催产针嘛,要是守在外头的是不明事理的婆家,说不定那针就不给打了,也逃不脱一尸两命的结局。 “我同事今年快五十了,他儿子二十三岁结的婚,两年了,儿媳妇才怀孕,他儿子好赌,我们都知道,赌的也不大,但是他儿媳妇不喜欢,觉得他儿子玩物丧志,硬是让他儿子戒赌。” “可是赌博这玩意儿,哪是说戒就能戒的,一家人也劝着他儿媳妇看开一些。” “偏生他儿媳妇是个倔的,非得管着他儿子,怀孕的时候经常被他儿子气的肚子痛,他们也只以为是儿媳妇娇气了一些,痛过了也没什么,就没多关心。”裴青刚说的有些低迷,可一桌子的人都被他吸引了。 唯独吴杏花猜到了结局,她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病例没见过? 裴青刚继续说:“直到他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一家人都到了,只有他儿子没到。” “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他儿媳妇不肯配合用力,让他儿子在产房外喊一喊。” “可是他儿子那时候正在赌桌上,哪里下得来,他儿媳妇就是知道这个,才万念俱灰,不想生孩子,也不想活了。” “最后孩子硬生生地憋死在了肚子里头,他儿媳妇人也没了。” 真是个悲剧的故事。 阮念念想,这家人只要掌家的是明事理的,以后肯定会好好管教这个爱赌博的儿子,可是逝者已矣,他儿媳妇再也回不来了。 连带着夭折了一个本已经可以抱到的孙辈。 可怜可叹更可悲。 用女人和孩子的生命来挽回一个误入歧途的男人,这是世间多么大的讽刺啊? 阮念念放下碗筷,语气平静,“所以狼哥,你见到杏花,你想说什么?说你明白了,以后再也不起贪污的念头了?再也不故意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而气她了?你知道杏花变成现在这样的根本原因吗?” “我、我只是突然觉得我该做些什么,至少让杏花心情好一些。”裴青刚的情绪更加低落了一些。 “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阮念念没再在饭桌上教育他,毕竟还有星星和点点这两个小孩在。 吃完饭小孩带着西瓜出去找朋友玩了,阮念念翻出一本笔记本递给裴青刚。 “从现在开始,你好好回忆你跟杏花吵过架的每一件事,不管是你们互相吵架也好,你或者她单方面发火也好,都写上去,正面写吵架的原因,背面写你的反省,等你觉得自己回想完了,我就把你写的给她看,如果她决定原谅你了,自然会愿意见你。” 既然要让他改,就得让他从每一件事情上进行深刻反省,只改思想是不行的,他确实知道自己要疼老婆,可女人在意的,很多时候是细节。 裴青刚接了笔记本,没多说什么,出门用冷水抹了把脸就离开了。 “还是你行。”令宝珠收拾着碗筷,冲阮念念比了个大拇指。 阮念念也帮她一起,跟她说以前住在这里发生的事。 讲裴青柏好赌且打老婆,讲张香云懦弱不敢反抗只能顺着男人的心意来,讲裴青杨和吴兰花两个恋爱脑的故事。 令宝珠听的起劲,以前从没人会跟她说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情,她要知道,都是听那些拿捏人的大事。 “香云现在挺好的,跟着你干,那么忠心耿耿,手底下带着一帮徒弟,有钱赚有身份,建辉还争气。” 可不是嘛,张香云现在不仅是阮念念手底下一员大将,更是穗城大学丝绸学院响当当的老师,裴建辉接连跳级,顺利考上帝都大学。 下半年裴建辉就要成为帝都大学的一名大一新生了。 这些孩子啊,也算是阮念念看着长大,如今一个一个的,也长成了她们这些长辈期许的模样。 有时可能也会让长辈们觉得不省心,可这就是对人生探索中的必经之路啊,长辈们只能引导和帮助,却没办法去替他们。 令宝珠洗了碗出来,看着阮念念抱着一包西瓜用勺子舀着吃,还吹着风扇,她毫不客气地去厨房又拿了根勺子出来跟阮念念一起吃。 “不是都给星星点点拿去分给朋友了吗?你这是哪来的?” 阮念念朝井里努了努嘴,“狼哥送了三个回来呢,井里还有,可别跟你孙子孙女说,回头吃多了又要闹肚子。” “还得是你。”令宝珠就没见过像阮念念这样做妈妈的,好吃的藏起来自己吃,还总有她的一套说辞。 吃着西瓜,令宝珠伸出手指放到阮念念面前,“喏,瞅瞅。” “瞅啥?”阮念念把这双手翻来覆去地看,“宝珠姐,你手上这个金丝戒指,款式不错啊,脱下来我仔细看看?” 令宝珠没好气地收回手,“没大没小的,我是让你看看,我的手,给你做家务都做粗糙了,你啥时候雇个人回来做事?你这么有钱,别天天扣扣搜搜的,让人看笑话。” “雇雇雇,我的亲娘嘞,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有个陌生人在家里不自在嘛,你瞅瞅我的手,这两天洗衣服都洗皱了。” 她们真的是回来玩的,不是回来伺候孕妇的啊。 裴青刚跟吴杏花的事情快点结束吧,害得她们婆媳两个不自由。 令宝珠和阮念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同程度的幽怨。 在行动这方面,阮念念是绝对说了就做的,吃完西瓜睡了个消暑觉,阮念念就去村里溜达了一下,许久没动静的摩托罗拉移动手机突然响了。 “咦,还能有电话打进来?” 阮念念赶紧接了起来,是裴远征。 开口第一句就是,“媳妇儿,我想你了。” 还不等阮念念说话,信号中断,电话直接挂掉了。 阮念念愣住了,想来她回来以后是没跟裴远征通过电话了,还怪想的。 还有镇上跟县城的飞跃,她也还没来得及去看看,总觉得这段时间全耗在吴杏花跟裴青刚的事情上了,还没点成果。 得速战速决了。 明天就去镇上给裴远征回个电话,她来的时候还质疑这移动电话在村里能不能用得了,来了之后就发现,果然用不了。 快速解决了保姆的事情,由于两保姆都是村里人,阮念念让她们轮流住家照顾,一人一天,也省了她跟令宝珠大晚上的还担心睡不好觉。 带了一个保姆回家,阮念念给令宝珠介绍,“妈,这是十三婶,跟咱们是同族的族亲,还有个十五婶,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哪里都能见过,我那时候离开的早。”令宝珠嗔怪了一句,立马招呼起人来,“她婶儿,来家里干活很轻松的,就是做做饭,搞搞卫生,洗洗衣服,家里有个孕妇,还要多麻烦你们一些。” 十三婶立马就说:“嫂子你放心,我跟她十五婶都是村里出了名的实在人,我们也不是没事做的,在青松厂子里上班的嘞,要不是我俩手脚麻利,做饭还好吃,这份差事还真轮不到我们两个,我们都是抢着要来的。” 这可是阮念念这个大老板专雇,五十块钱一个月呢,活还不重,就是照顾孕妇,她们照顾精细一点不就是了? 看了阮念念列出的照顾要求之后,十三婶都有些咋舌。 啥?孕妇天天吃鸡蛋?还必须每天有肉汤或是骨头汤?还隔三差五的吃鸡吃鸭?这是什么孕妇哦! 这么精贵? “十三婶,你看看这些菜你做起来有问题吗?没问题的话你今天就开始住家吧,杏花那屋还有张床,专门给你们住家的时候住的,我给铺了新的床单,你们要是习惯用自己的,也可以回家自带。” “哎哟,不用不用,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吃得惯也用的惯,我是来做活的,念念,就是有个事,我看你这菜单供应量挺足的,要是吃不完我可以带一些回去给我孙子不?” 怕阮念念误会,她赶紧说:“害,你这些都是好东西,我也是怕浪费,不带给我孙子或者送给谁也成,要是倒了我觉得怪浪费的。” 倒也是个实诚人。 阮念念答应了下来,但是跟她说了只能在有多的时候带回家,又敲打一翻,要是背着她做什么不好的事,那裴青松的厂子她们也不用回了。 看似机遇,实则与危险并存,任何时候行差踏错都有可能毁了原本那一份好工作。 看着阮念念熟练地敲打人的样子,令宝珠更欣赏了,不住地说:“有我当年的风范。” 当年啊。 当年若不是令宝珠产后精神状态不太好,再加上她丈夫离世,只怕她也不会选择跟令家的人走吧? 正常来说,凭她的能力,保住一个孩子何其简单? 阮念念不由得深想了一些,却也没想太多,只是把今天裴远征给她打电话的事跟令宝珠说了。 “难怪你这么直接就敲定了人,原来是明天要不在家啊,放心吧,妈明白的。” 第298章 狗子你胆儿肥了? 解决了保姆的问题,阮念念和令宝珠也乐得清闲,在老家终于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阮念念先去镇上给裴远征打了个电话,好消息是她的摩托罗拉移动电话有了信号,坏消息是通话质量还不如座机。 看来移动电话刚生产出来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啊。 阮念念记得上辈子她在裴远征身边看到他用过的智能移动电话都是可以直接用手指点的,屏幕很大,也没有按键,功能特别多。 不像她现在手上的这个,小小一个,屏幕也小的可怜,只有电话,短信,通讯录等基础功能。 把手机塞进衣兜里,阮念念去飞跃商场打座机。 飞跃现在发展的挺好的,商场也在去年重新装修过,毕竟是发扬地,还有不少其他地方的负责人过来参观过,不能太简陋了。 好在各大商场的负责人都是认识她的,她进营销中心进的很顺利。 镇级别的商场只有和平镇在做,其他地方基本上都只普及了市级别,和平镇也算是特殊中的特殊了。 阮念念的到来让镇里的负责人特别惊喜,一口一个“您”。 现在的负责人也是王刚手底下的心腹了,让别人来负责和平镇,他们都不放心。 “您今天过来是要视察工作吗?我们这边运行一切正常,商户都是老商户,基本上都处于盈利中状态。”负责人殷勤地介绍着商场的情况。 阮念念倒也没有让他们劳心劳力的意思,“我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待会就去看看我的两家店,你们不用忙了,等下班了,我请你们到和平饭店吃饭,带家属也行,你让后勤的同事帮忙订一下桌,不用走你们公中的账,我个人出。” “哎哎,好的好的,夫人,一定帮您安排到位,我现在带您去办公室打电话。”不走公中账实在是大大地愉悦了负责人。 虽然说走公中的账他也很开心,毕竟不用付出什么就赚了一顿大餐,可这也算在合理支出里面的。 要说期望值的话,大概大家对和平镇的期望值是最小的。 只是一个镇而已,营业额怎么可能比的上市级的商场? 上头对这边负责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不亏本就行,虽然他们的营业额也确实还不错就是了。 阮念念给裴远征打电话说了一下老家这边的情况,还跟他把吴杏花和裴青刚的事情也学了一遍。 她问他,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怎么处理? 裴远征说:“媳妇儿,我觉得你的处理方法就很好啊,咱们的处理方法可能不一样,但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他们好。” “其实咱们挽回他们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狼哥心里还有杏花,杏花也并不是不爱狼哥了,但凡他们其中一个没有了感情,咱们也就没有撮合的必要了,是不是?” 夫妻俩聊了很多,都觉得他俩离不了。 好在这次是令宝珠来了,要不然,吴杏花的孩子保不住,心灰意冷之下或许这段婚姻也就结束了。 电话最后,裴远征长叹一口气,“媳妇儿,说了这么多,你一直在说别人,那你呢?你好不好?在老家过的舒不舒服?有没有……想我?” “你这一天天的,都老夫老妻了。”阮念念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不自觉地笑,“行了行了,想你了行吧?不想你也不能来给你打电话了,好了,我得去店里看看了,下次再来给你打电话。” 下次?他等不急了。 阮念念挂断了电话,跟飞跃商场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就去自己店里看情况。 到店里的时候,苟言顺正在店里查账,有一搭没一搭的撩着店里的小姑娘,撩的人家面红耳赤的。 这些年苟言顺跟在她身边,也接触了不少代理商老板,她们的店也不单单开在飞跃商城里,很多小县城里面也有合作商,她们谈了不少合作商。 这几年预制包子的技术也慢慢成熟了起来,不止在和平镇,阮念念在穗城、在沽城等地也都建立起了工厂。 把原始的技术掌握在自己手里,把自己的批发成本降到最低,给合作商最高的让利。 经济解放之后,各地都闻风而动,第一批行动的吃肉,第二批观望的喝汤,一直观望的只能沦落成打工仔。 总而言之,经济的风口浪尖,敢于放手一搏的都赚的盆满钵满。 阮念念的加盟商们一个比一个有干劲。 再加上阮念念意识超前,各种年会,鸡血回忆,更是让加盟商们发了狠地干,在这个努力就会有收货的年代,他们怎么可能不赚? 别说阮念念,就是跟在她身边拿提成的苟言顺,一直跟着她做的子代理老板,一个个的都腰包鼓鼓。 甚至于,阮念念的全国连锁比裴远征的来的更彻底。 不讨论影响力的问题,阮念念确实做到了普遍性的推广。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以我们苟经理的年纪,也确实是时候处个对象了,怎么滴?兔子想吃窝边草啊?” 苟言顺只觉得脊背发凉,他尴尬地笑着转身,“老板,我哪敢啊嘿嘿,这不是一直跟在您身边赚钱,娶媳妇的事就给耽误了嘛,我还等着您给介绍呢,我这都快三十了。” 阮念念瞥了他一眼,接过他看了一半的店里的账本看了起来,一边还不忘打趣几句,“真要是喜欢啊,正大光明处着我也不会说什么,可别乱来。” 女店长和苟言顺都挺尴尬的,而且据阮念念所知,这位女店员已婚,刚刚还跟苟言顺聊的那么嗨,媚眼如丝,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 两个人这副姿态,很多人可能都会说女店员故意勾引苟言顺,把罪名全部往她身上安了。 阮念念不知道全貌,不予评论,但她觉得该找这两个人聊聊。 不能因为苟言顺是她亲信她就完全相信,要知道,人是有很多面的。 查完账,阮念念又看了一下两个店员工的工作状态,通知了晚上跟飞跃商城的员工一起吃饭的事情。 通知完之后,她就把苟言顺薅走去谈心了。 “怎么滴你?思春了?” 她们之间谈话向来随意,阮念念也不想用审问的方式去进行批判,她自信苟言顺会对她说实话。 苟言顺苦笑一声,“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话口无遮拦的,出去谈合作的时候,人家合作方还挺喜欢我这种模式的,很多合作商还找我取经,我这不是……习惯了嘛。” “这可不兴习惯了的。”阮念念正色,“你没看到人家店员都被你羞成什么样子了?你两个往那一站,一副郎有情妹有意的模样,你没有分寸感了昂。” 苟言顺也立即明白了过来,“姐,我保证,我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我有喜欢的人的,我真就是一时习惯了,当时看着账本跟她说着话,我都没注意她的神态,姐,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行了,你不是下次一定注意,你是不要再有下次了,狗子,姐身边从来不留乱来的人,你也清楚的。” 阮念念说的事,苟言顺门儿清,当时他还参与了。 三年前,快速扩张的时候,有个区域经理把一个女店长和另一个女职工的肚子都搞大了,他却说跟女店长两情相悦,跟女职工只有一次,还是女职工勾引的他。 那女店长也很信任他,两个人一起威胁阮念念,要么让那个女员工走,要么他们俩一起走。 阮念念霸气地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公司没了谁都照样转。 这个世界最缺的是人才,最不缺也是人才。 事情真相就是男经理脚踏两条船,当多条证据指向他撒谎的时候,他还能靠着笼络女店长,有恃无恐。 当时阮念念是发了大火的,她征求了女店员的意见,出钱帮女店员堕了胎,快刀斩乱麻地把经理和女店员开除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拔了新的有能力的人上来。 从那以后,阮念念的公司内部就多了两条明文规定:一是内部无论女员工还是男员工,都不允许以权压人或是有不正当情色关系,情节严重者直接开除。 二是合作方老板一视同仁,私生活混乱者一律拒之门外。 阮念念实在是怕别人家好闺女在自己手底下被人祸害了,她只是想让生活更好,帮助身边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如果在她的领域里面有一条阴暗的臭水沟,她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裴远征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也开导过她“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是看阮念念听不太下去的模样也就随她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她的后盾,她做的又不是坏事,他干嘛要过多去干涉呢? 跟苟言顺聊完之后,阮念念才去找了那名女店长。 女店长很是局促不安,一般出了这种事,老板都会觉得是她们这些女人肆意勾引吧? 阮念念示意她坐下之后,她立马就开口:“老板,我没有勾引苟经理,我们也没有什么,是他说话太那个了,我……我不是……” 第299章 别再动我女人! 女店长说不下去了,她感觉好像怎么说都像是在狡辩。 而且当时那个样子看起来,确实是她趴在苟言顺身边,看他翻账本的,她刚刚还说了苟言顺坏话,老板应该不会留她了吧? “别着急,先喝口茶吧,我们慢慢说。”阮念念给她倒了杯茶,是提前让人泡好的菊花茶,清心解热。 女店长被她温和的声音安抚下来,端过她倒的菊花茶喝起来。 阮念念拿出一本企业规章制度翻了起来,“章婷婷,你作为店长,规章制度的考核,一定是优秀的对吧?” 这片区域是吴杏花管理的,阮念念相信吴杏花不会乱提拔人起来。 章婷婷能做店长,就一定有她的能力。 被这样问话的章婷婷,心里咯噔一下,她其实是店里很老的员工了,三年前的那件事她几乎是耳熟能详,现在突然被问及,心里开始打起了鼓。 “我,是的。”她闭了闭眼睛,承认了。 阮念念叹了口气,“你的家庭情况,不,应该说你们每一位直营店的店长的家庭情况,我都是了解过的,你们的资料我不说倒背如流,基础的多大年纪,有没有结婚,我还是清楚的。” 来了。 说到这个事,章婷婷心里一阵绝望,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今天喊你来,并不是说要批评你什么,在你之前,我也找了苟经理了解情况,他承认是他没有分寸,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那么,章婷婷,你有什么话是想跟我说的吗?” 阮念念的眼神温柔而有力量,章婷婷被看着的时候一直想哭,“我、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就是苟经理说的那样。” “婷婷,你要知道,公司不是单纯制约你的地方,有时候它也可以保护你,我自己就是女人,懂得女人的艰辛,你如果有什么困难,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用你的形式告诉我,我如果能帮你,作为你的老板,也同样作为女人,我一定会伸出援手。” 章婷婷呆愣住了,“不,不开除我吗?” “我为什么要开除你?”阮念念笑,“你有工作能力,外表也符合咱们店的标准,我为什么要舍弃没有犯错的你去重新培养一个店长起来?” 章婷婷呆愣之后再次被安抚,情不自禁地小声哭了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别哭,谈话的目的只是希望把没有发生的事扼杀在摇篮里。”阮念念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她,章婷婷再抬起头时,满眼的决绝,“老板,您真的可以帮助我吗?” 在阮念念再次表示肯定之后,章婷婷终于说了实话。 “我确实是故意的。”说出了第一句,章婷婷大吐了一口浊气,把袖子撸了起来,手臂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还有已经处理过的皮外伤。 阮念念的眼睛瞬间危险地眯了起来,“你这是?” “我确实已经结婚了。”章婷婷说:“在外人看来,我的工作体面,我男人也对我很好,他干活也勤恳,我们两过的很幸福。” “可是并不是这样的,从我嫁给他的第一天,我的厄运就开始了,他……不行,那天晚上我们试了各种办法,他就是硬不起来。” “后来我们也去医院看了医生,医生说是先天性的发育不良,几乎没有办法治疗,从那以后,他对我就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人前,他是温柔体贴的丈夫,人后,他是拼命折磨我的恶魔,刚开始他还尽量不碰容易被别人看到的地方,后来慢慢的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闹大了,人家也都是说,小两口平时恩爱着呢,偶尔吵吵也没什么,吵吵架感情还更好,我闹肚子的苦根本说不出。” “从第一次看到苟经理的时候,我就在有意无意地勾引他,我需要一个人解救我出苦海,那个人必须有钱有能力,不然根本没办法搞定我现在的恶魔丈夫。” “苟经理就是那个我认为有能力的人,而且他长得也好,年龄也不是很大,我甚至觉得,就算不嫁给他,偷偷给他做个情妇也好,只要他能帮我摆脱现在的丈夫。”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老板,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出来的,帮我是您对员工的情分,不帮我也是本分,我也没理由怪您什么。” 章婷婷说出来了之后反而释怀了很多事,这么苦难的人生,如果真的没办法摆脱的话,她就算死了也是解脱吧? 可让阮念念不解的是,“你有把你的事跟你们经理说过吗?” 按理说以吴杏花的性子,知道这种事,没道理不管的。 “我……”章婷婷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老板,其实我觉得,我们吴经理的情况,可能跟我有点像,好像又不一样,哎呀,您有空也可以多关注一下她的情况,我本来是想跟她说的,可是有一次看到……那个我就没说。” 裴青刚这事闹的,连底下人都知道了,阮念念抽了抽嘴角。 “她跟你不太一样。”阮念念说:“而且她的事情已经在解决中了,现在,我们正视一下你需要解决的问题。” 章婷婷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出自己的诉求,“老板,我想离婚,不管怎么样,我都想离婚。” “你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阮念念本着为她以后的生活着想问了一句。 章婷婷苦笑一声,“有什么家人?我爹妈为了给弟弟攒彩礼,看那个人渣出的彩礼钱高,直接就把我给卖了,我弟,我弟哪里会心疼我,他巴不得趴在我身上喝我的血。” “那你,愿意留在这里还是愿意去外地?我先说好,我身边不留没有能力的人,机会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自己要是立不住,也别怪我不顾老员工的情面。” 章婷婷听的两只眼睛都要射出亮光来,原本的绝望和阴霾挥之一空。 “我可以的,老板,我能吃苦,我还很爱学,只要能离婚,我去哪里都可以,老板你总不能把我给卖了吧?” 倒是个心性豁达的。 阮念念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的开就好,这两天还得委屈你一下,今天晚上把你那个没用的男人给带上,让他也见见世面。” “行。”章婷婷笑了。 她挺聪明的,阮念念一提,她就大概知道了阮念念想做什么。 有悟性,肯吃苦,这个叫章婷婷的女孩,出了这个地界,没了限制,那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晚上的聚餐,章婷婷果然把她老公带来了。 一身板正干净的衣服,憨笑着站在章婷婷身边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把他跟家暴男挂上钩。 聚会上带家属的不少,还有些带了孩子的,甚至有没结婚的带了对象过来,这也是阮念念跟两边负责人交代了可允许范围内的。 晚上的戏,阮念念已经安排好了。 精彩的节目。 主持人苟言顺站在讲台上,两边或许普通员工中有些不知道苟言顺的事迹的,但是他的杀伐果断在各区域负责人和直营店长那里都是出了名了。 再加上是老板/老板娘面前的心腹红人,威慑度那是直线上升。 他先是活跃气氛,接着邀请了一些员工家属上台做活动领奖品。 章婷婷的男人上台时,他沉下声音在男人耳边说了一句话:“你的女人,我看上了,识相的,赶紧离婚,要不然,三天之内我让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说完又笑盈盈的样子开始主持活动。 男人被苟言顺的话吓了一跳,一整场活动心神不宁。 他就说怎么突然有大型聚餐有吃有喝还有礼品,感情是冲着他家那个臭婆娘来的! 该死的臭婆娘,在外头给他戴绿帽子,看他回家不…… 正想着,对上苟言顺狼一样的眼睛,瞬间泄了气。 下来的时候,苟言顺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女人身上再多一条伤,你家里人就多死一个,你看着办。” 男人更慌张了,整场聚会再也不敢抬头乱看,甚至连身边的章婷婷都不敢对视一眼。 回家的路上,男人总算是过了那股子被恐吓的劲儿,凶相毕露,“臭婆娘,你到底在外头做了什么?” 说着,一巴掌带着掌风就要打下来,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怎么?今天跟你说的话,你是一点都不带记啊?” 男人吓得哆嗦,“你,你少吓唬人,杀人偿命的!” 他就是一只纸老虎,也就吓唬吓唬女人厉害。 苟言顺手一挥,身后跟着的兄弟立马就把男人给套了麻袋,拖到巷子里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你准备怎么办?”短暂沉默之后,苟言顺问了一句,“那个,我之前都是无心的,你别当真,我姐已经说过我了,我不是那种耍流氓的人。” 章婷婷被他逗乐了,顺着他的话说:“我知道,我其实也想借着你摆脱他,今天老板找我谈话的时候你就在附近听着吧?” “哎,你挺聪明,以后好好干吧。”苟言顺突然觉得自己就算是已经“见多识广”,还是不太能应付面前的这种场面。 第300章 直到看到你,我才确认 当天晚上,章婷婷还是回了家,带着满身是伤的男人。 家里人都知道他们去聚餐去了,只留了个门,家里人都睡着了,男人想直接回房休息。 “等等。”章婷婷冷下脸,“房间我睡,你睡外面。” 男人痛的说不出话,但是不敢反抗,毕竟挨完打之后那些人的警告他还记得很清楚。 有些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当他发现一直被他欺负的人变成他惹不起的人时,他就会开始怕了,不敢再蛮横了。 这一晚,是章婷婷结婚以后这么长时间来最舒心的一个晚上。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狗男人被她隔绝在房间外面,而且她马上就要跟狗男人离婚了,前途一片光明。 章婷婷睡着时嘴角都是上扬的。 要说处理这事的苟言顺。 当时阮念念跟章婷婷谈话的时候他确实在一边偷听。 至于他之前跟章婷婷开那些玩笑话的原因,无非是因为章婷婷漂亮。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总喜欢跟漂亮的女人开玩笑。 当他听到章婷婷故作回应他的目的时,不由得背后冷汗涔涔,这女人会算计啊,要是他没把持住万一不小心被她算计成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没有了。 好在被阮念念撞见了,苟言顺心里满是庆幸。 也更加意识到,阮念念还是对他们这些老人有情谊的,明里暗里护着他呢,让他自己解决这个事,也算是给他一个警醒了。 他不得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只是以后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碰到好看的女人就把持不住,以后还是得时刻保持头脑清醒啊。 聚餐第二天,苟言顺就让人找上门去了。 找了几个飞跃商场的保安,穿着流里流气地找上门,把章婷婷的男人吓得尿了裤子,屁滚尿流地说一定以最快的速度离婚。 当天就要拽着章婷婷去离婚,章婷婷想到这些年在他手里和他家里受过的委屈,直接把他家砸了个稀巴烂,这才出了一口气跟男人去离了婚。 阮念念本着快刀斩乱麻的理念,快速考核员工,选拔出了顶替章婷婷成为店长的那个人。 至此,章婷婷从和平镇的分店退出,男人想报复也再找不到她。 阮念念带她回了家,看到躺在床上不敢大动作的吴杏花,章婷婷倍感心疼,直接就把自己的事全部跟吴杏花说了,“杏花姐,老板能帮我脱离苦海,一定也能帮你的,我都看到了,你男人那么可怕,你还是早些离了吧。” 她是真心劝吴杏花的,毕竟以前要不然吴杏花赏识她让她做了店长,她在男人家里只会更没有地位,被打的更惨。 吴杏花听完了章婷婷的故事,很是心疼她,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 她摸着章婷婷手臂上的伤口,孕激素让她眼睛忍不住泛酸,“很疼吧?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已经不疼啦。”章婷婷现在早就过了之前可怜阴郁的时候了,她能这么快解脱出来都是靠的阮念念。 于是她跟吴杏花说:“杏花姐,你男人之前逼你的时候我都看到好几次了,你听我一句劝吧,这样的男人不能要,你要是没办法,让老板帮你啊,你都是跟着她的老人了,大不了咱俩离了之后一起跟老板出去外面做事,我还跟着你干,总好过在家里被男人拿捏着。” 吴杏花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跟她的情况不一样。 可是哪里不一样呢? 不照样是被男人拿捏着? 裴青刚确实不打她,可裴青刚大多数时候对她都是精神上的折磨,这并不比肉体折磨来的轻松。 “你说的对。”吴杏花莞尔一笑,她还没下定决心跟裴青刚离婚,但是却也不想再过跟从前一样的生活,或许她还有另一个选择。 可能会累一点,却会比现在舒心很多。 跟章婷婷聊完,吴杏花等裴青刚再来的时候,没有拒绝见他,反而把他叫到身边长谈了一番。 “等孩子生下来,我坐完月子,就准备出去了,溪县太小了,限制了我的发挥。”吴杏花说的心平气和。 她觉得裴青刚肯定会生气,会黑脸,会直接甩脸走。 可是没有,裴青刚情绪现在居然出奇的稳定。 只见他宝贝地取出一本笔记本,递给吴杏花,“媳妇,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我要感谢你没跟我提离婚,这是弟妹让我写的,我在写的时候反省了许多,也不知道对不对,你有空就看看。” “还有,我得谢谢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以后一定好好为群众做实事,再也不想着走捷径了,你在外面工作要是累了,记得回来歇一歇,我一直在。” “孩子等生下来了,你要是带着累,就送回来,我也可以的,你大胆去闯,想孩子了就回来看看。” 裴青刚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不知道是真的想清楚了还是故意示弱想挽回。 但是吴杏花已经不想想那么多了,他愿意放手就最好,对这段婚姻,她或许还期待裴青刚能醒悟,但也不是必要的了。 卧床的这些天,她想了很多,也看开了很多事,再被章婷婷的事情冲击了一波,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暂时斩断跟裴青刚之间过去的感情,冷静下来了再好好谈。 如果不行,那就离婚吧。 现在听到裴青刚这样说,吴杏花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她淡淡的说了句,“行。” “媳妇。”裴青刚说完还没走,难过地说:“能让我一起照顾你吗?这么多天没看到你,我真的特别难受,我天天都在想,你有没有不舒服,孩子有没有闹你,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吴杏花叹了口气,没有答应,“我什么都好,就是不想看到你,现在看到你我就不好了,狼哥,我们之间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等时间来解决吧。” 她都这么说了,裴青刚只能妥协。 他们之间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阮念念带着孩子和婆婆到处玩,还没潇洒几天,裴远征就来了。看到他的时候,阮念念吃惊极了,“你不忙了?” “再忙也要抽出时间陪老婆孩子啊。”裴远征说的一本正经,好像在阐述什么哲学。 令宝珠看他们这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样子也是乐得开心,带走两个孩子让他们单独相处。 “你也太任性了,我们又不是去别的什么地方,回老家,哪里就还需要你回来一趟?”阮念念嘴上说着他,心里却十分受用。 三十三岁的裴远征身上的锋芒尽敛,展现出沉稳温和的气息,“倒不是担心你们会出什么事,主要是工作再忙,也不能疏忽了家庭啊,我想来看看我媳妇和孩子玩的开不开心。” 他的话让阮念念的神色也随之柔和了下来,轻轻地依偎在他身边。 八年多的时间,他们一起经历过不少风浪。 飞跃的创立,品牌的注册,资金链的短缺,无息贷款的救急,扩张的风险,合作方的拒绝,身世的烦恼…… 一步一步从籍籍无名到现在成为名声响亮的恩爱名人夫妻。 如今一起再次回归故土,当时的记忆又袭上心头,阮念念打趣地问了一句,“听说当初你在部队,有个文工团的漂亮女孩很喜欢你,追了你许久,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裴远征笑,“我心里很清楚,我是喜欢女人的,我也确实应该承认,她很漂亮,性格很好,也很适合我当时军人的身份,可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不是她,不该是她。” “直到看到你,我才确认,我要等的人,到了。” 阮念念故意把唇角下拉,蛐蛐他,“真的是这样?不是因为药物作用,身不由己?就知道说甜言蜜语,我记得那时候是谁说,既然我们做了夫妻,我就会对你负责的?” “咳咳。”裴远征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掩饰尴尬,“我那时,不想承认那么轻易就被人算计了,故意那样说的,我错了,媳妇儿。” 这男人还挺装,这么多年了才跟她坦白。 两口子之间除了追忆往事也就只剩下各种温存,最后又一起在和平镇捐赠了一座图书馆。 再苦不能苦教育。 除了书籍之外,还有师资力量,阮念念在想怎么让好的老师愿意留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裴远征直接就说:“是人就会有需求,留不住人只是因为满足不了他们都的需求,如果待遇足够好,别人又怎么会走?” “那,拨慈善基金出来吧。”阮念念一时间被启发了,如果按照员工的奖励制度的话,“首先设置一个岗位年份奖,随着在偏远山区的服务年份增加而递增。” “然后设置探亲费,除了报备的路费之外,每人再额外发一笔探亲费用。” “最后是优秀教师奖励,只要教出了考上外面重点高中学校学生的老师,根据数量不同进行奖励。” 奖励的金额还不能少,太少了也很难留住人。 难得回来一趟,总得为一起奋斗过的地方做些事情。 裴远征陪阮念念处理完这方面的事情就回去了,他还是忙,没办法停留在老家太久。 第301章 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她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星星点点该开学的时候了,两个孩子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老家。 回去路上星星还在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玩?” “等你们放假的时候,不过到时候你们是想回来这边呢?还是想去看外公外婆呢?外公外婆都可想你们了。” 两个孩子都是一脸纠结。 大概儿童时期最纠结的事情就是在谁家过年,谁想着我,我又想去哪里玩吧。 吴杏花的事情阮念念交代了黎金花,相信黎金花会帮忙处理好的。 还有章婷婷,她没带在身边,让苟言顺带着先锻炼一下,相信有了上次的事情,苟言顺应该会注意边界感,跟不该有关系的女人保持距离。 不过章婷婷现在是离婚状态了,这种事,谁说的清呢?两个人的心机都不浅,看谁技高一筹吧。 回到京市,开学季,给两个孩子报了名,进入了九月,马上就是中秋节。 中秋节回哪里都不好回,阮念念决定跟陆政委家里一起过。 两家人合在一起,三个孩子在玩过家家。 李晴的小儿子特别喜欢黏着星星,拉着她的手不放,“星星姐姐,你演新娘子,我演新郎,让点点演爸爸。” 可怜点点小小年纪过家家就只能演长辈了。 点点却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像模像样地演了起来,“嗯,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吃晚饭就在家里休息吧。” 一直看戏的阮念念乐得不可开交,“他这是跟谁学的?看着还蛮威严的。” “我估计是老陆。”李晴说:“那副模样,家里只有老陆做得出来,你们家点点将来别跟我们知恩样的,一根筋不开窍,现在看着有几分样子了,还是要好好教教。” 令宝珠皱了皱眉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点点还小呢,先再看看吧。” 在京市读书的裴建辉这次没有回家,而是选择了跟阮念念一起过中秋,他以前也经常往阮念念家里跑。 “小婶婶,你帮我看看这个稿子。” 阮念念推开,“大过节的,看啥呢,你也好好休息几天,知道你想让你妈妈轻松轻松,没必要这么拼,你这专业能力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以后指导老师也别写我了。” 她说的飞快,好像说慢了就会惹上什么麻烦一样。 裴建辉无奈地抿抿唇,“好的,我知道了,小婶婶,我会自己弄好的。” 他其实很早就已经能自己独当一面了,但是他总觉得指导老师再写上阮念念的名字,这一层师生的关系就还在,阮念念就还是他的阮老师。 这辈子对他帮忙最大的人就是阮念念,张香云是生养他的人,但改变他一生的人却是阮念念。 中秋过后,转眼就到了国庆,国庆节大阅兵,阮家人倒是除了阮正阳都来看了,可黎金花她们却嫌路太远,人还多,懒得跑,不如窝在家里悠闲自在。 虽然少了些人,但这并不影响大家的积极性。 女人们准备好吃吃喝喝的东西,天还没亮就去入口处排队了。 即便他们来得早,也不是最早的,排队的地方挤挤挨挨的,真的是人挤人,现场还有不少勤务兵在维持秩序。 一大家子人排着队,等到可以入场的时候,前面后面的人一起往里冲,混乱之中阮念念差点被人挤到了,裴远征顾着星星,没拉住她,被裴建辉护着跟其他人走散了。 “这下好了,小婶儿,我们要找他们吗?”裴建辉无奈地问了一句。 阮念念看了看周围的人,摇了摇头,“不了,人太多了,反正都在附近,就不找了吧,我们俩看就是了。” 他们做足了准备,阮念念还专门准备了抓在手里的小旗子和脸上的贴画,见气氛热烈起来了,她拿出贴画自己贴了一个,又往裴建辉脸上贴了一个。 两人相视一笑。 举着手里的小旗子跟周围的人一起欢呼。 阮念念眼神直视前方,裴建辉却侧过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旁边已经二十六岁看起来却还稚嫩得像二十岁左右的女人。 “叔叔阿姨买鲜花吗?这是康乃馨,为祖国母亲庆生,买一束吗?只要五毛钱。” 旁边一个细细的声音夹杂在欢呼声中靠近。 距离阮念念和裴建辉越来越近。 看到他们,眼前一亮,“哥哥姐姐,买束花吗?这是康乃馨,为祖国母亲庆生啊,哥哥,五毛钱就够了,你对象这么好看,你不会舍不得这五毛钱吧?” 针对不同人群用不同话术,这小孩还挺会,可惜错估了他们的关系,阮念念挑了挑眉,正要拒绝。 旁边的裴建辉却拿出五毛钱纸币,跟小孩说,“来一束吧。” 小孩很兴奋,接过钱拿了一束康乃馨递给裴建辉。 阮念念笑着看向他,“怎么?看到他想到了当初的你自己?” “没,只是觉得,这花跟你挺配的,送你。”裴建辉把花递给阮念念。 阮念念接过花,心下暗笑,这小孩,还跟没长大一样,把她当妈了。 也罢,孩子的一片心意,她就收下吧。 阮念念收了花,心情还蛮好,果然,女人无论是哪个年龄段都是爱花的。 从头到尾,裴建辉贴心负责阮念念的所有事情,专门拿着阮念念准备的一包东西。 阮念念要吃零食,立马问她想吃什么递给她,阮念念要喝水,立马就取了水壶出来,阮念念出了汗,他很快就把手绢掏出来帮她擦汗。 这小孩也太心细了,以后长大了肯定很受女孩子欢迎。 阮念念好几次都忍不住侧过头打量他,十六岁的小少年已经初具男子汉的雏形了。 再过两年也一定会惹得各家女孩追捧。 果然,裴建辉的贴心引起了周围好些人的注意,这么年轻的一对,大家都不认为是夫妻。 很多人都说,这男孩子对对象可真好啊,将来结婚了肯定也是个好丈夫吧。 阮念念哭笑不得,想解释他们不是一对,可大家都在说自己的话,等待阅兵到来,根本无暇顾及她想解释什么。 她只好作罢。 算了,这不正是从侧面反应她这几年保养的不错嘛?比裴建辉大了十岁还能被认为是情侣,这是对她的肯定啊。 阮念念也就不再多想什么。 一直到大阅兵结束,大家一窝蜂往外走,从出口出来,发现大家都在门口等着了。 “你们俩被挤到哪里去了?没事吧?远征还去找了,没找到。”阮妈妈问了一句。 阮念念回答:“这么多人,他找个什么劲,我们被冲散了之后就干脆随波逐流,没动了,我都没想过去找你们,反正都能看得到。” “你说的也是,远征还没出来呢,在外头再等一会吧。” 等裴远征出来了,大家才返回。 回去的路上,裴远征一直紧紧拉着阮念念的手没有分开,他刚刚心里特别着急,虽然知道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还是忍不住担心。 一直到找到他们,他们那边很是拥挤,他才没有挤过去,就远远地看着,大阅兵阅了什么他算然都没有注意,只顾着盯着阮念念去了。 回到家里,星星和点点早就累的睡着了,看大阅兵的时候也吃饱喝足了,大家不担心他们挨饿。 一起吃了一顿饭就各自回家。 张香云跟裴建辉去学校看了看,一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裴建辉考上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裴小丹虽然说学习不算顶尖,但也尚可,以后考个普通一些的大学也没什么问题,学个好专业,大不了继承她的衣钵,总也饿不死。 两个孩子都将拥有光明璀璨的未来,张香云才总算从早些年的阴霾中完全走了出来。 母子俩走在学校的林荫路上,张香云感触颇深,“建辉,想当初,妈还差点毁了你一辈子你恨不恨妈?” “怎么可能?”裴建辉摇头,“我知道您也是身不由己,您最疼我了,怎么可能做对我不好的事情,我这辈子最感恩的人就是您和我小婶儿。” 张香云眼中含泪,“可是妈很愧疚,你确实该感恩你小婶儿,如果不是你小婶儿,我们母子几个怎么可能过上现在这样的日子?妈最感激的人也是她。” 母子俩说了些体己话,裴建辉看着张香云鬓边的白发,把自己心里涌出来大逆不道的想法拼命往下压。 他抿了抿唇,使劲点头,“我知道的,妈,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一辈子对小叔小婶好的,虽然他们可能不太需要我的感恩,但我会一直记得。” 记得最初读书时,阮念念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他写字。 记得他爸妈不让他读书时,也是阮念念找来了人,把他救出来让他重新读书。 记得他失手错杀裴青柏时,是阮念念最先看出端倪,伪造口供说裴青柏是从床上掉下来摔死了。 每一次都在逆转他的人生。 如果将来他真的在文坛上有了一席之地,他一定要写一个关于阮念念的传奇故事。 现在不写,仅仅只是因为,怕自己稚嫩的文笔,塑造不出在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她。 第302章 他有一双慧眼 国庆节后,裴远征给手底下的心腹们做了一个全面的整合调整,因为王刚。 他说,想到大城市看看,顺便治疗一下生理上的缺陷。 到底是从部队就感情深厚的老战友,再加上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无怨无悔的追随,他就像是一道影子,裴远征对王刚的感情跟对其他人始终还是不一样的。 愿意为了他调整自己的部署。 但全国范围内的分布到底比较复杂,一直到第二年,吴杏花生完孩子做完月子,王刚也才被裴远征从溪县调了出来。 两个人一起出来。 阮念念在想,裴青刚会不会炸? 出乎意料的是,他非但没炸,还送他们出来,拜托了王刚帮忙照顾妻儿。 “他这是,转性了?”阮念念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好像在情理之中,毕竟,王刚那方面不行。 可他想治疗生理上的缺陷啊! 裴远征看出她的疑惑,给她解释,“狼哥一直都是头狼,故意放松猎物,再给予致命一击是狼惯会做的事。” 一句话让阮念念遍体生寒,这样的男人睡在身侧,晚上怎么能安眠? “行了,媳妇,咱们也别操心太多,都不是小男孩小女孩的,人家要怎么过是人家的事,顶多有点什么事需要咱们的,咱们帮上一把就是了。” 事实证明,裴远征说的话是对的。 裴青刚故作放任的姿态让吴杏花出去闯,但实际上他时刻在关注吴杏花的动态,一有空就追随吴杏花的脚步,经常累的在吴杏花住处的附近睡着,还总是“不小心”被吴杏花看到。 一来二去的,吴杏花原本钢铁般坚硬的心慢慢松动了,慢慢地也就心疼起了这个什么都不说默默守在她身边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孩子也需要父亲的陪伴。 她不想在孩子问她爸爸是什么样的人的时候,她哑口无言。 有一次阮念念躺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跟裴远征闲聊的时候问了一句,“那王刚呢?那么多年都看开了,怎么又突然想治了?” 主要是他看了一圈,没看好,最后还是裴远征拜托令宝珠出手了。 不但说给他治那方面的问题,顺便还帮他把腿也矫正了一下,现在如果不是快速走动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他腿脚有问题。 “媳妇儿,这个事呢,还得从你上回回去那两个月说起。” 简而言之一句话,章婷婷跟在苟言顺身边的时候,看上老实本分的王刚了,纠缠了一段时间,结果被王刚告知自身的缺陷问题。 本以为章婷婷会因为上一段婚姻的教训而退却,谁知道她反而因为王刚的据实相告觉得他这个人更好了,更想跟他在一起。 这是什么脑回路? 按理说都已经碰到过一个身体有缺陷的家暴男了,再碰到这种有缺陷的男人不应该躲着避着吗? 裴远征说完难得地叹了口气,“媳妇儿,你从哪找的这么个人才?把刚子迷得五迷三道的,非说不能辜负人家,一定要治好了才跟人家好。” 高下立见啊。 “人家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嘛?左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阮念念拿裴远征之前的话来堵他。 她实在想不起上辈子王刚有没有结婚了,不过他能结婚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他们这些做朋友的也是很为他开心的。 毕竟王刚也三十来岁的人了,小有资产,做事沉稳,想要个媳妇无可厚非。 他们持续关注着身边人的变化,大家都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吴杏花在孩子五岁那年,原谅了裴青刚,两个人重修旧好。 虽然原因更多的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有爱的家庭,但裴青刚多年来的坚持到底是打动了吴杏花。 一直两头跑的他身体也大不如当年,坚持加卖惨,终于重新赢回了自家媳妇的心。 他俩重新好上的那年,黎金花和吴兰花同时怀孕。 刚好撞上计划生育最严厉的时候,一时间鸡飞狗跳起来,干脆安排了手头上的工作跑到外地养胎。 黎金花许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孩子月份还小的时候就没保住。 吴兰花则是因为裴小青刚好是叛逆的年纪,死活不愿意要个弟弟妹妹,自己去医院把孩子拿了。 大家凑在一起说这个事的时候都有几分唏嘘。 “咱们这样的人家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反正都儿女双全了,再生一个也不是没钱养着,听说乡下地方闹的凶着呢。” “可不是。”黎金花心有余悸,“当初俺想回老家住一段时间,亲眼看到村委会上门把一个七八个月肚子的孕妇拖走,硬生生把孩子给弄没了。” “搞这个干什么啊?”吴杏花啐了一口,“人家爱生不生,生的起的生完罚款不就是了,说不定以后的人不爱生孩子了,政策上还要着急呢。” 是啊,谁知道呢。 九零年的天空格外的蓝。 这一年,孩子们都长大了。 有的从学校毕业拥有了自己的工作,开始了人生新的征途。 有的正在上大学,有的面临高考,有的在初中生中格外的亮眼。 王刚治好身体之后,就跟章婷婷结了婚,章婷婷曾经当着阮念念和王刚的面大方承认,“是,我就是看上王刚哥人老实会疼人了,我年轻漂亮,离过婚但身子还在,他心疼我,处处帮着我照顾我,为了跟我在一起也愿意折腾自己,我这辈子,就认他了。” 婚礼的时候喊了裴远征和阮念念当证婚人。 这人过日子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像他们身边还有个朋友,三十好几了,不结婚不处对象,家里人急得到处逮他。 可惜翅膀硬了,逮不住了,还口出狂言说要找个男人带回家,逼得家里人有火也只能熄了。 平日里没事就在裴远征和阮念念家里咸鱼躺。 看,又来了。 “姐,晚上吃啥?”苟言顺一进门,往沙发上一外,两腿在扶手上一搁,双手往脑袋后面一垫,悠闲地哼着小曲儿。 阮念念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相处十几年时间,不是亲弟也是亲弟了,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吃啥?白菜炒豆腐。” “这么素?”苟言顺不可置信,“咱家没穷成这样子吧?” 阮念念给他气笑了,鸡毛掸子上手抽他,“你但凡能带个女人回家也不是这伙食待遇。” “行,你等着,给我十天。” 这种话阮念念也就是听听,这几年苟言顺的妈妈都找她旁敲侧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不管谁催,他都是给我十天,给我半个月这样的说辞。 现在看着他跟星星的亲热劲儿,要不是相信他的人品,阮念念都怀疑他想做她女婿。 “姐,今天家长会,我替你去开。” 还不等阮念念想明白,苟言顺跟星星就亲亲热热地出门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星星考的也不差啊,为啥还找苟言顺帮忙开家长会? 以前不是没得过孩子考的不好找人扮演家长开家长会的时候,但这次的成绩她看过,还是挺不错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她也懒得去开。 结果没想到的是,苟言顺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没到十天,真的带了个对象回来。 “这是我姐家里,亲爱的,你应该认识我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苟言顺拉着女孩的手,亲热地给她介绍。 阮念念已经惊呆了,原来,星星的班主任这么好看……那她以前的形象……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苟言顺这是什么眼神,居然从那样穿搭的班主任外皮底下看出了她的美貌。 她赶紧热情地招呼,“林老师,欢迎欢迎,林老师快坐,哎呀,你看顺子这孩子,也不跟我们说要带客人回来,你先坐先坐。” 她去装了几个果盘出来,又打电话给裴远征让他带一只烤鸭,再带些新鲜的肉菜回来。 吃饭的时候,苟言顺跟他对象咬耳朵,“亲爱的,你是不知道,我姐都好久没给我吃过肉了,要不是带了你回来,她能一直饿着我。” 虽然真实度不高,可还是把人逗乐了。 事后阮念念把星星抓来问话,“狗子舅舅什么时候跟你们班主任认识的?” “就我初一的时候啊。”星星说的理所当然,“我不是老让他给我开家长会嘛,初一第一次月考,我数学才考了六十分,不敢告诉你们,就让他来给我开家长会了。” 说到数学考六十分,阮念念想起来了,那次苟言顺开完家长会回来就说,星星的班主任老师特别漂亮。 后来阮念念去学院也见过,还纳闷来着,星星难道换班主任了? 谁知道居然是成熟穿搭,直接把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穿成了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再加上发型和妆容的修饰,谁能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去? 所以苟言顺就这样在他三十二岁这一年,水灵灵地脱单了,成功拐走了星星的初中班主任老师。 苟言顺的妈妈为了看她儿子对象一眼,特地贿赂星星带她去瞧过一次,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后来也只能安慰自己,儿子没带个男的回家已经很好了。 第303章 大结局 九五年的时候,点点带了个对象回家,是他的研究生同学,比他大五岁。 值得一提的是,阮念念家里出了个小天才,点点同学由于成绩优异,一路跳级,年仅十八岁就成了陆知恩的研究生。 但天性不苟言笑的他由于表情管理的原因,经常被人误认为已经二十多岁了。 当他把二十三岁的女朋友带回家时,家里一阵鸡飞狗跳。 阮念念的眼神都惨不忍睹。 对比,点点的解释是,“从小你们就教育我,不能向导师学,碰到好女孩就要抓住了,我觉得点点挺好的,有一次出去吃饭喝了点酒,没忍住,妈,你快当奶奶了。” 于是在阮念念三十七岁的这一年,得到了她即将当奶奶的告知信。 点点的女朋友,名字叫郝点点,据说是因为出生时太小了,才起了这个名字。 真是让人头秃。 这夫妻俩还都是研究狂魔,怪不得能做陆知恩的学生。 一路从他的研究生,读到他的博士,最后留校,成为了一名大学老师。 千禧年的跨年夜,裴远征夫妻俩把溪县的、穗城的、京市的所有亲戚喊到了一起。 看到大家都过的很不错的样子,他们夫妻俩相视一眼。 大家坐在一起畅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回忆当初一起艰苦奋斗的日子。 席间,几个孩子来给阮念念敬酒。 最大的是裴国辉,带了媳妇和孩子,“小婶婶,阮老师,我是我们这一辈孩子中的大哥,如今我也是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了,我想说,我们这一辈都是在您手底下开始懂事,开始学会用知识改变命运的,这杯酒,敬您。” 接着是裴小文和裴小丽,她们说的不多,如今也都嫁了人,都对阮念念表达了这么多年来内心的感激。 阮念念含着泪喝酒,她酒量一般,但这些孩子敬的酒,她一滴不漏。 接着是裴建辉,他没敬酒,只是默默地站在了阮念念身边,见她要喝酒,就把她杯子里的酒倒到自己杯子里,帮她喝完。 这个举动让大家伙不禁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吴兰花大笑着说:“建辉,难不成,你还在等着你阮老师嫁给你不成?” “这孩子可太有意思了,当年说小婶婶是小婶婶,阮老师是阮老师,小婶婶是小叔叔的媳妇,将来他长大了要娶阮老师。” “哈哈哈,还有这一茬?那远征不得给他气死啊?” 张香云出来实锤,“可不是,那一顿揍的,我看着都心疼,这孩子平日里老实,我们这些大人哪个不夸?偏生因为这事挨了顿揍,从那以后就老实了。” 在大人的嘻嘻哈哈声中,已经结了婚的裴贺辉和裴小秀携手而来。 “小婶婶,我觉得在这里,我跟小秀是最应该感谢您的,如果没有您,我们的人生可能就像烂泥一般,连墙都上不了,绝对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在别人眼里风光顺遂,在自己人眼里,顺心舒心,来,这杯酒,我敬您!” 嘴里说着“敬您”的话,倒酒却直接倒进了裴建辉的杯子里。 等他喝完一杯,又给他倒了一杯,“兄弟,我们夫妻俩,是两杯,没错吧?” 裴建辉默不作声地喝了下去。 “够意思!”裴贺辉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看我们这都成双成对的,你也别读书读傻了,人生大事,该提上日程了。” 孩子们笑笑闹闹地玩闹开了。 阮念念眼里的泪花一点点地消散,这样大好的日子,该笑的,可不能哭出来。 她看着这群她曾经保驾护航过的孩子,心里抑制不住地越发满足,这是新的世界新的希望啊。 这也是她用星星和点点的名字成立基金,让更多孩子受益的原因。 将来,会有更多像裴家这群孩子一样的孩子,通过基金,通过教育,改变自己的人生,成为社会新生代力量。 “别看了别看了,知道你把这群孩子当亲生的,俺们心里都感激你嘞。” 黎金花挥着手让阮念念回神,她和裴青松坐在阮念念左手边,一直贴心地帮她夹菜。 大家一起举了一次杯之后,黎金花和裴青松率先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俺跟大郎先来,你们慢着。”黎金花的声音带着几分微醺,“这么多年,俺处的最好的妯娌就是念念,俺不把她当妯娌看,俺最开始把她当闺女看,就是这个俺一直心疼的闺女,拉了俺跟俺男人一把,在俺们拒绝她多次之后,还一次又一次的带着俺们,从来不抛弃不放弃,俺跟青松,才没有被大家伙淘汰。” 裴青杨喊了一声,“大嫂说什么淘汰不淘汰的,要说淘汰这个词,要不然老四两口子,我们当中谁能有现在的生活?”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吴兰花拧着他的耳朵,一下子就给拧红了,赶紧松了手,“咋这么红?不痛吧?我没用几分力啊。” 裴青杨赶紧说:“不痛不痛,我媳妇儿能有几分劲啊?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两口子还是这么腻歪。 这么多年,吴兰花终于实现了她养老公的豪言壮志,只是裴青杨赚的钱也并不比她少,最后为了满足媳妇养男人的心愿,裴青杨鞭策着裴贺辉成长起来,主动退出了公司事务,把位置给了儿子。 现在的裴青杨,年仅四十几岁,就过上了钓鱼遛鸟的生活,兴趣爱好不可谓不广泛,还养了条京巴犬,什么都要最好的,让吴兰花直呼他是个败家爷们。 只是再败家她也照样宠着。 张香云这些年也算是业内出了名的大师,培养了不少徒弟,有能力的出去自立门户,关系好的留下来在阮念念手底下身价水涨船高。 “其实要说感激,我们娘三才是最应该感激的人。”张香云语气平和,与当初年轻时的她好似不是一个人一般。 “当年那些事发生之后,我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弟妹会拉我一把,要说这声弟妹,还是依着他的排序来的,弟妹对我们,不帮是本分,也没有什么情分。” “这么多年,在我们一家三口心里,弟妹才是真正的活菩萨,我们家啊,不供菩萨,只供心里的这尊佛。” 阮家人都不知道,原来当初在遥远的溪县,还有这么多坎坷的小故事。 因为阮念念的下乡,成就了这么一大家子的人,现在商界的翘楚们竟多多少少都与自家当初那个任性的小女儿有关。 阮正阳乐呵呵地举着杯子,“来,我们再一起走一个,以后一大家子的路,越走越顺,咱们呐,也越做越大,赶欧超美!” 口号都喊出来了,还有谁会不应和的?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听说晚上有特别好看的烟花,大家都没敢喝太多,撑着意识一起去了广场。 广场上的音乐喷泉深夜都还没关,家人,朋友,恋人都聚在一起,等待千禧年到来的狂欢。 裴远征趁着大家不注意,拉了阮念念就跑,直到阮念念跑不动了,他在她身上蹲下,承受着她难得调皮跳上他背后的重量。 “媳妇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阮念念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询问,“人不多但是很好看烟花的地方吗?” “对。” 一步一步,他走的很是沉稳,一点都没有颠到阮念念。 这时的阮念念,突然想起那年他们还没有结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背着她到那个山谷里去看萤火虫。 “老公,当年咱们看萤火虫的地方,还在吗?” 裴远征眉眼带笑,“你要是想看,我随时都能带你回去看一眼,重温一下当初的热情。” “还热情,都当爷爷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敛一点,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那一阵一阵的低气压,阮念念明显感觉到了,但是没理。 说到这个,裴远征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媳妇儿,那小子心里有鬼。” “你行了,当年建辉才八岁,他知道什么?你因为他一句话把人家揍成那样,现在你又想干嘛?我是他婶婶啊,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东西?” 裴远征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别的孩子都结婚了,小孩都有了,偏偏就只有他,三十一岁了,还不结婚,连个对象都没有。” “他那是醉心文学,给耽误了。”阮念念辩解,“当初狗子不也是?赚钱给耽误了呗,后来一碰到林老师,那不就直接从男女朋友到夫妻,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 阮念念只觉得裴远征这闹的年份也太久远了。 “好了好了,媳妇,不说这个了,快看看这个地方,喜欢不。” 一个小小的山坡,周围没有人。 裴远征领着她到了一个地方,地上铺着野餐垫,上面是一瓶红酒,两个酒杯。 “搞这么有情趣?今晚可不能再喝了。” 裴远征拉着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你尝尝。” 她小抿一口,不由得笑出声来,居然是奶茶,“行吧,那我就笑纳了。” 刚说完,烟花声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千禧年,到了。 (全剧终~未完待续~) 第304章 番外一 裴建辉1 我叫裴建辉,一个自幼苦命又并不命苦的人。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苦命,是在五岁那年,我的父亲当牛做马赚回来五块钱,一分不剩地上交给了奶奶,奶奶当面夸了一句他能干,转头就要把钱给大伯。 大伯拒绝了之后,奶奶晚饭做了好吃的,但是只有大伯吃到了,每餐留出一点给大伯吃,而我们,包括我爸,都只能喝稀粥。 我妈说,我们一家都是命苦的。 小时候唯一的快乐就是衣服破了的时候,我妈会在破洞的地方补上一只小动物,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补丁,小伙伴们都可羡慕了,有些还故意弄破衣服,让他们妈妈给他们补,结果得到的只有一顿臭骂和一个大大的补丁。 还有些直接吃了竹笋炒肉。 每当这时候,我都觉得,我应该是最幸福的小孩吧? 可是幸福不能当饭吃,奶奶握住了我一家人的命脉,别人家没我们家条件好的都能吃饱饭,只有我们家,除了大伯,大家都得挨饿。 我讨厌过大伯,可是大伯总能在我很饿的时候给我拿一个鸡蛋或是半块饼子,我就讨厌不起来他了,他真的挺好的。 跟我同岁的堂弟裴贺辉懂的比我多,人也机灵,我爸经常说他爸不老实,是个搅屎棍,在家里搅天搅地的,让奶奶不省心。 我就在想,三叔要是搅屎棍,那我们是什么?屎吗?还不如当一根棍子呢。 至少搅屎棍的儿子能吃饱饭。 裴贺辉跟我说:“我爸说要分家,分了家才能吃饱饭。” 我不知道分家是什么,但是我记住了分家才能吃饱饭这句话。 晚上我说给我爸听,我爸给了我一巴掌,他说我再跟别人学说什么分家,他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分家难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吗?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提,不是不想吃饱饭,而是不想挨打。 七岁那年,四叔被奶奶骗回家娶媳妇了。 我看到奶奶给四叔喝的酒里下了药,我那时候不知道是药,只看到是白色的粉末末,我跟大哥说,大哥说那就是药,让四叔能娶上媳妇的药。 可是四叔不是家里最厉害的人吗?为什么会娶不上媳妇? 虽然不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心疼四婶。 后来四叔跟四婶成了以后,四婶开始教我们读书了,我特别喜欢读书,我觉得想四婶这样脑袋里装满知识的人真的特别漂亮,我也想成为像四婶这样有学问的人。 四叔结婚后,家里要分家了,奶奶不肯,在家里闹,大伯不想分家,我爸也不想分家,三叔和四叔想分,我还听到大姆姆跟我妈聊天,说想分家,三婶也想分家的,四婶我不知道,但是也是想的吧? 我又想起了那句话,分家才能吃饱饭。 因为族里老祖祖的介入,分家还挺顺利的,我们暂时搬到了大队里住,我们家还要跟三叔四叔家里一起做屋。 太好了,以后能跟我喜欢的四婶做邻居了。 我爸分家之后一直心情不太好,那天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些说四婶不好的话,就说读书没有用,不让我去读书了,我妈劝了他一句,说奶奶都说读书好,读书肯定好,被我爸抽了一巴掌。 他说他也读过书,现在还不是在家种地?能有什么好的? 我妈不敢说话了,我就跟他闹,我说我要读书,我爸打了我一顿,说我净想着那些没出息的事,还不如帮家里多干点活。 第二天我要去上课,我爸又抽了我一顿,把我关了起来,不管我怎么哭都不放我出来。 中午我不吃饭,我妈急得哭,我爸说,还是没挨过饿,饿两天就老实了。 饿几天我都不会老实的,我跟阮老师约好了的,会一直一直好好学习,学习是不能半途而废的,这是阮老师教我的事情。 我在房间里饿了一天,从来没有这么饿过,感觉都快饿死了,中午我妈让我跟我爸服个软道个歉,读书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不肯,一次服软就次次都要服软,阮老师说,不对的事情不能纵容。 就算他是我爸。 当我饿的头昏眼花意识都不清醒的时候,房间门开了,跟我妈一起进来的阮老师像一道光,让我看到就忍不住眼睛泛酸想哭。 从那以后,奶奶住到了我们家,我虽然又开始上学了,但是,又吃不饱了! 奶奶在我们家“作威作福”,不让妈妈做大米饭,在家里只能喝稀粥,一碗稀粥里面的饭粒两只手数的清。 虽然很饿,我还是坚持读书,家里那些兄弟姐妹们会经常给我留些吃的,还有阮老师,我知道她心疼我,我也会在她面前示弱,让她能额外多教我一些东西。 这种忍饥挨饿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奶奶把爸爸的膝盖骨弄伤。 奶奶跑了,爸爸成了残疾人,妈妈又可以煮大米饭了,妈妈很开心,我和妹妹也很开心。 而且自从爸爸受伤之后,他再也没有那个力气打我和妈妈了。 他有一次还差点把妹妹给打死了,我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我爸。 爸爸逼着妈妈去跟四婶要工作的时候,我没忍住顶撞了他一下,他直接用拐杖扔我的肚子,好痛啊,妈妈被吓坏了,说会按他说的做,他才消了气。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恨起了他,大概是阮老师说的积少成多吧。 从他第一次打我,他不让我读书,他经常打骂妈妈,他动不动就威胁妈妈要打死妹妹…… 我越来越讨厌他,越来越恨他了。 甚至超过了以前恨奶奶的那种恨。 奶奶总不让我吃饱饭,可是她让我读书,爸爸只会打骂我们一家人。 奶奶离世的时候,我是真心给她磕头的,虽然她对我们都算不上好,单她让我们读书这一点,我们这些孩子就是真心感激她的,送她的时候,我们哭的也是很真心的。 我越发理解不了我爸。 他明明标榜自己是最孝顺的人,明明腿脚已经好了,可是他连一下都不想给奶奶跪。 没关系,他不跪,我跪。 阮老师说,大人的恩恩怨怨,不能扯上孩子,我们有最纯净的心灵,要做最干净的事情,觉得自己应该做就要去做。 送走奶奶之后,我感觉家里的生活越来越轻松了,爸爸也在四叔的帮助下找了工作,妈妈也在四婶那里干活。 我在学习之余卖包子,四婶给我提成,赚的比妈妈还多,妈妈可开心了,我爸也很开心,开心的同时还要骂几句妈妈没用,赚的没姆姆跟婶婶多就算了,还没我赚得多。 我想跟他争辩,被妈妈阻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爸喜欢上了打牌,经常出去打牌不回来,我们赚的钱都被他输光了,他还天天跑出去。 我有天半夜醒来发现妈妈在哭,很小声的哭,死死地压抑着哭声,阮老师说过,那个词,就叫压抑。 不知道是怕吵醒了我们,还是怕吵醒了爸爸。 我偷偷抱着妈妈,吓了她一跳。 刚开始她不肯说,只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是我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才哭着告诉了我,说爸爸在外面打牌的时候跟村里的寡妇勾搭上了,拿我们赚的钱去养寡妇呢。 我当时肯定是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看着喝醉了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的爸爸,我都想直接拿鞭子抽死他。 妈妈让我就当不知道,说爸爸只是犯了个错,等他认识到自己错了,他会回家的。 结果没多久,我就听到妈妈跟爸爸吵架,在爸爸面前从来都温柔听话的妈妈,第一次歇斯底里地跟爸爸争吵。 我听明白了,跟爸爸好的那个寡妇,怀孕了,跟四婶一样,肚子里有了个小孩。 我冲出去跟我爸讲道理,告诉他他这样是错的,结果跟妈妈一起被他打了,妈妈为了护着我,还被打的更厉害。 他说干脆打死我们娶那个寡妇回来做媳妇。 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这件事我谁也没告诉,包括我最喜欢的阮老师,我想自己解决。 谁知道第二天妈妈发烧了,她发着烧还去摘了草叶,被四婶她们发现了,帮忙退了烧,给我们喝了粥,吃了东西。 还让妈妈带粥回去给妹妹吃。 谁知道回到家妈妈刚打开饭盒让妹妹喝粥,要去给爸爸做早饭,爸爸就发脾气了。 他打翻了饭盒,把妹妹提起来要往地上摔。 妈妈接住了妹妹,抱着妹妹挨打。 我当时头脑一热就用力把他给顶到了地上,看到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他还想爬起来继续打我,我吓得搬起凳子就往他头上砸。 他倒在地上还瞪我,我害怕得抓了床上的枕头捂住他的脸,边哭边把他捂死了。 他……死了?! 我……没有爸爸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没想杀他,我没想杀人啊…… 妈妈也吓坏了,但是她是怕我会被拉去吃枪子,才害怕。 她把我藏在角落里,等有人来了,就说爸爸是她打死的,她说她实在受不了爸爸一直打她了。 可是怎么是她呢?明明是我啊,我才是那个杀了人的畜生…… 第305章 裴建辉2 妈妈想替我抗下所有的罪,我没控制住喊出了是我,被婶婶们看出来了,惊慌失措的时候,我看到四婶给我使眼色,我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在那时的我心里,谁都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对我不利,只有四婶不会。 她只会对我好。 看着婶婶们安排好了所有事,喊了赤脚大夫过来,把我爸爸的死认定成意外死亡,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产生了深深的愧疚感,我杀人了啊,我本该偿命的,可是因为我可怜,婶婶们帮了我,让我免去了吃枪子,我知道她们的做法是不对的,可是我没法反驳。 我爸的葬礼结束以后,四婶找我聊过一次,以“阮老师”的身份,我跟她坦白了过程。 她说,虽然我犯了很大很大的错,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弥补。 她之所以会帮我,一来是觉得我是因为防卫过当才杀了人,罪不该死,二来则是因为她觉得我是个好学的人,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能为社会做出贡献,希望我可以将功赎罪,不停地做好事来弥补这次的过错。 我的阮老师,她永远都是这么温柔而坚定,帮助我成长,给我生活的希望。 我当着她的面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为祖国为社会做出贡献,并且不断地做好事,以后问心无愧地过一辈子。 她给了我一个麦乳精罐子,撕下两张纸条,教我折纸星星。 “以后你每做一件好事,就折一颗纸星星放进去,等纸星星放满了整个罐子,你就将功抵过了,明白吗?” 我使劲点头,告诉她,“我会的,阮老师,我最听你的话了,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其实我想问她,等我折完了纸星星,我可以让她做我媳妇儿吗? 最后还是没问出口,毕竟我现在是犯了错的人,我没有资格。 还有就是,我觉得她太美太好了,我根本配不上她,四叔也配不上。 我偶然想到了当初奶奶下的那个粉末,心里觉得好可惜,如果我当时告诉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嫁给配不上她的四叔了? 但是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只能向前看。 在学校里帮助了同学,我会折一颗纸星星。 在外面看到小孩被欺负,我也会帮忙教育那些欺负人的小孩,然后折上一颗纸星星。 上山摘野果子的时候看到有人摔倒受伤了,我会主动帮忙,然后回家折一颗纸星星。 …… 纸星星越折越多,罐子越来越满,越来越懂事的我渐渐明白阮老师说的“将功赎罪”不过是拿来哄小孩的话。 但是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让我变得越来越好。 折纸星星的习惯我保留了下来,每次做了好事我就折上一颗,希望通过这些善念快点把压在身上的罪孽感卸除。 从那天之后我一直在做梦,梦里重复我杀死爸爸的场景,每次一梦到,就好像有人在掐着我的脖子一般,让我无法呼吸。 四叔和四婶的生意越做越大,我开始有点后悔了。 因为当初四婶跟我们说,希望我们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说我喜欢写东西,我想读书,让自己能写出更好的文章来。 我私心里认为,四婶也很会写东西,这样我就能跟她更亲近一点了。 可这样说换来的结果却是四婶让我妈妈对我好好培养,严格在学业上要求我。 不像贺辉。 他说他不喜欢学习,他只想跟着他爸爸做生意,给四叔打工。 于是除了上学时间之外,三叔都把他带在身边,学习怎么做生意,据说这是四婶的建议,他经常有跟四婶见面的机会。 我恨得牙痒痒的。 虽然我确实不喜欢做生意,但是如果做生意可以经常看到四婶,我是愿意的,大不了为了四婶,我改变自己的爱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妈妈化身监督狂魔,除了工作时间,就一直在盯着我的学习,稍微学的不好她都要把情况汇报给四婶。 好烦! 痛并快乐着! 我开始偶尔故意考差,因为考差了我妈就会带我去找四婶,分析原因。 第一次四婶就看出来了,趁我妈去厨房洗水果的时候,四婶挑眉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天知道被她这么看着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为了糊弄过去,我找了个很合理的叛逆理由。 “我就是觉得我妈盯我盯得太紧了,有时候就会有一些考差一点的想法。”我真的告诉四婶,又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我考差了我妈会带我来找你。” 四婶笑了,她伸手摸我的头,骂我是小傻子,虽然被骂了,但是我心里却很开心。 她说不用故意考差,想见她或者想跟她聊什么事的时候随时可以找她。 我就知道我的阮老师对我最好了,她总归是舍不得看我难过的,她说了我随时都能来找她。 从那以后我的成绩再也没考差过,只为了找她的时候告诉我,我依旧学的很好。 我心里从小的时候就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大人们知道了都没有当一回事,我也把这个秘密埋藏得更深。 但是有一个人看出来了。 裴贺辉,那个我从小羡慕到大的人。 他生活得肆意,人没心没肺,做什么他爸爸妈妈都支持他,就连四叔都很欣赏他,夸他长大了大有作为。 四叔夸他我一点都不羡慕,因为四叔是我从小到大都当成情敌的男人。 我从小就在想,只要我跟阮老师更好,跟阮老师的共同话题更多,那我就一定可以超过四叔在阮老师身边的地位取而代之。 等我大一些了,开始明白了什么叫娶媳妇,明白了四叔跟四婶的关系,我失落了好一阵子。 就是那个时候,被裴贺辉那小子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他打趣我说:“看不出来啊你,小时候你就说喜欢阮老师,喜欢了这么多年呢?不过你死心吧,你要是真敢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追求阮老师,别说四叔不会放过你,咱们家那些长辈哪个能放过你?说不定你妈都要直接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我确实是被打击到了。 那年我们十五岁。 我第一次在梦到一个人,在梦里欺负了她,第二天早上起来背着我妈妈洗裤子。 那个人是阮老师,当年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的阮老师。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逃避,甚至碰到她都不敢看她,还被长辈们打趣说小时候明明跟她最亲了,怎么长大了还疏远了。 她会温柔地帮我解围,“可能我这些年对这些孩子太严格了,所以都不爱跟我亲近。” 哪里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巴不得能多跟她相处一些时间。 经过了这一次,我拼命做自己的思想工作,把她就当成一个长辈去看待去交流,慢慢地忘记这种另类的感情,我们还可以是亲戚。 可是我根本做不到。 只要看到她,我晚上就会做一个关于她的梦,早上自觉起来洗内裤。 因为这个原因,我克制着想亲近她的感觉,也不敢处对象,生怕被发现丝毫端倪。 不处对象其实原因很多,比如说,追我的女孩子,我会觉得太主动了不够矜持。 太漂亮的女孩子我总觉得太有攻击性,跟我喜欢的温柔性子不同。 太胆小的女孩子我会觉得挺烦的,一点都不独立,没有个性。 其实我不是嫌弃她们不好…… 我只是,心里住着一个人,看谁都差一点,都不是她的样子,如果注定爱不上,那就不要耽误别人。 十六岁那年,去找阮老师过中秋,让阮老师帮我看文章,她第一次拒绝了我,还说以后指导老师也不要写她了。 当时我心里空落落的,觉得是时候该放下了,消停一段时间又忍不住往她们家跑。 后来心思还被狗子叔看出来了。 已经十六岁的我,还被他抓着吊打了一顿。 直到我跟他保证,会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一点都不再表露出来他才放心。 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四叔和四婶的恩爱事迹。 四婶生病,四叔在企业扩张非常重要的时候丢下一切回去照顾四婶。 四叔资金链跟不上的时候,四婶发动各分店凑资金,帮四叔周转。 夫妻两只要超过十天没见面就会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相聚在一起游玩或是休息。 这些故事我都知道,我也很喜欢他们的爱情故事,可是我的心却不是我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狗子叔开解了我很多。 甚至他往阮老师家里跑的越来越勤快了,大概就是为了盯着我吧。 为了不给他们带来困扰,我有一段时间没过去。 直到听到狗子叔跟星星的班主任处对象了,我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也为自己的敏感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不是为了我。 只是消停了这些时日,我也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感情了,再次看到狗子叔,他问我是不是放下了? 我很坦然地说:“是啊,放下了,没办法,谁让我小时候就想娶我的阮老师当我媳妇儿。” 第306章 裴建辉3 我虽然脸上坦然,心里却很难受,如果她不是我四叔的媳妇,如果我跟她的年龄差距不是这么大…… 听我把她是我从小就想娶的媳妇这句话说出来,狗子叔就知道我可能是真的释怀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好女孩还有很多,大不了我按照阮老师的标准找一个。 我笑了笑没说话,再也不可能有一个人像她一样存在在我的心里。 大二那年,我提前修满学分,成为了我导手底下的一名研究生,他正在上高三的女儿跟我同龄。 我经常被我导拿出来当典型教育他女儿,所以他女儿对我恨得牙痒痒。 她想教训我一顿,所以高考结束就来追求我,我导也乐见其成,还夸他女儿有眼光。 为了追求我,她经常来找我,还让她爸爸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饭。 其实在某些方面,她跟当年的阮老师还挺像的,都是那么善良,而且阮老师也是她崇拜的对象,她写出来的东西,字里行间都有着阮老师的影子。 我却没有因此而把她当成替代爱上她,反而是因为她的出现,让我更加意识到了我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依旧会梦到阮老师,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激情,可我依旧爱她。 追了我两年无果,我导的女儿转而跟我导另一个学生在一起了。 因为她发现了我心中的龌龊。 我本以为她会骂我心思肮脏或是用鄙夷的眼神看我,可是她没有。 我刚刚说过了,她很善良。 她说她很早就发现我喜欢软软和陪陪,本来以为我就是对喜欢的作家的崇拜感,所以她更加醉心研究那位老师的作品,慢慢的文风都带上了她的影子。 可是她发现我并没有因此就更欣赏她,反而偶尔会看着她写出的东西恍惚。 直到有一次,在阮老师家附近,她弄脏了衣服,我带她去阮老师家处理,她跟阮老师见了面,不知道怎么发现了阮老师的身份。 女孩子的心思向来细腻,她发现了许多小细节,一层一层抽丝剥茧之下,把我的心思完完本本地还原了出来。 “原来,你对她的喜欢,是那种喜欢啊。” 她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能看出她眼里的难过伤心和绝望,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最后,只能说出带着愧疚的三个字,“对不起。”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啊,师兄,你不是一直都很明确地拒绝我吗?是我自己总觉得有希望才跟在你身边的,你对我,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至于感情的事情,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很佩服你,即便你喜欢她,你也没有因此打扰她的生活。” 一句师兄,把她对我的感情彻底收了回去。 挺好的,我这样的人啊,不值得她的喜欢。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感情就是个藏在臭水沟里的可怜虫,在明媚的阳光下一天又一天的苟活。 她快速地跟我一个师弟在一起,陷入热恋,没多久就发来了请帖,我给他们送上了我最诚挚的祝福,她也真心跟我说着感谢。 我导还觉得可惜,他很早就觉得我可能会成为他的女婿,毕竟他女儿那么优秀。 “老师,我这么古板,师妹腻了也是正常的。” 我导看我的眼神很是复杂,就好像我被他女儿给始乱终弃了一样。 算了,这种事,没法解释。 从那以后,我导开始各种给我介绍对象,比我小的,比我大的,和我年龄相当的。 本专业,其他专业的,还有已经毕业的。 我导介绍的人,我不好推辞,每一个都去见了,她们都很优秀,可都不是我心里装的那个人。 在跟她们聊的时候,我敏锐地察觉了她们不喜欢的点,故意表现出来,黄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我导也无奈了,放弃了给我说对象。挺好的。 那年去看阅兵式,我故意抢着背了一个包,瞅准时机在阮老师被人挤得踉跄的时候把她拉到一边,成功跟大部队脱离了出来。 卖花的小孩误会了我跟她的关系,我心跳如擂鼓,想着她肯定会澄清,我赶紧喊住那个小孩买了一束花送给她。 康乃馨,不算出格吧? 或许只有这花,她才会笑得很欣慰地接受。 或许在她心里,我跟星星和点点没有区别。 她帮我贴贴纸在脸上,给我分小旗子,带着我一起挥着小旗子笑。 周围有很多人误会我们是小情侣,说我们般配,带着善意的笑声,我又紧张了起来,这下她会否定了吧? “建辉,侧边拿一小包江米条给我。”她吩咐了一句。 我立马就翻找了起来。 除了帮她找东西,其他时间我都在看着她,她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让我感觉好像连阴暗的我都不自觉地光明了起来。 一边看阅兵式一边吃吃喝喝,我们喊得喉咙都哑了。 我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我们,寻着被盯着的感觉看去,我怔愣了一下,居然是四叔。 他看着阮老师的眼神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见我看到他,冲我挥了挥手,我一瞬间心里很不自在,面上不动声色地也冲他挥了挥手。 四叔是家里最厉害的人,他平日里对外人好像很凶的样子,但是看着家里的小辈们很是慈爱。 特别是我。 我年幼丧父,又因为很得阮老师看重,他对我总是比别人多了几分关心,连跟着他的裴贺辉都比不上。 看到他我就感觉一阵浓浓的歉疚涌上心头。 年纪小的时候,我总惦记着奶奶往酒里下的粉末,觉得四叔四婶都是被迫的,我的阮老师,有她自己的人生理想,她定然是不想跟四叔过的。 可是后来,我没法欺骗自己。 即便最开始他们可能是被迫的,但到了后来,他们的感情有眼睛有心的人都能看到感受到。 我又算什么呢? 处于私心,我没有办法四叔在附近的事告诉阮老师,像个普通的小辈一样跟着阮老师又叫又跳,享受着她带来的亲昵。 观看阅兵式结束,四叔给我的眼神是让我保护好阮老师,别让她被人挤到了。 我冲四叔使劲点头,拿着鸡毛当令箭,死死地护在阮老师身边,把周围的人群隔绝在外面。 从那时起,我就慢慢打消了往阮老师身边凑的念头,这份爱放在心里,也挺好的。 我还是一直没有找对象,我妈开始着急了,一直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刚开始我说我一心做文学,暂时不想谈对象,后来越拖越久,我妈发现我的不对劲了,她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说是,但是我喜欢的人已经嫁人了。 我妈当时的情绪我看不出来,他开始四处打听,跟我关系比较近,但是结了婚的同学,很轻易的就发现了我导师的女儿。 那段时间我妈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可怜,她跟我说,“儿子,没关系的,那只是一段很纯真的过往感情,不用太放在心上,你们没有在一起,只能说明你们不是对方的正缘,听妈妈一句劝,向前看吧,前面将会有你未来的妻子和人生。” 她说的道理很对,可惜代入错了对象。 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我只是告诉她,“我心目中的她,没有人可以替代,或许等很多年后我能够释怀,但绝对不是现在。” 听我这么说,我妈也不再逼我了,她说只希望我过的开心,儿媳妇儿我早一点,晚一点她都能接受。 我很庆幸我的妈妈越来越明事理,她没有逼我去相亲,或者硬是让我跟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 千禧年的跨年夜,我们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阮老师来者不拒地喝酒。 我开始觉得这群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真的很烦,尊敬老师是这样尊敬的吗?非得敬她酒? 我着急地护在阮老师身边挡酒,周围一片起哄声,甚至连我小时候说要娶阮老师做媳妇的话也被翻了出来。 现在依旧没有人当真。 小孩子说的过家家的话,怎么会有人当真呢? 晚上吃完饭后,大家一起去广场上散步跨年,听说千禧年的烟火特别盛大,我们在等待灿烂的来临。 可出去后没多久,我就发现阮老师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四叔。 他们又跑了啊? 不得不说,如果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顶多会夸赞一句神仙眷侣,但代入到我自己身上,嘴里只剩下酸涩。 裴贺辉让小秀跟姐妹们去玩,拉了国辉哥一起提着啤酒来找我。 我们三找了个地方喝着。 这时我才知道,不只是裴贺辉,国辉哥也早就看出来我对阮老师不一般。 他说:“我可是大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建辉,我们不说只是因为相信你,更相信阮老师,大家都盼着你能从这段错误的感情里走出来,她可以是你的长辈,可以是你的启蒙导师,唯独不能是你暗恋的对象。” 是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那就到此为止吧!千禧年的跨年夜,我的三十岁,我要放弃这段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了。 第307章 小董护士x大裴主编(番外一完) 千禧年的跨年夜,我和贺辉都喝的烂醉,是被国辉哥一手一个给拎回去的。 从那天之后,我就不再去想那些关于情情爱爱的事情了,毕业前我认认真真的写了一本书,书名就叫我的阮老师。 我敬而重之的隐藏了对她的所有那方面的感情,把我心目中最善良,最美好的阮老师用我匮乏的语言描绘出来。 这本书一出,连我的导师都震惊了。 他摇头叹息着跟我说:“你小子,没想到居然隐藏的这么深,这样的感情哪里是我闺女能比的?当年我还一度觉得很对不起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我跟他道了歉,坦言这样的感情如果剖析出来,后果是我无法承担的,同时我也希望导师替我保密。 他太了解我了,我的行为,我的文笔散发出的是什么样的记号,他看一眼就明白。 导师答应了替我保密,他也看出来我已经放弃这段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感情了。 毕业季,导师找到我谈话,希望我留校做老师,我拒绝了。 因为我还记得当初跟阮老师的约定,我想成为全国最知名报社的主编,为新华国的文学事业做好把关。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文学界也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只是在放弃自己那段见不得光的感情时还遵守小时候的约定罢了。 零三年,四叔和四婶一起被评为了国家十大杰出人物中的两个。 我记得这是四婶一直以来的梦想,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是我有一次在她的笔记本上看到过她写在上面的话。 虽然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个奖项,但是我衷心地祝贺她达成了心愿。 这一年是振奋人心的一年,也是新华国重大灾难的一年,非典的来袭闹得人民群众人心惶惶。 四叔四婶成了呼吁大家众志成城,抗击非典的主力军。 我也响应号召,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志愿者,染上疫情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自己要不行了。 家里人轮番打电话鼓励我坚持下去。 一直负责我们区域的护士每天都乐观地笑着,她告诉我们,已经有了很多痊愈的案例,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能好的。 她的笑容特别治愈,我们这些感染了非典的患者每天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她的笑容。 病的最厉害的时候,我全身无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给我喂食食物的时候特别温柔,让我感觉病魔好像也不是那么恐怖的事情了。 这次的非典终究还是被我们扛过去了,我给小护士做了一面锦旗。 她大方地收下了,但是还是说了一句,“该收锦旗的是医生和你们这些志愿者才对,医生医病救人,你们这些志愿者不顾自身安危冲在第一线,我都觉得我特别敬佩你们。” “这样啊,那小董护士,你可以请我吃顿饭吗?” 她有些错愕,但是欣然答应。 从那时起我们成了朋友,闲暇时会约着一起爬山,一起锻炼,她说好的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跟她相处的时候,我慢慢发现,生活原来处处都有惊喜,笑对生活,生活也会回你微笑。 我们就这样友好地相处了下来,友情迅速升温,她会跟我说一些医院发生的趣事,会带我锻炼身体,她非常热爱生活。 因为跟她相识,我感觉原本枯燥无味的生活多了许多光彩。 就连身边的朋友亲人都发现了我的不一样。 我妈有一次在跟四婶聊天的时候说:“那孩子之前喜欢的女孩不是结婚了嘛,沉浸了那么多年,这次这个我看行,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我觉得我很快就要有儿媳妇了。” 四婶也很为我高兴。 我的兄弟们都开始恭喜我终于走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走出来,只觉得两段感情我的心情并不一样,面对小董护士的时候,心里很甜,就像她说的生活很甜一样。 看到她就不自觉想要笑,她好像会点功夫,每次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点我的笑穴。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平淡的交往下去,感情慢慢的升温,最后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我向她发出共度一生的邀请,她淡然的接受。 再之后我们会组成一个家庭,可能还会有两个漂亮可爱的宝宝,我们的宝宝也依旧热爱生活,平淡而又温馨的过完我们的一生。 可这些都是我以为的而已。 零八年,我喜欢的姑娘家乡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我还来不及安慰她就听到了她申请支援地震灾区的消息。 听说物资极其匮乏,去支援还有可能碰上余震或是塌方,我着急了,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也就喜欢了这么一个姑娘。 我跑去向四叔四婶求助。 四婶说:“我们已经向地震灾区捐款了,物资也大批量地运送了过去,你别着急,小董她是医护人员,相对来说会安全一些。” 她的安慰让我心里稍定。 四叔让我坐下,开始跟我了解我跟小董护士之间的事情,其实家里人都很清楚了,四叔还多此一举,有时候我挺看不懂他们的。 跟四叔聊完之后,他从新成立的安保公司调了一支护卫队给我,“去吧,给你的人都有非常丰富的任务经验,你要多听他们说的,可别激进冒进。” “你妈妈和你妹妹,可都在家盼着你带你对象平平安安地回来呢。” 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还不是我对象。” 快速告别了四叔四婶,我带着那支护卫队直奔地震灾区。 人是四叔安排的,车也是四叔调的,包里的物资也很充分。 食物是体积小还抵饿的压缩饼干,各种基础的医疗用品也非常齐全,给了我极大的信心。 来之前四叔各种嘱咐我,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要冒险激进。 可是当我身临其境的时候,我才知道,想要做到四叔说的不要冒险激进有多难。 跟小董护士汇合之前,我们解救了三波被压在废墟下的人,并通知周围的搜救队来接手,直到第四波,我们遇到了塌方,原本快救出来的人瞬间被压死。 我们与周围的救援队一起努力,最后的结果是差点救出来的人无一生还。 这个结果让我的心巨痛,我不敢再耽搁时间,马不停蹄的去找小董护士,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萦绕在我的心头,我想看到小董护士,想看到她对我笑。 终于,我看到了她。 她娇小的身体在帐篷门口检查着新送来的患者,脸上带着急切,却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再次相聚让我们都格外珍惜,我拉着她的手,把她紧紧地拥入怀里,“小董护士,你愿意成为我共度一生的人吗?” “乐意之至,大裴主编。”她反手抱着我,声音带着一贯的暖意。 从我调侃地喊她“小董护士”起,她就不服输地也叫我“大裴主编”。 她的同事经常起哄,说这是我们对对方的爱称,那时候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我们都笑得很是暧昧。 现在,她终于是我的对象了。 我跟她一起在灾区救媛,时常跟着救援队出去救人。 也遇到过大大小小的塌方。 我们都以为这次灾情会就这样越来越好的,谁知道救援一个学校的时候,变故突生。 一个小男孩被压住了脚,当时我们已经看到他了,可是塌方来了,当时的情况我们应该毫不犹豫地往外跑。 可小董护士犹豫了,她怕我们一走,小男孩就彻底活不了了。 她挣开我的手,带着她的药箱扑了进去。 我当时的反应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快的一次,我的脚在半空中就改变了方向,跟着小董护士一起扑回了塌方里。 好在我们是幸运的,这次的塌方给我们留了一个三角形,恰好是一个小小的生存空间。 外面的救援队都知道我们被困在里面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救我们,只是里面被封死,空气越来越稀薄。 我打着手电,跟随小董护士说的跟她一起躺在地上,慢慢呼吸,尽量少消耗一些氧气。 小男孩很害怕,他问我们他会不会死? 小董护士安慰他,说不会的,外面有很多很厉害的大哥哥正在救我们,还轻声安慰小男孩,说我是个很厉害的大主编,一定会有人来救我出去的。 小男孩的眼睛看着我,很亮,感觉就像当初我看着阮老师一样。 他说:“叔叔,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 原来是个小女孩。 我们笑了,我告诉她,“今天不管在这里的是谁,叔叔都会救,你应该嫁的人,是你未来携手相知一辈子的人,叔叔只是想来把你救出去,让你能活着遇到那个人。” 我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在我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时候,我问小董护士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说她愿意的。 我昏过去了。 我被救出来了,小董护士也还活着,我像贺辉学习策划了一场浪漫的求婚。 小董护士很感动,哭着答应嫁给我。 我们结婚了,婚后生了一个女孩,我心疼她生产的疼痛,这辈子就只要了一个女儿,我们生命的延续,一个就够了。 第308章 番外二 裴贺辉1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能成为新华国最厉害的商界大佬身边的红人!! 事情是这样……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很聪明,特别聪明! 我妈说,世界上我爸最聪明,我第二! 我也一直都坚信这个道理,在同伴面前展露着我聪明的大脑,每次村里一有什么事,因为我妈的关系,我总是第一个知道的,我的同伴们特别崇拜我! 而且,家里的钱虽然明面上都在奶奶手里,但是我知道,我爸手里还捏着些钱嘞。 他经常在外头吃了好吃的,给我和我妈带一份,就连大伯家的国辉堂哥都没我吃过的好东西多。 我妈说的对,我爸真是最聪明的人了! 直到,我常年不在家的四叔,他娶媳妇了,我有了一个高中毕业的四婶,据说我们整个村子都找不出一个高中毕业的人,大家都说,四婶是村子里最聪明的人。 我不服气了,明明我爸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奶奶让她教我们的第一天,我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学学学,学什么学?学个屁!我才不学! 吃饭的时候我直接就喊出来,她教的有问题! 不但我不想跟着她学,我还要拉大家一起不跟着她学。 我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嘛,我妈说了,知青点那些知青是最喜欢偷懒的,她教我们读书写字肯定也是为了偷懒不去上工。 谁知道我妈这次非但没有赞同我,还打了我一顿,凭啥啊? 明明一直都是我妈说的,我爸第一聪明,我第二聪明,难道她说的话不做数? 晚上我妈就跟我道歉,我本来还想拿乔一下,可是我爸拿着鸡毛掸子,一下一下的摸。 我才不是怕他用鸡毛掸子抽我,我只是怕他把鸡毛掸子撸秃了会被奶奶追着打而已。 所以我从心地给我妈道了歉,告诉她我以后会好好跟着四婶读书,成为比四婶更聪明的人的。 我妈这才舒服了,她说我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比国辉大哥和建辉学的好的。 她没说大伯家的小文姐和小丽,估计是觉得她们不够聪明,不配跟我比。 我开始认认真真的跟着四婶学读书,我发现读书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奶奶不会天天指挥着我们干活,偶尔还会问我们一句,学的累不累?想吃什么? 原来读书可以这么好,那我要一直读下去了,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干活儿,还能天天吃好吃的。 四婶很严格,尤其是对我。 她上课的时候喜欢点人起来回答问题,要么是她最喜欢的建辉,要么就是我,其他人偶尔也会点起来,但是都没有我的频率高。 我妈得知之后,夸了我一顿,还让我爸给我买了几个大白兔奶糖让我出去嘚瑟了一顿。 我就不懂了。 不懂我就问,我妈说这是四婶看重我的表现,就是因为看重我,才会点我回答问题。 我一瞬间斗志昂扬! 谁说我不如裴建辉的?我就学给他们看! 可是不管我怎么学,好像都学不过他,好烦,难道我不是最聪明的孩子了吗? 就连四婶都跟人说我是所有孩子里最聪明的,就是心思没用在读书上。 那也不对啊,我明明用心学了的,那些知识有它自己的想法,跟我这聪明的脑袋瓜不想匹配啊。 后来我才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原来我爸就上了三个二年级都没能上得去三年级,所以我这是遗传啊。 我爸说,学太多了也没用,反正咱聪明,认得一些字,不会被人骗了就行了,反正我们都是聪明人,总归饿不死。 我觉得也是,不然家里那么多人,就我们一家子不挨饿呢? 还不是我爸聪明啊。 可是慢慢的学着学着,我发现我爱上这种把知识装进脑子里的感觉了,我和建辉开始你争我抢地争夺第一名。 终于,我有了一个超过他的契机。 分了家之后,他爸妈不让他上学了! 我怎么这么开心呢?四婶去想办法的时候,我偷偷回去跟我妈学了,我妈居然如临大敌。 “你说什么?建辉他爸妈不让他上学了?这可不行!” 我妈反应很大,赶紧就跑去找了四婶,一起想办法要把建辉弄回来上学。 这操作我就搞不懂了,建辉不上学了不是更好吗?这样我就是第一名了呀,我妈为啥不开心?还要把建辉再弄回来? 到了晚上我才问,我妈说,我们这些孩子必须得上学的,一个都不能少,她问我知不知道咱们家现在的处境是什么样的? 我说:“我知道啊,咱们家不都是聪明人好命嘛?分家了可能有点麻烦,你们偷不了懒了嘛,你们加油,好好养活我跟妹妹,我们很好养的,吃的也不多。” 说完之后我妈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等我爸回来又给我吃了一顿竹笋炒肉,凭啥啊? 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现在的人都听不得实话了嘛? 但是从那时起,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我们这些读书的小孩,一个都不能少! 大队长伯伯家的裴囡囡也来上学了,她不想我们家女孩子一样有名字,她就叫裴囡囡。 谁不知道囡囡就是我们乡下人给女孩子起的好养活的贱名?她居然没有自己的名字,真可怜。 之前我还欺负过她,因为她长得挺好看的,但是又不像其他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头抬得高高的,像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 裴囡囡只会把她漂亮的头埋在胸口,不敢抬头看人,跟别的女孩子一点都不一样,我就没忍住欺负了她,我想看她哭出来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可是她从来都不哭,冬天手上长满了冻疮,痛得要死她都不哭。 裴小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她成了好朋友,还偷家里的冻疮膏给她擦,我觉得我抓住了她的把柄,想告诉大人。 谁知道她那么勇,直接把我打的说不出话来,我也就歇了要告状的心思。 从那以后,裴小丽就把我当小弟一样,带着我一起跟裴囡囡玩。 裴囡囡真的是个特别优秀的人,她什么都会! 在家里她洗衣服做饭喂鸡,在外面她摘野菜野果,还经常带我们一起弄野鸡蛋吃。 我渐渐地被她的魅力所征服,再也没想过欺负她,只一心一意地跟在她身后,跟她们一起玩。 村里很多男孩子喊我娘娘腔,说我老跟女孩子一起玩,他们懂什么?要是他们谁能跟裴囡囡一样这么厉害,我也能跟他们混啊。 难道他们不知道,在男孩子的世界,就是慕强的吗? 虽然我觉得裴囡囡很厉害,但是我觉得她更可怜,她爸爸不管她,她妈妈一天到晚只知道让她干活,稍微干不好就要打她。 她身上全是被她妈妈打出来的伤。 所以她来上学,我跟裴小丽都很开心,因为上学了就不用干活了,这是我们家一直灌输给我们的理念。 可裴囡囡好像不一样,她即便上学了也还要干活,甚至因为衣服洗太晚了没干被她妈妈又打了一顿。 我们跑去告诉了四婶。 四婶真的是特别特别厉害!比我爸还厉害!她居然有办法救裴囡囡!就连大队长伯伯都听她的! 我觉得我有些崇拜她了。 她是个厉害的人。 我妈说,四婶心软,这样的人我们应该好好交好,就算四婶没什么大本事,四叔也是有大本事的人,以后说不定可以拉爸爸一把,我们家就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我得更得四婶喜欢。 我开始更努力地学习,还帮裴小丽一起学,四婶都夸我乐于助人了,她终于看到了我的优点! 裴囡囡有了她自己的名字,叫裴小秀,很我们家其他女孩子一样,这名字很好听,我跟喜欢,我特别喜欢! 没过多久,听裴小丽说,裴小秀可能要跟她妈妈走了,大队长伯伯要跟他老婆离婚。 这可真是大事啊,我们偷偷跟在后头看,也不敢跟远了,看了一阵就回来了,心情都不是很好。 那么厉害的裴小秀,以后就看不到她了吗? 可是,她居然回来了! 她爸跟她妈离婚,她跟了她爸! 大家都说她要跟她妈走的,她哥哥是男孩,肯定不会走,没想到她居然回来了。 我们都特别开心,她妈妈走了,以后她就不用干那么多活了,她可以跟我们一样天天下了课一起去玩耍。 可是她是个傻的,明明大队长伯伯说了让她不用做那么多事,她还要做,搞的我们这些跟她一起的人都只能跟在她屁股后面跟她一起干活。 其实她变成我朋友还是因为一件特别的事情。 我妈很少给我做新衣服,有一次不知道干嘛,给我做了一身新衣服,我穿出去显摆,不小心被人弄破了,我当时害怕极了,怕回家会挨打。 结果当时还那么小小一只的她,居然帮我补好了,还是没有打补丁的那种,补完之后完全看不出来。 我回家果然蒙混了过去,从那以后,我就决定要一直一直跟她做好朋友了。 后来我爸跟着四叔,我妈跟着四婶,他们居然不用上工开始赚钱了! 而且四婶说我们也可以,我当时激动坏了,我要去,我当然要去,我对赚钱可感兴趣了! 第309章 裴贺辉2 我开始卖早点了,第一次出去喊的时候,别人都张不了嘴,我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就开始吆喝。 有人说我是投机倒把,我大胆地呛他,“我这怎么能算投机倒把?我们家做的包子,都用的是最好的材料,你不信算算这样一个包子需要多少钱嘛,我都没赚钱,主要是想把我妈妈的手艺分享给大家,这怎么能算投机倒把?” 在我的智慧之下,我成了卖出早点最多的那个人,连四婶都夸我厉害。 夸的我有点飘飘然了。 但是我妈妈更厉害,她居然一天赚了五块多钱!天呐,一天五块多钱,那是什么概念?我用我刚学没多久的数学算了一个,一个月就能有一百五十多! 那一年就是一千多啊! 一年时间我们家就能成为千元户!十年我们就是万元户了! 我的天呐,万元户,那是什么概念啊? 我更加干劲十足了。 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早上赚完钱下午还得学习?这是多痛苦的人生啊! 我终于找到了建辉比不过我的地方。 他没我会赚钱! 他爸爸妈妈还没有我的妈妈会赚钱! 我们家真的是最聪明的一家人了,比建辉一家聪明多了嘿嘿。 建辉赚的钱要上交给他妈妈,我的不用,我妈说,让我自己想买点啥就买点啥,只要不是乱花了就行。 我第一次赚的钱,我给裴小秀买了一根红色的头绳,她从来没有头绳,我觉得她戴红色真好看。 她开心地说谢谢我的样子让我感觉她特别漂亮。 那时候的我,当然没有建辉那么早熟,我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裴小秀开心,我也开心,我不想看到裴小秀哭,也不想让别的孩子欺负她。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早上赚钱,下午学习,过得特别充实。 又学到了东西,又赚到了钱,我们的友谊还更好。 这大概是我的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了,在别人家都在紧巴巴地过日子的时候,我们吃的好,玩的好,过得跟别人一点都不一样。 那时候我总爱偷偷地跟建辉比。 但是裴小秀说:“你为什么要跟他比?你们俩擅长的不一样,他擅长读书做学问,你擅长卖东西赚钱,就好像一个要做老师,一个要做商人,你们各有各的长处,你在你的领域,就是最好的,所以你干嘛拿自己的短板去跟别人的长处比?” 裴小秀总能说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我这人很听劝,最听的是我爸妈的劝,其次是我爸妈的老板,我四叔四婶也能劝得动我,最后就是裴小秀了,她说的道理我都很认可,所以我听她说话。 后来裴建辉写作文写来的那个学校开学了,四婶说不单单是建辉写来的,我们每个人都有功劳,所以学校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努力才弄来的。 我觉得真的好光荣啊!那个学校居然也有我的一份!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在我自己的学校,怎么可以学的比别人差? 可是我还是考的不好,除了初学每次都是一百分,语文老师们都说看不清我的字。 怎么会看不清呢?那明明是我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我好难受啊! 我练了好久的字,还是不行,最终放弃了,能学就学,不能学就拉倒,反正我最后是要跟着我爸跟四叔出去做生意的。 我是要赚大钱的人,怎么能为了这么几个字要死要活? 也就是这个时候,建辉跟我拉开了差距,他像开了挂一样,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名。 后来四婶的生意重新开张了,他们都在学校认真学习,我不一样。 我跟我爸谈了一次,告诉他老师现在教的我都会了,我想跟他一起做生意。 出乎意料的是,我爸居然答应了,还经常给我请假,让我跟他们一起去场子里。 这是什么神仙爸爸?同学们都羡慕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果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了。 后来四婶考上了大学。 大学啊!那可是大学! 村里出了个大学生,就跟飞出了一只金凤凰一样。 我听到我爸妈在商量,要不要跟四叔四婶一起出去。 “当然要跟!”我冲过去说:“爸爸妈妈,你们别忘了是谁让你们过上现在这么好的生活的,之前也是妈妈跟我说的,要牢牢的抱住四叔四婶的大腿,你们现在难道忘记了吗?” 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教训我一顿,可是我想错了。 妈妈难得温柔的摸着我的头,她夸我长大了,之后他们就决定要跟四叔四婶一起出去。 也是从这个时候,我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要跟他们一起走的不只是我们,还有建辉和他妈妈。 建辉的爸爸很早就去世了,但是我觉得他爸爸去世的很好啊,以前他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只会拖累他们,现在他爸爸没了,他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在裴小秀开导过我之后,我再也不会兴起跟建辉攀比的心思,现在的我越来越觉得他是那种可以共同患难的兄弟,因为他居然会模仿我的自己帮我写作业! 就冲这个,他都得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从老家出来之后,我交到了许多朋友,但是这些朋友都听我的,没有一个能像裴小秀那样给出建议给我。 我有时候觉得挺失落的,为什么裴小秀不能跟我们一起出来见见世面呢?明明以前都是一起的呀。 我妈说小秀现在不一样了,她爸爸当官去了,以后她就是大官的女儿,跟我们都要不一样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我心里很是失落,我就去找我们家最会开导人的四婶,把我的疑惑告诉了她。 四婶说,童年时的友情是最真挚,最美好的,无论是什么时间,我们处在什么地位,童年的那份感情对于我们来说都应该是最值得珍藏的回忆。 她告诉我,如果我真的很想小秀的话,我可以写信给她,当然我也可以给她打电话,前提是她那边得有能打得通的电话。 于是我选择了写信,我把我在外面见到的世面交到的朋友全部写给裴小秀看,我还给她寄了外面最漂亮的头绳,还有发卡。 买发卡的时候,我着实肉疼了一下,什么样的发卡居然要两块钱一个,那些卖饰品的人跟抢钱一样的,虽然肉疼,但我还是买了下来。 我觉得裴小秀带上我送的发卡一定会非常非常漂亮的。 就这样我跟裴小秀保留了信件的交流,我知道她读了县城里的初中,又升上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 而我,初中毕业就没有再上学了,我开始跟着我爸爸熟悉业务。 我说我不想上学的时候,家里人都劝过我,因为我的成绩还算不错,他们希望我能上一个高中,好歹高中毕业总比初中毕业要好。 可是我实在是上不下去了,我特别特别渴望经济独立,这样我就能赚更多的钱给裴小秀买东西了。 初中毕业之后,我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开始慢慢发现,我对裴小秀的这种感情,跟对别人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想赚钱,我想让她过更好的生活,我想把她小时候吃的苦全部弥补回来。 就是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开始在信里有意无意的提起我身边的朋友在处对象的事,跟裴小秀讲着别人美好的感情。 裴小秀知道我没有上学了,她表示很可惜,但是她告诉我,她想考穗城的大学,到时候我们就又能一起玩了。 我没有跟她说的是,我现在跟着我的爸爸全国跑,哪里哪里,我都去遍了。 我想等她考上大学之后,再给她讲我的见闻,这是四叔告诉我的,追女孩子的时候,如果什么都丢出来了,那后面就会慢慢的没有话题了。 所以我得有所保留。 等我们在一个地方的时候,我再亲口告诉她,我经历过的最精彩的事情。 裴小秀是个说到做到的女孩儿,没过多久她就考来了遂城的大学。 我让四叔给我分配了一些穗城的事做,从裴小秀考到遂城来了之后,我就不打算再跟着我爸爸到处跑了。 毕竟,追喜欢的女孩子不在跟前怎么行呢? 而且优秀的大学生那么多,万一她就喜欢了别人,被别人勾搭走了怎么办? 我得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盯着她,我喜欢了那么久,守了那么久的女孩儿,怎么能让她被别人骗走呢? 裴小秀选择了住校,我偶尔去她学校看她,给她送吃的,也带她去买衣服。 她每次都大大方方的接受,一点都不扭捏,她说她小时候带我玩了那么久,总算等到了我回报的时候了。 我特别喜欢她这种自信张扬的样子,看在我眼里有魅力极了,就好像我妈妈在跟别人谈生意时的模样,明媚又漂亮。 我想我大概知道我爸爸那么爱我妈妈的原因了,所以我对裴小秀越来越好。 她们宿舍都说我是她的对象,可是裴小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让我心里有些忐忑。 她对我,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呢? 第310章 裴贺辉3 我妈说,我就是没遗传到我爸的那张脸。 当年我爸年轻的时候,追他的姑娘可是排着队的,要不然她机灵,现在指不定谁是我妈呢。 原来我爸年轻的时候这么受欢迎,我是时候该反省一下自己了。 反省的后果就是,我抓住了自己的优势。 那么我的优势是什么呢? 在同龄人中,我显然比他们都有钱,我爸妈还不需要我把钱上交,全部都是我自己收着。 我存折里可是存了不老少了,手头上的现金也很多,那我是不是采用金钱攻势? 于是,我开始贿赂裴小秀的室友们,今天请她们一起吃顿饭,明天带她们一起出去玩。 在裴小秀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让她们没事给我通风报信裴小秀的动态。 她们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然不会拒绝。 时间久了,引起了裴小秀的怀疑,她居然问我是不是看上她哪个室友了?! 我对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她看不出,对她身边的人献一献殷勤就是看上别人了? 一口老血堵在我的嗓子眼,下不去又吐不出来。 我有点生气了,明明裴小秀是那么聪明的女孩子,故意装看不出来我对她的喜欢就算了,还误会我对她室友有什么。 于是我找到她最漂亮的那个室友,跟她室友提出假装暧昧一段时间,给她工资。 这年头谁不爱钱。 她室友都说,如果我不是一心一意喜欢裴小秀,她都想倒追求我了。 我还是有点魅力在身上的。 从那时候起,我就时不时找她室友吃个饭,逛个街,给她室友买些东西,买的那些就当做工作福利。 她也每次跟我见面就汇报裴小秀的情况。 刚开始裴小秀很镇定,我都怀疑这招对她是不是没有用,她是不是真的对我没有那种感情? 在跟她室友的相处中,我发现了一个绝世大商机。 她们学校有一台自动售卖机,很受欢迎,但是学校却没有多弄几台的打算,要是能找到他们校领导,谈妥自动售卖机的授权合作问题,那无疑是一项看得到的大收入啊! 于是我写了一份详细的策划案,还让四婶帮我掌了掌眼,四婶对于这个案子也很感兴趣,甚至提出要入股。 “贺辉,其实在你小的时候四婶就已经看出你的商业才能了,你每次出去跑一趟,销售额都能比别人的高,甚至很多大人都不如你。” 我被她夸得嘿嘿傻笑,但是据我了解,四婶不是个喜欢单独夸人的人,她肯定还有后文,我就等着她说后文。 她说:“贺辉,你有没有想过单干?” 啥?单干?我吗?这不就是背叛四叔?那我不得被我爸妈吃了?可是问我这话的是四婶啊,我一时间万分纠结,问她,“四婶,你希望我单干吗?” “希望啊。”她翻着计划书,说的漫不经心。 过了一会,她把计划书还给我,说:“去给你四叔看看吧,跟他说,这个项目你想单干,让他给你投钱,问问他能给你几成干股。” “哦,或者,这个项目你如果不单干的话,直接以企划跟他要他公司的股份分红,我觉得你这个有市场,可以谈。” 原来四婶的单干是这个意思,我松了一口气,拿着计划书去找四叔“谈判”。 四叔看完之后,建议我自己单干,“看你计划书的方向,你不止想合作这一个学校吧?你去做个市场调研,把穗城所有的大学数据都调查出来,你得先确定自己的盘能铺多大,我才好决定给你投多少钱。” 至于股份,四叔要了净利润六成。 我知道这是亲戚价了,以前的那些代理,他杀的更狠。 四叔说,商人最先看道德,其次看利润。 我该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这么好的练手机会不接下来我自己都觉得亏。 按着四叔给出的方向,我雇了一些大学生开展校内市场调研。 在此过程中,我发掘了几个工作能力还不错的大学生。 其中就有假扮我女朋友的裴小秀的室友。 她不但在帮我汇报裴小秀情报的方面很优秀,在其他方面也是雷厉风行,是个适合当打工人的好苗子啊! 于是一拍即合之下,她成了我的第一个员工。 那两个月我忙的焦头烂额,按着四叔的指导,把穗城那些高校里的学生需求统计了个遍。 忙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忽略了裴小秀,我很长时间没有去找她。 就在我快忘了我还有个喜欢的人的时候,她突然来找我,恰好我跟她室友在一起商量事情。 她看到我们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突然就红了眼眶,转身就走。 “快追啊,你愣着干嘛?现在不追就追不上啦。”她室友催我赶紧追过去。 原本我还有些犹豫,本来找她室友就是为了刺激一下她的,要是现在就追过去了,她会不会还是嘴硬不承认啊? 但是被她室友这么一催,我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就追了过去。 追上她的时候,她正在擦眼泪。 “小秀,你怎么了?”我伸手拉住她,“谁欺负你了吗?” 我明知故问了一句,我想让她说出来,我想让她承认她喜欢我。 她看到我,顿了一下,淡定地擦干眼泪说:“没什么啊,进沙子了。” 裴小秀,你没在心!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我捏紧了拳头,努力克制自己想去抱她的冲动。 “我……”她愣了一下,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说的?哦对了,还没恭喜你,你跟圆圆在处对象是吧?她是个好女孩,你可要好好对她,要是你欺负了她,我可是会……唔……”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跟我说话了,用嘴堵住了她的。 我妈说,该出手的时候就不能怂。 反正现场也没别人,大不了亲完之后跟她道歉。 她被我亲懵了,我松开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握拳使劲捶打我。 “裴贺辉,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这样对得起圆圆吗?你个混蛋!” 她生气的时候脸红的样子更好看了,让我忍不住想欺负她,可我知道,不能欺负太过了,不然她不会原谅我的。 我低声告诉她,“是假的,圆圆不是我对象,你什么时候见我承认过,她只是我的一个员工而已。” “员工?什么员工?” 我一说她就懂了,只是她不清楚我能有什么业务跟她室友这个在校大学生牵扯上而已。 为了不让她误会下去,我把要在学院做自助贩卖机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听了很感兴趣,一直拉着我问这问那。 我卖了个关子,“这是商业机密,除了我的员工,我就告诉我的家人。” “你!” 聪明如她,现在反应过来了,哪里会不知道我什么心思,之前的所有诡计在她面前都烟消云散,全部浮现出来了。 我当然不能让她主动。 那天我带她回我们临时办公司,非常真诚地问她,“小秀,你愿意跟我处对象吗?” “你……让我考虑一下行吗?” 我能看得出来,她是非常喜欢我的,但是她心里到底在顾虑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我一点都不想放过,所以我直接就跟她说:“小秀,你有什么顾虑你可以跟我说,我能感受到你也非常喜欢我,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不要脸!”她瞬间红了脸。 那天的她,特别爱脸红,也特别的让我着迷。 我磨了许久,她终于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我。 “我不是我爸爸的亲生女儿,你们都知道,我甚至连我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在哪里,而你的爸爸妈妈,却是那么厉害的人物,我觉得我自己配不上你,我本来想等我读书读出名堂来,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之后,再回应你的感情的。” 她说的很是忐忑,家庭的差距是谁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可我的爸爸妈妈就是抓住了那个风口,我们家就是富裕起来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原本如果我爸爸还是溪县的那个无名的裴老三,裴小秀可能就觉得,我们之间是很般配的。 只可惜,身份的差距越来越大,也让她多了许多忐忑,变得想逃避我的感情。 她没想到的是,我会接近她的室友来刺激她,或许那个时候我不追上去,她就真的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我很庆幸听了她室友的话。 得知她的顾虑之后,我没有在纠结于是否跟她在一起,而是给她讲起了我的商业布局。 没想到她居然全部听懂了,并且对于我的规划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小秀,你真是天才。”我情不自禁地抱着她转圈圈。 她神色间尽是得意,昂着头跟我说:“那当然,当年在公社卖包子的时候,我的销售额也不比你低多少,好吧?” 是啊,当年她也是被四婶各种夸的。 从那时起,我们暂时把儿女私情放在了一边,这个自动贩卖机的计划成了我们共同养育的一个孩子,她的大学校区在合作谈成了之后,更是由她一手去实施的。 第311章 我们一定会恩爱一辈子的(番外二完) 随着穗城高校的合作一个一个谈成,我在每一所高校都设立了区域经理。 出来之后,虽然我一直都跟着我爸和四叔在学习,但是最开始我的商业头脑可是四婶给我启蒙的。 区域经理和子代理的观念更是深深的植入我的脑海,四婶的经营理念,我是看着从无到有的。 随着自助贩卖机植入校园的成功,裴小秀也陪着我一步一步地成长起来,可我始终没找到那个再次跟她表明心迹的机会。 四叔建议我成立了自己的小公司,没有挂在他旗下,而是以我的名字成立的全新的公司。 他说,我还是他公司的员工,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我能成长起来,变成一个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而不是靠着他的公司这棵大树,那样的话做出来所有的成就都会带着他的影子。 随着我的小公司发展的越来越好,我把裴小秀提拔了起来,成了我的总经理助理。 我一直觉得我自己不是恋爱脑,我只是想爱情、事业两手抓而已,裴小秀有能力,我有舞台,我为什么不能用她?我不但要用,还要让她把自己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后来这家小公司就变成了我不在的时候她都能全发号施令。 毕竟我的身份除了这家小公司的总经理,还是我四叔大公司的一名非常重要的员工。 所以我就干脆就把总经理的位置给了她,活儿她干,大头的钱我跟四叔赚。 我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压榨她,她也做的非常快乐。 大概是觉得实现了自己的价值,裴小秀从那时每天都很开心,她会主动跟我分享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偶尔公司有决议上的困惑也会跟我商量。 很早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但是一直都没有,我有点着急了,就连我妈都开始着急了。 她那段时间天天都在催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式的把小秀带回来见爸妈呀?你们俩都这么多年了,还没决定要定下来吗?” 她一早就知道我们的事情,那时候二姆姆知道我的心思还说了一句,我跟小秀怎么可以在一起啊?青山伯伯跟我爸可是堂兄弟。 我妈丝毫不给面子的怼了回去,“咱谁不知道?小秀就不是青山哥的亲女儿,我们家贺辉又不是要娶你们小丹,你瞎操个什么心?” 这么多年我妈都一直跟她和和气气的过来了,从来没红过脸,为了我的事,第一次这么又急又气的怼她。 就连小秀都没有考虑过他爸跟我爸是堂兄弟这事呢。 我当时就给了我妈一个大大的赞赏眼神,不愧是我妈妈,这泼辣劲儿,难怪我爸爱了这么多年,还跟小年轻似的,一激动就上头。 就在我考虑着怎么跟小秀重提当年的事情的时候,她却给了我一份惊喜。 那天我记得已经降温了,我已经穿上了外套。 小秀突然眼眶红红的,跑进了我的办公室,二话不说就往我怀里扑过来。 “怎么啦?怎么啦?碰到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样的口头禅,我们一起解决这样温暖的话,我没少跟小秀说。 谁知道她听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抱着我的脖子就亲了上来,喜欢的人这么主动,我怎么可能把持得住?当即就回应了回去。 结束了亲吻之后,我看着她眼眶通红,明显就是哭过了的模样,又问起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哽咽着说,“贺辉,圆圆说她是喜欢过你的,她当时有想过把你从我这里抢过去,但是越到后来她反而越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的贺辉太优秀了,大家都很喜欢,我突然就有了危机感,贺辉我们处对象吧。” 我没忍住再次亲住了她。 然后看着窝在我怀里脸颊通红的她,低声说:“我最近一直都在找机会跟你说这个事,但又总感觉还不是时候,你能主动跟我说,我真的太高兴了。” 之后小秀就跟我讲了圆圆的事。 她说圆圆最开始没想帮我,但是我开价太高了,她家里不富裕,想着能赚一点是一点。 在跟我的相处当中,圆圆慢慢发现我这个人真的非常痴情,她那样一个大美女在我面前,我心里眼里却只有小秀的消息。 那时候她就在想,如果我喜欢的人是她,如果她能拥有我这份诚挚的感情,那该是多美好的事情。 不知不觉之中,她对我的感情就发生了变化。 直到我选中她成为我的员工,她才把心思彻底的收了起来。 小秀说:“圆圆这个人啊,穷怕了,也通透得很,她说如果她把你从我这里抢过去,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肯定会对我念念不忘,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跟她分手了,她不就人财两失了吗?” “但如果她一直跟在你身边,以朋友和下属的身份,万一哪天你跟我真的没有希望了,她就有上位的可能了,你要是跟我成了,还不得好好感谢她呀?她在你公司里的位置就更加稳固了。” 不得不说,圆圆真是一个特别真实的人。 听小秀说完之后,我不由得后背开始冒冷汗,如果我跟小秀真的没成,我会在她追求我的时候喜欢上她吗? 答案我不清楚,但却显而易见。 当一个受过情伤的男人身边出现了一个美女,这个美女还全心全意的对他,即便不是因为爱情,男人也会对美女产生愧疚感,从而达到在一起的目的。 我该感谢圆圆,关键的时候没有对我下手,让我和小秀能够修成正果,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圆圆必须做主桌。 由于我妈年轻时的一个想法,她想养我爸,我爸二话不说跟四叔请辞,准备回家当米虫,让我妈给养着。 那段时间由于我爸的突然撂挑子,四叔焦头烂额,关于我爸的那部分工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来接手,那么重要的位置四叔也不敢随便给出去。 最后,四叔把我给盯上了,他让我们父子俩一个月之内完成所有的对接。 好,好好,最终受伤的还是我。 由于四叔的压榨,我把公司的所有事务全部压在了小秀的身上,她也顶住了压力,把那个小公司发展的非常好。 就连四叔都对她赞不绝口。 我一直觉得四叔是个商业奇才,但是四叔却说,他只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普通人,他之所以能成功,一方面是领导的扶持,另一方面是兄弟们的支持,最重要的是四婶一直从旁协助。 我真的太羡慕四叔四婶这种相互扶持的感情了,这种共同努力,共同进步的感觉也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或许最开始的我,对小秀仅仅只是年幼时朦朦胧胧的喜欢的感觉,可到了后来,我才发现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因为量变达到了质变。 我们一起奋斗的岁月甚至模糊了幼年时的记忆,再次忆当年,也仅仅只是说起刚开始创业时的艰辛和快乐。 我知道我们的感情已经不再青涩和稚嫩,感情的成熟让我们可以决定是否组成一个家庭了。 除了自助贩卖机之外,之后小秀又跟我商量着陆陆续续引进了不少项目,每一个都做的很好。 慢慢的,我开始策划求婚仪式了,在一起的告白是小秀主动的,我总不能让她再主动跟我求婚吧?那样也太不男人了。 我妈得知这个事的时候,倒是挺兴奋的,她说:“儿砸,我觉得让小秀来也挺好的,你跟你爸一样,都是大直男,你们会哄什么对象啊?别到最后还搞砸了。小秀就不一样了,他跟你妈年轻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你让她来,她一定不会搞砸的。” “我这不是怕她委屈嘛。”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才是男人不是吗?我该尽到男人的责任。” 我妈嗑着瓜子给我翻了个大白眼,“在我们老裴家,你见过哪个男人能强过女人的?该认命的时候就得认命,就连你四叔不也百分百听你四婶的话?” 这话说的有道理啊,我心里有点纠结,难道我真的就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等着小秀来主动? 要不还是去问一下四婶吧? 四婶给出的建议很中肯,让我直接跟小秀摊牌。 “其实有的时候女孩子吧不一定需要什么惊喜,你或许可以试着问她一下,你猜我今天准备带你做什么呢?” 我按照四婶说的去做。 第一次,小秀说:“你该不会是想带我去看电影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你看到我买电影票了吗?然后赶紧去买了两张电影票带她去看电影。 一直到第十次,我觉得气氛还行了,我就问她,“亲爱的,你觉得我今天想跟你做什么?” 我自己布置了一个求婚场地,反正不差这点钱,万一没成就再撤了呗。 结果她看我的眼神居然犹疑不定了起来,她说:“你是不是跟我想一起去了?” 啊? 我们互相看了对方布置的求婚场地,居然相似度还挺高的,都是我们喜欢的样子的结合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我跟小秀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我们一定会恩爱一辈子的! 第312章 番外三 黎金花1 俺叫黎金花,是个富婆。 咳咳咳,人人都说选择大于努力,俺就是那个每一次都选对了的人。 俺小的时候,俺家乡发了一次大旱灾,几乎颗粒无收,日子那叫一个苦啊。 家里仅剩的粮食已经不够一家人吃了,村子里开始组织逃荒,俺爹娘让俺选,是跟着爷奶在家,还是跟他们一起去南边逃荒。 俺不愿在家,因为就算在家里也吃不饱,仅剩的粮食肯定是留给弟弟的,吃不饱还要天天干活,俺觉得俺肯定也没法活下来。 所以俺选择了跟他们一起去南边逃荒。 俺们最开始去的是浙省,听说那里离得比较近,而且还沿海,鱼虾都吃不完,去了那里之后肯定就不会再挨饿了。 一路逃荒过去,俺爹娘把对孩子的爱全部寄托在俺一个人身上了,到浙省的时候,俺娘的身体就坏掉了。 因为干旱,浙省也没粮,俺跟俺爹娘在浙省领取了一点救济粮食就被劝走了。 俺爹看着浙省比俺们老家那边好很多,想把俺给浙省人做童养媳,至少这样可以让俺不用再受苦了,勒紧裤腰带,他们也可以借着有个亲家的名字在浙省安家。 可是那个找上俺爹的人家,他们家小孩是个天生瘸子,腿细的跟麻杆样的,俺爹特别嫌弃。 俺爹娘当时对俺正疼爱着,哪里肯强迫俺,俺爹跟俺说:“闺女,爹没看上,你瞅着看上了不?要是你也没看上,咱就不留在这儿,俺跟你娘撑着这把老骨头也把你送到一个不愁吃喝的地方。” “爹,要不咋说你是俺爹呢,俺也没看上,咱们继续走吧。” 那时的俺不知道,俺娘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但是即便俺爹知道俺娘命不久矣,肯定也会选择离开的。 他不想把俺的一生交到一个无法对我负责任的男人手里,俺娘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拖着一副已经伤了底子的身子,跟着我们爷俩继续走。 “闺女,听说隔壁省是产粮大省,俺们去那儿肯定有地能收留俺们。”俺爹非常乐观,他总觉得像俺这样的闺女,长得又不差,又能干活,屁股还大,走到哪都不愁没人要的。 俺娘最终没跟俺们一起走到赣省,她走的那天早上还在跟俺们说说笑笑,中午没吃东西,说走就走了,就靠在路边的树桩子上,俺跟俺爹都以为她是睡着了。 谁知道她就那样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走的时候嘴角都还是笑着的,好像看到了俺在赣省过上好日子的样子。 俺是哭着走的,俺跟俺爹都没有力气把俺娘埋起来了,只能把她掩在路边的枯草里。 俺爹当时说:“这样也好,说不定你娘还能救一救过路人,也算是给你积功德了,俺闺女下半辈子一定会过的越来越好的。” 这句话俺当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俺爹说俺娘死了还能做好事,还对俺好,俺当时心情就很好,跟着俺爹到赣省的时候,俺又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儿了。 赣省当时的政策也不完善,俺跟俺爹流浪了好几个城市,唯一开心的就是干上这边真的不是很缺粮食,很多人都愿意在俺们帮他们干完活之后搭一把手。 之所以会被溪县收纳,是因为溪县当时的县长是一个特别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俺当时太饿了,那个线长穿了一条绿色的裤子,俺把那条裤子当成路边的草叶子了,扑上去就咬。 就这样俺跟俺爹被他带回了溪县,他问俺想去个什么样的地方生活,俺说只要能吃的上饭就成,俺不想再饿肚子了。 他被俺逗乐了,说溪县最能吃的上饭的一个公社就是和平公社了,吃东西倒是不愁的,就是离县城特别远,靠近大山深处。 据说那里已经跟闽省交界了。 俺跟俺爹当然没什么意见,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收留俺们的地方,俺们自然是千恩万谢的就跑了过去。 俺一直以为俺爹的身体是很好的,至少不会跟俺娘一样,突然一下子就没了。 可是俺好像想错了,那几年俺爹拼了命的干活,拼了命的攒工分,他干的活明明够俺跟他生活的很好,但是他只是让俺吃饱穿暖。 至于他自己,能对付就对付,实在对付不了才会在他自己身上投入一点点。 有一次俺听到他跟大队长说:“俺这身子早就坏掉了,跟她娘一样,俺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就想撑到她嫁人的时候,看着她嫁人,俺现在舍不得花一分钱,全给她攒着,到时候他嫁了人就给她带过去。” 俺听到他拜托大队长,等以后他不在了,多照顾俺一些。 从那以后俺就知道,俺不但没了娘,很快也会是一个没有爹的孩子了。 也许是那几年俺爹的心情很好,他一直撑着撑到了俺二十岁。 俺跟大郎认识的时候,他爹身子骨还硬朗着,他娘也是逢人就笑,一派和善的模样。 那时候整个村子谁不说他们家家风好? 俺虽然没有娘,但是俺干活厉害,俺十四岁的时候就能拿七个工分了,俺模样也不差,至少比村子里大部分的女孩子都要好,还有就是,大郎他娘那天盯着俺的屁股看了许久,特别满意。 年轻时的大郎身强体壮,一身使不完的劲,不但每天能自己拿满工分,还能帮着家里其他人多拿一个满工分,俺爹也是看了许久才决定让俺跟他相看的。 本来是轮不上俺的,可是俺爹救了他们家老三的命,大郎他爹就提出让俺跟大郎相看一下。 要是俺满意,就成了一桩好事,要是俺不满意,他们也会有别的方式来补偿俺家。 俺当时明白的很,要是俺嫁去了他们家,有俺爹这个救命之恩在,他们家就亏待不了俺。 刚好大郎俺也不是第一次见,以前俺在干活的时候,他还帮过俺不少次,俺说实话对他还是非常满意的。 唯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当时村子里要征兵,俺要是嫁过去了,大郎肯定是要去当兵的,俺就不肯,说要让俺嫁过去,除非不让大郎去当兵。 大郎他爹当时没同意,说大郎不去,他弟弟就得去,让哪个弟弟学都不公平。 本来这亲事没谈妥,这样就结束了,可谁知道突然迎来了转机,征兵取消了。 既然取消了,那阻碍俺嫁给他的条件就不存在了,大朗他爹跟俺爹欢欢喜喜地给俺们过了礼,摆了酒。 俺爹在俺结婚之后没多久,人也跟俺娘一起去了,走的时候都还是笑着的,大家说他看到俺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心里头也就放心了。 俺爹走了没多久,俺就怀孕了,那一台就是国辉,差一点就没保住,或许是在肚子的时候就许多波折的原因,国辉生出来并不像其他孩子那么聪明。 但因为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国辉还是很得大家的看重。 大郎有四个兄弟,他是最得父母看重的,他爹跟他娘侄女有什么事都会找他一起商量,作为家里的大哥,他也一直很照顾弟弟们。 除了大郎之外,最得爹娘喜欢的就是老三,老三那张嘴呀,别说爹娘了,俺这个大嫂都经常被他夸的找不着北的。 有时候俺也会被他忽悠着去做一些事,偏生有些事娘是不让的,大郎都替俺背了下来,说是他做的。 每次这个时候,爹娘都会轻轻放过。 家里最可怜的是老四,老二最老实,但是老二能干活,娘还不会特别亏待他,至少能给他一口饭吃,但是老四不一样,俺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爹在外面生的给抱回来了。 但是老四是个有本事的,他不靠家里也能吃的饱,经常跑到山上去霍霍那些野东西,俺没事帮他缝缝补补衣服也能分到一些。 俺那个时候就觉得娘看走了眼,这么厉害的四叔,怎么偏就不得她喜欢呢? 过了几年,征兵又开始了,家里公爹已经去世,就剩个老娘把持着整个家。 旧事重提,大郎还得去当兵,国辉已经出世了,俺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当天晚上俺就跟大郎说,“你要真去当兵了,俺就带着国辉和肚子里这个跟别的男人跑。” 俺故意威胁他,因为俺知道,他就吃这一套。 本来他就是家里最看重的长子,一直都稳重听话,突然闹起来了娘心里也不好过。 为了不影响家庭和谐,娘去问了老二,老二本是老实木讷的性子,可他那时候正跟村里张姓的一个姑娘相看上了。 原本很听娘话的他直接就拒绝了,还说他连老婆孩子都没有,老娘这是想让他成绝户啊。 老娘没办法,盯上了年纪还小的老四。 “老四,你去。”她一直不喜欢老四,俺们都知道,却没想到会直接让老四去。 可跟切身利益相关,俺们都闭嘴没说话。 老四知道自己可以去当兵的时候特别开心,他说部队里可以天天吃饱饭,还能学到本事。 他走的那时候天正寒,俺让大朗弄了些保暖软和的布料回来给他做了两身衣服。 俺对老四,心里是有愧疚的。 第313章 黎金花2 从那以后,俺几乎是一年一个,生完国辉生小文小丽。 生小丽的时候,俺经历了难产,本来以为都生了两个了,第三个肯定也没问题的,谁知道当时胎位不正,硬生生地要了我大半条命。 给俺接生的婶子说最好让俺坐个双月子,说完她就瞅俺婆婆,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就赶紧走了。 大郎还是心疼俺的,他跟俺婆婆说:“金花要坐双月子,她少赚的那份工资我来赚,这段时间谁都不能给她活儿干,一天一个鸡蛋,要不然我就不上工了,就在家里守着她。” 要知道大郎可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要是他不上工了,其他人的工分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他一个人的多,俺婆婆也只能妥协。 晚上,大郎躺在床上抱着俺,后知后觉的问俺,“媳妇儿,是不是坐双月子就代表两个月不能那个了?” “你一天天的就不能想点正经事儿?”俺把他在俺身上乱摸的手打开,有点生气,“俺可告诉你,要是俺月子没坐好,落下了病根,俺跟你没完。” 大郎这才消停下来,老老实实地憋着。 第一个月俺是真的什么活都没干,但是到了第二个月的时候,虽然大郎还是拦着俺下床,俺到底还是起来做了些轻便的活。 哪里就能真的躺两个月? 到时候怕是二弟妹三弟妹要有样学样了。 俺把这事说给大郎听,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俺是做大嫂的,俺开了这个先河,那肯定弟妹们是要一视同仁的,不然家里怕是会不安宁。 大郎听俺说了之后,安抚俺说:“媳妇儿,别担心,坐月子娘肯定会给她们坐好的,你生国辉的时候也给你坐好了,至于双月子,那是肯定没有的,你也是特例,你人都差点没了,坐双月子怎么了?你放心,娘会安排好的。” 虽然大郎这么说,俺还是在两个弟妹坐月子的时候照顾颇多。 从生完小丽之后,大郎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俺,俺当时以为他是不是外头有人了,还特别注意了他好长一段时间。 可他除了上工根本没去其他地方,俺也是很不解,他那方面的欲望是很强的,除了俺不方便的时候,几乎没断过,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了呢? 俺性子直,就不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有疑问我就直接问了。 晚上他睡在俺旁边规规矩矩的,俺直接就伸手拽住小小大郎,一跳一跳的烫人的很。 这家伙怎么回事?明明对俺是有感觉的,为啥避着不跟俺做那事? “哎,媳妇儿,你干嘛?松、松手,别乱来啊。”他惊慌失措,想让俺把手松开,俺哪里肯。 俺直接就把他按在床上,本来他力气大,俺是按不住的,可是他怕伤到俺,也没敢用力反抗。 按着他的时候,俺就问他,“裴大郎,你最近是怎么回事?俺这么个漂亮媳妇放家里你瞅都不瞅一眼,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给哪个小媳妇守身如玉呢?” “没有,没有,媳妇儿,我外头有没有人你还不晓得啊?”他没有惊慌失措,乖乖地躺在我身下任由俺把握住他的命脉。 “那你为啥瞅都不瞅俺一眼?” 俺刨根问底想得出个答案。 他伸手摸了摸俺的脸,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媳妇儿,你上回生小丽的时候,吓到我了,我好害怕会失去你啊,你是我媳妇儿,是我孩子娘,我想跟你一起白头到老,咱们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哎,你这个大傻子,不生就不生,你为啥碰都不碰俺呀?”俺特别不解,但是心里很是甜蜜,这男人这都能忍得住的吗? 这是什么?这是爱啊!如果他不爱俺,他怎么能在自己特别想要的时候还忍着不碰俺的? 他听俺问话,更为难了几分,“媳妇儿,我想你,我特别想你,可是我怕呀,之前每次一出月子,没过多久你就又怀上了,我是真怕了。” 所以他是怕俺再经历生育的凶险,所以才忍着不碰俺的? 俺心里越发甜蜜。 “你真是又傻又呆的,俺听人说现在卫生院出了计生用品,可以免费领的,俺下次去公社买东西的时候顺便去领一些回来,人家说带了那个就不会怀孕了。” 俺感觉俺说出这句话之后,俺家大郎的眼睛都亮了几个度,他抱着俺把俺死死的揽在胸前,不停地亲吻俺的额头,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媳妇儿,那、那我,我再忍忍,我可以忍得住的,我可以的,嘿嘿,媳妇儿,你明天就去公社吧,我跟娘说一下,让她带你去买点东西。” 他太激动了,那样子简直就像过年吃大菜一样,傻的特别可爱。 为了不把他憋坏,俺用手先帮他弄了两次,不得不说,男人太持久了也不好,俺手都酸了他还没结束。 最后还要俺在他耳朵边喊才好不容易给他弄出来了。 给他弄一次,俺是手也酸嗓子也疼。 不行,俺还是得赶紧去把计生用品弄来吧,至少那样,俺也是快乐的,虽然是又累又快乐。 第二天大郎就找了借口,让俺婆婆带俺去公社买东西,俺趁她在里面抢东西的时候,偷偷拐去了卫生院,拿了一些最大号的计生用品。 俺跟派计生用品的干事说,俺们大队离得远,难得来公社一趟,干脆就多领一些,要是家里的亲戚朋友需要的,也不用特地来公社一趟。 那干事一听,诶,是这么回事儿,干脆就给了俺许多,大大小小的都有。 不是,那么小的给俺干嘛嘛?俺家大郎又用不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俺全都收下了。 领完计生用品,俺又去国营饭店买了两个大包子,钱是出门的时候大郎跟俺婆婆要了给俺的。 俺家大郎特老实,平日里说钱全上交,就真的全上交,但是家里也就只有俺家大郎能从俺婆婆手里扣的出钱出来了。 老二一家子是又老实上交又弄不到钱,一家子可怜兮兮的,还好俺当初相看的不是老二。 老三那人聪明,特别奸贼,经常藏着一些钱不上交,给他老婆孩子弄好吃的。 俺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人家心疼老婆孩子有什么错? 当然俺也不觉得俺家大郎从婆婆那里要钱有什么错,毕竟这个家大部分的工分都是俺家大郎挣来的。 生完小丽的那一年,老四在部队听说提干了,开始每个月往家里寄津贴,俺婆婆跟变了个人似的,逢人就夸老四孝顺。 说老四部队里发的津贴全给她买好吃的买穿的,她不买还跟她急眼,到处炫耀她的老儿子孝顺。 俺就搞不懂了,明明以前老四在家里的时候,她就跟没把人当亲儿子看一样,现在不过是寄些津贴,老四就是她最喜欢的儿子啦? 每次还有搞不懂的问题,就会半夜的时候在被窝里问俺家大郎,反正夫妻俩咬耳朵的事又不会传出去。 “大郎,你说娘是怎么回事儿啊?”俺一边给大郎套计生用品一边问他,“你看到娘生老四了吗?老四会不会是爹从外头抱回来的?” 大郎很显然被俺给问到了,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怎么可能呢?媳妇儿?要是老四真是我爹从外头抱回来的,我娘能心甘情愿的养他?我估摸着啊,我娘肯定是生老四的时候遭了大罪了,所以才对老四不亲近,你看老四现在寄津贴回来了,娘把他夸的跟朵花一样。” 那倒也是。 俺婆婆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老四要真是俺公公从外头抱回来的,她一准得闹个天翻地覆,老四也不可能养在家里。 自从嫁到裴家以后,俺婆婆对俺客客气气的,俺男人也对俺疼爱有加,特别是俺去领了计生用品之后,他恨不得把之前那些没疼爱到的全部给俺补回来。 俺有时候早上起来做早饭都腰酸背痛的,这男人跟不知道累样的。 不是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嘛?俺家那位怎么就跟不知道累一样呢? 实在是太气人了。 俺嘴上嫌弃他好像有一股用不完的牛劲一样,但俺也确确实实是享受到了性福的。 虽然有时候也是真的挺累的。 家里小娃子们一天天长大了,俺感觉俺婆婆好像越来越抠门了。 按理说,俺家大郎能干,一个人能拿两个满工分甚至更多,老二也能拿满工分,老三虽然经常不爱干活,可一天拿个六七工分也是没问题的。 再加上俺们几个妯娌也是一样要上工,除了三弟妹,每次基本上都是四到六工分之外,俺跟二弟妹最低也能拿个七公分。 这样算下来着实不少了,还有老四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呢。 刚开始是二十几块钱,后来他好像又升级了,开始寄三十几块钱回来了。 这样的话家里应该是比大队里大多数人家都要宽裕的,可俺婆婆却连给家里大人小孩吃饱饭都不给。 当然俺家大朗是例外,他是家里唯一一个能吃饱的人,他也会经常跟俺婆婆要些吃的给俺跟三个孩子分。 偶尔有多的还分给老二老三家的娃。 第314章 黎金花3 俺不知道老二媳妇跟老三媳妇是什么想法,但是对俺来说,现在的生活俺很满意,就算分家俺也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毕竟俺跟俺家大郎都不懒,让家庭温饱还是很简单的。 可能因为小时候的挨饿逃荒的经历,俺现在评判日子好不好的标准就是会不会挨饿。 俺男人大概是整个村子力气最足的男人了,每天在地里头忙完,回家还精力十足,能翻来覆去再耕田好几遍都不喊累的。 刚开始俺有些不适应,后来习惯了也就随他去了,外头那些小媳妇大寡妇的指不定怎么羡慕俺呢。 舒心的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由于俺婆婆的苛刻,家里总能时不时地闹腾起来,老二两口子是不行的,但是老三两口子战斗力足啊。 连带着把老二两口子的孩子也给带跑了,满脑子就是想分家。 俺跟俺家大郎是无所谓的,主要是俺们分家不分家日子都一样过,老二一家或许能过得更好,老三一家就难办了,他们两个大人都好吃懒做的。 他们想分家无非是觉得俺婆婆手里头捏着不少钱,还有老四寄回来的津贴,他们眼热了。 闹了几次之后,俺婆婆终于生气了,说他们再惦记老四寄回来津贴她就去死,到时候他们就是逼死老娘的罪人。 俺当时想着,俺婆婆肯定是想存着这个钱到时候给老四娶媳妇吧?毕竟老四也是她亲儿子。 以前看不上可能是因为太小,现在不是逢人就夸吗? 谁知道是俺想多了,当天晚上俺就看到俺婆婆偷偷拉着俺家大郎说,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留给他的,绝对不会给那三个讨债鬼留。 俺:…… 俺真不明白,怎么自己的儿子就成了讨债鬼了呢? 难不成真是所有的爱都给了大儿子,其他儿子就成了草? 等俺家大郎回了房间,俺抓心挠肺的,想问他到底他自己是什么个意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两公婆在房里说婆婆,俺脸上烫的很。 “媳妇儿,以后咱得多照顾一些老二老三老四他们,我对不起他们啊。” 俺没想到的是,俺还没开口,俺家大郎就什么都说了。 但是俺觉得没必要,俺婆婆做的确实不对,但是俺家大郎也不是就一定要,谁能说没有俺婆婆的钱俺们就过得不好呢? 这个事是俺婆婆对不起她几个儿子,跟俺男人没关系。 俺跟大郎说:“对他们好,俺不反对,但是,大郎,你没必要觉得对不起他们,你也不是故意就想要他们的东西的,说句不好听的,都是娘的儿子,娘想给谁,那不都是她自己的意愿,他们不讨娘欢心分不到东西,怎么都怪不到你头上的。” 这些话虽然是宽慰大郎的,说完却让俺心里很不舒服。 俺知道,这事俺婆婆做的不对,可跟俺男人有什么关系? 对几个弟弟好可以,但是不是本着愧疚的心去的,而是为了兄弟之间的情谊,亲兄弟之间的互帮互助。 “依俺看啊,娘年纪也大了,咱们就迟早要分,几个弟弟也不是没本事的,老二也是一把子力气,老三干活不行,但是聪明啊,养活家里也肯定没问题,老四就更不能跟你们比了,他说不定越升越高,哪里还轮到你来照顾他?” 俺把情况都往好的方面说,反正这种事怪天怪地,怪不到俺男人头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俺们家小摩擦不断,大事却断然是没有发生的,想象中的分家一直都没有到来。 直到老四去当兵的第七年。 他这几年回家少,有时候过年都不一定回得来,但每次回来俺婆婆都是热情招待,好像她跟这个老儿子天下第一好一样。 俺看得出来,刚开始那两次老四还有些不适应,后面几次回来也就习惯了,因为俺婆婆要了他部队能收到东西的地址,时不时给他寄个土豆咸菜的,把老四给感动坏了。 大概是想着,原来自己亲娘还是爱自己的吧? 第七年,俺发现俺婆婆经常打量知青点的小姑娘们,心想要坏菜啊,俺婆婆这是想给老四找个城里媳妇儿? 那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不得闹?那是来家里过日子的吗?是来当姑奶奶等人伺候的吧? 谁知道俺婆婆直接来硬的,吃饭的时候给俺们这些儿媳妇派任务,说要在知青点找个儿媳妇,但是要读书好的,要高中毕业的。 老三媳妇嘴皮子刚一掀,就被她瞪了回去,她说:“我可不是单纯给老四找个媳妇,我是想让家里的娃娃们都念上书,你们都好好合计着,打听一下知青点哪个性子最软,又是高中毕业的,别到时候把孩子们欺负了。” 啥?念书?那是家里娃娃们能做的事? 要知道这附近几个公社可都是没有学校的。 原来俺婆婆打的是这个主意,别说她们,俺也是狠狠地心动了。 “你们可想清楚,老四在部队回不来,要是在部队找了媳妇,你们的娃可就读不了书了,都打听仔细了,确定了老四媳妇找哪个,我就写信让老四回来。” 俺听着俺婆婆说的话,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就是想仗着老四不在家,拿捏那个知青。 别人家的好闺女,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做不得人了呢? 心里有气,俺晚上又跟俺男人咬耳朵,俺男人也没办法,“你以后对四弟妹好点呗,就当娘家妹子看,怪可怜的,除非老四能带家属,不然……唉……” 俺知道让他说他老娘坏话他肯定是说不出来的,能说出四弟妹怪可怜的这种话已经很不错了。 那个不知名的四弟妹,还没进家门就得到了家里人的一致同情,将来的日子应该会过得舒坦一点吧? 由于俺平日里对两个弟妹都照顾颇多,跟她们也算说得上话。 特别是老三媳妇,她平日里跟俺婆婆都呛声,但是俺说了她基本上都听。 俺跟她们说了俺的想法,老二媳妇倒是二话不说答应了,心里怎么想的俺就不知道了。 老三媳妇儿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大嫂,每次都是你好心,人家不见得领情呢。” 她到底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俺懒得跟她争辩,只嘱咐他们找个好相与的进来,人老实本分一点,俺们也好照顾一些。 俺们打听知青点的女知青打听了许久,性格符合的,学历不符合,学历符合的年纪又太大了,俺婆婆又觉得老油条不好拿捏。 这事刚开始两个月就搁置了下来,谁知道没多久村里就又来了一批新的知青,有位阮知青可符合俺们的标准。 可是她是知青点现在所有女知青当中家庭条件最好的一个,能不能嫁到村里当媳妇儿还不一定呢。 俺婆婆一眼就看上她了,娇气是娇气了一点,可是人长得好又是高中毕业,家里条件还好,听说她爹娘每个月给她汇不少钱票过来。 本来俺们都觉得没什么希望了,可那个阮知青身边的陈知青是个白眼狼,跟俺婆婆联手就把阮知青给卖了。 俺本就心疼这个要嫁进来的四弟妹,得知这个事情之后就更心疼她了。 那天俺婆婆把老四框回来相亲的时候,俺还特意提醒了他不要乱吃东西。 也不知道他是懒得防备,还是故意没有防备,他中招的时候,俺婆婆按照原计划把房门给锁掉了。 大晚上的,俺跟俺男人都第一次都没有了那方面的兴致。 俺男人一脸担忧:“娘这次真的是做的太过了,那姑娘要是不好相与的,老四这次就是个流氓罪,可惜爹走得早,要不然还能说得住娘。” “俺看不见得。”俺们房间离得近,听着那声响俺心都是揪起来的,“真要说起来,俺们都是团伙犯罪,你娘都应该吃枪子,俺都提醒老四了,他咋还能中招呢?” 俺男人叹了口气说:“还能为啥,那小丫头漂亮得嘞,咱们啥时候见过这么水灵的丫头,老四怕是相看的时候一眼就看上了,听着你的提醒,干脆就不设防了呗。” “别瞎说,俺觉得老四不是那种人,你这人咋污蔑兄弟嘞?”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老四跟那知青成事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有知青来闹,俺当时没在家,后续听到第二天早上的事就知道又是四弟妹那个朋友在作妖。 俺这蒲扇大的巴掌当即就快控制不住了,感觉那位陈知青的脸上就跟有磁铁一样,吸引着俺的手要去扇她。 第一次跟四弟妹见面,如俺婆婆的意愿,俺闹的挺不愉快,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当着俺婆婆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的策略。 私底下俺跟她好,俺还帮她教训她那个白眼狼朋友,还好她没有被她那个白眼狼朋友给哄回去了,要不然俺都不想帮她。 那段时间俺男人跟吃了药一样,比往常都要生猛,俺实在有些遭不住了,跟俺婆婆说俺要去知青点盯着四弟妹,不然人跑了俺们不就得不偿失了? 俺婆婆同意了。 俺也松了一口气,男人太强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啊…… 第315章 黎金花4 老四退伍了。 俺滴个娘嘞!俺从来没想过老四会退伍,那是不是代表俺婆婆对老四的爱也要收回去了? 俺这人看人准,只要老四一没有津贴,俺婆婆一准变心,她也只有对俺男人会上心一点了,其他几个儿子在他眼里跟路边的野草没有区别。 但是这应该影响不了四弟妹在她心里的地位,毕竟她是想让四弟妹来家里给小孩儿们上课,教娃娃们读书的。 得知四弟妹她爹是大厂副厂长之后,俺感觉俺婆婆高兴得都要疯魔了。 那可是大厂的副厂长,一个月工资怕是得有一百多吧?俺觉得她是看上四弟妹那些私房钱了。 估摸着他们一结婚就会变着法的让四弟妹把私房钱上交,理由还简单的很,俺们几个嫂子都是有上交的,没分家就不能有私房钱。 真要说出去让大家评评理,俺都觉得丢人,谁家婆婆这么算计儿媳妇的嫁妆的? 但是俺万万没想到的是,四弟妹的家人刚的很,一来就让老四提分家,要知道老娘还活着,一般来说是分不了家的,这时候提分家那就是妥妥的不孝。 谁知道老四就跟看穿了俺婆婆的真面目一样,坚持要分家,并且表示以前寄回家的津贴他可以不要。 俺滴个娘嘞!那可是三千多块钱!! 让俺没有想到的是,分家分的还挺“顺利”的。 族老一出面,立马就把俺婆婆给制裁了,听他们讲话欲言又止的样子,俺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内情。 一个想法逐渐在俺心里面形成,难不成俺以前猜的都是对的?老四真的不是俺婆婆亲生的吗? 要不然二伯爷怎么会说那样子的话? 俺心里有猜测,从来不会瞒着俺男人,刚好俺又不用去知青点陪着四弟妹了,晚上就把这个怀疑跟俺男人讲了。 本来以为他会跟以前一样说我多心了,谁知道他居然说:“媳妇儿,你以前怀疑的时候我就起了个疑心,通过分家这件事吧,我还真看出了点事来,老四他绝对不是我们家的种,甚至有可能我娘是拿了他们家一些什么东西收养的他。” 如果说俺男人是了解他娘第二的人,那绝对没有别人能排第一,他能从俺婆婆的一些神色和说出来的话,就判断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 平时俺男人是老实憨厚的紧,一碰到事情还是很有脑子的。 他说俺婆婆肯定是收了老四家里的东西,被族里看着不得不照顾老四。 “媳妇儿,你说你咋这么厉害呢?我这么厉害的媳妇儿必须奖励一个亲亲!” 他又来! 俺男人就这一点不好,每次一跟他说点什么,说到最后总能变成俺“嗯嗯啊啊”的说不出话来。 真讨厌! 好吧,俺说实话,有时候俺还是挺喜欢的。 由于老四分家分的果决,当天他们三兄弟就被俺婆婆给赶出了家门,原本别人家分家再怎么样都能让他们再住一段时间,等新屋建好了再搬出去。 谁都没想到俺婆婆能这么狠心,俺都开始怀疑,不但老四不是她亲生的,估计老二,老三也不是。 但是这个想法被俺男人给否了,他说老二老三跟俺公公长得特别像,反倒是他长得比较像俺婆婆。 可能就是因为俺男人长得像婆婆,俺婆婆对他的偏心真的是偏到了胳肢窝去了。 那天晚上讨论完这个事儿,他没忍住兴致又来了一次,俺趁着他吃饱喝足的间隙,跟他提了一嘴,把分家的钱给几个弟弟送过去分一分,反正俺婆婆的钱都说要留给他了,他多照顾着几个弟弟怎么了? “行,都听你的,媳妇儿,我也就这三个兄弟了,大家一起共同扶持才能更好,之前放在我这里估计也是要被老娘给收回去的,还不如给他们应应急。” 俺男人的性子俺是非常喜欢的,很大度,又很豁达,有几份俺爹的模样。 他去送了钱回来的时候有些不开心,说老四没要,老二,老三也有些跟他离了心的样子。 俺知道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暗地里给他支了不少招,最后他跟几个兄弟又重归于好了。 “俺都跟你说了,亲兄弟哪里有隔夜仇,你听俺的准没错。” 支招的后果就是,那几天俺都是腰酸背痛的,俺觉得俺跟俺男人在一起的这种生活就是,每天沉浸在一大片黄黄的颜色中,淡不了,根本淡不了。 那之后没过几天,老四跟老四媳妇儿居然要开始做生意了,这不是投机倒把吗? 俺心里慌慌的,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做,这么大的事肯定要跟矮男人商量一下啦。 俺男人说:“不管他们做什么,我做大哥的肯定是要支持一下的,咱们家日子也还行,就别跟着掺和了,他们要是缺钱的话,我去跟我娘说,从她手里扣点钱出来吧。” 他不想让俺跟着四弟妹做。 但是俺却相信俺从小到大的选择,俺觉得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既能跟四弟妹搞好关系,又能让俺跟俺男人未来过上更好的日子。 由于俺男人不想让俺掺和进去,所以俺跟四弟妹商量着,找了个折中的法子,俺就在背后给她们试配方,自己不去做疑似投机倒把的事,拿钱拿少一点都没什么问题。 四弟妹表示尊重俺的决定,但是俺还是觉得她眼里有些可惜。 第一次见四弟妹,俺就察觉出来了,她对俺好像总带着一种不自觉的亲近,让俺对她的好感度也是非常非常高的。 比相处了许久的二弟妹,三弟妹都还要高上许多。 所以俺凭借着俺的直觉决定相信她。 跟着四弟妹做的第一个月,俺就赚了不少钱。 俺回去跟俺男人炫耀了一下,俺男人却一点都不心动,还劝俺说万一这真的算投机倒把,到时候别把俺给抓进去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见俺一定要跟着四弟妹干,俺男人也没有办法反驳俺,毕竟俺嫁给他这么些年了,也没跟他提过什么大要求,他对俺总是带着一些些愧疚的。 凭借着俺在他心里的地位,俺跟着四弟妹干的风生水起,手上的小金库越来越饱满。 后来老四跟四弟妹对俺婆婆出手的时候,俺其实是发现了很多事情。 刚开始他们恐吓俺婆婆的时候,俺还觉得有点开心,谁让俺婆婆从分了家之后就一直针对俺,没有别的儿媳妇磋磨了,就一直想磋磨俺。 要不是俺男人两边说和,俺早就跟她打起来了。 俺以为他们只是吓唬吓唬俺婆婆,给俺婆婆一个教训,谁知道俺婆婆那么不经吓,居然直接就给吓病了。 说实话,俺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虽然俺看婆婆有些不顺眼,但也没到那种想弄死她的地步。 后面有两三次,他们去吓她的时候,俺都故意给破坏了,俺实在是越不过心里头的那道防线。 可是最后俺婆婆还是没了,俺说实话,不是很伤心,也不是很难过,但是看到俺男人伤心难过的样子,俺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毕竟俺婆婆是真的疼他。 俺跟俺男人整理俺婆婆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好些东西,俺婆婆不识字,很多东西她也不知道是啥,但是她感觉是好东西她就会收着。 她收着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俺男人看了许久,告诉了俺一件事,原来老四他,真的跟俺们猜想的一样,不是他们家的孩子,是俺公公婆婆养的族里的其他族伯的孩子。 他跟俺说了他看到的一些东西,俺开始有点后悔俺没上过学了,要是俺认识字,俺就可以自己看一看那些东西写的是什么了。 原来老四是族里烈士的遗孤,俺公公婆婆拿了那位烈士的补偿,还替老四领了每个月的生活费。 俺就不明白了,领了那么多钱,就不能对人家孩子好一点?非得饿着人家? 还真是别人家的孩子,不养死就成了是吧? 俺突然就不同情俺婆婆了,她真是罪有应得。 虽然俺男人还是有些伤心,但是俺感觉,他的伤心也被那些东西冲淡了不少。 借着给俺婆婆办丧事,俺跟俺男人好些时间都没干那事,也算是让俺清闲了一段时间。 之后俺就开始跟着家里几个孩子学认字了,毕竟做睁眼瞎是真的很让人难受。 自从俺婆婆去世以后,俺们几个小家的日子也算是越过越好了,虽然俺男人有时候还挺想俺婆婆的,但到底人没了,想一想怎么了? 俺不但不介意,还给他整点烧酒,搞点花生米,跟他一起想。 他每次情到浓时抱着俺哭,“媳妇儿,你怎么能这么好?我娘还在的时候对你也不好,你还能跟我一起想她,媳妇儿我对不起你,我再也不想她了呜呜呜……” 他这么说俺也就听听而已,照样给他准备好酒菜,跟他一起怀念他娘。 老二没的消息传来的那天,俺男人喝了点,倒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可脑子还是有些不清醒的,给他醒酒花了好些时间。 老二身体不差,怎么可能从床上摔下来人就没了? 俺知道俺男人要是在肯定会刨根问底,俺索性拖住了他。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赤脚大夫已经给老二的死盖棺定论了。 他伤心,倒也没多说什么,老二丧礼时他喝多了,拉着老三老四,说他们三兄弟以后一定都要好好的。 第316章 黎金花5 老二走的那段时间,大家都在观望老二媳妇的反应。 都想看她有没有心思留在这个家。 男人没了,不想当寡妇的女人多的是,她要是不想要建辉和小丹,选择了嫁给别的男人,俺们肯定也是没话说的。 只是那样到底可怜了两个孩子,年纪小小的就要寄人篱下过生活。 那段时间俺跟俺男人没事就在家里说老二的事。 俺男人说他是大哥,要是老二媳妇真打算再嫁,那两个孩子他就养着,也不是养不起。 他身上这份责任感俺真的好爱。 最关键的是,他勤劳能干,俺跟着四弟妹悄咪咪地赚了不少钱,俺觉得,俺们别说五个孩子,再养五个都没问题! 关于老二家两个孩子的事,二伯爷来找俺们了,他说按理说老裴家的孩子烦不到俺们。 俺男人直接脸色就不好看了,他沉声质问二伯爷:“是不是族里现在已经没把我当裴家子孙看了?族谱是不是也要踢出来了?” “你想啥呢?”二伯爷动了怒,“你一天是我裴家的子孙,一辈子就是,上了族谱的事,哪里能作假?族里更不会说轻易把你踢出来,除非你自己要走,族里也留不住。” 俺就看着俺男人在二伯爷面前痛哭流涕,他压抑的太久了,自从他知道他不是俺公公的孩子之后,他就一直压抑着自己。 平日里看着成熟稳重,但男人什么时候不是男孩呢? 俺看着二伯爷一把年纪还被俺男人搞得不知所措的样子,感情一把搂住俺男人,“行了行了,大男人的哭啥,等下俺都不喜欢你了。” 哭声戛然而止。 俺男人掏出手绢擦干了眼泪,“不行,媳妇儿,我不哭了,你不可以不喜欢我。” 二伯爷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没办法,只能又问了一句:“青松,你对青柏的两个儿子,什么想法?” “还能想啥?老二媳妇要是愿意继续在裴家养着俩孩子,那就应该得到我们裴家人的敬重,能帮的就搭把手,我不方便出面的还有我媳妇。” “但要是她想改嫁,咱也不该拦着,至于两个孩子,我问问老三老四的意见,他们如果也愿意帮老二一把,那我们就共同养着,他们若是不愿,那我跟我媳妇也能养得起俩孩子,就都给我养。” 裴青松说这话的时候,俺看着他的眼神肯定全都是崇拜。 不愧是俺男人,就是有魄力!这男子气概,真的是足足的! 总而言之,这边谈话,二伯爷满意了,俺男人因为得到族里的认可,也满意了。 之前有段时间他总是发愁,觉得自己不是正儿八经的裴家子孙,待在村子里都感觉名不正言不顺的。 现在好了,至少以后心里舒坦了,俺男人开心俺也开心。 夫妻嘛,就是这样,既然结了婚,那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俺男人一心一意对俺,那俺也就要一心一意对他。 二伯爷走了之后,俺男人让俺跟三弟妹四弟妹有空去探探二弟妹的口风。 俺这人嘴快,有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俺直接把俺男人的打算说出来了,说完意识到说错话,俺都不敢看二弟妹。 四弟妹却说:“二嫂应该不会想改嫁的,她盼着这一天呢。” 这说的是什么话,俺拉了她一把,她却问二弟妹,“是吧,二嫂?” 俺都傻眼了,都说俺心直口快的,这四弟妹以前也不是这么嘴快的人,怎么现瞅着比俺还口无遮拦一些。 哪里知道二弟妹直接就承认了。 她说:“大嫂,你跟大哥放宽心,我不会跑,我也不会改嫁,建辉和小丹在呢,我哪里都不会去。” 俺心里倍感熨帖。 其实作为大嫂,俺觉得每一个妯娌都挺好的,或许她们在性格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陷,但俺也不是个完美的人。 作为妯娌,俺们四个互相体谅,有事情商量着办,实在碰到不开窍的也只能恨铁不成地骂几句打几下,哪里就有什么仇了? 以前二弟妹是俺最恨铁不成钢的,老是被老二撺掇着找事情,这事俺也是后来才回过味来。 老二装得好,俺都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实在老实本分的男人。 没想到老二没了,二弟妹反而开窍了一样,通情达理的,人也老实了。 俺不明白啊,跟俺男人合计好几天,才看出问题来,俺还揪着俺男人骂了一通,说他要也是内里藏奸的就干脆去离婚。 现在这样倒好,老二没了,二弟妹也立起来了,俺作为大嫂,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孩子嘛,还是养在亲娘老子面前自在,再亲近的亲戚,那也是亲戚。 俺把二弟妹说的告诉了俺男人,俺男人乐得不行,一直嘱咐我要多帮衬帮衬老二一家。 俺觉得他特别的亮,二弟妹没了男人,他连门都不上,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做大伯哥的,不能不顾二弟妹的名声。 真要被人传出点什么闲话来,一家子孤儿寡母的还要不要活了? 虽然这句话说了很多遍,但俺还是想再说一遍,不愧是俺男人!不愧是俺要爱一辈子的人! 后来四弟妹也对二弟妹放下了介怀,拉着她一起做生意,没有了老二的从中作梗,二弟妹和俺们几个妯娌磨合得很好。 她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建辉的学习成绩也一直都特别优秀,说到这个,俺就一阵心疼。 俺家那几个脑子不行,肯定是因为俺生他们几个的时候耽搁太久了,听说在肚子里憋久了会把脑子给憋坏掉,俺真不是个称职的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俺也不喜欢拿自己家孩子跟别人家孩子去比,他们要是实在脑子不行,俺跟他们爹就多干一些,至少把他们几个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都赚到来。 孩子嘛,俺也不求他有多优秀,健康就好了。 俺几个妯娌得知俺的想法之后,都觉得就该是这样,能读的进去书的,那肯定是砸锅卖铁也要让他们读的。 可要是实在读不进去,那也不能逼孩子啊,只能压着他们让他们学几个字,会一些算数,好歹不做睁眼瞎。 孩子们上学那几年,俺跟着他们一起学,竟然也认得了不少字,好歹也算不是个睁眼瞎了。 随着老四和四弟妹的生意越做越大,不止俺们家里的几兄弟跟着家里条件起来了,就连村里的很多人品过关的人家日子也越过越好。 高考恢复那一年,俺心里都是揪着的,听说有些找关系回城的女知青连乡下的男人跟孩子都不要了,有些回城之后还重新找了个条件好的男人结婚生孩子。 虽然晓得四弟妹不是那种人,可俺心里到底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恢复高考按理说是很好的事情,家里的孩子们都可以通过高考走出大山,以后的出路就更多了。 看着四弟妹不顾一切备考的样子,俺总感觉她会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俺男人跟俺说:“你就别瞎操心了,四弟妹不是一般人,咱老四就能是一般人了?再说了,四弟妹的店都开在咱们这呢,她还能不管这些店自己跑了?” “大郎,还是你厉害,俺真是瞎操心了,以后俺不想了,反正他们自己会处理好嗯。” 从那天之后,俺非但不担心了,还一有时间就去帮忙带娃,让四弟妹可以安心备考高考。 要是俺们村也能出一个大学生,那俺们也是脸上有光啊。 皇天不负苦心人,经历了高考,四弟妹的分数很高,如愿考上了她想考的大学。 去大学报道之前,老四和老四媳妇儿留在家里过了个年,俺当时特别心酸,想着他们以后该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吧? 那一年的年夜饭俺做的特别丰盛,完全是按告别饭来做的。 四弟妹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她很快察觉出了俺心情不对劲,来问俺发生了什么。 俺感觉特别难受,哽咽地拉着她的袖子:“四弟妹,以后回去了也记得经常回来看看,俺一直在这里呢,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说完俺就忍不下去了,不停地用手捏子擦着眼泪,到底相处了这么久,她的性格俺又实在喜欢,人长得漂亮,待人亲切,还有本事,她要是再也不回来了,我会很想很想她的。 “你在想什么啊大嫂。”四弟妹被我说的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我好几家店都在这边,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俺这才破涕为笑,但紧接着俺又面临了一个很艰难的抉择——跟着四弟妹出去还是在老家留守。 四弟妹看俺的眼神充满着期待,俺那一刻真想不管不顾地就跟她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俺不能那样,这里有俺的男人,还有俺的孩子。 俺提出要回家跟俺男人商量一下,四弟妹看俺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难过,他知道俺这一回去商量,结局几乎就是不出去了。 晚上俺确实把这事儿跟俺男人说了一遍。 他说:“媳妇儿,你要是想出去闯一闯,我肯定是支持你的,但是如果是我的话,我想选择安安稳稳的在村子里,对不起啊,媳妇儿,这次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了。” 第317章 黎金花6 他在说什么大傻话,俺本来就没打算跟四弟妹一起出去,他还一本正经的跟俺讨论那么多,道歉什么的更是没有必要的呀。 “说什么傻话呢?俺能丢下你出去吗?俺这辈子肯定都是要守在你跟孩子身边的。” 刚刚还说的一脸坚决的男人,抱着俺大哭起来,“媳妇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他可真是傻傻的,傻的可爱,在俺的眼里,他的魅力值更是直线上升。 俺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单纯,还这么爱我? 跟俺男人商量完了之后,俺就去找四弟妹说了俺的选择,“念念,咱们认识也有这么久了,你是知道俺的,俺打心底里的喜欢你,但是,对于俺来说,俺还有更重要的人,俺男人和俺孩子,这一次我就不跟你一起出去了。” 俺看到了她眼里有着微微的失望,但更多的是欣慰和祝福,她拉着我的手表示,以后无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她。 俺有预感,错过了这次选择,俺的人生跟他们的人生可能就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但是俺并不后悔,人的一生终究会面临很多的选择,可能当时的选择并不是最优解,但是它一定是你当时最想要选择的。 俺的人生信条,并不需要大富大贵,俺只希望一屋五人三餐四季,生活不需要多好,温饱足矣,更何况俺们家现在的生活,早已超出温饱范围太多。 四弟妹离开以后,俺男人在一次大队里跟其他大队争水的冲突中,被人误伤了腰,医生说最好再也不要干重活儿了。 他当时可能觉得天都塌了,从来没有像那个时候那样粘过俺,即便是俺俩刚生了国辉感情最好的那两年。 伤了腰以后,他颓废了好一段时间,去地里上工的活儿肯定是做不了了,好在俺们家还是小有积蓄。 俺实在见不得他颓废的样子,偷偷给四弟妹打了电话,想带他出去散散心。 四弟妹却建议俺,乡下的医疗水平有限,带他出去散心的同时,可以去大医院做一下康复治疗。 俺就知道俺看人没有错,四弟妹是真的热心肠又有见识,俺当时就听了她的话,哄着俺男人陪俺出去旅游。 “都一把年纪了,还旅游啥呀?咱家也不是什么特别有钱的人家,多留点钱给孩子们,比啥都好。”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那眼角的笑纹是怎么藏都藏不住,俺知道他是开心的,也没有计较他现在有些碎嘴子,只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俩也一把年纪了,应该及时行乐。 俺带她去了穗城,去看了老三老四他们,还有二弟妹跟孩子们。 顺道又拜访了四弟妹的家人,带了些俺们那边的土特产。 得知俺要带男人求医的时候,四弟妹的父亲很是热情,他说早就听四弟妹说过,俺很照顾她。 所以他特地给俺介绍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老中医。 俺带着俺男人去看了,当着男人的面,俺没说要给他治,只是说他每到阴雨天气还有些不舒服,问有什么方式可以缓解。 老大夫给开了药方子,让每天晚上蒸热敷着睡觉,敷个几个月的,腰上的暗伤慢慢都会好,使劲什么的都不成问题,只是农活还是不能干多了,干多了容易造成腰肌劳损。 他说俺们来的早,要是耽搁个几年再来,治疗期会更长,也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好。 回去的路上,俺男人一言不发,俺心里有点忐忑,他该不会怪俺自己偷偷做决定带他来检查吧? 反正俺是不管了,俺可是纯好心,要是他敢冲着俺发脾气,俺就、俺就…… 还不得俺想出个所以然来,回到住宿他就一把抱住俺,“媳妇儿,媳妇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以后我都听你的,什么事都听你的,我爱你媳妇儿,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了。” 好好好,算他有良心,没白费俺的一番苦功夫。 拿到了方子之后,俺们就跟四弟妹他们道了别,带着方子和劫后余生的心情又回到了老家。 回家之后俺男人突然跟俺说:“媳妇儿,你手里头是不是还有几千块钱?” “俺手里头有多少钱,俺又没瞒着你,你咋突然问这个问题了?想拿钱干啥呀?”俺有些不解。 毕竟平日里俺男人除了打酒几乎都不问俺要钱,家里的钱都说俺在管着。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媳妇儿,我看你还挺想跟他们一起的,要不然你也去穗城买套房子吧?反正你手里头的钱也足够,买了房子以后,我们过去玩就不用住他们家了。” 他说的话让俺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这话居然能从俺男人口中说出来。 之前四弟妹有提过一次,带俺们在穗城买房,二弟妹和三弟妹都买了,二弟妹还借了四弟妹不少钱才买下的。 当时俺男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 他说:“要那么多房子干啥?家里头又不是没有房子住,我们又不去穗城生活,根本没有必要的事情啊。” 现在说这话不就跟自打嘴巴一样吗? 结果俺们还是在穗城买了房,拜托四弟妹帮忙找的房子。 从那以后,俺男人的腰慢慢好起来了,但还是不能下地干太久农活,能搞一片自留地的菜都挺不错了。 还要按时常劝着他不要干太久,不然晚上腰又要痛。 最关键的事情是,他曾经一晚上那么多次的雄风再也回不来了,对于俺来说,现在这样隔三差五来一次的频率刚刚好,既不会影响他的身体,又能让俺的身体得到满足。 农活干的少了之后,他空闲的时间就越来越多了,打牌之类的活动他又不喜欢,他总还记得老二就是这样把家里的感情败光的,所以牌桌上的事他坚决不沾。 后来有一次,俺去公社店里的时候,他跟着一起去了,好像找到了什么乐趣一般,每天跟着俺一起上班,下班,还帮俺一起吆喝。 俺直接就跟他说:“大郎,你要是喜欢的话,俺就聘请你做店里的员工,这样你每天又有事做,还能赚点钱。” “我不要,我不要。”他拒绝的很干脆,“我就是来给我媳妇儿帮忙的,要是还拿钱,那我成什么人了?” 他这个脑子有时候就是转不过弯来。比俺可笨太多了,俺有时候都怀疑,几个孩子的笨怕不是跟了他。 毕竟就俺这资质,认识的人都说俺聪明的很。 俺一时气急,又跑去打电话把这事儿跟四弟妹讲了。 四弟妹给俺支招:“大哥现在不能干重活,那就让他盯后勤呗,大嫂,你就告诉他,看着那些包子啊,花卷啊,一个一个慢慢做成的样子,真的特别开心,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做后勤主管咯?刚好我也没有什么特别信得过的人。” 俺始终坚信,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四弟妹都会拉俺一把。 俺是这么跟大郎讲的:“四弟妹缺个后勤主管,她手里头人手又不够,俺是顾得出来这里,又顾不出那里,族里有闲又有能力的人还是少啊,总不能让那些长辈们出来干活吧?” “哎呀媳妇儿,你这可问着人了。”大郎很是激动,“你看我咋样?自己人,信得过,还特别闲,你要不帮我问问四弟妹,我去给她管后勤成不成?那后勤主管的活我以前见你做过,难不倒我。” 他特别开心的催着俺去打电话问,还说让俺给司机妹多说说好话,争取帮他把这个后勤主管的位置拿下来。 俺说你想走后门还是咋的? 他滋这个大黄牙乐,说他走自己媳妇儿后门还走不得了? 给俺乐的呀! 这事儿最后自然是不必说,俺在四弟妹面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还给她做了保证,保证大郎一定能干的好,这后勤主管的位置才落到了大郎头上。 从那以后,俺们夫妻俩就都在四弟妹手底下干活了,大郎每次拿工资的时候,那手都是微微在抖的。 “哎呀,我真没想到呀,有一天我也能拿上工资了,这么轻松的活,不用插秧,不用割稻子,也不用晒谷子,干这个活儿我人都养白了两圈了。” 俺听着大郎的话只想翻白眼,这么好的活,还不是我脑子聪明给他盘过来的? 要不然他到现在还在家里无所事事呢。 俺主要也是怕他闲下来之后就烦着俺,一天天的跟俺说这说那,还特别怕俺嫌他没本事,不要他。 俺要是会嫌弃他,早就嫌弃了。 刚开始俺跟着四弟妹的时候,就赚了不少钱,比他一天干两份满工分都还赚的多的多,俺只是没跟他讲而已。 后来他知道俺存了多少钱的时候,眼神都透露着心酸和穷酸,俺还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没用了呗,觉得自己赚钱还不如媳妇儿赚的多了呗。 俺一直没说,不代表俺不知道,就像俺前面一直说的那样,俺还是很聪明的。 就这样,俺男人在经历了腰受损伤之后,反而跟俺一样找到了自己的事业路。 第318章 俺那三个没什么出息的孩子(黎金花番外完) 后来,政策开放了零息借款,正规大银行开放的。 那几年老四跟四弟妹的事业处于快速扩张期,俺只知道他们借了不少,说是几年后还不需要利息的。 俺当时手上握着一次不小的现金,她们在外头见过世面,说想在鹏城买房子,还说想在京市买房子。 当时四弟妹跟俺保证,买了房子将来若是出售,一准能赚。 她的商业眼光,俺肯定是相信的,只是这个贷款能不能还上,还存在一定风险。 这一次,俺的选择迟迟没有做下来。 俺实在是个不喜欢背负欠款的人,任何事情都要在俺现阶段的承受范围内来做才行。 最后没想到居然是俺男人鼓励的俺。 他说:“还有谁家能出老四跟念念这样的传奇人物,媳妇儿,我觉得咱俩现在啥也别想,就跟着他们干就行了。” 俺一琢磨,确实是这样,俺不相信自己,还能不相信念念嘛?哪个跟着她干的人没赚大钱呢? 经过俺男人的这番提醒,俺索性决定不顾一切就跟着干。 不得不说,俺运气就是好,每一次的选择都选到了命脉上,当多年后俺捏着拆迁补偿款的时候,俺才后觉后觉明白念念说的“一准能赚”是什么意思。 俺的人生,从那以后就没有了曲折,跟着念念做事业的俺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算是有点知名的成功人士。 开始头疼俺三个儿女的学业还有婚嫁的问题。 老大裴国辉,俺唯一的儿子。 读书,不行。 长相,不太行。 干活,那还挺行。 可是大城市要干活挺行的人干嘛?难不成俺跟他爹这么有钱让他进厂打螺丝吗? 大学是没考上的,念了个大专,读的是个修汽车的专业。 修汽车这专业好啊! 俺等他毕业了之后,给他投资开了一家汽修店,他拉了几个大学同学一起,不怕脏不怕累的,也算干得风生水起。 干汽修的时候凭着一把子力气,认识了一个家里小有资产的富家小姐,天天想用钱砸他。 俺儿子!从俺开始做生意之后,不说家里钱都给他,至少没缺过钱花,自然看不上那富家小姐砸的那点钱。 有一次他车坏了,让他合伙人帮他检修,刚好那天去念念家聚聚,打电话让俺去接他。 谁知道俺接他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来找他的大小姐,大小姐帕子一甩,就哭上了,“难怪你看不上我,原来你喜欢更有钱的,你等我家再有钱一点可以跟我吗?” 这是多喜欢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俺刚想澄清俺跟俺儿的关系,就看到俺儿给人姑娘说:“你看到了就好,我是她养着的,你以后别来了,不然她不高兴了,你家那点小钱,不够她玩的。” 小姑娘哭着跑了。 俺一脸懵,这能是俺那个老实憨厚的儿子? 谁知道他把人小姑娘气走以后,居然有些魂不守舍的,俺是他亲娘,俺能看不出来? 这臭小子很明显是看上了人家,但是又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原因,故意把人给气走,现在又放心不下了。 俺偷偷去找了他店里那几个合伙的同学,他们见过俺,知道俺跟俺儿的关系,也知道俺就是修车店的幕后投资人。 问了一些关于俺儿跟那姑娘的细节之后,俺发现,他就是喜欢那姑娘,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这样说来,俺可能马上要有儿媳妇了,可是那臭小子把人给气走了。 俺去问他的时候,他说,女孩家里不是特别富裕,怕俺跟他爹看不上。 这什么逻辑? 俺跟他爹富裕,他是能继承这份钱做些什么嘛?等俺们百年之后,他还不是只能捏着公司的股份拿分红? 说的好像他自己多有财力一样。 气急了的时候,俺召唤他爹过来跟他“讲道理”,终于让他幡然醒悟。 他去找女孩道歉,女孩让他滚,说她不喜欢小白脸,他居然也不知道介绍,就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俺一直关注着,什么事情不知道? 本来以为他跟小姑娘以后没什么交集了,俺还惆怅了好久,这傻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 谁知道那小姑娘放心不下他,又主动来找他了,他可真是上辈子积德! 跟女孩父女见面那天,俺跟他爹特意穿上了二弟妹亲手定制的新衣裳,还问了女孩父母的口味之后定好了酒店包厢。 一整个过程就特别顺利,俺成功成为了一个准婆婆。 为了不让儿子晓得太配不上人家,俺投资给他的修车店整成4s汽车美容城了,交好的人家都送上一张会员卡,臭小子的人生也算是安稳地走向了成功。 接着就是小丽,她中规中矩的,高中毕业考了个师范。 师范好啊,以后出来考教资教编当老师,工作稳定社会地位还高,暑假寒假还有时间可以四处旅游,陪伴家人,简直再好不过了。 她也没有暴露自己家有钱的事,在学院按部就班地工作,教的是语文,身上一股子书卷气。 处对象的时候找了他们学校的一个数学老师。 俺跟她爹偷偷去考察过,人品还不错,家世也很干净,就是头发有点少。 后来念念安慰我们,说搞理科的头发少一点也正常,大不了以后让他别当班主任,养一养头发也就回来了。 俺一想,是这么个理没错,欢天喜地地接受了这个女婿。 一直到俺们家庭聚会的时候,女婿才发现俺们家是这么个大家庭,还有好几个他经常在报纸上看到的人物,有些感叹自己居然找了个富家千金媳妇。 好在富贵并没有迷了他的眼,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原来一样朴素地生活。 只是对于家中偶尔出现的一些奢侈品再也没有了微词。 以前他总以为对象会乱花钱,但到底选择了包容,只是自己偶尔在节假日接一些成绩不太好的学生的课后补习,想用这些额外的收入来填补小文喜欢买奢侈品的空缺。 小文跟俺说,他以前总是看着那些奢侈品叹气,但是会跟她说,她的喜好他不否定,他也会尽量多赚点钱来给她更好的生活。 也是从那时起,俺跟他爹对这个女婿越来越满意,也偷偷给他透露过俺们的家底。 可他总以为是俺们年轻的时候积攒的财富,没往其他方面想。 家庭聚会之后,他彻底松弛了下来,也不接课后辅导了,小文买什么他就享受什么,但从来不会乱花钱。 小文的生活,带着平淡的幸福,婚后生了一个女儿,没有要二胎。 那些年计划生育管控严格,他们又都是老师,只能生一个,反正他们自己觉得只生一个没什么不好的,俺们也就没多说什么,幸福就好了。 唯一一个让俺们头疼过的孩子就是小丽。 小丽高中时就迷上了t台走秀,高中毕业之后就想出去混,被俺强行镇压了,又送去读了两年大专。 她读书出来还是选择了走模特这条路,有时候把自己弄得跟鬼一样。 当然,是俺们这样觉得,她自己认为是时尚。 眼不见为净,俺给她买了套小公寓,让她自己一个人搬出去住,别在家辣俺们的眼睛。 她还搬得挺开心的,说俺给了她自由的空间,还抓着俺猛亲了几口。 搬出去住不回家就算了,天天玩一些“时尚”的东西也算了,可一把年纪不处对象,俺跟她爹就有些着急了。 俺们跟她说的话没什么用,她身边也不是没有男孩子,但是她喊那些男孩子喊闺蜜,还说那些男孩子也是要找男朋友的,不可能做她的男朋友。 这都是什么事啊。 看不下去索性不看。 对于小丽,俺跟她爹最终决定放养,给一笔钱,让她自己出去随便玩,等年纪大了,想定下来了,说不定就愿意回家相亲结婚了。 但是俺们没等到那一天,她在三十五岁那年跟一个女孩子结伴去周游世界,经常给我们打电话回来报平安,跟她一起的那个女孩子俺们也熟了起来,互相都有联系方式。 等俺跟大郎年纪大了以后,俺们把手里握着的股份分给了几个孩子,现金没分,毕竟自己还要生活。 至于股份分给他们,他们要怎么用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俺们每天就带着国辉的儿子和女儿到处游玩,偶尔也会带上小文的女儿,每次暑假寒假的时候小文和她丈夫也会跟俺们一起。 在外面玩玩乐乐的,俺看中什么就买什么,别的出来旅游的老头老太太都没俺们这么豁达。 聊起来的时候他们说:“年纪大了就想出来看看,哪里能花那么多钱,家里钱还要留给孩子,我们这些老骨头啊,不重要,孩子们好就行了。” 他们说的这话俺们是不认同的,辛辛苦苦了一辈子赚来的钱,自己还不能花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留给他们一部分财产是俺们做父母的馈赠,但是要俺们为孩子节衣缩食,为了他们苦着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俺笑了笑没说话,跟俺男人对视了一眼,笑的更加灿烂。 第319章 番外四 吴兰花1 我叫吴兰花,是这个世界上命最好的女人。 小的时候,我家来过一个快饿死的算命先生,我娘给了他两个红薯,他掐指一算,说我将来一定会命格非凡,生来就是享福的。 那个年头哪里让封建迷信?但我爹娘就是信了,把我当宝贝一样养大,粗活重活都没怎么让我干,平日里最多让我给地里的爹和哥哥们做做饭。 最重的活大概就是让我去帮忙打猪草了。 而且我还能经常跟着我娘外出去买东西补给家用,甚至连家里姐妹们都没有的红头绳我都有。 我爹娘真真儿就是把我娇养着长大的。 小时候家里面一群姐妹在一起讨论,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有人说找个会干活儿的,也有人说找个家里有钱的,还有人说找个家里兄弟多的。 只有我被爹娘宠过了头,我很自信地说:“我将来长大了一定要找整个公社最好看的男人做对象。” 她们都笑我说我不会过日子。 哼,那就等着瞧好了,算命的都说我这辈子就是来享福的。 我跟着我娘去公社的时候就经常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主要是为了找长得好看的男人。 我的男人,其他方面都可以输一点,就是脸不能输! 见到裴青杨的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穿着我的布拉吉在供销社买冰棍吃。 他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剥开了一个糖纸,把糖扔到半空中,一仰头就含住了。 好俊的男人! 我的眼睛盯在他脸上拿不下来了,一路跟着他,看着他双手插兜的背影,我感觉特别痴迷。 就是这个男人了!我喜欢这个男人! 跟了一路,他家在的大队离公社好远啊,我从来都没有走过这么多路,我们家在一大队,去公社近的很。 不知不觉我就跟着他到了他家,但是我感觉我脸都磨破了,心里好委屈。 他要进家门的时候我喊住了他,“哎,这位同志。” 他回头看了我,现在摆出了一个我自认为很漂亮的角度看着他。 但是据他所说,他看到我第一眼,我灰头土脸的,是送了我回家之后,我洗完脸,他才发现,我真的挺好看的。 对,没错,他那天送我回家了。 而且知道我脚磨破了之后,还特意去大队长家接了自行车送我回家。 他们大队长家里条件真好,那么早就有了自行车。 他送我回家的时候跟我说:“其实我们大队里也不是都走去公社的,我们有牛车,平时花两分钱就可以坐一趟,四分钱就可以来回。” 所以他从公社走回来只是为了省那两分钱吗?真是一个勤劳又会过日子的好男人呢。 我心里对他更是满意,记下了他的名字。 原来他叫裴青杨,连名字都这么好听,我就更喜欢了。 他把我送到家里之后,我让我娘把他留住,喝口茶,吃果子。 自己去整理了一下,换了身衣服才出来见他。 因为天已经黑下来了,我爹娘留他在这里住,跟我弟弟住一个房间,还瞅了瞅外面的天色,答应了。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起来了,真的好勤快呀!他一定也是个干活的小能手! 在我的请求之下,他骑自行车带我到公社去玩了一圈,还给我买了汽水喝,送我回家的时候,他问我要不要跟他处对象。 我一百个一千个愿意呀! 当时我就答应了他。 那天之后他就隔三差五的来我们大队找我去公社玩。 我爹娘也问过他,家里不忙吗? 他说他娘知道他在处对象,所以才让他出来的机会多一点的,至于上工,他家里有四兄弟呢。 除了老四去当兵去了,其他两个都是哥哥,都特别能干。 一听说他家里四兄弟,还有一个是在当兵,我爹娘就更满意了。 之后聊到彩礼的时候,我爹娘都没什么要求,让他家里象征性的意思意思就成。 就是嫁妆这一块儿,爹娘给了我一百块钱,说这是给我的压箱钱,以后要是过的不好了就回娘家来说。 我兄弟虽然不多,但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 出嫁的时候给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还没进家门,杨子就问我要了八十块钱,出于对他的绝对信任,我给了,结了婚以后就是夫妻了,有什么不能给的呢? 知道他为什么要问我要八十块钱的时候,我心里对他的崇拜感简直升到了顶峰,他也太厉害了吧。 我婆婆第二天早上就来翻了我从娘家带来的箱子,把仅剩的二十块钱给拿走了。 嘴里还嘟囔着:“算他们家不是卖女儿,钱回来了就好。” 原来这才是杨子为什么要拿走钱的原因,我心里对这个婆婆有了一些不满,但她到底是杨子的亲娘,我也没多说什么。 当天晚上杨子就跟我说:“大嫂跟二嫂都是这样过来的,我知道娘肯定要翻你的箱子,这事儿咱们就不说她,等以后要是她会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自然有办法帮你报仇。” 这话说的,我心里甜滋滋的。 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在我和他娘之间,他觉得我更重要。 我当时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跟他娘好好相处,一定不让杨子夹在我和他娘之间为难。 谁知道当时发的誓根本就做不到,他娘真的是个挑事精!不给吃饱饭就算了,自己赚的钱,或是我们这些儿媳妇从娘家带回来的钱,都得上交。 就算没分家,也用不着这么苛刻吧? 别人家没分家的大家庭我也见得多了,大部分的钱财当然是把控在婆婆手里的,但是儿媳妇手中也不是说一分钱都没有。 大多数的儿媳妇儿都会留一点点钱在身边应急,婆婆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我们家婆婆好像跟其他家里的婆婆都不一样。 大嫂二嫂是不在身边留钱的,她们老老实实的把钱给上交了。 杨子跟我说:“你可别学他们,咱们得聪明一点,大嫂上交是因为她不需要钱,娘偏疼啊大哥,大哥只要一句话她就会给。” “至于二嫂,二哥就是个糊涂虫,他就算老婆孩子饿死都不敢反抗娘,咱们不要跟他学。” 我男人可真会看人,这一整个家都被他分析的透透的。 还说让我多跟大嫂在一起玩,少跟二嫂在一起玩。 我当然听他的了,他这么聪明,听他的肯定不会有错的。 结婚之后我总是吃不饱,那些稀粥稀的跟水一样,往底下一捞都捞不到几个饭粒。 每次我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杨子总能带回来几个烤好的红薯或者是土豆,甚至偶尔还能带几个肉包子回来。 我从来不问杨子要钱,因为要到了钱我也花不出去,大队离公社实在太远了,我婆婆绝对不会让我们有这时间去公社瞎溜达。 嫁过来之后我才发现,哪里是家里兄弟多不需要我们家杨子干活,分明就是我们家杨子最会逃避干活了。 他不仅自己逃避,还拉着我一起逃避,他跟我说:“活儿是干不完的,我媳妇就只有一个,万一把我媳妇给累坏了怎么办?” 我觉得也是这个理儿,经常在我婆婆安排事儿给我的时候,跟着杨子跑出去,烤红薯,烤土豆。 后来我怀孕的时候,杨子给我支了个招,说只要娘一让我干活,我就说肚子不舒服,回房间躺着。 这招果然有效,我偶尔还听到娘在背后说,等孩子生下来了看她怎么对付我。 我才不怕。 我有我家杨子在呢,她敢对付我,我家杨子就敢帮我欺负回去。 那段时间我跟大嫂二嫂前后怀孕,家里能干活的人就少了,我婆婆帮忙分担了一部分工作,家里大哥每天干完活回来还帮着大嫂干活。 有时候我真觉得大哥大嫂就是劳碌命,大哥一天至少干两份满工分,大嫂就算怀着孕还在勤劳的帮家里做饭。 二嫂就更不用说了,二嫂跟二哥也是勤快的两口子。 这样一对比下来,好像就只有我跟杨子会聪明一点。 反正娘都不给吃饱饭,少干一点,怎么了?她给我们喝稀粥,我们也就只有干这点活的力气了。 虽然杨子经常弄其他东西给我吃,但那是杨子额外弄的,跟我婆婆也没关系啊。 吃多少东西,干多少活,这不是应该的吗? 后来有次回娘家,我把我婆家情况跟我爹娘讲了,我爹娘就说我当初是真没挑错,杨子确实是个百里挑一的好男人。 是吧?是吧?我怎么可能有错?算命的都说我是要享福的女人呢。结果不在于我选了谁,而在于是我选的。 我觉得就算我选了一条狗,那条狗也能让我过上好日子,更别说我们家杨子这么好看,我就爱让我们家杨子过上好日子。 说实话,我对我婆婆的感情吧,说不上恨,顶多就是有些讨厌。 她饿着我跟孩子,杨子就会给我们找东西回来吃,她看我不顺眼,杨子就会偷偷的捉弄她给我出气。 虽然在外人看来,我跟杨子是我们家出了名的一对懒公婆。 可这过日子啊,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过的好不好的,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别人哪里有多嘴的余地?口碑这东西,传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口碑不好我就会少块肉了吗? 一直到后来四弟妹来了之后,我才明白口碑这东西有多重要。 第320章 吴兰花2 本来家里老四要娶媳妇,我们三个嫂子都是抱着观望的心态,都想她寻个能干活的回来分担家务。 谁知我婆婆说要给孩子找个能教他们读书的知青,我们心里都在犯嘀咕。 那群知青能有什么用?一大批都是高中没毕业的,要初中生我们家就有三个呢。 说起这个事我才发现,杨子他四兄弟,除了他之外,全是初中毕业,只有他一个人,上了几个二年级都上不去。 杨子跟我说:“我妈就是想找个各方面都出挑还好拿捏的儿媳妇,教孩子们上学是真,估计给老四说媳妇还真不一定。” 这是什么逻辑?我还真不理解。 我问他:“杨子,老四难不成不是妈亲生的?你知道不?他怎么跟娘还有你们几个一点都不像?” “我哪里知道?”杨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老四出生时我才多大?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爹娘亲生的。” 他平时对我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我有什么疑惑也是尽量解释给我听,现在这种表情跟说话的态度让我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还是丑事儿,不然他不可能吞吞吐吐的不告诉我。 我就诈了他一下:“你不能说那大哥,二哥他们知道吗?大嫂二嫂会不会知道?” “怎么可能知道?”杨子立马反驳,“这事儿就连我都是有次不小心……” 好的,我明白了,这里头果然有事儿,全家估计除了爹娘,就只有杨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看到听到了。 他苦笑着说:“媳妇儿,你别诈我了,这事儿真不能说,我要是瞎说,我娘会抽死我的,你就别打听了。”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问了。”我表示明白,但其实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感情我婆婆还真没打算给老四找媳妇,估计就是想留个女人在家里好拿捏老四,毕竟老四现在的津贴可是有不少。 还有就是想给几个孩子找个教读书算数的老师,这才是顺带的。 我们背着我婆婆骂了她不知道多少遍,但还是认命地寻摸老四媳妇的人选。 经历过之前套杨子话的事之后,我开始处处留心,时时在意家里老四的事。 特别是在一些婶子姆姆聊天的时候,没事我就凑进去,跟她们亲的跟什么一样的。 有了我这个年轻的八卦搭子,她们似乎找到了聊天的乐趣,没事就拉着我说一些老黄历。 在一次聊八卦的过程中,我装作说漏了嘴的样子跟她们说:“几位婶婶,之前我就听我婆婆说,我们家老四吃她的用她的这么多年,她跟他要点津贴怎么了?以后还要把他媳妇儿捏在手心里呢。这里头是不是有啥事儿啊?难不成我们家老四不是我婆婆亲生的?” “合着不是你婆婆亲生的呀,远征那孩子就不是你们家的,你婆婆心可真黑,真论起来,远征不但不欠她的,她还倒欠远征的呢,还好意思跟远征要津贴,脸皮比我这鞋底子还厚。” 那婶子一顿说,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说完才反应过来,叮嘱我说:“杨子媳妇,这都是族里的老黄历了,族长可是不让人在外头说的,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放心吧婶子,我保证不说,我不就是有些奇怪才多问了一嘴嘛。”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犯嘀咕。 既然老四既不是我婆婆的孩子,又不是我公公的孩子,那他就是额外养在咱们家的,也就是说我公公婆婆收养的孩子,这收养的孩子怎么又有不欠他们之说呢? 难不成他的亲生爹娘给过家里一大笔钱? 也不对呀,按理说老四的父母让别人帮忙养孩子,给钱不是应该的吗?养恩到底是大一些,可是那婶子又说,我婆婆倒欠老四的,我还真是想不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回家就直接把问题甩给了杨子,“杨子,你老实跟我说,老四到底是不是家里的孩子?我今天都听到族里的婶子在那里说了,说咱娘丧了良心,人老四非但不欠家里的,反倒是咱们家还欠老四的呢,你去问清楚,反正这个头啊我是抬不起来了。” 杨子哪里敢去问,这个事族长都交代了族里那些婶婶姆姆们不让提起的,谁去问只怕都不好使。 我就是故意说给杨子听,告诉他我知道了而已。 谁知杨子一脸拉不出屎来的表情告诉我:“咱们家确实是欠老四的,她们说的没错。” 看样子杨子知道的比我以为的还要多,但是他就是不告诉我,果然,结婚七年感情就变质了是吗? 老人家说的话都是不会错的,时间久了男人就会变,根本不可能一直跟刚结婚那时候一样恩爱。 我甩脸子跑了。 心里想着,这才几年就不爱了,要不是为了孩子,我就去跟你离婚! 哪里知道晚上他就带了我一直想吃的绿豆糕回来,腆着脸给我按肩,“媳妇儿,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嘛?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跟你说谎啊。之前是真不敢说,现在你都知道了,我肯定什么都跟你说了。” 杨子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多,听完我都说不出话来了。 真真是觉得白天那婶子说的话可太对了,我那婆婆的脸皮比鞋底子还厚。 不过这事跟我们关系也不大,我们自己的日子都还过的紧巴巴的,哪里有空去操心别人? 当个茶余饭后的乐子听完也就过去了。 我们又不是大哥大嫂,天天就要想着兄弟之间要团结,要互帮互助,要和谐共处。 我跟杨子啊,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其他人跟我们没有关系。 后来老四被骗回家相亲,又因为被下了药的关系耽误了回程,退了伍。 虽然我婆婆对他还是一副很关切的样子,但是我知道,变了,彻底变了。 老四不去当兵了,人媳妇还能任由她随便拿捏? 老四不去当兵了,每个月还能给她寄那么多津贴回来? 老四不去当兵了,每天都在她面前晃悠,一看到他就想到他不是家里亲生的,以后分家还得分他一份,她怎么能不气急? 我是没想到分家来的这么快的。 我说实话,我不太愿分家,但是分了家以后,吃好的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我还是挺想分家的。 毕竟我可是享福命,分了家肯定能带着我们小家享上福的! 抱着这个坚定的信念,我让杨子多拱火,我自己也时不时地说两句表明立场。 反正,家是必须得分的。 我没说的是,我不但怀疑老四不是家里亲生的,我还怀疑,二哥跟杨子的身世都有问题。 要不然我婆婆怎么会只看重大哥? 为啥不问杨子呢?因为我觉得杨子毕竟是我男人,得给他留些面子。 抱着我是享福命的思想,分家之后,我让杨子直接抱上老四的大腿,“杨子,听说老四这次娶媳妇,娘可没出一分钱,都是他自己置办的,四弟妹的嫁妆可也没有上交,别说四弟妹是个有本书的,老四肯定也不差,咱们就跟着他们混,一准差不了。” 杨子也是这么想的,他混到老四身边混的很成功。 可是我就不太顺利了。 四弟妹想跟人合伙做生意,问了大嫂也问了二嫂,我想着接下来该来问我了吧,她没来…… 她没来啊! 那天晚上我直接扑倒在杨子怀里哭,百思不得其解,为啥大嫂二嫂都找了,就是不找我啊? “媳妇儿,是不是咱以前在家里不勤快,所以老四和老四媳妇不太看得上我们啊?” 事实证明,杨子想的没错,我们俩偷奸耍滑的印象太深刻了,老四愿意让杨子跟着他干,是因为杨子刚开始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而四弟妹不愿意让我跟她一起开店,则是因为,大嫂跟二嫂是她想要的合伙人,老实肯干,而我,是她无奈之下的选择,只肯给我个雇佣关系。 雇佣就雇佣,就算是雇佣,我也能比别人活得好! 我吴兰花就是这么自信! 受雇佣的第一天,我居然赚到了五块多钱! 那是五块多钱啊,不是五毛也不是五分,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算命先生说我这辈子就是来享福的这句话,真真儿的,比我手里的五块多钱还真! 随着我的提成一天比一天稳定,我家杨子在老四手底下也做的风生水起,我俩夫妻同心,一起赚的盆满钵满! 从我们都赚钱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想吃什么买什么,他给我买以前很少用过的蚌壳油,我给他买他平日里都舍不得抽的香烟。 被拿捏了那么多年,吃点好的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吃,现在总算是自由了,有钱又没人盯着,我们怎么快活怎么来。 可是我婆婆最近老二家的事终究给我们提了个醒,我跟杨子连夜在床底下挖了个洞,除了身边带着的零钱,其他的存的钱全部塞进去。 就是防止我婆婆会来我们家翻东西。 她真要来,把钱拿走了,我们难不成还能去讨回来?一个“孝”字就把我们压死掉了。 第321章 吴兰花3 二哥腿废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跟杨子对视一眼,慌了。 这是他腿废了的消息吗?这是我俩的催命符啊! 去看二哥的时候,我俩腿肚子都是打哆嗦的,他胆儿小,我胆儿也不大,当初本着我婆婆嚯嚯了二哥就不能嚯嚯我们的心态。 可是现在,二哥被嚯嚯完了啊,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们了? 分家的时候,她对老四那么决绝,很明显现在老四也不会让她沾边,大哥她也不会嚯嚯,那就剩我们了呀!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二哥才刚醒,他绝望的眼神看得我们心里面也是突突的,这是预警啊! 突然就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怀疑我家杨子跟二哥不是亲生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我偷偷地去村里跟平日里那些跟我在一起聊天的人打听,没问我家杨子,只问她们我们家二哥是不是我婆婆亲生的。 “那当然是她亲生的,你们家就远征不是,当年她生你们家老二的时候还差点人没了嘞,可能就是因为老二折磨了她,这才看老二跟有仇一样吧?”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我觉得不全是。 我回去之后把这事跟杨子说了,说完杨子就笑了,他说:“媳妇儿,我虽然不知道我娘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我感觉,绝对不可能是因为难产。” 接下来的话他说的有些犹豫。 但还是告诉我了。 “我怀疑,我娘可能外头有人。” “啥?” 震惊我了。 但是外头有人跟她看自己儿子不顺眼有什么关系? 我一时间没有关联上。 “媳妇儿,你啥啊,她外头有人了,看我爹的孩子就不顺眼了呗,搞死一个算一个,留着大哥估计就是想留个人给她养老,反正就大哥她没苛待过。还不是紧着大哥宠?” 这个说法我诡异地认同了,带着这个问号,我又去找我的聊友们探口风。 但是关于这个事吧,她们统一口径都说没听说过,也没见过,就是口径太统一了,引起了我的怀疑。 我开始分开套剩下几个“好朋友”的话,只有一个说漏了嘴,说那都是当年的事了,我婆婆这么多年都一心一意跟我公公过的。 好家伙!当年! 也就是说,我婆婆当年还真有可能背叛过我公公。 就是不知道时间。 我跟杨子合计着,怕是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我婆婆偷男人的时间比较早,那有可能大哥就是那个野男人的儿子,所以作为她不爱的二哥和杨子,自然巴不得百般磋磨,弄死才解气。 毕竟他们的存在可是她背叛的证据啊! 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我婆婆是在生下大哥之后才偷男人的,那二哥和杨子就都有可能是野男人的孩子。 我婆婆为了铲除污点,这才把二哥和杨子往死里折腾。 想到这,我对杨子简直就是一百个一千个心疼。 “杨子,你放心,过两天我再去问问,一定帮你问清楚,就算你不是她李大妮心尖尖上的儿子,你也是我吴兰花心尖尖上的男人啊!” 杨子感动得不行,死死地抱着我,亲我,还跟我说被我看上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那可不,我可是算命先生都说是享福命的女人。 当然关于这个事儿我也不敢打探的太频繁,我还特意把我的“好朋友”们分成了好几波,不同的事跟不同的人打听。 关于这个事儿我是旁敲侧击打听的,我跟她们说,我都没见过我公公,也不知道我男人跟我公公长得像不像,还有我们家建辉,也不知道是像我公公还是像我婆婆。 她们就笑,说杨子绝对是挑着公公婆婆的长处长的,我们家几个兄弟哪里就有杨子那么好看的?他吧,又像我公公,又像我婆婆。 等于是把他俩最好的地方结合了一下。 这么说的话,我男人就是我公公亲生的。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杨子之后,我们俩还是没能放下心来,就以前没分家的情况来看吧,其实我跟杨子过的并不算很艰难,经常偷奸耍滑的,我婆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尤其对二哥一家不好。 所以到底是二哥跟杨子都不是我公公亲生的,还是只有二哥不是我公公亲生的呢? 我们暂时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我婆婆把大队长给伤了。 我跟杨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这是好事啊! 她伤了人,还是大队长,就算是自家人,那也该给她点教训什么的吧?这样看的话,短时间之内应该是不会折腾我们家了。 我俩欢天喜地的出去买了顿好的回来吃,把两个孩子都惊到了,还以为那天是什么特殊节日。 贺辉是越来越懂事了,有时候我俩也会挑着点家里的情况跟他说,他刚开始还有点懵,他说他感觉家里大家都相处的很好啊,只除了奶奶有时候真的很过分。 后来慢慢的接受了之后,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听我们讲话,跟我们一起分析家里的情况。 听我们说完那些事之后,贺辉一脸唏嘘,他笃定的说:“大伯肯定不是爷爷亲生的,因为奶奶喜欢大伯的爸爸,所以他才那么喜欢大伯。” 我们都笑了笑,没当真。 小孩子的话在谁那里是做数的呢? 我们给他说家里的这些事,也不过是想让他多了解一些家里的情况,不要碰到什么事傻乎乎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后来有一段时间,二嫂经常往我们家跑。 我向来是不太喜欢她的,不光分家之后,分家之前也是,因为我觉得她这个人特别能装。 每次都装成一副老实样,跟我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搞得我婆婆因为她比较乖,骂我的次数都增多了。 所以我都不爱搭理她张香云。 可是他抱着小丹上门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是让我心软了,小丹跟小青一样的年纪,被她养的瘦不拉几的,我这是心疼孩子,才不是心疼她。 问她有什么事,她说等杨子回家一起说,然后就坐在那里不做声的哭,惹的小丹也学她的模样在那里哭。 我忍不住跟她说:“二嫂,小丹还是孩子,不管怎么样,不要把孩子牵扯进来,让她跟小青一起去院子里玩吧。” 她这才把小丹放了下来,让小丹出去跟小青一起玩。 在我面前她只哭不讲话,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也看上我家杨子了。 等杨子回来了,她才说:“三弟,你在四弟面前说的上话,你帮你二哥求求你四弟吧,让他腿好了以后去你们厂子里找个事儿做。” 她这是什么话?都是亲兄弟的,老四能故意要我男人不要他男人? 还不是当初这两口子说不跟着老四两口子干的,还动不动就是投机倒把什么的,人家就非得惯着他们? 难怪在我面前不敢说,这是怕我直接骂她了是吧? 杨子也不是傻子,他直接就拒绝了,还跟张香云说:“二嫂,这个忙我是真的没办法帮,可能你们直接找老四还更好一点呢,你们在生活上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搭把手。” 他说完张香云就搁那儿哭,没有声音的哭,听得我心里都难受死了。 我好想吼她一句,让她要哭回家去哭,别在我家里哭的这么渗人。 谁知她哭了一会儿之后说:“三弟,嫂子也是没办法了,你二哥腿脚受伤之后,出去走路训练碰到几个牌搭子了,这几天跟那几个牌搭子混在一起,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了人家不少钱。”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这种事儿找大哥不是更好吗?怎么就找上我们家了呢?我们家是弟弟呀,弟弟怎么管哥哥? 杨子果然是跟我一条心的,他直接建议张香云去找大哥大嫂。 “二嫂,你去找大哥大嫂吧,大哥,大嫂不会不管这个事儿的,我这个做弟弟的实在也是管不了呀。” 我们一起把张香云送出了家门。 院子门刚关上,我就伸手一把扭上了杨子的腰:“你之前是不是管他们家的事儿了?” “哎呦,媳妇儿你轻点,我冤枉啊。”杨子不敢把我的手弄开,只用手轻轻的按在我手上,嘴里鬼哭狼嚎的喊着冤。 “媳妇儿,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娘住在大哥家?所以二嫂才不想去找大哥大嫂帮忙的?”他做出合计猜测。 我想着也是,手上的劲儿不知不觉就松开了。 松开之后我赶紧把他的衣服拉起来,看我刚刚拧了的地方。 “都红了,都怪我,干嘛那么大劲儿啊。”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平日里我是不会这个样子的,毕竟我喜欢杨子还来不及呢,哪里就会真的伤害他。 他连声安慰着我没事,说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哄的自己媳妇开心,那怎么能算是个真正的男人? 我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又想起张香云说的事,一拍大腿,“我得把这事儿去跟念念说一下,赌博的事情可大可小,可别到最后又得要让他们两个出来擦屁股。” 第322章 吴兰花4 赌博这个事,真的不能沾! 我跟念念说起这个事的时候,她看起来还挺高兴的,说了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快了,二嫂快彻底偏到我们这边来了。” 张香云? 我一时间心里警铃大作,念念还没放弃带张香云的心思?那两口子这种德行,不是早该嫌弃得不行了吗? “那个,念念,跟她一起干活影响心情……” 我脸上写满了“不愿意”,虽然我不直接说,但我要表明我的态度。 如果她真的要跟我一起干活,我肯定也不得不接受,但是我想试探一下念念对我的态度。 她莞尔一笑,“放心吧,不会让她跟你一起干活的,你好好干,等店里稳定下来了,你就是店长,以后就不拿提成了,拿店里的干股,分红。” 这是我能听到的好事? 我就知道我在她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为了当店长,我也要好好干! 虽然不知道念念要张香云干啥,可我越发地看她不顺眼起来。 也没干什么,就是时不时刺她几句,明明她干活干得好好的,还要阴阳怪气几句。 我也就对张香云这样,念念觉得祸不及孩子,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我觉得她说的很对,对建辉和小丹还是跟原来一样。 以前我跟张香云不对付的时候,她根本不会理我,只埋头干自己的事,现在,我对她各种冷嘲热讽,她还能抬头冲我笑笑。 次数多了,我也就懒得说她了,这人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搞得我还挺不自在的。 我婆婆走的时候,我心里是放烟花庆祝的,特别杨子跟我说,老四跟老四媳妇儿出了很大力。 当时我就想着,恶人自有恶人磨呀! 可老四跟念念怎么能算恶人呢?他们应该算是齐天行道,把我婆婆这恶人给收了,对吧? 反正从我婆婆走了之后,我们几个小家庭的生活都是越过越顺,除了老二一家。 我都懒得喊他二哥。 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赌博瘾越来越重了,还在外面借了钱,说要是张香云不给还就拿她去抵债。 哪里有人这么蛮横的?就算是家里的钱,也应该夫妻俩有商有量的用,而不是说作为男人就可以主导家里的一切,这是我爹娘教给我的道理。 除了赌博瘾之外,他居然还开始打老婆孩子,不开心了就打,赌博输了就打,天气不好也打。 这种人渣还留着他干嘛? 我不见得有多喜欢张香云,但是对裴青柏我肯定是特别特别厌恶的。 再之后,老二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突然就联想到了念念的那句话,难不成老二的死…… 呸呸呸! 我真是昏了头了,我怎么可以这么想念念,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家杨子之外最好的人。 就连张香云那样的人她都想着原谅,她的心是无限大,无限包容的,我实在不应该怀疑她。 老二死了之后,我们都发现张香云变了。 我却始终觉得,狗改不了吃屎,变得了一时,骨子里的性格不可能变一辈子。 哪里知道她还真就隐忍了下来,一点一点地讨好着念念。 从最开始念念拉着她做衣服,一件给她几块钱手工费,到后来也成了念念的合伙人,卖出去一件衣服,她可以拿一部分提成。 我辛苦努力了那么久,才拥有了合伙人的身份,凭什么她只需要通过那么点考验,就顺利成为了合伙人? 难不成念念就这么偏心她吗? 我那段时间想的很多,其实后来老二死了之后,对张香云我也是很同情的,只是她影响了我在念念心里的地位。 后来杨子见我实在不开心,他也不了解女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让我去找大嫂聊聊天,散散心。 大嫂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顶着我的脑袋骂我钻牛角尖。 “那成衣店现在谁在看着?是不是你?” “除了店里卖出去的,她张香云额外做的衣服的分红,你有没有拿?” “你的分红高,还是她的分红高?” “俺说你也是驴脑子,你跟她较个什么劲?真要说起来你才是那个什么都不干,还拿了钱的人,相当于她张香云干活儿给你这个小老板和念念那个大老板赚钱。” 这一番话说得我真是茅塞顿开。 对呀,我现在很多时候不干活都能拿钱,这不就说明了念念对我的爱嘛?我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我家杨子就是聪明,知道让我找谁能解决问题,大嫂说的太对了,我应该端正我的态度。 反正我在念念心里的地位,估计只有大嫂才能比得上,我可不敢说能超过大嫂,毕竟她跟大嫂那种莫名其妙的感情,我都不知道她们的感情是哪里来的。 就因为刚认识的时候大嫂陪着她睡了几天? 早知道我也可以啊! 回家之后我也想开了,反正她又没我赚的多。 但是杨子跟我说,张香云好歹有一门手艺在,只要她手艺还在,就没有人能替代。 这话给我启发了啊。 我要是一直都是现在这个状态,那等以后念念做大了,我能干嘛?继续当个店长? 不行不行,我得学点东西,至少以后等她做大了我还能跟在她身边,她身边的得力助手,舍我其谁! 在工作之余,我开始努力学习写字和算数,算数这一块倒是不难,杨子和建辉一直有在教我,本身有基础,再加上我一直以来都比较聪明,学的还是比较快的。 认字这一块,以前建辉跟着念念读书的时候我就有在偷学,主要是念念教的好,我忍不住就跟着听了。 真正让我有学习提升机会的是念念怀孕的时候,她小姨来帮忙照顾她。 李晴小姨对我的帮助是非常非常大的,她看我一直在空闲时间学习,知道我的目的之后,就建议我去买一本字典,学习字典里面的字。 之后又给我推荐了两本书。 以前的我,哪里会想着看书?但是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不一样了,一有空闲时间我就抱着书看,我都理解不了为什么有些小孩那么不喜欢读书。 明明读书是一件很有趣很好玩的事情。 那两本书对我的帮助很大,是讲怎么管理人的。 在熟悉的人面前,我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吴兰花,但不再口无遮拦。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我开始习惯摆出一副商业精英的姿态,总之不再是很容易套近乎的形象。 大家都说我好像变了,又说不出我变了什么,就是一种变了的感觉。 我暗暗在心底沾沾自喜,没有表现出来,总有一天,我要一鸣惊人,向所有人展现我的才华! 在我的带动下,杨子也开始了学习,我俩经常晚上睡觉之前一起看一会书,或者晒太阳的时候一起在院子里看书,看完一起讨论。 久而久之,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越来越融洽,也在学习之后共同向商业精英的方向出发。 偶尔我们俩还会在家里展开一段激烈的辩论赛来检验我们的学习成果。 高考恢复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老四也不装了,直接跟我们挑明,他准备在第二年去穗城发展,因为念念要去穗城上大学。 我跟杨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就觉得,猜到了! 这一次,一定要跟着一起出去! 穗城是念念的娘家,她爸爸又是穗城钢铁厂的副厂长,据说已经是正的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反正有这层关系在,再加上他们在老家这边做生意的经验,我们觉得他们出去之后是一定能成功的。 所以,之前那么久的学习,就是为了这一刻啊! 当他们提出要带人去穗城的时候,我跟杨子是第一个响应的,杏花跟大嫂她们留守。 除了我之外,念念把张香云也给带上了。 但是我这个人吧,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业精英,我现在很大度。 很快,我们就面临一个新的问题——买房。 我们在出来之前都自信地认为老四和念念会安排好我们的住处,当然,出来之后就算他们让我们买房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就算我们不买,他们也会解决我们的住处问题。 可是说到买房,我们还是犹豫了一下。 商量的时候,我们习惯性地把这件事的优缺点列了一下再交流。 优点很多,一是有了自己家,不用寄人篱下,出点什么事还看人眼色;二是念念跟我们保证过,穗城的房子以后是肯定要涨价的,她的保证我们肯定是相信的…… 还有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优点,我也不多说了。 缺点就一个:买完房子后,我们手头上的钱就所剩无几了,可能要紧张地过一段时间的生活。 “紧张一阵子,舒服后半生,杨子,我想买,你呢?” 我很是坚定。 其实一开始我就没犹豫过,主要是怕杨子不同意,因为我知道杨子是个很喜欢掌控钱财的人,一旦身边的钱少了就会焦虑。 所以平日里我俩赚的钱,他会大手大脚地花,也从来不阻止我大手大脚的花,但只有一点,必须不能动用以前存下来的钱。 要是哪个月我们花钱花超了,他就会很苦恼。 第323章 吴兰花5 “你想啥呢媳妇儿。”杨子好笑地看着我:“我是很看重钱,那是因为我怕我们俩大手大脚地把钱都花完了,之后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他搂着我说:“虽然以前没分家的时候,我经常干活偷奸耍滑的,但是我什么时候让你跟两个孩子受过委屈?” “我之所以看的钱财重,无非是怕没钱之后会饿着你们,可现在我们有什么怕的啊?跟着老四跟念念,咱们还怕赚不到钱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就说嘛,他那么紧张钱,平时却从来不限制我用钱。 一时间我只觉得满满的感动,窝在他怀里勾着他的手指跟他说:“那这个房子,我们买,大不了买完了再重新赚钱。” 我俩商量好,就决定要买了。 本来我还想着,张香云也要跟去,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收留她在我们家住下。 谁知道她跟念念借钱都要买房子。 还好我跟杨子决定了买房子,要不然在魄力这一块,我们都还不如她了,我也是松了一口气。 念念的爸爸给我们选的房子,我们都很满意,就是在挑哪一个院子的这个问题上犯了难。 不得不说,城市里的房子是真的贵,这么大的院子,要是在我们公社里,最多三四百块钱就能拿下。 买了房子之后,我们身边就只剩几百块钱了。 我们都很乐观,一点都不觉得要过苦日子了,相反还对未来充满了期望。 念念在上学的时候也不忘要赶紧把事业做起来,早餐店我们不再做成铺子的模式,而是做成了可以堂食也可以外带的店面。 外带需要自己带饭盒。 另一边成衣店也开业了,店里只挂了些精心设计的手工衣服,只接受预定,并不直接销售。 溪县的成衣店老顾客也偶尔通过电话订购。 张香云不善跟人沟通交流,我就只能两边跑,又负责早餐店的运营,又得负责成衣店的对外接洽工作,一时间忙的头晕眼花的。 忙也有忙的好处,在穗城,一个月的收入就抵得上在溪县的五六倍甚至更多。 不单单是我,连我们杨子的收入也上涨了,有了在溪县的工作经验,再加上我们一起学习过的东西。 原本会的我们轻车驾熟,原本不会的,我们把书本知识变成实践经验,一点一点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身经百战的生意人。 老四和念念都对我们夫妻二人刮目相看,我那段时间飘得尾巴都快撅起来了。 因为实在忙不过来,穗城又没有信得过的人,她就把苟言顺也给喊了过来,分担了一些我身上的担子。 虽然收入少了一些,但专心做一项,也比我之前赚的一半要多许多。 收入差不多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二,但却轻松了非常多。 给我打击最大的事终于发生了。 张香云成了穗城大学的外聘老师! 我感觉我的天都塌了,我真的努力地学习,还比不过她会缝几套衣服呢?虽然她缝的衣服确实挺好看的。 怎么我这么会做买卖,穗城大学都不聘请我去当老师呢?我可以教他们怎么做买卖呀,我还可以教他们怎么学习管理人才。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他们达不到我这样的高度的,学了也没啥用。 很快我人生的老师转机就来了。 张香云因为大字不实几个,被学生嘲笑了,还是念念去帮她镇了场子,才没闹出什么大笑话来。 念念说,她必须要开始扫盲了,别人给她扫盲她也不放心,最后找上这段时间还挺空闲的我来了。 “三嫂,这次你一定要帮忙啊,去上扫盲班,二嫂肯定是没有空的,你尽心一点,尽量把她带出来。” 念念把张香云交给我的时候,给了我一个任务,三天之内教会她写自己名字,一个月之内教会她熟练地认、写一些常用字。 哎哟,写个自己的名字还得三天?我当初学的时候可是比她快多了,一会儿会儿就学会了认我自己的名字。 当天就能写的出来,虽然写的不怎么好看。 一个月别说常用字了,我都能认到好多好多字了。 实在不是我看不起她,而是她跟我呀,根本没法比。 成了穗城大学的老师又怎么样?还不是得让我教她认字。 我心里彻底平衡了。 虽然我不太待见她,教她学习还是尽心尽力的,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她在外面受到了嘲笑,我们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只是在教学过程中,我还是会时不时的说她几句:“以前就让你跟着学认字,你们家建辉学习成绩那么好,你怎么就不知道学学呢?现在临到头了才知道抱佛脚。” 她谦虚的很,非但没有反驳我,还一个劲儿的认可我说的话,说出来的话简直都快把我捧到了天上去。 好吧,好吧,既然她这么有自知之明,那我可以少讨厌她一点。 张香云这个人吧,笨是笨了点,可她愿意学,除了自己做衣服的时间和在学校讲课的时间,其他时间就都在我这里跟我学习了。 我的时间也有限,毕竟我还有那么多东西要管着呢,刚开始还认认真真的教她,到后来她也认得一些字了,我干脆就把教她学习的任务交给了家里的小孩子们。 建辉跟贺辉都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让小丹和小青来教,小丹和小青也上小学了,认得的字不少,教她足够了。 改开实施之后,念念想让我们跟她一起去鹏城发展。 那又是个什么地方啊? 我跟杨子连夜了解了一下鹏城这个地方,原来这就是改开的第一个先锋主力城市。 听说这里一夜之间崛起了很多富人。 之前念念给我们讲过分蛋糕的故事,刚开始参与分蛋糕的人总能分到一大块,选择观望一下再加入的人,就只能分到一小块了。 犹豫不决,最后才试探性加入的人,有可能非但赚不到钱还会亏本。 所以,分蛋糕一定要趁早。 琢磨了一下之后,我们毫不犹豫的答应放弃已经根基稳固的穗城,毅然决然的决定跟着他们前往鹏城。 谁知道我们这个决定真的是走了大运了。 他们不但带着我们去鹏城发展,就连原先穗城发展起来了的事业,交给别人管了之后,还给我们分了一成利润。 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分红,我们总算是尝到了最大的甜头,原来这就是股东的快乐吗? 张香云也成了股东中的一员,知道这个事儿的时候,我心里没有丝毫的不满。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放下的早就放下了,我这么豁达的人没必要揪着过去不放。 主要是她现在性格还算讨喜,要不然再久远的事在我这里也过不去。 把大本营定在了鹏城之后,我们的事业就进入了急剧扩张时期,借着改开的东风一路扶摇直上。 我们又在鹏城买了房子,两个孩子也一直都跟着我们,这些年见了不少的世面,也比普通孩子要懂事许多。 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人到中年了,我居然还会经历一次感情危机。 大概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杨子会背叛我,所以我从不去查看他的手机,也从不干涉他的社交。 我深深地相信,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某个人就发生变化。 那天杨子出门的时候错拿了我的手机,慌里慌张的打电话回来,让我给他把手机送过去。 一开始我还是没有当一回事的,直到挂断电话之后,我看到一个短信进来了。 是一个备注11的号码,发的内容是:大叔,我不介意你有没有老婆,我也不想威胁你老婆在你心里的地位,你只需要给我一个角落,我默默的守着你,看着你就可以了,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能剥夺我的权利。 这女的有病? 喜欢一个中年有妇之夫,还心甘情愿做被养在外面的那个! 我翻看了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有短信,有彩信,大部分是那个姑娘发过来的。 原来他是我们夫妻当年资助过的小孩儿。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跟着老四和念念干,也跟他们一起做过一些慈善,我们能力有限,基本上都只是针对一对一的贫困山区小孩进行资助。 刚开始那个女孩还只是给他发感谢的信息,感谢他这么多年的帮助,说想请他吃个饭。 杨子婉拒了,说她的钱都是他们夫妻资助的,等她工作了再请他们吃饭也不迟。 最开始的短信是有来有回的,后来有一次,杨子被逼无奈请那个女孩吃了顿饭,之后就再不怎么回女孩的信息了。 女孩的信息越发越露骨,杨子的回应少之又少,甚至偶尔威胁她再这样就停止对她的资助。 可女孩好像有恃无恐一样,笃定杨子不会停止对她的资助。 “不要脸!小小年纪就勾引男人!臭男人,有情况也没对我泄露一丁半点!离婚!这个家我是一时半刻都待不下去了!” 给杨子送手机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怎么跟他提离婚了,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他跟一个女孩在拉拉扯扯! 还没离婚呢,就背着我跟别人好上了!!! 第324章 吴兰花6 我跑过去就想给杨子一个大嘴巴子,谁知道手刚扬起来就被他一把握住了。 “媳妇儿,你可算来了,你瞧瞧这么大一漂亮姑娘,居然残疾了,打娘胎里出来脸没长全,可惜了。” 他边说边摇头,愣是把我给听乐了。 还得是他,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 但乐完我又一脸严肃:“你怎么回事?在公司门口跟人拉拉扯扯的,还要不要形象了?被老板知道你还要不要干了?” 我这话一说,就是展现自己在杨子心里的地位的,要离婚的心思完全没了。 我自己奋斗这么多年,凭什么到头来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让位? “老婆我错了……” “你就是大叔那个不工作还一天到晚在家里压榨他的老婆?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怕你,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会报警的。” 这是什么话?我不工作?我还一天到晚在家里压榨杨子? 说的这么义正言辞的,我都要给她鼓掌了。 小姑娘,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没关系,阿姨来给你上一课。 我直接无视了她刚刚说的话,轻轻伸手在杨子脸上拍了一把:“去,辞职,以后别来上班了,我还养不起你了?辞职完咱俩去考察一下资助的那些学生的人品,不行的全部停掉。” “你!你凭什么!” 年轻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无脑? 别说一直被人资助的贫困生,就连我这种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的也不至于像她这么无脑。 追杨子那次大概是我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其实让杨子辞职的事,我们早就说好了,因为我年轻时想养他的那个梦想。 之前一直没辞职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接班人还没有选好,现在,我管他选好没选好,大不了让老四来返聘,反正在这个小姑娘面前,我不能丢了面子。 我让杨子辞职这话一出,原本躲在公司看热闹的杨子同事们都坐不住了。 这整个办公大楼除了今天刚入职的,有谁是不认识我的? 他们老板娘手底下最厉害的一员大将,赚的比他们老板手底下的左膀右臂还多。 一群人冲出来围在我身边把小姑娘给挤开了。 “嫂子,小孩年纪小不懂事,我们知道你能力比杨哥强的多,赚的也比他多,可是你也管管我们的死活吧。” “是啊嫂子,要是杨哥今天因为这个事辞职了,我们要被老板骂死啊,嫂子,你救救我们吧。” 他们的反应终于让小姑娘意识到事情的不一般,等我再用眼神搜罗她的时候,人居然不见了。 呵,可不是你现在走了后续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杨子还是辞职了,老四没说不准,但是他看上贺辉了,让杨子尽快做好对接工作。 行吧,我再等等。 等杨子对接完了之后,我立马开启区域巡查计划,开始跑全国“微服私访”巡查全国的加盟店,有不符合我们要求和卫生规范的店面直接砍,再在当地寻求合适的加盟商。 这项计划念念早就想实施了,之前一直怕我这边老公孩子羁绊太重这才没有实施起来。 主要还是我太优秀了,别人去她都不放心。 现在好了,杨子辞职了,我去哪他都能陪着我,小青直接丢给贺辉跟小秀去管,我就跟杨子全国旅游去。 这次巡查,除了查加盟店,还有查念念注册的两大慈善基金里面的慈善款落实情况,我们再顺便去探望一下我们夫妻俩点对点资助的学生。 有通过资助认真学习的,我们自然会维持资助,并在探望时送去探望礼物。 但是如果有像这一次的那个小姑娘这样的,我们肯定会采取措施,探望礼物是不要想要了,资助也会暂停,再从他们家同村挑选合适的资助对象。 做生意这么多年,平衡手段我们还是玩的很熟练的。 刚开始我们是激情满满,巡查完加盟店的情况再去附近的偏远山村看资助对象。 当然我们也不是直接就去,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万一真碰上那种搞贩卖人口的了,我们哭都来不及。 这一趟出来带了一个挺负责任的小妹负责我们的衣食住行,也带着她跟我们学些东西。 每次下到偏远地区走访,她都会提前帮我们联系好当地政府,由政府的干部领着我们前往,我多次强调,我们只资助好学上进、人品过关的孩子,如果有阳奉阴违的,那不好意思,可能就会取消这个地区的资助,到时候别说原本的受助人,其他的孩子也没有了受资源的可能,希望那些干部不要好心干坏事。 人品,也许可以隐瞒一时,但学习好不好,时间长了,肯定是可以检验出来的。 这一走访,果然就走访出了不少的问题。 有些人家领了受助金根本不让孩子去上学,这种情况我们只能取消孩子的受助金,等他们什么时候让孩子上学了,什么时候再恢复,恢复之后也不是给到家里,孩子大的直接给孩子,孩子小的就交付给村委会,定时给付资助金。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批冒名顶替上大学的。 当时在走访之前勾引杨子的那个小姑娘的村子时,我们可以留了个心眼,走访当天去当地多问了两家那家的情况。 好在他们这边乡下民风还是挺淳朴的,走访的那两家给我们推了一个受害者家庭,说那家能告诉我们更多的事。 我们去走了以后发现这家的条件是真的艰苦,按理说应该是符合资助条件的,为什么没有被人报上去呢?难不成是得罪人了? 到她家的时候,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带着两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警惕地看着我们,“你们是谁,来我家干嘛?” 经过我们一番解释,这姑娘明白了我们是什么人,本以为可以顺利询问到一些事,谁知道她居然直接就朝我们跪了下来,拼命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把另一个姑娘冒名顶替她上大学的事情说了。 我们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她,她家大人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我们欺负了她,她爸妈把她护在身后。 “录取书给你们了,资助名额也给你们了,你们还来干什么?非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吗?” 那一股鱼死网破的气势看得我都眼眶泛酸,想抹眼泪。 杨子挡在我身前跟这个家的两位大人解释,再加上被抢资助名额的女孩也帮着说话,他们明白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一时间老泪纵横。 “我们家杏儿苦啊,她学习成绩那么好,在学校还省吃俭用,剩下的钱留给家里过日子,都怪我们两口子没本事,还有孩子操心家里的生计。” 他们让我们进去喝口茶,摆出家里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果子来招待我们。 我们进去之后眼睛随便一撇,入目都是各种各样的药罐子药包之类的东西。 两个家长都是脸色蜡黄,唇色苍白,一看就身体不好的模样。 抢资助的那家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我们承诺他们会彻查这个事,之后走访了当地教育机构,又联系了女孩录取的大学,发现冒名顶替上大学领资助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好好好!这胆子真的是打极了。 原本以为她是道德低下,想要勾引已婚的资助人,谁知道她居然是犯了法冒名顶替去上学的。 我开不开心的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能看着这种人洋洋得意地吃别人的肉喝别人的血! 于是我让杨子联系了给那个学院捐过图书馆的老四媳妇,让他去跟学院对接这个问题。 那边很快给出答复,已开除那位学生的学籍,并扭送公安局,欢迎被顶替的同学随时回去上课。 果然,有人就是好办事。 我不敢想象如果这事不是我们发现的,是被冒名顶替的女孩自己想求个公道,那该有多难啊! 想到这里,我转头又给念念打了电话,把这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希望她能为这些“受害者”发个声。 其实自从生意做起来了之后,念念以前写的故事全部整理成了我们完整的企业文化,每一个进来的员工都耳熟能详。 她已经封笔许久了。 我本以为她会喊建辉帮忙写一篇稿子,哪里知道因为我一句话,她居然自己亲自操刀,把稿子打磨好,并且第一次一稿多投,不要稿费,多家知名报社共同刊登。 这是什么? 这是她宠我的表现啊! 我心里开心坏了,干起活来更加有劲,一个又一个地方跑过去,增长了眼界,也增加了人生阅历。 除了工作之外,我带着杨子放慢脚步,看遍大好河山。 我们去爬山,去钓鱼,去体验极限运动,把平凡普通的生活过的越来越有滋有味,也似乎重新唤起了我们当初刚在一起时的激情。 从高山上拥抱着往下跳的时候,我们互相感应着彼此的心跳,是前所未有的热烈。 巡查一圈,身体是疲累的,但心却还是火热得久久不能平静。 那一年,在员工大会上,我说出了自己的见闻,建议老板在公司增加优秀员工增长见闻基金,只要达到一定成绩的员工,都可以申请这笔基金去一个自己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旅游。 基金的内容包含车票费用,食宿费用,还有保险费,当地特色旅游景点门票费,游乐设施项目费。 第325章 我死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吴兰花番外完) 意料之中的提议通过了,甚至念念还把食宿的门槛给拔高了。 员工的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我和念念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经过我和杨子将近一年的巡查,我们一共切断了28家加盟商的合作,并重新谈定了23家加盟商。 像这种弹加盟商的事情,只要已经不需要大领导出来出面了,我们随便一个销售部门的经理都可以参与签约。 但若是像这样考核不合格的,那肯定是要在大会上公开处刑的。 有批评自然也会有奖励,巡查中不乏有一些做的很好的加盟商,我们也会对谈下那些加盟商的员工做出表扬。 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我感觉偶尔出去走走看看还是挺好的。 员工大会之后,我就跟念念申请从销售部门退了下来,转而接管了新成立的售后跟踪部门。 新成立的部分各项制度都还不完善,但我也已经不是当初摸着石头过河的人了,我现在拥有的东西,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风风火火地做事业,养男人。 自从杨子辞职以后,他手握公司股份,万事无忧,吃穿用度皆是用的我的钱,身体也越发白胖了起来。 这可不行,跟我当初看上的那个俊的我流口水的男人也差的太远了。 于是我对杨子提出了预警。 “你再这样胖下去小心我去找别的男人养了,你瞅瞅你都什么样了?” 杨子还挺委屈的,他觉得是我不让他工作他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委屈归委屈,减肥锻炼还是必要的,他在健身房开了张开,每天在我下了班之后拉着我一起运动。 毕竟人一旦体重上来了,身体就会出各种各样的毛病,特别是我们这些已经年纪大了的人,动不动就三高,可真是不容易啊。 售后跟踪部门事儿并不是特别多,作为这个部门的分管领导,我只需要时不时去瞅一眼就行了,要是什么事都要我在,下面的主管经理那些人养着他们干什么吃的? 这辈子到这里也算是舒舒服服地快要到头了,唯一要操心的就是两个孩子,贺辉和小青。 贺辉吧,我觉得是不用太担心的,毕竟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就知道霸占着人家小秀不放手。 刚开始我还觉得他俩是堂堂兄妹,感情好点也没什么,还可以跟大队长拉近一点关系。 后来小秀的身世我们都知道了,本来我也是没往那方面想的,有一次念念跟大队长谈起小秀的事情时我在旁边听了一嘴。 大队长说小秀毕竟不是他的孩子,但是她娘不要她,他实在是不忍心,就带回家养着,供她生活供她上学,等她成年了就把她的户口脱出去。 当时念念还很不理解,为啥要把孩子户口脱出去,有这一层养育关系在,她的户口本就可以落在大队长那里。 谁知道大队长居然笑了,他说小秀从小跟族里这些优秀的男孩子一起长大,万一长大以后喜欢上了谁,他总不能让小秀被这一纸户口本给绊住了脚。 正是这么个理啊! 这不就是给我们家贺辉提供了机会嘛。 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不比外头找的那些女孩子要靠谱啊? 而且我瞧着,我们家贺辉对小秀有情谊,小秀也不是只接受不回应的,两头都热着呢。 自从我们搬到穗城,贺辉那孩子写了多少封信?看到好看的衣服就想给小秀买了寄过去,还有什么雪花膏之类的护肤品。 要说这样的举动不是把人家当媳妇儿养,那我可不信。 而且小秀那孩子对他也不是无意,小礼物送的有来有回的。 有一次看到小秀给贺辉送了一套自己做的里衣,我就知道,他俩的事稳了。 谁知道见面之后这俩反而开始处不上了,咋回事啊? 贺辉那边我是懒得打听了,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他有几分尿性? 借着把小秀喊到家里玩的机会,我好好打听了一下她的想法,跟我猜的差不多,不就是配得上配不上那一套嘛? 现在的小女孩儿啊,心思是真的多,不跟我们以前那会儿,两个人之间的相处都特别敞亮。 我跟小秀说:“秀儿啊,你别怕,婶婶一直都是好相处的,你也认识婶婶这么多年了,说白了咱俩的关系就差你改口喊一声妈了,这么多年,我也就认定了你一个儿媳妇。” 我的话把她说的面红耳赤的。 害羞嘛,我知道,但是我不坦白一下,那小子追媳妇还不知道要追多久呢。 干脆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我们家那小子我清楚,心里头除了你是再没有别人了,他要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你尽管调教,我跟你叔都是没二话的,你放心就是。” 小秀的手段,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基本上也都清楚。 我那个除了赚钱其他方面都傻不愣登的儿子,玩手段根本玩不过她。 可是也没办法,谁让他们俩就是看对眼了,我这个做娘的还能怎么办?帮着撮合呗,实在不行就只能让人小秀轻点虐他了。 本来以为能看一场追妻火葬场的大戏,谁知道小秀那么轻易就原谅他了,还合伙一起赚钱。 有上进心是好事,像我们家,要不是我跟杨子有上进心,能有我们一家现在这么好的生活? 以前我们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为啥要读书,虽然也听说过读书好。 自从学会读书之后,才发现“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的含金量。 我们到老都还时不时翻一下书架上的书,只是书里也没教我们怎么去管叛逆期的小女儿啊! 小青上高中之前,一直都乖乖巧巧的,偶尔调皮一下我们都觉得是小孩子的天性,她的成绩又好,我跟她爸几乎一直都是放养状态,想干嘛就干嘛。 高一第一年都还挺好的,她爸还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去她学校进行经验分享了,每一科的授课老师都说这孩子有读书的天赋,还非常努力。 我们本以为她会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读下去,然后高考考个不错的大学,选个不错的工作,一辈子都不用我跟她爸操心。 谁知道在高一下半年突然就来了个大转机,小青处对象了。 要是男孩子也是老实本分人,你俩处上这个对象,我们或许会鼓励他们一起学习共同成长。 我见那个男孩第一晚就不喜欢他,一双眼睛不像孩子的清澈,反而浑浊得像经历了世事的大人的双眼。 非但不单纯,还充满了算计。 一开口语气里全是挑衅,“阿姨,我跟裴小青,正常处对象,你该不是看我家里穷,瞧不起穷人吧?” 我要是敢说一句是,这话传出去不只是我,就连公司都会被喷的体无完肤。 所以我上下嘴唇一张,说出来的话更戳人心窝子。 “阿姨呢,从来不会看不起穷人,阿姨也是从穷人过来的,小青小时候还住过茅草屋,阿姨知道穷人里面也有有上进心的,努力的,可是!” 我话锋一转,“阿姨瞧不起拿着助学金还在学院不务正业,一心想处对象欺负女同学的。” 他以为我跟小青她爸会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跑来了吗?过来之前我们早就把这男孩子的底子查的一干二净了。 是我们集团资助的贫困生,更是从小不学好初中就把女同学肚子搞大了的恶臭男。 这样的人,我已经不想称之为男孩了,他不配,他真的不配,他让我感觉特别恶心。 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球盯着人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猥琐。 快刀斩乱麻地处理掉他之后,我们本以为小青会慢慢回到正轨,谁知道她竟然越发变本加厉地叛逆了起来。 顶撞老师,穿奇装异服,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 她到底想干嘛?还有没有一点学生样子了? 我每次都被她气的差点昏过去,又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只能让杨子去处理。 杨子也是治标不治本,孩子一心想叛逆,我真是无可奈何。 高考也没考好,去了一所大专学校,我们偷偷去看过她,根本也没好好学东西,天天就知道逃课出去玩处对象啥的。 气的我们再没去看过她。 好在大专毕业之后,小青的叛逆期似乎过去了,她静下心来在实习期考了个专升本,接着在实习期结束以后回去又上了两年本科,第二年考了个事业编。 可惜她分配到的那个地方有点远,不在家里附近,好在我跟她爸不是什么穷的车票都买不起的人,也经常去看她。 事业编做了两年,她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了个公务员,分在乡镇做劳保所所长。 我那段时间逢人就说我闺女出息了,现在是国家干部了。 零四年疫情最肆虐的时候,她已经是乡镇党支部副书记了,组织干部们一起采用科学措施抗疫。 当时因为她带领的好,还上了新闻报纸,我心里头真是倍感欣慰。 她也因为的疫情,跟当时与她一起抗疫的上司产生了革命情谊,疫情结束之后就结了婚。 这孩子从小到大风风火火的,一直到一九年的时候,她说要去做抗疫志愿者。 我们那时候已经一把年纪了,劝着她不要去,哪里知道她根本听不进去,说零四年那么严重的疫情她都活下来了,还能怕这个小小时疫? 她的丈夫也支持她,愿意跟她一起前往。 我们劝说无果,只能让他们去,心里却在为他们默默祈福。 噩耗传来的那天,我实在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看不见了。 杨子说传信的传错地方了,出事的不是我们家小青。 原来是这样啊? 反正我眼睛都看不见了,他说啥就是啥呗。 我死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坐在躺椅上,很是安详,嘴角还带着微笑。 我的小重孙想让我起来赔他玩,却发现喊不动我,等我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第326章 番外五 苟言顺1 我叫苟言顺,诨名狗子,关于正文中的我,其实并没有一个详细的结局,我的一生,都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 年少的时候,因为放荡不羁爱自由,我被亲爹亲妈嫌弃,转头把我送到了外公外婆家所在的小公社,说是为了防止我惹祸。 嘁!谁稀罕跟着他们!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出息给他们看! 小时候最快乐的事情大概就是去部队找我哥了,我哥那里特别好玩,有一群当兵的哥哥带我到处玩。 我看到我哥的队友,无论哪一个,我都喊哥,喊的跟我亲哥一样,他们大概是没有弟弟,把我当亲弟弟宠。 每次我都给我哥写信,让他不出任务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我就跑去找他玩。 我外公平日里虽然管我管的比较紧,但在钱财方面从来都不限制我。 去找我哥玩的那些车票钱,要么是外公外婆给的,要么是我写信找我爸妈要的。 我要的一点都不脸红,从小到大他们没有承担起抚养我的责任,出点钱给我出去玩,怎么了? 其实外公对我也挺严格的,他希望我能安分一点,将来找个稳定的工作,收一收心,再娶个他们认可的儿媳妇,我的人生就该在他们安排下按部就班的进行。 可是我偏不! 他们想让我干嘛我偏不干嘛,谁让我的一生就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呢。 在部队玩的时候,虽然我年纪没有那些兵哥哥们大,但是他们都喊我狗子哥。 他们会亲切的问我:“狗子哥,这次过来想去哪里玩?”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开心,他们很尊重我的想法,也喜欢带着我玩,我经常想给他们花钱买点什么,但是他们不要。 说实话挺难受的,每次都是因为我的到来他们忙上忙下的,结果我想给他们买点他们都还不要。 我只能每次来就请他们吃东西,请他们吃东西他们是不会拒绝的,却也只限于已经买好了的。 如果是当场买的东西,他们都会特别照顾我,不让我花钱。 我哥说,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不可能要我出钱干嘛的,我放心跟着他们出去玩就好了,剩下的他会帮我多照顾他们一些。 有一次我哥跟我说这话的时候被他的战友听到了,是那个不太喜欢笑的姓裴的哥哥。 据说他跟我哥是同一个队里的黄金搭档来着。 有他俩一起出的任务,那绝对是不可能会失败的。 转头那个姓裴的哥哥带我出去玩的时候就跟我说:“别听你哥瞎说,我们就是喜欢你的性子才带着你玩的,他没有帮你做过任何事。” 所以我哥是忽悠我的,是吧? 我也没敢问,毕竟我哥那人下手挺毒的,我老喜欢往看不出来又痛的地方打。 从小我就学会了不招惹他。 但是我心里对这位姓裴的哥哥多了几分好感,就算他是骗我的,我也乐意,更何况以我对他的印象,他是绝对不可能会骗我的。 我原本以为作为我哥的黄金搭档,裴哥哥是绝对不可能退伍的,至少不会那么快退伍。 谁知道他居然是所有陪我玩过的兵哥哥当中第一个退伍的。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谁知道我哥特地打电话回来叮嘱我,让我没事就去陪哥哥所在的那个大队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让我尽量去帮一帮。 我这人讲义气呀,别说我哥让我去搬了,就算我哥没说,陪哥哥以前带着我玩了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帮他忙也是义不容辞的。 只要我知道我就肯定会去找他的。 在裴哥哥家我见到了他媳妇儿,见到他媳妇儿的第一眼,怎么说呢?感觉我嫂子好像特别了解我一样。 每次他跟我讲话我都觉得特别的舒服,我心里的很多想法偶尔也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我当时有一段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难不成我对裴哥哥的媳妇儿有不一样的想法吗? 这怎么可能呢?我自认为不是一个人品低劣的人,虽然我放荡不羁爱自由,但我却是一个三好青年。 我开始有意识的疏远他媳妇儿一些。 只要跟她打的交道少了,就应该不会再冒出这样的想法了吧? 天不遂人愿,我本来想带着我三个好兄弟投奔裴哥哥,我们三个有家世,有背景,还有一腔热血,凭啥不让我们跟着他干?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没有跟他硬刚,反而找上了我原本处处疏远着的嫂子。 谁知道我俩竟是一拍即合。 我看上了她铺子的长远发展,她也觉得我们的人脉和资源是她现阶段所需要的东西。 在这样的默契下,我在他手底下干活干的越来越顺,赚的钱甚至超过了我外公平日里给我的零花钱。 这多给劲啊! 当我外公义正言辞的让我放弃这些偏门左道的时候,我把我的收入在他面前一亮,他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的收入确实让她惊讶了一把,但是他仍旧不认同我弃士从商的行为,我知道外公的心里还是士农工商的老一套。 这种观念是心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但是我真的不想跟他们一样,一辈子汲汲营营的,虽然他们也只是想做一个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他们不贪污,不受贿,只为了让辖区的百姓有更好的生活。 可我不喜欢这样,又不是人人都喜欢奉献自己,照亮他人,我只希望我所赚的钱为我所用,让我的生活过得更好。 其实跟大家熟了之后,我发现兰花姐姐是跟我理念最像的一个,我们经常在一起交流赚了钱吃什么,怎么用。 我们这么会赚钱,花钱稍微大手大脚一点怎么了? 靠着早点铺子的收入,彻底不需要我外公给零花钱的那一天,我改口了。 原本的嫂子变成了姐,原本的哥变成了姐夫。 我觉得这就是我理想的生活,自己赚钱自己花,还能存下一部分,不需要靠任何人活着,也不需要为任何人奉献自己。 家里已经有一个哥哥进了部队为人民服务了,出我这么一个自私的异类也不算特别丢人的事情吧? 自从有了自己的事业,我带着三个兄弟忙的昏天黑地的,慢慢的就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特别是那段特殊的时间,我帮着我姐卖兔子,在她给我的底价的基础上,抬高了近乎一半的价格卖出去都销售一空。 我那段时间有些飘,萌生了为什么我不能创立自己的公司当老板的念头。 成本不用我自己出,我直接抬高价格预定给别人,再从我姐那里拿货,我姐也不用压低价格,她赚的钱不变,我也能赚的更多。 特殊时期过了之后,我兴冲冲地跟我姐说了这个事,想跟她谈早餐合作的事情。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都以为她要反对了,刚想改口说要不算了吧,谁知道她居然鼓励我试试。 “狗子,任何事情,没有实践过就没有发言权,你的理论我是很认可的,具体怎么样,还得看实施,这样吧,咱们签个合同,你践行一段时间。” “要是可行再续约,不可能你的损失也不大,完全可以做回之前的模式。” 我也觉得这样子很好,只是刚刚我姐的表情让我心底升起了一种不得劲的感觉,我努力忽视了那种感觉,把合同给签了下来。 试行前三天,我终于意识到了我姐当时那奇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开始痛定思痛,为什么这种模式做不下去?我提的价也不是很高,很多原本在我这里订早餐的人情愿多起一会去场子里排队买也不再在我这里订。 他们都不是缺这几分一毛钱的人,为什么以前供不应求的早点就因为涨了点价他们都不再购买了呢? 在购买力不变的情况下,几分钱的差距真的很大吗? 我一时间很是迷茫,难不成我以前提出的理论设想都是错的吗? 硬着头皮把价格降了下来,我一分钱不赚,还额外贴人力,终于把合同期限扛过去了。 合同期一过,我立马去找了我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你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是不是?” “狗子。”她没说是还是不是,只是反问了我一句,“如果我不让你去做,你会怎么想?会这么快反应过来这个理论不对劲的地方吗?你会不会还在心里怪我没给你一个实践的机会?” 我沉默了。 怪,肯定是不会怪的,毕竟生意是她的,给不给我做都是她的自由,但心里不舒服是肯定有的了。 与此同时,我心里又升起了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如果我现在是跟着姐夫做,碰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的理论里面所存在的漏洞,并拒绝我实践的请求。 这么一对比,我还真就是跟对人了啊! 要是跟着我哥,说不定我们得干一架结束,当然是我单方面的逞凶。 还得是我姐! 一开始她就看出来了漏洞,但是她没有直接挑明,而是给了我一个能明白错误却又不伤筋动骨的机会。 第327章 苟言顺2 那种诡异的感觉划过心头之后,我快速想通了一切,瞬间扫空了一切的垂头丧气。 我不怕失败,怕的只是一开始的理论就是错的。 “姐,那你觉得我的理论,是可行的吗?”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眼中肯定是有希望也有忐忑的。 我姐笑着点了点头,“我觉得在某些时候是可行的,之前卖兔子的时候你不是卖的很好?” “可是为什么同样的方法用在早点上就不行了呢?” 我没想过要从我姐这里得到答案,因为我姐一向崇尚实践出真知,她肯定是要让我自己去总结发现的。 果然我姐没有理我这个问号,只是问了我一句:“你接下来是要恢复以前的模式,还是继续以这个模式运营呢?” 开玩笑,吃一堑长一智。 我要是还继续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话,我就是个傻子。 于是我又恢复了之前的外销模式,跟着我姐干。 在跑外销的同时,我也总结了之前失败的原因,同时把“子代理”的理论更加完善了一些。 在完善这份理论的同时,我脑海中忍不住在想,为什么我姐那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理论的不对劲呢? 虽然没给姐夫看,但是我敢肯定,他肯定也能看出来,别问,问就是感觉太诡异了。 经过了一连串的反思,我发现我提出的这个理念,在原商家不降低成本的情况下,很难实施的下去。 兔子的成功也不过是因为那时候肉的短缺罢了,带着非常大的偶然性。 那种在特定条件下才能成功的个例,并不适用于所有市场。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放弃自己出来单干的想法。 啥都还整不明白呢,就想另起炉灶,我是想法多,又不是蠢。 从那以后我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姐干,以彻底服了的心态。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从那天起我就一心一意对她的姐姐,出去别的地方闯,居然没有带上我。 那一刻我真的是,天塌了的感觉,你们懂吗? 不管屏幕前的你们懂不懂,反正我是给整emo了,我那么那么的信任她,她出去外面带上了兰花姐,就连她二嫂都带上了,唯独我…… 工作能力强的我,对她尽心尽力的我,她一声吩咐下来立马就去做的我。 居然!被遗弃了!!!(╥_╥) 那真是我人生中最难受的时候。 被家里人说不务正业,我冷言冷语讥讽回去。 出去推销被人说投机倒把,我一点脾气都不敢有,跟人笑着解释。 被熟人说一天到晚跟在女人背后做事,我直接翻脸,跟以前那些狐朋狗友全部断绝来往。 无论是那种情况,我都没有像那时候那样,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眼睛都是涩涩的,想哭,却哭不出来。 还不停的在心里面反思,她带别人走,却不带我,肯定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可就算我再做的不到位,她可以教我的呀,为什么直接就把我给丢下了呢? 小一小二小三都见不得我萎靡的模样,拼命工作,帮我做业绩,就想让我开心一点。 就连留守的杏花姐和金花姐都看不下去,时常安慰我。 我姐偶尔打电话回来,我虽然不说话,但每一次都守在电话边,可她没有一次提到我。 杏花姐安慰我说,我姐肯定不是把我忘了,只是她可能会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所以才没有直接安排我。 她还说下次打电话给我姐提一嘴,看看是怎么安排的。 算了吧,我已经想明白……个鬼啊!想明白是不可能想明白的,穗城那么大个城市,我就不信她能不缺人手。 到时候我就毛遂自荐,本来我就有能力,她还知根知底,没道理她不用我的啊! 终于让我等来了机会,我姐居然主动问我要不要去穗城,那肯定是要的呀。 我高兴的就差一蹦三尺高了,这哪里是电话?这分明是我的心跳加速符。 穗城我来了! 不得不说我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在被遗落下的那一刻,我除了emo之外,更多的还是在对接手头上的工作。 我就知道我姐离不开我,我一直在为去投奔她做准备嘞。 最后一点时间处理好了手头上的一切,我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 对,仅仅只是打了个招呼。 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干涉到我所做的决定了,经济上左右不了我,思想上控制不了我,那我就是绝对自由的。 感谢我姐,让我能有这么自由的人生。 我现在不仅仅是放荡不羁爱自由,更是有了足够的自由的权利。 去穗城的火车耗时很长,正常人都会在火车上睡上一觉,但是我没有,二十多个小时我都没有合眼。 这不仅仅是通往穗城的火车,也是通往我光明的未来的火车,那边有着我最向往的自由。 踩上穗城土地的那一刻,我一直飘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踏实了。 我姐!她来接我了! 她明明可以随便派个人来接我,她那么忙,又要学习,又要做生意,还在百忙之中来接我,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她重视我呀! 我当时陷入了无边的激动中,觉得这辈子也就是忠心耿耿为她做事的命了。 到了穗城之后,我大展拳脚的机会来了,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乘着改开的东风,我谈下了许多合作商。 虽然合作商大多数是冲着我们的品质、口碑和我姐的人品来的,但是说到底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尤其是在企业内部,我姐给足了我面子,甚至把公司总经理的位置给了我。 那是连杏花姐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 杏花姐是谁?说是我姐在做生意的过程中最信任的人都不为过,但是总经理的位置,我姐就是给了我。 我问她为啥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我,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我完善了这么多年的理念也是时候到了该实施的时候了。 她还记得我的理念!! 在那一刻我心里的激动达到了顶峰,熬了几个大夜把搁置许久的理念再次完善。 我姐还开玩笑说让我别猝死了,她说我要是猝死了,这个世界就损失了一个绝佳的商业人才。 她真的无时无刻都在鼓励我。 唯一能回馈她信任的办法就是给她赚钱,给她赚更多的钱。 作为总经理,我调整了加盟费和加盟成本,咱加盟商的零售价与直营店的零售价定在同一条直线上。 作为原厂家,本着薄利多销的原则,把加盟价压到最低,只为了给加盟商生存的空间。 在我的苦心经营下,公司发展的越来越好,甚至很多人只知苟言顺,不知阮念念。 每当这时候我就会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们:“如果没有阮念念,苟言顺将一文不值。” 她是我的引路人,是我成功路上的指路明灯,更是我人生的导师。 无论我遇到了什么事情,她永远都会温柔而坚定的告诉我,不要怕承担任何的后果,她是我永远的后盾,我只需要大胆的去尝试,大胆的去实践,任何事情都有她来兜底。 我何其有幸在人生最迷茫的时候遇到了她,她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给我指引了方向。 当然,在发展商业版图的过程中,我也并不是没有遇到挫折的。 最早期的时候,竞争对手来我们这儿买一次早点,再把蟑螂尸体悄悄的放进去,跑到直营店门口来闹一场,就能让我手足无措。 甚至产生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我们直营店的卫生问题吗? 当时我姐从容不迫的处理了问题,并给我上了很珍贵的一课。 作为一个商人,眼力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碰到这种情况第一眼就需要判断出对方是真实出了问题,还是只是来碰瓷。 情况的不同,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应该不一样。 我不禁开始在脑海里演练,如果是我们直营店的东西真的出现了卫生问题,我该怎么去解决? 慢慢的,一次又一次处理问题的经验让我丰富了眼界,人生的阅历也随之增长。 越来越多的直营店和加盟商在我的手上成长了起来,我所培养出来的人才,每一个都熟知企业的价值观,我在他们的面前丝毫不隐藏自己,为的就是让他们明白我为人处事的态度。 就算一个员工再有能力,人品出现了问题,我也不会去包容。 就算一个员工人品再好,工作能力不行,还经常捅娄子,我们也不会强行去留住他,毕竟企业不是收容所。 事业上的成就让我的家人也慢慢的放下了对我的偏见。 最开始他们觉得我不务正业,觉得我没有按照他们安排的方向发展就是愚昧无知。 可是自从我的事业做的越来越有起色之后,他们在各种宴会上提到我的名字时,都是带着得意和炫耀的。 事实证明,为家族争光,不单单只有走仕途这一条道路。 成为一名优秀的商人,给予千千万万个工人牺牲之所,养活千千万万个家庭,谁能说我这辈子没有做出功绩来呢? 只是做的再好也会有缺憾。 我三十岁那年,家里明里暗里开始催婚,不止催我,我妈还借着跟我姐一直有往来的关系,催着我姐喊我去相看对象。 第328章 苟言顺3 我不是故意不处对象的,也不是对女人没有感觉。 对女人的身体我有感觉的很,看到身材好的女人我会心猿意马,会忍不住往上靠,还会……一不小心惹了我姐生气。 其实我那时候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主要是那个女人身材太好了,我才出言调戏了几句,人家也不接受不拒绝的,我就占占口头便宜。 结了婚的女人,我能有什么想法? 而且那女人心思深啊,吓得我都有点萎了……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对女人都没有什么感觉。 公司拓展女性美容护肤板块的时候,我本着作为总经理需要了解公司所有产品的心情,把本公司的所有产品,以及市面上有优势卖点的产品都研究了一遍。 甚至什么皮肤学,化妆学,美容心理学我都研究得透透的。 自从跟着我姐做生意之后,有一句话就成了我的座右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商场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我把“敌人”这个身份做的很是出色。 后来时间久了,我从最开始的“花花公子”名号混成了“禁欲系男神”。 谁不知道公司总经理年轻有为,还没对象,妥妥的钻石王老五啊! 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我年幼时见过的一些穷人家的孩子盯着红烧肉的眼神一模一样。 吓人! 我都怕我哪天稍不注意就被哪个女人迷奸了。 虽然这几年有坊间传闻,说我秒变“禁欲系男神”是因为被女人吓过一次,那啥功能不行了,可到底没人证实过。 就算我那啥功能真的不行了,那些饥渴难耐的女人也能有办法让我行。 总而言之,就算是我的“花花公子”时期,也从没有哪个女人真正得到过我的身体han我的心。 后来啊……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那种,看到一个人就浑身一抖,头发都跟过电了一样的感觉? 我有过。 而且不止一次。 裴星星的小升初家长会,我姐和姐夫忙得连看一眼崽的时间都没有,裴星星说她丢不起那个脸,让我去给她开。 我那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要应付一堆女人的邀约,想着说不定我给裴星星开家长会开多了,人家就能传出我隐婚生女的传闻了呢,岂不是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于是我答应了裴星星给她开家长会,顺便要挟她用零花钱带我去游乐场玩了一天。 男人至死是少年,爱玩点游乐场的旋转木马怎么了? 开家长会那天,我坐在一群家长中间,好像也有了几分家长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一种责任感。 但是!当裴星星的班主任林老师走上讲台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责任感,什么家长会,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看着林老师一张一合的嘴巴,我许久未产生反应的小兄弟突然就调皮地翘了起来。 我尴尬地搭了个二郎腿。 其实当时的林老师并不好看,暗沉的皮肤,全部梳上去露出额头的头发,发际线还带着一些不安分的小卷毛。 身上穿的是一条暗棕色的条纹过膝裙子,脚底下踩着一双坡跟胶底高跟凉鞋,鞋里还有一双短丝袜,肉色的。 这个穿搭,古板又带着几分成熟味道。 脸上的皮肤黄中偏棕,一股上了年纪气色不好的模样,脖子的颜色也跟上了,可偶尔从裙子里面露出来的一点白皙皮肤根本没有逃过我的法眼。 还有脸上的妆容,上的那么厚,都没有一丝浮粉卡粉的迹象,原本的皮肤该有多好? 只一眼,就让我有种想亲手把她的伪装脱光的欲望。 “裴欣妍家长,跟我来一下我办公室……裴欣妍家长?” 我被反复出现的星星的名字唤回了神,原来是班主任林老师在喊我去她办公室。 肯定是星星又犯什么事了。 要是以往,我肯定尴尬,但是这次,我欣赏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星星,干得漂亮! 我都不用找借口接近林老师了。 老老实实地跟着林老师去了办公室,星星跟在我身边,一起去的还有另一个男孩和他的家长。 到了林老师办公室,她无奈地跟我们说:“裴欣妍家长,李俊家长,开学当天,两个孩子打了一架,今天让你们过来,是想再次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还有,团结友爱同学,避免再次打架的情况出现,据我所知,是裴欣妍同学先动的手,她不肯说动手原因,但不肯开口道歉。” “本来这个事应该早就喊家长了,可是两个孩子后来自己和好了,今天叫你们过来也是了解一下情况,避免打架的情况再次发生。” 那位李俊的家长听了林老师的解释之后,立马色变,一巴掌朝着李俊同学的后背就重重拍了下去。 “臭小子,开学就打架,打的还是女同学,你是不是找打?等回家看老子怎么……” 林老师赶紧制止他:“李俊家长,请不要打孩子,今天喊你们过来不是为了激化矛盾,两个同学现在已经和好了,主要是为了了解打架的原因。” 那位李俊同学的家长讪讪地停下了拍巴掌的动作,憨笑着说是是是。 接着,林老师又问:“两位家长,请问你们跟两位同学是什么关系呢?” “我是李俊他爹。”李俊的爸爸说。 我顿了顿,说了实话:“林老师,我是星……裴欣妍同学的舅舅,我叫苟言顺,她的爸爸妈妈今天有事没办法过来,拜托我帮忙来开这个家长会,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如实转告她的父母。” “苟、苟言顺?”林老师还没有反应,那位李俊同学的爸爸似乎认出了我,转过头盯着我猛看,接着哆哆嗦嗦地伸出去,“那个,苟……这位同学的家长,我可以跟你握个手吗?” 他的眼里带着敬畏和想亲近的心情。 我挑了挑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两个孩子都和好了,握个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李俊家长你好,我家孩子叫裴欣妍,你可以喊我裴欣妍舅舅。” “好好好,裴欣妍舅舅你好!” 握完手,李俊爸爸把手慢慢地收回去,用另一只手把那只手珍而重之地包在掌心。 林老师轻咳两声,“两位家长,今天单独把你们留下来是想……” “都是我家李俊的错!”李俊爸爸立马说:“肯定又是这死小孩嘴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裴欣妍同学才会动手的。” 他说的笃定,仿佛看到了当时的场景。 我肯定地看了他一眼,你小汁会说话。 得到了我肯定的眼神,李俊爸爸的脸色跟得到了偶像的夸赞一般,我这是意外收获了一枚迷弟? 林老师看着我们,刚刚在家长会上那么能说的她,一时间被我们搞得无法言语。 对于我感兴趣的女人,我自然是要帮她说话,我赶紧横了李俊爸爸一眼:“李俊家长,林老师都说了,是为了了解打架的原因,咱们应该让小孩来说。” 我们家星星的性子我知道,她不想说的事,就算她爸爸在都不会说,只有我姐能跟她讲道理,引导她说出来。 但是,在林老师面前,我总得展现一下我作为家长的威严。 我一把拉住星星的后衣领子,“裴欣妍同学,说出打架原因,还是让你妈妈来跟你讲道理?” “哎呀,我说就是了,你们这些大人真的是,会不会好好说话,动不动就告家长。” 旁边的李俊同学也在那嘟囔:“就是,我们都自己解决了,怎么还告家长啊。” 在星星的诉说下,我们总算是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确实是李俊同学嘴贱导致的打架。 开学报名那天,大家都是爸爸妈妈送的,李俊同学眼尖的注意到,欣欣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孩子送来的。 他就跑去问星星,送她来的是她的什么人。 星星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同学的问题他当然老老实实的回答,直接就跟李俊同学说,送她来报名的是她的堂哥。 她现在住在她堂哥家里。 也不知道李俊同学是怎么理解的,他居然在外面传,说星星没有爸爸妈妈,让大家平日里多帮助帮助她。 不出两天时间,全班同学都知道了,星星没有爸爸妈妈。 关于这个事儿,其实我知道,平日里孩子们的爸爸妈妈都比较忙,但总会有人在这边留守,谁家大人在这边留守,小孩就会全部住到那一家去。 所以星星才会说她现在住在堂哥家里。 可能因为表述的原因让李俊同学误会了,直接就传成了星星没有爸爸妈妈。 这种委屈星星怎么可能能忍?知道传谣言的人是谁之后,直接就一拳头打了过去。 李俊同学确实还手了,但是都没有打到她,要知道星星可是被我姐送去学过一段时间武术的。 最后误会解开了之后,李俊同学也道歉了,这个事儿在小孩儿中间就这么翻篇了。 但是林老师却不这么觉得,两个学生都不肯交代事情的原委,这让她感觉她这个老师做的很不到位。 学生都不信任她,她还怎么管理班级? 第329章 苟言顺4 那天家长会之后,我居然开始做梦了,断断续续地做一个梦,梦里的内容很是离奇。 一直在给林老师卸妆。 我总感觉是因为我最近在研究美妆产品的缘故,再加上那天属实被她“勾引”到了,每天做的梦步骤都不一样。 有给她的脸卸妆的,也有扒拉她那条老土的裙子的,还有用卸妆产品给她擦脖子的。 我一点点的,给她卸的可仔细了。 可是梦总能卡在看清她的脸之前醒过来。 直到有一天,一大清早的,我躺在床上感受到某个地方的黏腻之后,才突然发觉,我对林老师的渴望居然这么强烈。 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 明明林老师遮掩了自己原本的容貌,还刻意穿成那样老土的样子,我怎么还会不可抑制地动心呢? 或许是因为以前没撩过老师这样的,所以潜意识里想试试撩老师是什么感觉? 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次月考之后,星星考砸了,拿着一张六十分的数学试卷,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才初一数学就考六十分? 要知道我姐当初高考的时候,数学可是将近满分的。 就连我姐夫那么宠星星的人,对星星的学习要求都是极高的,这张六十分的试卷,可能会让原本满满的父爱瞬间降到零。 月考之后是没有家长会的,他们学校一年当中的家长会时间只集中在开学、期中考以及期末考之后。 这一次星星之所以会被请家长,纯属是因为数学成绩退步太快了,她小升初考试数学好像是满分。 我当时心里那个激动啊,就差直接答应她要去帮她见老师了。 可是不行,星星这孩子鬼精鬼精的,我要是答应的太快,她肯定会怀疑我的目的。 毕竟平日里她求我做事的时候,我没少坑她的零花钱。 所以我故作为难的样子,“星星,你这样不行啊,之后不是还有期中考的家长会跟期末考的家长会吗?万一你老师把这个学期所有的成绩都贴出来,你这次喊我去有什么用啊?” “舅舅~”她扯着我的袖子撒娇,“那我这个学期的家长会你就都帮我开了嘛~好不好嘛~” 有这样的好事? 我心里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裴欣妍同学,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不管他怎么撒娇,我都维持我以往的人设,丝毫不为所动,笑话一个合格的商人怎么会因为小孩撒娇两句就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呢? 最后星星以她初学的商业手段,跟我谈判,我可不吃她这一套,直接把她想降成两次的游乐场之旅,谈成了四次。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去游乐场,主打的不过是想让孩子有一个完整的童年罢了。 既然她的爸爸妈妈没有空陪她,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是可以的。 条件谈成了之后,我去帮她见了林老师,林老师依旧是一身类似的老土装扮,但对我的吸引力还是非常非常大的。 我听着林老师讲话,脑子里开始浮想联翩,想的内容全是那些天做梦的内容,嘴里却还是不断在应着她说的话。 “裴欣妍舅舅,裴欣妍同学的基础是非常牢固的,至于为什么升入初中后第一次月考数学就考的比较差的原因,我跟她的数学老师探讨过,很有可能是因为换了新环境不太适应。” “所以我们的建议是,如果裴欣妍同学的爸爸妈妈有空的话,可以让他们多陪伴她一段时间,或许她的情况会有所好转。” 我一整个问号脸,我们家星星会想要她爸爸妈妈的陪伴?这个猜测在我这里显然是立不住脚的。 星星她巴不得我姐跟我姐夫天天到处跑,这样她就自由了,家里就没有人能管得住她了。 我侧过头去看星星,她双手合十,对我露出拜托的表情。 行吧,我不反驳,反正听着林老师说话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等她说完之后,我还顺势问了一句:“林老师,那依你之见,对于我们家星星的这个情况,除了她爸妈的陪伴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我们能做的吗?” 她果然很认真地跟我分享了许多可以促进孩子学习成绩的方法。 末了,她笑着跟我说,没想到我一个做舅舅的,这么关心外甥女。 我叹息一声:“唉,没办法啊,林老师,我这一把年纪的,没有女孩子看得上,这辈子估计也就是孤家寡人了,只能把姐姐的孩子当成自己的来看。” “啊?不好意思啊,裴欣妍舅舅,我……” 我冲她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林老师,我习惯了,如果没有遇到一个能产生灵魂共鸣的女人,这辈子不结婚也罢。” 看着她还是过意不去的表情,我心里暗暗开心,以我“阅女无数”的经验,林老师绝对还没有过男人! 我使点小招数追求一下怎么了? 见完林老师的第二天是周末,也是裴星星要带我去游乐场玩的日子。 我带着她开开心心地出门,却发现她给了我一个更大的惊喜。 “林老师,我来啦!”裴星星跑到一个女人面前停下。 那个女人穿着白色长袖的衬衣,黑色的喇叭裤,白色回力运动鞋。 勾勒出来的身材不是顶顶好,穿着却是长辈们看一眼就心生喜欢的模样。 再看她转过来的脸。 不施粉黛,面色白皙红润,唇色自然粉嫩,头发高高地扎在脑后呈高马尾状。 她是!林老师!!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虽然不至于是明艳的大美人,但绝对够得上娇俏小家碧玉这样的形容词。 遇到林老师以前,我总以为我的喜好是前凸后翘的明媚美人,但我欣赏而不好色。 遇到林老师之后,我才发现,我以前那都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其实我是遇到对的那个人之后才能发现,原来是她长什么样,我就爱什么样的。 她看到我也没有意外,对我笑了一声喊我,“裴欣妍舅舅你好。” 看样子裴星星跟她说过我会来,但是却没告诉我林老师也会来。 我大概明白了裴星星是什么意思。 我装的那么好,她肯定没看出我对林老师的意图,她真正的目的只有可能是——让我出钱! 为了保护自己的零花钱,她也是够拼的。 不过她倒是误打误撞如了我的意,这钱,我出就我出吧。 我也不是真图她那点零花钱,不过是想告诉她,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就一定要付出的这个道理。 至于她是找的什么借口把林老师喊出来赔她玩的我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无非是什么父母平时忙工作,带她出门玩的时候少之又少,她真的很想出去快快乐乐地玩一天。 小丫头,用的伎俩都是我以前玩剩下的。 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开开心心地玩了一天,林老师想把她玩的项目的钱给我,被我拒绝了。 “林老师,今天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的,我们家星星平时难得有人陪她出来玩,她爸妈忙,我一个男人哪里能有那么心细?今天有你陪着她她都开心了许多,这是金钱所买不到的。” 可林老师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她坚持一码归一码,要把钱给我。 我无奈地说:“这样吧林老师,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下次我们家星星要是有什么学习或者行为方面需要批评或表扬的地方,你请我吃个便饭来说怎么样?” “好啊。”林老师被我逗乐了,完了又问我:“裴欣妍舅舅,怎么一直都是你在带裴欣妍?从开学到现在,我连她爸爸妈妈的面都没见过一次,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姐姐姐夫,谁家养孩子是这样养的?” 我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转告他们,让他们把星星的事情放在心上一些。” 愉快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裴星星看我心情很好的样子,又狠狠地敲诈了一顿吃的。 还顺势提出:“舅舅,要不接下来的几次游乐场活动,都你出钱啊?” “你在想屁吃?”我震惊了都,这小屁孩居然得寸进尺?她怎么敢的啊? 裴星星果然失望,自己一个人“小声”地自言自语,“哦,好吧,那下次不喊林老师了,要不我还是不带你去游乐场了吧,听同学说新开的那家水族馆还不错,刚好我也挺想去的,下次就带你去那里吧。” 自言自语……个屁! 这臭丫头就是说给我听的,她是怎么发现我喜欢林老师的? 我不理解,并大为震惊。 回去的路上,我旁敲侧击地问了她一下,她果然知道了。 得意洋洋地说:“那有什么难的?亏得你还总说自己有个什么高冷禁欲男神的美称,看到我们林老师的时候,眼睛都快黏在她身上了,还说什么不用给钱,下次请我吃饭,哟哟哟~” “我之前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们林老师长得那么普通,今天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普通是普通给我们看的呀。” 最终,这件事以我承包了剩下几次出去玩的费用而结束。 除此之外,我还付出了一大笔封口费! 第330章 苟言顺5 该说不说,新脑子就是好用! 跟林老师第一次“约会”,在游乐场,看到了她不施粉黛的模样,感谢裴星星的撮合。 跟林老师第二次“约会”,在裴星星同学期中考试之后,数学成绩又退步了,这次考了五十分。 林老师很无奈,问我裴星星的父母什么时候回来,这样不管孩子可不行,小升初那么好的成绩不要浪费了。 要不是面对林老师,裴星星这个成绩,我白眼都能翻上天。 我看了一下,大题是一题没写,就做了选择填空,选择填空一共七十五分。 还有一题填空题因为太短被她略过了,简单的很,1-5等于多少。 我随便一眼都知道等于负四。 “那个,林老师,你觉不觉得,裴欣妍这孩子,她可能不是成绩的问题,是学习态度的问题?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考试态度的问题。” 林老师听到我这么说,也转变了态度,她把裴星星最近反常的行为说了一下,“我怀疑,裴欣妍同学是在控分。” 上次六十分,这次五十分,下一次月考是不是该考四十分了?期末考试三十分?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跟林老师同时停下了正在夹菜的筷子。 “林老师,我觉得这事还是挺严重的,要不,咱俩分开探探她的口风?我之前答应她其中考试完了带她去水族馆玩的,林老师一起?” 她几乎没有考虑,立马就说:“成,那裴欣妍舅舅,咱们等会吃完饭制定个计划,一定要把她的话给她套出来。” 这样认真较真的林老师,我就更喜欢了,做事有计划,有信心,还有冲劲。 吃完饭后,我们找了家安静的咖啡厅,林老师取出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我眼前一亮。 这个习惯,我姐一直都有,她是个计划性很强的人,我相信跟她有同样习惯的人,也一定如她一般优秀! 那天林老师下午没有课,我们在咖啡厅“约会”了一下午,就裴星星控分、考差的动机进行了彻底的分析。 再根据她的控分情况,来判断她数学大概能考多少分。 “这一题选择题跟这一道大题的题型是类似的,如果她不是懵对的,她这题大题拿满分不难。” “还有这一次填空题,她做对了,倒数第二题前两问也是没问题的。” …… 越算,我跟林老师就越是心惊,她是只做了选择填空,但是做出来的都是选择填空里面的难题,简单的一题没动。 林老师分析完之后眼神很是复杂,问我:“裴欣妍舅舅,裴欣妍同学小学时候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我立马就否认,“她小学时候一直成绩优异,三年级以前都是双百,之后数学也几乎没考过一百分以外的成绩,语文成绩也很好,字也是特意练的。” 虽然裴远征很宠这个女儿,但是对她的要求也是同样很高的,除了学习成绩之外,对练字还有身体形体的要求也很高。 形体这一块主要是她奶奶比较严格。 说起来,裴星星其实挺怕她奶奶的,要是我跟林老师都拿她没办法,那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跟林老师一起去找裴星星的奶奶? 也算另类的见长辈? 先不说,先不说,这个就作为我下一步的追人计划。 在这个礼拜六,我成功约到了林老师一起去水族馆,跟裴星星那个小心眼子没有关系。 说没有关系吧,又有几分关系,毕竟是因为她我跟林老师才凑在一起的。 那天我们分开旁敲侧击了裴星星一顿之后,终于确定了她就是在控分,而且她控分的原因居然是希望她的爸爸妈妈百忙之中能关注到她的成绩退步,回家看一看她。 我信她个大头鬼! 可是我不信没关系,林老师信了,她更心疼裴星星了,这小鬼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问题不大,她这样搞对于我追求林老师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计划完成之后,裴星星就装出来水族馆很兴奋的样子到处跑,不一会就跑离了我们的视线。 我和林老师一起追着她跑,混乱中林老师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我赶紧伸手扶住她。 “林老师你怎么样?脚没事吧?” 她想自己站好,但脚踝的疼痛感让她没有办法成功站立,只能借着我扶着她的力道。 还不忘跟我道歉:“裴欣妍舅舅,不好意思啊,我的脚好像扭到了,要不你把我放一边先去找她吧,万一等会裴欣妍找不到我们该害怕了。” 她会害怕? 要是熟人说这话,我都以为是在嘲讽了,可是面对林老师,我不得不点头,先把她扶到一个座位上坐下。 “林老师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找她,等会要是还不舒服我就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说完就去找裴星星,这丫头根本没走远,鬼精鬼精的。 看到我还一脸担心地问:“我们林老师没怎么样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给你们找个亲密接触的机会而已。” 听到这番说辞,我的脸沉了下来,双手按上她的肩膀。 “裴星星,我想追你们林老师,是我的事,我可能会借着你的事情约她,但是,以伤害人达到目的,就是不对的,不论她伤的厉害不厉害,你这么做就是错的!” 她有几分错愕,紧接着思考起来。 我领着她往林老师的方向走,靠近的时候就看到林老师正在自己揉着扭到的地方,一张白皙的小脸痛到泛红,龇牙咧嘴的样子真可爱! “林老师,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走过去关切地询问。 林老师摆了摆手,“没关系,只是有一点点肿起来了,我回去弄点药酒搓一搓就行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赶紧打听了一下她家里的地址,“林老师,你家里在哪里?远不远啊?我们送你回去吧。” 最终,我如愿以偿地抱着无法走路的林老师回了她家。 进去之前还故作犹豫的样子,“林老师,我们这样进去,你家里人该不会误会吧?你爱人……” 一句话说的林老师不自在了起来,她赶紧说:“我还没有爱人,我父母在老家,现在这里就我一个人住,进去吧,没关系的,裴欣妍同学也在呢。” 虽然一早就猜到了她没有对象,但听到她自己说出来还是让我心中大定。 抱着她走进去,我发现她家里的风格跟她在学校或是跟我们一起在外面玩时穿搭的风格都完全不一样。 她家里居然是粉色的装修风格,一股可爱少女风迎面袭来。 按照她的指示,我找到了她家里的药酒,以她自己掌握不好几度为由,顺便就帮她揉了药酒。 摸上她脚踝的那一刻,说心里没有激动是假的。 我一本正经的给她按完。 又去厨房用她一早买好的食材做了顿清淡的饭菜。 饭桌上,裴星星拍着手说:“真好啊,我爸爸妈妈都很久没有陪我吃过饭了,林老师,这样让我感觉你和我舅舅就跟我的爸爸妈妈一样。” 我时刻注意着林老师的神色,发现星星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居然红了脸,我有戏啊! 就这样不温不火地又“约会”了几次。 不是我自恋,我敢肯定,林老师肯定也对我有感觉的,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开始有意识地疏远了我。 就算是讨论裴星星的问题,她也没有再跟我单独出去吃过饭或是跟我和裴星星一起出去“约会”。 我的追求,似乎进入了瓶颈期。 心情烦躁的我被家里实在是烦的不得了,就答应了去几场我姐给我介绍的相亲。 她介绍给我的对象,无非就是一些合作商的女儿或是妹妹。 这类人要么是奔着合作来的,要么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大小姐,我一个都不喜欢,有些实在不喜欢的就浮夸地应付过去,有些冲着合作来的我会稍微礼貌一些。 但最终的目的都是打发掉那些人。 有时候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坐在我对面的相亲对象,什么时候能变成林老师呢? 最后一次相亲是在我跟林老师“约会”过的那家咖啡馆,我不禁有些怀念那些跟林老师在一起朦朦胧胧的日子。 都好久没有把她约出来过了,好想跟林老师一起出来喝个咖啡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好像听到了林老师的声音,难不成她真的在咖啡馆? 苦笑着摇摇头,对面的相亲对象突然挑了挑眉问我:“看你这样,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我大方承认,“还没正式开始追,没办法,家里着急就安排相亲了,不好意思啊,今天的咖啡我请了,你想去哪里玩都算我的。” 她笑着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完,我又听到了林老师的声音,这次我确定我不是幻听。 “你放开我,请你放开我,我没有答应过你任何事!” 是林老师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 在相亲对象错愕的眼神中,我突然站了起来,寻着声音找了过去,就看到林老师被一个健壮的汉子拉扯着往外走。 “你会不会过日子,这咖啡这么贵,喝什么喝,赶紧跟我回家。” 第331章 真好,我的林老师!(苟言顺完) 我过去拉住林老师的手,一把推开那个男人,“你是什么人?大庭广众之下对别人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你又是谁?我是她男人!” 他在说什么鬼话? 我回头去看林老师,林老师赶紧摇头,“裴欣妍舅舅,我跟他是第一次见面,他不是我男人。” 这么紧张地澄清啊?我不管,林老师一定对我也有感觉,又幸福了。 “什么不是你男人?你舅舅欠了我们家十万块钱,说把你抵给我们家了,你不是也得是!”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蛮横的言论? 还只是舅舅而已,她爹妈都不行,更别说舅舅了! 我转头看向林老师:“林老师,你知道这个事吗?” “我还真不知道。”她突然笑出了声,“我还说本来老死不相往来的一家人怎么突然那么热情地给我介绍相亲,原来如此。” 说完她掏出手机,直接按了三个键,拨打了出去。 电话刚接通的一瞬间,跟林老师相亲的那个男的突然喊了一句,“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你已经被你舅舅卖给我家了,你乖乖跟我回去,我还能对你好一点。” 我想,电话那头的人肯定听到了吧? 处理完这件事,我才突然想起被我中途扔下的相亲对象,完了,这下肯定又要被告状告到我姐那里去了。 不过能帮到林老师的忙,别说被告一状,被打一顿也是值得的。 一旁的服务员看到我这边解决完了事情,给我递了一张纸条,上面清秀的字迹写着咖啡钱她已经付过了,改天我若是追求到了人可得请她两顿回来,还有出去玩一天的事她也记下了。 是个情商高的女孩。 我把刚刚的事说给林老师听,她看起来有几分错愕。 应该是在意了的意思对吧? “不好意思啊,裴欣妍舅舅,我打扰你相亲了。”她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豁然开朗道:“要不我陪你一个相亲对象你看怎么样?”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她冲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瞬间心都要化了。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让女孩子主动呢?那也太罪过了。 于是我说:“不需要,林老师,我不需要你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我感觉林老师的脸好像有点鬼裂了,很快她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不需要就算了吧,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我哭,她一瞬间就收起了对我的亲近,我说错话了啊! 我赶紧拉着要走的林老师补救了一下,“不是,林老师,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能做我的相亲对象,其他人,不需要。” “你!”她被我气笑了。 转头走向咖啡店的一个卡座,喊了个服务员过来,“上两杯你们店里最贵的咖啡,加奶不加糖。” 这是……同意了? 我喜出望外地坐到了她对面,“点,一杯不够再续!” 从那天开始,我们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但也不像原来那样单纯了,偶尔出来约着喝个咖啡,脸红一下,心跳加速一下什么的。 我发现她真的很喜欢那家咖啡厅,经常带我去约会,而且喜欢喝她们家最贵的那一款。 有时候她忙着备课,改作业,准备教案,我就会买了打包带给她。 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后来我经常带客户去那家咖啡馆喝咖啡。 在慢慢的深入了解中,我发现林老师的消费似乎不符合她的收入。 她手上的包,身上穿的衣服,经常会出现一些轻奢品牌,要不是我了解过她父母都是普通老师,我都要以为她是哪个家里的大小姐了。 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她肯定还有副业收入,这理念已经超越太多人了啊。 真正确定关系那天。 我手里端着两杯热乎乎的她爱喝的那款咖啡,特意备注了加奶不加糖,心情飞扬地去接她下课。 结果却在校门旁边的一个巷子里听到了她的声音。 一群小黄毛围着她和一个蘑菇头的学生,手上拿着棍子和砖头,耀武扬威地说着,老师怎么了?老师来了也得给他们钱。 我赶紧打了报警电话,然后二话不说冲了进去。 “各位兄弟,这是出什么误会了?我女朋友跟她们班学生,给个面子我请各位喝一杯啊?” 我成功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住了那群小黄毛,把他们带到外头买啤酒喝。 一顿称兄道弟下来,警察也来了,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把醉醺醺的一群小黄毛给带回去了。 接着林老师和我一起送了那个蘑菇头的小男生回家。 小男生到家的时候抬头说了一句:“林老师,等我长大了,我可以回来娶你做媳妇吗?” 这……裴建辉? 这种事,我必须扼杀在摇篮里啊! 我一把搂过林老师的肩膀,耀武扬威地跟小孩说:“同学,你可不要恩将仇报哦,你们林老师已经有对象了,你没看错,就是我,比你高,比你帅气,还比你有钱,你没有希望了。” 小孩哭着跑进了家门,我笑了。 林老师的胳膊肘怼了我一下,“你干嘛呢,跟个小孩较什么劲?” 我可不是较劲,毕竟家里还有个前车之鉴呢,这事不能说,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但,另一件事可以说啊。 我趁这个机会,一把揽住林老师的肩膀,“林老师刚刚没有否认是我对象这件事呀?” “便宜你了。”又是一个大白眼。 哎呀!这就是承认我了啊! 我厚着脸皮凑过去,拉住她的手,她脸颊微微地红着,没有挣开。 真好,我有正牌身份了。 刚刚忽悠那些小黄毛的时候,两杯咖啡被我随手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这时候自然是要带林老师去补回来的。 “走,林老师,咱们去咖啡馆约会去。” 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哦,哈哈哈! 谁知道她一把拉住了我:“别,以后咱都别去那家咖啡馆约会了。” “咋啦?喝腻了?那咱们换个地方约会?”我有些不解,她以前明明特别喜欢喝那一家的咖啡的,怎么会说以后都不去了的这种话呢? 她笑着说:“那家店是我开的。” 感情她以前老带我去那家咖啡馆是为了给自己冲销售额? 不过,给自己对象消费一点算啥呢? 只有一点我想问清楚,“那,林老师,你是真的喜欢喝那种咖啡吗?” “当然。”她挑了挑眉,“要是不喜欢,我怎么会把它定成最贵的?不过原料也确实很贵。” “那就喝!”我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跟我对视,“我女朋友喜欢的,多贵都喝的,你想喝随便喝,记我账上!” 从那以后,她店里多了一本特殊的账本。 她喝的咖啡全部都算在我头上,只不过她只算了我成本价。 自从知道那是她的店之后,我更喜欢带客户去了。 知道我们确认关系以后,裴星星缠着我问:“舅舅,那我以后可以不写作业了吗?” 好意思说,之前控分的事我还没跟我姐和姐夫说呢,我把这事搬出来说了她一顿, 她也不甘落后:“好呀,那我把你见林老师第一晚就看上她的事告诉她去!” “你去!”笑话!我丝毫不怂的好吗?让裴星星去说说不定还能增进我跟林老师之间的感情。 毕竟林老师是真的容易害羞。 谈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都感觉对方很不错。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对以前那些女人只能升起本能的欲望,却没有处对象的渴望了。 我喜欢的人,就该是她这样的,既有着读书人单纯的心思,又有着生意人的狡黠。 她说咖啡馆是她大学时候兼职攒了些钱,之后又问银行贷了些无息款才开起来的,生意也还行,还清了贷款还能小赚。 我挑眉看了一眼她从头到脚的轻奢衣物,行吧,小狐狸说小赚就是小赚吧,毕竟确实没有我赚的多。 她还说,跟我正式交往之前,让我在她店里买最贵的咖啡,一来是因为她确实爱喝,二来嘛,也确实是为了赚我的钱。 她可以接受突然失去爱情,但是她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 小狐狸! 但是我心里更喜欢了怎么办? 喜欢就跟她结婚! 我开始策划第一次带她见家里人的计划,首当其冲自然就是我姐。 我姐很出名我知道,她有很多粉丝我也知道,我没想到的是,林老师是软软和陪陪的粉丝。 她对我姐追捧得狂热,三天两头往我姐家里跑,见家长那次知道裴欣妍的妈妈是她一直渴望有交集的偶像之后,她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把我剐了一般。 好像在说:要不是你挡在中间,我早就叫裴欣妍同学的家长了,也早就见到我偶像了,何必等到现在? 自家对象的怒意,我能怎么办?忍着呗,宠着呗,爱着呗~ 我跟她说,我家里的那些长辈跟我都不太对付,不需要特别去跟她们相处。 出乎意料的是,因为林老师她老师这一层身份在,我家那群老古董居然意外地喜欢她。 我看得出来,不是客套,是真的喜欢,她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 真好,我的林老师,我们什么时候生一个像你又像我的小小林? 我已经决定让他(她)跟着你姓了,毕竟跟着我的话,太难起名字啦! 第332章 番外6裴青杨1 我是被很多人都说过聪明的裴青杨。 但其实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只是比很多人都要清醒一些罢了。 小时候我不读书,你们以为我是真的不想读书?还读了三个二年级考不上三年级,那不是有手就行的事吗? 我只是单纯觉得读书浪费了时间,特别累还没什么用。 当然我不是说读书没用,而是说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我们家住在那个山窝窝子里,我的长辈们一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们这些孩子,根本都没有走出去的机会。 从小到大,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公社,去公社走路都得走许久,我们一个公社的最远的村,去公社得走几个小时。 我们村还算近一点的了。 读了三个二年级之后,我依旧摆烂,我娘没了办法,把我领回家的时候骂了我一路,骂就骂呗,至少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经常借着尿遁屎盾一跑就是一整天,我娘气的骂我是懒人屎尿多,他不知道的是,我消失的时间里,都跑去公社里找老师傅“听课”去了。 公社里有个半吊子中医,因为年龄大的缘故,来找他看病的人还挺多的。 他需要的药草多,不少人都会在他这里认一些普通的草药,再去摘了来,在他这儿换一些钱补贴家用。 我最早是在他这里辨别草药的品种,他人挺好的,偶尔还给我一颗糖吃。 学会了一种我就去采。 我最先认识的是鱼腥草和车前草,这两种草很常见,所以并不贵,但是我相信积少成多。 从小我就知道我娘对我不好。 当着我爹的面就笑着,背着我爹就拉下脸来,她是村里人说的那种坏女人。 所以我那时候想,我一定要自己多存点钱,等我以后存钱存多了,就不用在乎她对我好不好了。 还有二哥那个二傻子,拼了命地读书就想讨娘喜欢,娘多看他一眼不? 大哥读书一般般娘也喜欢,他读书好,娘照样不重视他,中午带去吃的东西,大哥的就是精面饼子,我们的就是玉米红薯这样的东西。 不过大哥我们还真不能说什么,他经常跟我们分饼子吃,也吃我们的玉米红薯。 大哥对我们还是很好的。 等我以后真要是有了出息,也能拉大哥一把。 二哥那个二傻子就算了吧! 至于老四,他比我跟二哥还惨。 我很早就知道他不是我爹娘亲生的了,对他不说很好,但也是很同情他的,我俩年岁又近,关系一直都还不错。 对于他,我只有一个想法,以后发达了,千万别管我们这些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结婚前,我在家偷奸耍滑,出了家门拼命苦干,自己也攒下了不少钱,偶尔还跟公社的中医师傅换些票。 虽然攒了不少,我自己却舍不得花。 就我娘那个抠搜劲儿,对我都这个样子,能对我未来的媳妇儿好?我自己赚钱,自己对媳妇儿好。 在家吃不饱不要紧,我可以在外边买,填饱肚子就成,不求吃的多好。 但是我老婆孩子不成,我不能做那种让人家跟了我还过不上好日子的男人。 就这样,我一点一点的积累,偶尔自己也能吃一点好吃的东西,但是我吃的不多,我怕我花多了,我以后的老婆孩子就要跟着我过苦日子。 在兰花儿偷偷跟着我回家以前,其实我就认识她了。 一大队的福娃娃,谁不认识? 虽然那个年头已经不让封建迷信了,可她从出生就是享福命的话还是被人传开了。 多少人想娶她回家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就指望着她带福呢。 我在公社里见过她几次,整个公社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并不多见。 我说她好看,并不是指她真的就长得有多美艳,而是整体的一种感觉。 皮肤无暇,性格单纯,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这样的姑娘,好像真的天生就是享福命的。 从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时不时在脑海里幻想,如果我未来的媳妇是这样的女人,我买得起几盒蚌壳油? 更别说那些精致的洗发膏之类的东西了。 正是因为见过她,我存钱的欲望才更加强烈。 我确实不爱干农活,上工也只是糊弄,因为我觉得,我吃多少饭就干多少活,饭都不给吃饱,凭什么让我当牛做马? 就算是我以后的媳妇,我也会这么教她,吃了多少饭,就干多少活,别跟二哥二嫂那两个二傻子似的,干活没完,还吃不饱。 我说实话,从没想过兰花会喜欢我,毕竟我除了脸还能看之外,几乎一无是处了。 人人都说我是“惯会偷奸耍滑的裴小五家的老三”,说我奸,说我猾,说我不干人事。 我一点都不在乎,任凭她们去说,好名声跟好生活,我分的清楚的很。 可让我挠破脑壳都没想到的事情是,兰花看上我了,还悄悄地跟我回家。 那一刻,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那模样,一看就是不经常走这么多路的样子,我稍微走快一点她都跟不上,只能顺着她的速度走。 她脚底肯定起泡了,不经常走路的人一次性走了这么久。 我当时在前头边走边想,带她认一下我家门,之后去借个自行车送她回家吧。 还好我学过,要不然我就只能背她回家了。 背她回家……脑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好像,也还不错的样子。 我没敢多想,时刻关注着身后女孩的动态。 如果要养的人是兰花的话……我盘算了一下自己存的钱,好像真的不太够啊。 难受地咬了咬后牙槽,酸酸胀胀的,还得再努力一点啊,不然怎么养的起这么娇滴滴的媳妇儿? 从我俩谈上对象之后,就有看笑话的人在说,说我走了狗屎运,好吃懒做还被福娃娃看上了,以后就躺着过日子咯。 酸里酸气的嘲讽,我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毕竟人的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被人说你过的好,你才真的过的好。 我跟兰花就这样在很多人的关注下处上了对象,我把我家那点子破事给她交代的清清楚楚,除了老四的身世。 除此之外,在她嫁进来之前,我给她进行了一次彻彻底底的洗脑,把我的生存理念根深蒂固地植入她的脑海。 她听没听明白我不知道,但是她学会了两个字,让我很欣慰,那两个字是——偷懒。 我一点一点地教会她在这个家的生存之道,她学的特别好。 从结婚之后,我每天早出晚归,工分最多拿七个。 我不是不会干活,而是我要空出更多的时候去赚点钱,给兰花和她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吃点好的东西。 至少我要跟她们保证,同等条件下,别人家媳妇孩子有的东西,他们都要有。 再说了,我媳妇在家的时候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我能让她的生活质量变得更差? 那必须不能! 结婚以后,我要保证我媳妇,两天一个鸡蛋!半个月吃一次肉! 平日里什么包子点心这些东西,只要她想吃,我就一定会去买。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的老婆孩子,不能因为我的家庭情况受委屈。 说到这个,我就想吐槽一下我那个二傻子的二哥,自己往死里干就算了,娶了个媳妇,还让媳妇也跟着他当牛做马。 这哪里是娶媳妇,怕不是娶了个免费的生育干活的奴隶。 而且我还发现,二哥居然会打老婆。 虽然他每次打完都会跟二嫂道歉,可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住能有什么用?下次该打还不是一样打? 真正喜欢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我们家兰花有一次打猪草被割了手指我都心疼半天,还买了肉包子给她补补。 不给钱主要是因为我知道兰花没什么心机,给钱给她容易被发现,我辛苦赚来的钱,是给老婆孩子花的,不是给别人搜摸去的。 生我的亲娘也不行! 没分家之前,我一直在为分家做准备。 分家的时候,多分一点少分一点其实我都无所谓,我自己也攒了不老少,可是不闹不符合我的个性。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分家分的不甘心,我想一直趴在他们身上吸血! 这样才能分的更干脆一些。 其他几兄弟的心思,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大哥,是真的不想分。这么多年,他还是挺有大哥的样子的,但是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怨他,如果不是为了他,我们也是娘亲生的,娘应该不至于这样子对我们。 二哥,他跟我一样想分的。虽然他表面上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嫌弃我了,巴不得分了家我好不拖累他,蠢人一个,我都懒得跟他交流。 老四,分家就是他提出来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不是家里亲生的,但是他也不欠家里什么,觉得家里不公平,提出分家理所当然。 再说了,老四跟我一样,是个疼媳妇的,为了媳妇分家,在所难免。 能分的这么早,我还得感谢他。 至于分家之后怎么过,我还得再考虑一下。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我媳妇孩子受了委屈。 第333章 我们是要恩恩爱爱过一辈子的!(裴青杨完) 分家之后的日子跟我料想的不差什么。 只有一点,我没想到我那个蠢二哥会那么快就把真面目一点一点地露了出来。 我老裴家,真就没有老实憨厚的人。 在这个家唯一能用老实憨厚来形容的,只有大哥,但是大哥在血缘关系上不是我裴家人啊。 蠢二哥自己作死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毕竟出息的兄弟最看不惯窝囊还有心眼子的。 跟着老四干了之后,我的心胸越来越开阔,具体表现为,别人家的事,能不管就不管,别人家的钱,能赚就赚。 但对老四家例外,给我发工资的人,我平时倒贴一点都行。 我媳妇总觉得我抠,把我那点爱存钱的小习惯了解得透透的。 天地良心,分家以后所有的钱在她面前都是透明的,而且我攒钱不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嘛。 我知道我媳妇有时候耍小性子,喜欢拿一些我已经解释过的事情来跟我发脾气,我从来都不计较。 能在我那么声名狼藉的时候一眼看上我的姑娘,她会有什么坏心眼子呢?我要是不宠着才是有病。 蠢二哥打媳妇越来越频繁了,我是第一个察觉到的,我媳妇虽然不喜欢二嫂,但在二嫂在我们家磨蹭着不肯回家的时候,她从来不赶人。 我媳妇儿就是心地善良。 虽然她嘴上说着,二嫂讨厌鬼,二嫂经常做一些讨厌的事,但她心里还是很同情二嫂的。 我们都知道,真正讨人厌的不是二嫂,而是那个蠢二哥。 好在蠢二哥短命,谁都没想到他的死法居然是那样的,该说不说,娘死的时候我不难过,蠢二哥死的时候我也不难过。 我在乎的人很少,我媳妇恰好是我最在乎的那一个。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跟我媳妇赚的钱越来越多,家里的钱开始归她管,我居然慢慢养成了存点小私房钱的习惯。 其实她会给我留不少零花钱,平日里很多东西都是她给我买好的,我不需要买什么,这些零花钱慢慢地就存了起来。 偶尔情人节,结婚纪念日,她生日的时候,我都会从小金库里取一些钱出来,精心准备礼物。 礼物不在多贵,贵的东西什么时候都能买,特殊的礼物自然是重在心意。 我给她送过我亲手雕刻的木雕,也送过亲手织的围巾,还有亲手做的蛋糕。 这么多年,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我知道兰花一直有个愿望,她想养我。 赚钱这一块,她真的比我行,就像四弟妹比老四会赚钱一样。 真正算起来,我们没她们富有。 兰花其实早就够得上养我的标准了,只是她一直觉得我会有自己想做的事业,她不想让我留有遗憾。 我能有什么遗憾?我只希望跟我媳妇一起,快快乐乐一直到老。 公司的事,我早就不想干了,一直没好意思说。 那个女孩故意靠近我的时候,我刚开始还没想过要利用她做些什么。 在我明确拒绝过她之后,她还对我死缠烂打,我才开始起了故意让兰花看到的心思。 一方面,我想退休了,另一方面,总觉得这么多年兰花对我的激情慢慢消退了,我想刺激一下这像一潭死水一样的生活。 我删掉了一些她发过来的实在露骨的短信。 把手机留在家里,故意带错了兰花的手机去公司。 今天是那个女孩来领资助金的日子,她肯定会来公司,也肯定会纠缠我,我只需要卡好点让兰花发现就行了。 要是两个环节她都没看到,那我还有后招,有的是办法让她发现。 兰花平日里没有翻我手机的习惯,但如果看到暧昧不清的短信,她肯定会翻。 不负我所望的,兰花看完了所有的短信,怒气冲冲地就冲到了公司。 我哪里敢让她太生气,她要是气坏了,心疼的还是我,所以我就赶紧安抚她,什么都顺着她的话说,直接表明她在我心里独一无二的理由。 结婚这么多年,我家兰花吃哪一套我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了。 在她胸有成竹地说出让我辞职的那一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把我给看穿了。 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整这些心眼子。 老夫老妻,怎么了? 就算六七十了,那不也还是夫妻吗?日常整点情调而已,又没有碍着别人什么事。 哦,这次不一样,这次确实碍着别人事了,但是我们是正义的啊! 那天之后,我过上了提前退休的生活,贺辉被我上交给了公司,这么多年我干什么都没有避开过他。 他虽然不如我聪明,好歹还有几分好学,教过的东西不会随便忘记。 公司的事情对接完了之后,我就真的过上了被老婆养着的日子。 我平日里工资都上交,再加上现在辞职了,一切开支都得兰花出。 那天我对着镜子捣腾了一番,感觉自己还是很英俊的,就是上了年纪之后好像确实留下了一点岁月的痕迹。 我开始偷偷用兰花的面膜和护肤品进行抗衰。 时不时能听到她抱怨,“最近这些东西怎么用的越来越快了?回头得让狗子多给我两套。” “是得多给两套,有没有专门男士用的?我觉得我也可以。” 她瞥了我一眼,笑着说:“我说我怎么感觉用的越来越近了,原来是被你用了啊,怎么?有容貌焦虑了?” “害!”我坦坦荡荡:“我现在不是被你包养的小白脸嘛,这小白脸第一点就是要白啊,虽然我够白,可第二点不是还要年轻嘛?我怎么能让你的小白脸被其他人的小白脸比下去?” 我说的义正言辞,她想笑,但是没笑出来,还点了点头认可了我说的话。 在一双儿女的事情上,兰花花的心思比我多,我几乎不管贺辉和小青。 我的眼里只有兰花。 兰花的心里却有很多人,但我不介意,因为她的心里最中间最大的那一块位置永远是我的。 从她跟着我回家的那天我就暗暗发誓了,那里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抢。 随着我们旅游的地方越来越多,我们的感情也迅速升温,甚至有了些比年轻的时候还温馨的感觉。 她的身材保持的很好,我最喜欢去一些少数民族的地界,买上一些少数民族的衣服,然后用随身携带的照相机给她拍照。 有快乐,也有危机。 我们偶尔会碰上一些像我们一样的上了年纪的夫妻在吵架。 就像现在。 “老李,你跟那个卫生院的小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每个月给她钱?” “哎哟,老卫,你想太多了,她家里出了点事,那钱是她问我借的,当年我住院的时候她不是照顾过我一段时间嘛,咱们得要记得感恩啊。” “我呸,她是护士,你是病人,你花了钱住院的,感恩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是不是早就好上了?” “你简直……简直就是不讲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来往从不避人,你要是这么说,那你和老张还天天在一起跳广场舞呢!” “好啊你,我就知道我跟老张跳广场舞的事情你一直都放在心上,我都说了,你不喜欢我就不跳了,你又非要故作大方说不能抹杀了我的兴趣爱好,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哎哟,我过不下去了,离婚!” “离就离,离了你就更好正大光明地去找你的老张亲亲我我地跳舞去了是吧?明天就去离,谁不离谁是孙子!” …… 这就,离婚了? 我不理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还能因为这些吵个架拌个嘴的事,真相都还没讲清楚就闹到离婚的地步呢?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兰花,她正探究地看着我。 心里瞬间就“咯噔”了一下,努力回想我这辈子有没有什么做的比较出格的事情。 别问,问就是见过太多女人翻旧账,几十年前的事情都能翻出来讲。 果然,就听到兰花说:“难怪你一带来都说让我别针对二嫂,说她也是个可怜人,你当初是不是看上过她?因为她嫁给了二哥,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开始追求你的我?” 我……不能发脾气不能发脾气,我得心平气和地跟她讲、不对,不是讲道理,这个时候不能跟女人讲道理。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我反口就是一句倒反天罡,“是,当初是你先追的我,可是也是我先看上的你啊,要不然我干嘛在我娘眼皮子底下那么努力地存钱?不就是为了让你过上过日子嘛?你现在居然这么想我,你是不是不想养我了?你想养谁你告诉我,我先看一下,要是没我帅没我好养,那可不许养。” 她被我委屈巴巴的一番话给逗乐了,赶紧哄我,“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养别人呢?我只养你,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满意了吧?” 轻松拿捏! 有时候吧,女人是喜欢多愁善感一些,她们也容易胡思乱想,但是呢,关键看男人怎么解决。 你跟她摆事实讲道理,她就会觉得,为什么你从来不肯退一步让让她?她都很生气了,为什么还要跟她讲道理? 这个世界上能打败蛮不讲理的,从来不是讲理,而是爱啊! 我跟兰花,我们是要恩恩爱爱过一辈子的! 第334章 番外7 吴杏花1 我叫吴杏花,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最开始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跟初恋准备去打结婚证那一年,我俩确实两情相悦,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要跟他辛苦劳作地过一辈子了。 谁知结婚证没打着。 这不可能啊,明明前面那两位同志都打到结婚证了,我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这样睁眼说瞎话呢? 我对象不甘心,带着我追上了前面那对打结婚证的两口子。 我一向爱好看的脸,这男人很好看,可我却没有喜欢的感觉,还有点怕,我拉了拉我对象的衣服,想让他不要问了,他却不肯。 他看那位男同志的自行车的时候很嫉妒,我有点难受,我一直知道他是喜欢钱的,但是我们家,条件不怎么样。 虽然他总喜欢跟我说,他也不是特别喜欢钱,真要喜欢他就给有钱人家当上门女婿去了。 我觉得他说的不对,他就是有那么喜欢,还好没有招上门女婿的看得上他。 可是大概我命比较苦,虽然没人看上他去做上门女婿,但他亲生父母找来了,他家有钱又有势,是他向往的那种家庭。 我在家彷徨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他抛弃我的消息,他跟亲生父母走了,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 我那时候单纯地以为他会回来回来找我的,他离开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等他稳定下来了,就会接我去享福。 可一切都是我以为的。 他确实回来了,却不是来接我去享福的,而是想逼死我一家子,他觉得跟我定过亲是他的污点。 我以为跟画本子里一样,我爹娘爷奶会护着我,就算家破人亡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又想错了,为了讨好他,让他不对我家动手,我家人把我关到了牛棚里。 牛棚里已经很久没有养牛了,那是以前家里还挺有钱的时候盖的,现在牛都是公家财产,哪里会给我们养。 我在牛棚里的时候吃不饱,肚子饿的都快出幻觉了,是我以前玩的很好的一个女孩子,给我送了些红薯过来。 吃完我有了些力气,就逃了出去,可我谁都不认识,能逃去哪里呢? 跑到公社的时候,我看到了我早已嫁人的堂姐,她在场子里卖包子,听所那个场子是她婆家小叔子的。 她现在应该过的很好了吧?是啊,她从小就命好,算命先生都说她生来就是享福的。 我心里很妒忌,没脸去找她,缩着肩膀从她卖包子的地方走过去。 “哎,你等会。” 是堂姐,她喊住了我,还给我塞了两个馒头。 我那时饿极了,狼吞虎咽地把馒头给吃了,这辈子再没吃过这么香的馒头。 吃完馒头,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发誓,如果我没死,我以后一定要过的比堂姐更好。 我开始盯着她的生活,偶尔去找她讨两个馒头吃,她是真的心地善良,只要店里有剩的都会给我。 场子里设了做苦力的地方,我偶尔也去干点活换吃的。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来月的时间,不干活的时候我都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堂姐。 经常看到她跟一个帅气的男人说说笑笑,我知道那是我堂姐夫,以前他们结婚办酒的时候我见过。 真幸福啊,每天就忙活那么两三个小时,听说赚的很多,还有个那么好看的男人和可爱的儿子。 要是我能取代她,该多好啊。 我承认我的内心很是阴暗,但,谁让我生来就不是一个很光明的人呢,我可是个坏女人。 做足心理准备之后,我准备去投靠这个堂姐了,我在脑子里幻想怎么把自己的经历说的惨一点更惨一点。 我这个心地善良的堂姐一定会很同情很可怜我的吧? 可是还不等我开始行动,就有人把我一闷棍敲晕了,再次醒来,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 我怕极了,以为是他又找上了我,我这么多天脸都没洗,就怕他还不肯放过我。 只要不是他,我居然觉得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这条命我还是想要留着的,最好以后能到那个男人的城市去看一下,他是否会身败名裂。 我跟别的坏女人最大不同的一点就是,我承认我自己很坏,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坏。 这些人抓我的目的很简单,他们也在盯着那个早点铺子,还有那个场子,他们背后的老板居然想开一个一样的。 我在想,如果我能跟着他干,是不是也能像堂姐那样赚钱? 可是他不要我,那些人说他们老板绑我过来不过是看我蹲点了这么久,想问问我探听到了什么消息,目的是什么。 虽然他们说不要我,可我还是被留下来了,因为他们没人会做饭。 这群人年纪挺小的,一个个喊我杏花姐,跟我堂姐一样,都是好人。 我给他们做一日三餐,跟着他们一起吃,发现他们的伙食是真的好,还会招呼我,想做啥做啥,自己想吃什么只要食材有随便加餐。 偶尔我想做的菜他们也会出去帮我带回来。 跟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什么都不用担心,还吃的好睡得好。 可是这样是没有前途的,我心里有想报复的人,受不了一点这样安逸的生活。 他们背后的老板我见过一次,一个胖嘟嘟的小孩,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吃的那么胖的,我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家肯定不缺粮食。 要是我家也有这种条件,我之前那个对象早就跟我结婚了吧?也不会拖到他家里人找来了。 不过我应该也算幸运的,要是他真的跟我结婚了,说不定我现在命都没了。 连一个订过婚的女孩他都不放过,更别说他在农村的妻子了,那绝对是往死里整的。 我在这个地方也待了大概有半个多月的样子,他们背后的老板突然有一天过来问他们,有没有人愿意去那边场子里面做个卧底。 我感觉他们老板人还挺好的,不会强迫他们做任何事,大家都是公平公正地自愿原则,愿意就去,不愿意就不去。 这样的老板怎么做大做强? 这么长时间,我可算是看出来了,他们老板是想搞那个场子,但是底下人不给劲,搞不动,根本搞不动。 好歹他也算是能让我活的轻松畅快的恩人了,我就自告奋勇的跟他说:“老板,你要是放心的话,就让我去吧。” 他眼前一亮,非常信任我,说如果我去的话,一个月给我开十块钱工资。 那可是十块钱,他就这么开给我了? 我欣喜若狂,要是赚钱的速度这么快,要不了多久我就很有钱了,说不定我还能去看一看我以前处的那个对象。 他家里要是单位上的,我就写匿名举报信,看我弄不死他! 这都是后话了,我接下这个任务之后,老板二话不说掏出一张大团结给我,“我听那边场子里的人说,让人出去办事得给活动经费,我不能让你被人瞧不起。” 还有这好事?事还没开始做就发钱? 这真是我这辈子赚过最容易的钱了! 紧接着,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啧啧地摇了摇头,又抽出一张大团结并好些布票给我,“买几身衣服,你身上这个是他们的衣服改的吧?啧,大姑娘家家的,要点好。” 一句话,把我的好感度全抵消了。 没办法,坏女人就是这样,你可以使唤我干活,但是你不能嫌弃我埋汰。 平等地想创亖每一个嫌弃我埋汰的男人,虽然他只是个男孩。 接了钱我就开始执行任务了,顺利混进了我堂姐她们铺子内部。 我本来有很多可以掩盖身份的法子,可谁让那个臭弟弟惹我生气了,我故意给堂姐她们露了许多破绽,明晃晃地告诉她们,我就是别人派来摸他们的底的。 但是别以为我对我堂姐她们就有什么好感,不可能有的,我平等地讨厌每一个比我过得好的人。 住到堂姐家里之后,我更讨厌她了,她男人真好看,还那么会赚钱,过的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 不行,我心痒痒的,就想把那个男人抢过来,我要向所有人证明,就算所有人都针对我,我也能过得很好! 可是我的勾引并没有成功,那男人自从意识我在刻意勾搭他之后,居然把我当野兽一样防着,实在过分。 要不然没有更好的下手对象,我一准不会勾引他。 勾引了几次没成功之后,我准备霸王硬上弓了。 可谁知道在我霸王硬上弓之前,居然来了个单身的有勾引价值的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居然跟一个知青不清不楚的! 抢知青的男人,多刺激啊,向来都只有知青抢村里姑娘的男人的份,我现在居然有机会抢知青的男人。 这是多么让人激动和振奋的事情啊! 我开始转移目标,对裴青杨我彻底不觊觎了,反而开始对裴青刚虎视眈眈,不管多好的感情,我都给你拆咯! 说句实话,要是这个男人能让我抢赢了,我能在心里美一辈子! 第335章 吴杏花2 我开始了抢男人行动。 那小知青还有点难搞,搞了一堆跟裴青刚以前的感情戏出来,还有什么救命之恩。 这玩意儿,越搞事情我就越兴奋啊! 男人抢不抢得过的,没什么大所谓,关键是这个抢的过程,实在是让人心跳加速,感觉特别有激情。 有一种……我还在努力活着的感觉! 我没想到最后是这样抢赢的,感谢我那为父不仁、为母不慈的爹娘,虽然我心里还是恨他们,但跟我一时感谢他们并不冲突。 跟裴青刚结婚那时候我自己都是晕晕乎乎的,根本没想到这男人这么简单就被我弄到手了。 可是他居然不跟我亲热,他是什么意思? 这事我谁都没说,丢脸。 但是她们知道了,旁敲侧击地问我。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不讨厌她们了,虽然她们的日子还是过的比我好,可我的日子也已经不差了啊。 原来人在逆境的时候真的会产生过多的嫉妒心理。 自从我把日子越过越好之后,我再也没有嫉妒过那些日子比我还好过的人,而是存了一份对比我过的不好的人的炫耀心理。 我自己凭借努力把日子过好的,凭什么不能炫耀? 刚结婚那段时间,我真的是觉得我男人哪哪看着都好,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了,比我之前找的那个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人长得又好看,又有力气,还有那么多愿意帮助他的族里的兄弟们,跟他在一起让人感觉倍儿安心。 特别是他在跟着大队长走仕途之后,我觉得我俩一个从商,一个从政,简直是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钱我来赚,他只需要清清白白的为人民服务就好了。 这样我们家钱也有了,名声也有了,谁还能不羡慕我的生活呢? 我跟着念念他们的时候,也学了不少东西,她们说从政最怕的就是贪污腐败,一旦跟贪污腐败沾上了边,那就离死不远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还是有些怕死的,所以我叮嘱我男人,千万不能贪污,一贪就停不下来了。 每次他都跟我保证绝对不会贪污的,还跟我发过誓。 他发誓的时候我想的是,这个男人是真的找对了,他就是我后半辈子幸福生活的保障啊。 第一次有人给他送钱的时候,我都没想过他会留下,毕竟他跟我保证过这辈子绝对不贪污,谁知道他居然犹豫了。 我的心情可想而知,当时我简直就像是晴空霹雳一般,心里头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找错男人了?我后半辈子的幸福是不是就要没了? 所以我跟他第一次提了离婚,我跟他说要是这个钱他准备留下,我们就不要一起过了。 他有些犹豫。 他居然犹豫了。 在贪污和离婚之间,他居然选择了犹豫。 虽然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我,但这种不坚定的态度给我的心里留下了一根钉子,稍微一碰到便疼。 我本以为我都拿离婚相要挟了,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意志不坚定吧,而且我还去他单位那样闹了一通,应该不至于再有贪污的风险了吧? 谁知道我真的是太高估男人了。 有段时间我很忙,忙到什么程度呢,一个月有二十五天以上都没在家。 他对我挺好的,我没在家的时候,他只要有时间就会到我出差的地方来找我。 那段时间我觉得他特别爱我,工作已经那么累了,他还要为了我牺牲休息的时间。 但是他说:“看媳妇儿就是最好的休息,每次一看到我媳妇儿,我就感觉身体的疲惫全都消失了。” 以前的他不会说甜言蜜语,可结婚之后,他或许是跟那些同事们学的,每次跟我讲话都能甜到我心窝窝子里面去。 虽然我们俩很甜蜜,但我还是时不时的敲打他,“狼哥,我们家有我一个人挣钱就够了,至于你,你需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为老百姓做事情,那些脏的,臭的,你千万别碰。” 每次他都说我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的多了我就当真了。 我总以为他不会违背我的意思,毕竟我也是为了他好。 可我没想到他也许是被我压制的太久了,贪钱的欲望居然越来越强烈。 每次他希冀的看着我,询问我能不能留下的时候,我都坚定的拒绝了,虽然他也照做,但我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些失望。 是我赚的钱不够他的开销吗?为什么明明我都赚了这么多钱了,他还想要去贪污呢?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可是这事儿也没法跟别人说,怎么说?说我老公当官心思一点都不正,天天想着怎么贪污受贿? 那不只是丢裴青刚的脸,更是把我的脸也丢尽了。 我这么要脸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自己爆出来丢脸的事情呢? 不管多少次,我都把他的念头狠狠的给压了回去,但是下一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发现我压的越狠,他反弹的越厉害。 甚至有几次不管不顾的跟我争吵,说别人都可以,为什么他不行?现在他的同事都把他当成一个异类来看,他在他同事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挺难受的,很多次都冒出,要不干脆离了吧这样的念头。 一直到我们发生了最激烈的争吵那次,他冲我咆哮着,怒吼着,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等我再次醒来,裴青刚一脸欣喜若狂地告诉我我怀孕了,我跟他要有孩子了。 结婚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要孩子,就是因为我觉得不确定性还太多了。 前段时间被他烦的实在不行了,才总算是松了口表示愿意要一个孩子。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会这么快有了个孩子。 我手头上的工作依旧繁忙,但是医生说我的怀象并不好,建议我前三个月要静养。 但是看医生的表情,我感觉这个孩子是留不住的。 也许是孕期激素变化的原因,裴清刚之前跟我争吵时说的话在我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我每天都很不开心,慢慢的就见红了。 裴青刚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开始关心我的情绪问题,可是已经来不来了,只要看到他,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 我终于还是打电话给了念念,让她找人暂时替代一下我的工作。 没想到她会回来看我,还陪了我一段时间,让我挺感动的。 那段时间,她帮我找到了症结所在,只是我已经不想再好好地去解决这个问题了,一个人努力久了真的会累。 当我规划了那么多,以为作为我另一半的他也会懂我,谁知道他居然一直都把我的规划当成阻碍他走向成功的东西,心真的挺累的。 不让他贪污受贿跟杀了他全家一样。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大不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我不是没想过打掉孩子,可是宝珠阿姨说打掉这个孩子可能子宫保不住。 我本来想说保不住就保不住,大不了以后不生了。 可是她说摘除了子宫之后女人会衰老的很快。 我犹豫了。 说实话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我也怕变老。 从那时起我就再也不说不要孩子的话。 或许真的是母爱天性,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对我肚子里的孩子开始有了期待感,每天会跟他说说话,给他讲小故事,至于孩子的爸爸,不重要。 离不离婚的,反正我也不急,我总有办法不离婚也过的跟离婚一个样。 说实话,裴青刚后期做的那些努力,我还是挺动容的,但动容不代表原谅。 我更多的还是觉得,他是意识到了我的心灰意冷,不想失去我这么个会赚钱的媳妇儿和现成的儿子,所以才尽全力的挽回。 如果我这一次很轻易的就原谅了他,他以后一定又会再犯,毕竟轻松得到的东西谁都不会去珍惜。 而且随着沦落他的时间久了,我开始感觉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一个人的生活似乎比两个人要更惬意的多。 没有他让我烦心的这些日子,我感觉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不只是心情,甚至连身体都感觉更健康了。 宝珠阿姨跟我说,其实心情可以很大程度的决定一个人的身体情况。 原来如此。 为了我的好身体,看来我该更努力的远离他一点了。 我跟念念提出了生完孩子之后就开始出差。 她拒绝了,难不成他还想看我继续留下来跟裴青刚在一起纠缠? 谁知道她下一句话就让我有点破防,她说:“生完孩子不行,等做完月子吧。” 下次能不能不要这样大喘气?一句话的功夫,谁知道我想了多少事情? 我说到做到,坐完月子之后,我雇了个保姆,带着孩子和保姆开始四处出差。 这个保姆的身份还是不一般,说起来跟念念还有些关系。 是她嫂子的娘家大嫂。 她嫂子的大哥,因为赌牌的关系,碰到别人打群架了,本来没他什么事,谁知道别人打的太激烈,一铲子把他给打死了。 最关键的是,那天他不单单自己去了,还把他们的儿子也给带去了,不知道小孩经历了什么,那件事之后我就变得痴痴傻傻了起来。 她嫂子带着孩子到处求医,家里能给她借的都借的差不多了,孩子还是没什么好转。 最后她只能把孩子托付给了婆婆,自己接了跟着我做保姆的活。 主要我给的钱多,除了带孩子其他事也不需要她做,很轻松。 第336章 吴杏花3 没有了男人的拖累,我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配合我老板在全国各地开展加盟商会议,培训大会等等的行程。 对于时不时出现的男人,我刚开始根本没想理他,一直抱着他愿意跟就跟,反正我不可能会回心转意的心态对他。 随着我在全国各地出差的时间越来越多,我的心性越来越坚韧,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被一点点小困难就击倒了我了。 男人若是不行,换了便是! 男人若是德行有亏,打断腿便是! 男人若是不想好好过,天天想贪赃枉法,举报他便是! 亏我一直自诩是坏女人,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我还是坏的不够彻底呀。 随着我工作的深入进行,业绩女狂魔的名号慢慢地传开了,与此同时跟我并驾齐驱的是我最开始的老板——那个打晕过我,还让我当了许久厨娘的小孩。 赛道都不一样,这小孩还想跟我争,不自量力,没多久我就把他甩远了。 他倒是挺识时务的,知道自己做老板的天赋不行,果断跑到裴老四手底下去做小弟了,现在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高。 不知道是因为最初的地位差还是什么原因,他一度跟我杠上了一样,我去哪他就去哪。 说实话,他现在外形还挺好的,以前胖嘟嘟的,还矮,自从被我老板刺激地减了肥以后,身高也拔高了不少,穿上一身得体的衣裳,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不对,虽然他还算年轻,但也已经过了称少年郎的年纪了,是个妥妥的男人。 他追着我跑,处处跟我比,成功让裴青刚那个男人吃醋了。 我的姐妹天团打电话的时候没少跟我说荤段子。 阮念念:“男人嘛,总是要用的,咱讲究一点的,一辈子就用一个,不讲究的话,多用几个也不是犯罪啊,反正你那状态跟离了婚也没差了。” 吴兰花:“妹子,不是姐说你,我们家杨子可不会跟你那位一样,当了多大的官啊,尾巴就翘天上去了,我家杨子就算做到了老四手底下最高的地位,还不是我一句让他辞职就立马回家?听话,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咱养男人就要养的心情舒畅,不然你花那钱图个啥?” 话糙理不糙,我觉得有理。 黎金花:“妹子,俺跟你说,俺家那口子吧,自从伤了腰以后,总觉得特别愧对俺,虽然现在还跟以前差不多,年纪大了俺们频率也没有以前那么高了,他总怕到老了会力不从心,男人都有这觉悟了,咱赚钱养家心里头也踏实不是?” 她们说来说去,话里都是一个意思。 觉得郑成功那小胖子对我有意思,而且郑成功可是比裴青刚年轻许多,体力各方面估计都不能放在一起比。 还有就是,裴青刚纵横官场,各种酒局饭局说不定早就把身体掏空了,反正我现在跟离婚也没差,不如离了去享受一下和年轻人谈恋爱的激情。 我承认,有段时间说的我还挺心痒难耐的,下一秒就想立马去跟小胖子谈个恋爱。 哦不,现在不能叫人家小胖子了,人家瘦下来了,人也特别俊俏。 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们几个打电话的内容给透露出去了,盲猜是我堂姐。 裴青刚连夜坐火车赶到了我所在的城市,在我住的酒店外头蹲守了一夜,看到我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还是挺让我动容的。 他说:“媳妇,我知道很多事情回不去了,如果你想追求新的激情,我没有任何意见,也阻挡不了你,我只希望,等你玩累了,发现外面的世界也不过如此的时候,可以回头看我一眼,我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我堂姐知道之后说:“他还挺上道的,我跟你说,不离婚谈恋爱可能更刺激,家里有一个,外头还……哎哎哎,我又没说我……嘟嘟嘟——” 她肯定是被我姐夫抓到床上去了,为她默哀三秒,语言上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但我可不是。 我要把坏女人的人生信条贯彻落实下来,家里一个,外头一个,听起来还不错的感觉。 所以我在郑成功再一次跟着我转地方,还住进了我对面的那间房之后,笑了,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会议结束后,我跟合作商一起出去喝了几杯,借酒生事什么的,是别人教我的,说效果特别好,那我就试一试吧。 女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借着酒劲,我身形不稳地走到对门,掏出房卡刷了几次,没刷开,对着房门就拍,“大嫂,大嫂给我开开门。” 念念嫂子的大嫂,虽然我雇了她做保姆,但我一直很尊重她,也一直喊她大嫂。 她从来都是带着孩子跟我同吃同住的。 敲门没敲多久,对面的门就开了。 郑成功围着浴巾一身的水汽,这么晚了居然还在洗澡。 “大嫂,你怎么才来开门啊?”借着酒劲,我轻轻推开他就踉踉跄跄地往里走。 他有点着急,“杏花儿,杏花儿你走错房间了,你房间在对面,我去找喊大嫂来扶你回去。” “为什么要扶我回去?”我回头看他,眼里的醉意顿消,原本迷蒙的眼神一时间也消失殆尽。 他顿了顿,然后说:“不、不回去也成,大嫂又要照顾孩子,要是还要照顾你,怕是忙不过来,你就在这睡吧,我照顾你。” 小屁孩,还挺多理由。 我不信他没看出来我现在是清醒状态。 我走到门边,反手把门一关,拽着他的手腕往里走,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按住,“小胖子,你~是不是喜欢姐姐~?” “我、我我、我没有啊……”他紧张地结巴起来,“杏、杏花儿,你说,说什么呢,你都、都结婚有孩子了,我、我怎么可能……” 我实在不想听他结巴下去,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喝了酒之后的我劲儿贼大,看着他的眼睛问他:“真的没有?姐姐只问这一次哦,姐姐什么情况你也清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他似乎急了,眼睛憋得红红的。 下一刻,我只感觉天旋地转,他反客为主地把我压在身下,“是又怎么样?我是很喜欢你,很欣赏你,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把你当成需要超越的对象。”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种话? 我一时酒意上头,伸手就绕到她脑后,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往下按,直到我的嘴唇跟他的嘴唇贴在一起。 贴着他的嘴巴,我略带酒气的呼吸传到他的鼻腔,“你要是不想发展一下,现在就推开我。” 他眼眶更红了,顺着我的力气就啃上了我的嘴巴。 是真啃啊! 毛头小子,力气又大,还没有分寸,啃得我嘴巴生痛,没忍住就一把推开了他,“你把我的嘴当猪嘴啃呢?” 他一时没设防,踉跄了两下,腰间围着的浴巾就这样滑了下来。 在他慌张地去捡浴巾的时候,我挑着眉大大方方地看了几眼,还挺雄伟的。 等他重新把浴巾围上,我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往门边走去。 “小胖子,你要是想追,就大胆一点,趁着姐姐现在还没被人哄得回心转意,晚了,可能就没机会了。” 说完,我走出了他房间,顺手帮他把门给关上了。 接着利落地拿出房卡打开了对面的房门,就喝了两杯啤酒,我清醒得很,要不是为了呼吸里有点酒味,这种规模的饭局,谁也别想让我喝酒。 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要是我不是背靠念念,我就算业务能力再强,也不敢在合作商面前这么嚣张。 这么多年,给我最多支持的是姐妹天团,工作之余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是在打电话中度过的。 除了汇报交流工作,还有精神慰藉,压力释放,她们充当我的垃圾桶,给我物质或是精神上的鼓励。 我已经忘记裴青刚上一次让我开心大笑是什么时候了,很久远的事情了,我实在没那个心神去想这些。 郑成功这小孩有决心有毅力,追着我几个月的时间,我去哪他去哪,还经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送我回住处。 我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有时候想到他心里也会有点甜。 只是他的家庭条件不一般,我又是这么个情况,我根本没想过两个人能有多远,或者在一起多久这样的事。 或许这是很多女人都想尝试的事情,在婚姻当中喜欢另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追求喜欢,两情相悦,既刺激又背德。 如果我跟裴青刚的婚姻关系正常,我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不管什么事,总是需要一个理由的嘛。 从那天我故意借着酒气去找了郑成功之后,他再也不隐藏自己的想法了,出差跟我顶同一趟车票,定房间不是在我隔壁就是在我对面。 以前还不这么明显,现在一点都不避嫌了。 有什么酒会聚会的,他都要想办法混进去,或者以我男伴的身份参加。 那天我在他面前自称姐姐,他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没人的时候一口一个姐姐的喊我,喊的我根本招架不住,太奶了吧! 第337章 吴杏花4 说实话,我觉得我跟郑成功都挺能忍的。 他跟着我跑了几个月,隐忍不发,默默的关注着我,也可以说是跟在我身边保护着我。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跟他又维持了几个月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连我小孩都喊他爸爸了,我还没承认他“男朋友”的身份。 那段时间裴青刚似乎为了方便我发展婚外情,一直没有跑来找我,特别懂事,我心里却传来一阵一阵的空虚感。 难道我对裴青刚还留有感情吗?这怎么可能?我早就对他心灰意冷了。 为了证明自己对他已经不再留恋,我那段时间大胆地跟郑成功约会,看电影,喝咖啡,牵手,教他接吻…… 可我们始终没突破最后一层防线,就连关系,也都还没有确定下来。 因为我还没确定,我对郑成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们之间的感觉并不热烈,没有那种刚跟裴青刚在一起时脸红心跳的感觉。 可是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多事不用我明说,他总能知道我的意思,按照我的心意来办合乎我心意的事情。 这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身边多了一个全能的小助手,他能满足我所有的要求,跟他在一起有细水长流的温馨感,却始终带给不了我激情。 作为一个坏女人,我既怀念当初裴青刚带给我的脸红心跳的感觉,就很享受郑成功现在给我的细水长流的温馨。 所以挺烦的,为什么不能两个都要呢? 跟郑成功暧昧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大概是忍不住了,有天在我回酒店的路上捧了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 我的第一感就是,他今天是想正式跟我告白吗?那我是老实的告诉他,我对我老公还有一点感觉,没有办法全心全意的对他,还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呢? 谁知道看到我过来,他只是神色淡定的把花送给了我,“刚刚狼哥来过了,来看了孩子,这束花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他希望你幸福快乐,就算不是他给的也行。” 这男人说的什么话?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追回我的感情,现在就变成了希望我幸福快乐不是他给的也行了? 我说实话,我有点生气。 当初我从章红玉手里抢过来他的时候,我做了多少努力呀,什么招数我都用上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放弃过。 现在仅仅是这么点挫折,他就放弃了?还祝我幸福,呵! 男人啊,真心能有几分?坚持能有几分? 我抱着这束玫瑰花,走向一旁的垃圾桶,伸手丝毫不留恋的把这束花扔了进去。 接着转身走到郑成功面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大庭广众之下,我踮起脚尖亲了上去,他反应过来之后疯狂地回吻我。 一吻毕,我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神迷离地问郑成功,“小胖子,你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我是认真的。 裴青刚那个没心没肝还没有毅力的男人,我不要他了,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郑成功等我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动情地拥着我,贴在我耳边,问我:“真的吗?姐姐?你是认真的想让我做你男朋友,而不是为了气谁吗?” 感情我之前和他的那些暧昧,都被他当成了,是想要气裴青刚啊? 我笑了笑,给他解释:“我一直对你都是认真的,之所以以前没跟你提,就是想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你以前也没这么怂包啊,现在这是怎么了?” 他跟着我笑,似乎也想起了当年的那些事。 “那你到底要不要做我男朋友?”我催促了一句。 或许有演戏的成分在,但是也带着几分真心。 毕竟这种全心全意还事事周到的小奶狗,谁会不喜欢呢?谈恋爱不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吗? 他伸手拉住我的手,十指紧扣,像极了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 进了酒店,他没让我进我的房间,而是把他的房间门打开了,轻轻地把我推了进去。 进屋后,他霸道的把我按在了房门上,动情地亲吻我,“姐姐,他刚刚没有走,就躲在不远处看着你呢。” “所以呢?你希望我原谅那个懦夫吗?”我丝毫不为所动,我已经被裴青刚无止境的试探惹烦了。 是利用郑成功也好,真心喜欢他也罢,总而言之,今天,我就是要把他变成我的男朋友。 那天我跟这只小奶狗像干柴遇到烈火一样,很激烈,但是却没有做到最后。 衣服都脱光了,哪儿哪儿都摸了个遍,我听到他问我:“姐姐,你什么时候离婚呀?” 我掌控着他的身体,听到他这样问我,认真的回答了一句:“明天就离!” 就算不奔着跟郑成功结婚去,我现在的婚姻也是名存实亡,留着它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 他高兴坏了,克制住滚烫火热的欲望,把我裹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把裹成粽子的我抱在怀里,看着我的眼睛,深情的说:“姐姐,我对你不是玩玩而已,你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我的家人我也已经说服了,等你离婚了,我们就找个好日子去领证,这种事咱们留到领证之后再做。” 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能憋得住的,身体都快爆炸了,还一直忍着。 从那天开始,我们再也不是暧昧关系,我们开始正大光明的牵着手出入所有的场合。 离婚的事我跟裴青刚提了,他在电话里恭喜我寻找到了新的幸福,语气难以落寞,却打动不了我坚如磐石的心。 对于郑成功我不见得是真爱,但对于裴青刚我却真的是失望了。 我不知道他裴家的那些兄弟是怎么劝他的,我只知道我的姐妹天团都在劝我要及时行乐。 她们都说一个男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她们肯定不会惯着。 我想想也是,她们比我运气好,没有碰到发癫的男人,如果有碰到的话,以她们的性子也都是一一个说一不二。 说不定根本都不会陷入我这样的状态,直接就离婚了。 谁不是一辈子只活这一次呢?活的开心就好了呀,我何必去纠结那么多? 跟郑成功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他把我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我没空的时候他就一直陪着孩子,我有空的时候,我们就像一家三口一样出去玩。 许是故意拖延着不想离婚,裴青刚那段时间都没有来找我,而我也因为工作的关系抽不出空来回老家去找他离婚。 郑成功说他不着急,他能等得起,毕竟他还年轻。 我也问过他以后想不想要孩子,他说看我,如果我喜欢,就要,不喜欢就不要,反正我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确实,我有一个孩子,但孩子不是他的。 跟他在一起我很轻松,是跟裴青刚结婚那么多年都没有的松弛感。 无论什么时候,郑成功总是很体谅我,让我感觉他才是那个年纪比较大的人,我所有的小脾气他都可以包容我,治愈了我那么多年的焦虑和心烦。 我开始期待跟他结婚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了。 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还是说结婚真的就是一道坎呢?结了婚之后就不会再这样幸福下去了? 许是知道我的离开已成注定,裴青刚没有在拖延时间,找了个日子和我悄悄的离了婚。 我谁也没有说,他们都以为我这段婚姻还是名存实亡的,但其实我早就把离婚证拿到了手。 离婚之后,裴青刚反倒没有那么扭扭捏捏了,他开始大大方方的跑来看孩子。 这种行为让郑成功不快极了,他告诉我他很不开心。 “明明宝宝都喊我爸爸,都不肯让他抱,他还跑来做什么呢?有这时间还不如再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去。” 我笑着摇了摇头,故意刺激郑成功:“说不定他就是对我念念不忘呢?打着看孩子的幌子,实际上就是想看我们发展到了哪一步,看他有没有追回我的可能。” “不可能!”郑成功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转身咬上了我的嘴唇:“宝贝,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开玩笑的也不行。” 他可真是个较真的人。 有件让我耿耿于怀的事情就是,她始终不肯跟我上床,憋的很了就自己去冲冷水,也不会真的做到最后一步。 我很是不理解,一张结婚证而已,对他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那要是我说我一辈子都不准备结婚了,他还打算一辈子不碰我,是吗? 因为这个事我跟他闹了好几次,但一直对我百依百顺的他,却始终没有退一步的意思。 把我惹生气了,他也是不停的道歉,伏低做小加各种送礼物,最后总能给我哄的开开心心的。 只是明知道我会生气,下一次他也依旧还敢。 有时候真的是又生气又感动,恨不得狠狠锤他两下。 在我们感情迅速升温的时候,我接到了裴青刚的电话,他说他检查出了癌症,可能命不久矣了,希望我能带着孩子回去看一看他。 第338章 吴杏花5 我原本是不想去看他的,毕竟都已经离婚了,哪里还有什么义务继续去关注前夫呢? 结果可想而知,我拒绝了他。 他多次打电话给我痛苦,我也是有几分不忍的,但更多的想法却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郑成功劝我回去看看他,好歹夫妻一场。 这小胖子,又假惺惺的,平日里出去参加个酒会什么的,占有欲别提多强了,这时候能这么主动地让我回去看前夫? 自然又是一番情趣。 拒绝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连我堂姐都来劝我回去看一看他。 吴兰花说:“妹子,他这次不是假的,你就抽个空回来看一眼吧,好歹夫妻一场,给他看看孩子,也走的没有牵挂一些。” 还有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找上了我。 只有阮念念,她没有劝我回家。 她一直没打电话给我,我以为她在忙,有天被劝烦了,打了个电话给她。 我想,如果她也劝我回去,那我就回去看一眼吧。 电话打通之后,她那边热闹得很,星星开心大笑的声音从她那边传来。 她是真的幸福了一辈子的人啊,毕竟我看到了她从结婚到现在的生活,裴远征是不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的。 知道我打电话的原因之后,她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杏花,你现在还会想起跟他的以前吗?” “偶尔吧……”我有些心虚。 其实不是偶尔,我一个正常女人,有点那方面的需求很正常啊,郑成功又一直不给我,我偶尔做梦会梦到以前跟裴青刚…… 毕竟他那方面是没得说的,一直都很猛。 “不管你离没离婚,你既然没有公布出来,在大家眼里就是没离婚的,你要是这时候都不回去,大家会怎么想你?以后那边,你还回不回去了?” 她也是建议我回去,但是问的理由却跟其他人完全不同。 挂断电话以后,我想了许久,虽然我一直标榜自己是坏女人,可也从不想自己到最后会众叛亲离,一个人活。 人嘛,总还是群居动物。 我跟郑成功商量带宝宝回去看裴青刚的事情。 他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但到底不愿违逆我的意愿,故作大方地说:“好啊,那等你看了他回来,你就跟我结婚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紧张地盯着我。 我笑得很开心:“小胖子,求婚可不能这样求,等我回来再说吧。” 人生嘛,就应该洒脱一点,哪个男人能让我更开心,我就选择哪一个,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如果一个男人,物质上不能满足我,精神上还有让我难受,那我跟着他过的意义是什么呢?我是什么受虐狂吗? 跟郑成功商量好了之后,我带着宝宝踏上了回溪县的路,我不知道的是,在我上车后,郑成功紧随其后也跟了过来。 我先带宝宝去看了一下裴青刚,他现在很瘦,瘦的没了以前的形状。 我看到裴青刚以后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郑成功太搞笑了,这样的裴青刚,他怎么会觉得我还能重新爱上他? 裴青刚挺搞笑的,他说他死前唯一的愿望是跟我复婚。 他很搞笑,他许了愿我就得满足?当着青山大哥的面,我没说刻薄的话,只说让他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他的。 场面话谁不会说,他都说出复婚这个词了,大家都知道我们离婚了,戏也就没必要演下去了。 从医院出来,我眼尖地看到往一边躲闪的郑成功,臭小子,还真的追了过来。 现在看到他,我脸上会不自觉地堆满笑容。 既然他自己偷偷回来,那我也就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吧。 难得请几天假,我带着宝宝回老家转了转,跟裴青刚以前的家我是不愿意去的。 跟大嫂要了钥匙,去念念家里看了一下,我还是很怀念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的。 开心、热闹,日子有奔头。 现在再回来可真是感慨万千。 这些日子我在村里转了一圈,大家都很友好的跟我打招呼,问我裴青刚的病情。 我如实相告,换来一阵唏嘘。 长寿的二伯爷居然也来找了我一回,是青山大哥扶着来的,他这时候已经不是族长了,但是他却还在尽职尽责的履行着族长的责任。 谁能不为这么个认真的老头动容呢? “丫头,你老实告诉爷爷,你跟狼娃子,到底怎么样了?” 老人家怎么能发现我们的不对劲呢?毕竟我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要是还有感情的话,应该在医院陪着他的。 我知道他关心的是什么,就像当初裴家老二死的时候,他也很关心建辉和小丹的事。 “您放心吧。”我笑着跟他说:“孩子我会尽心尽责的养大的,毕竟也是我的孩子,但是我可做不到跟香云嫂子那样,这辈子都不嫁了,您得有个心理准备。” 二伯爷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心里有孩子,这是好事,丫头,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把孩子养大了,人生总会有个指望的。” 或许我还太年轻,并不能很好的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我对老人家向来尊重,跟他说话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认真的倾听,点头答应。 裴青刚是真的应该感谢这个包容了他的村庄。 如果不是青山大哥和裴远征一直不遗余力的帮他融入,他现在说不定还被排斥在村庄之外,靠着打猎过生活。 他的性格,又怎么会甘于平淡的过一生? 他人的排斥和轻视,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曾经的我爱上他一点也不后悔,毕竟那时候我是真心的喜欢他的脸和他倔强的性格。 可后来见过的世面多了,他的不安和猜忌让我厌烦是真的,他限制我行动的行为,更是让我心里异样的烦躁。 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到处跑,见过更广阔的天空,而他体制内的世界彻底把他给困住了。 他理解不了我的洒脱,我也无法理解他对权力金钱的渴望。 我只会觉得我已经赚了这么多钱了,为什么他还要想用自己的权利去赚更多呢? 后来我才明白,他那不是赚钱,而是展现自己已经拥有的权利的一种形式。 我们终究因为选择的路不同,而形同陌路。 二伯爷找过我之后,我又去医院看了一次裴青刚,告诉他我准备跟郑成功结婚了,孩子,我会好好的养大,让他不要挂念。 “我早就知道你会跟他结婚了,以前我怀疑过很多人对你有那种心思,最怀疑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证实我的怀疑是没有错的。” 他笑的有些释然:“如果不是这个病,我肯定要跟他争上一争,因为我知道,对于我们的过往,谁都无法复制,至少我们之间,是真的有感情的,现在,我只希望你跟孩子都过得好,你能再来看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裴青刚可真是自信,凭借着过去的感情就一定能挽回一个女人的心吗? 我没有再说什么话出来刺激他,毕竟是病人,我该对他宽容一些。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去看他,出了医院,我就去找了郑成功。 “小胖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没有回避我的问题,很认真的告诉我:“大概是还没有恢复高考的时候吧,但是我那时候并没有发现我是喜欢你的。” “只是后来裴青刚对你不好了,我会觉得心疼,才发现对你有些不一样的感情,我那时候觉得很意外,毕竟咱们之间有年龄差,也有家世差,在一起的可能性很低。” 原来他很早就考虑过能不能在一起的事情,我开玩笑的跟他说:“那你的道德可是大大的败坏啊,那时候我还没离婚呢。” 他说:“你没离婚,我也没追你啊,我在心里幻想一下我们的以后都不可以吗?你们俩都过成那个样子了,我又喜欢了你那么久,我想插足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 “还有,姐姐,你别忘了,最开始我也并没有表明心意,是你先来挑明的,那我可不可以默认为,你是允许我追你了呢?” 这小胖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还真就把我给拿捏住了。 心结已解,我看着面前的大男孩,前路如何并不知晓,但冲着他的坚持,或许我可以跟他再试一试,给自己,也给他一个找到最终幸福的机会。 “等从这里离开,我们就找个机会,见家长,安排结婚的事情吧。”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话,一时间呆住了,等反应过来之后就把我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圈。 怀里的宝宝被逗得“咯咯”直乐,开心地喊爸爸。 宝宝偶尔看到裴青刚也会喊爸爸,但是宝宝明显对郑成功的感情更深厚一些,等以后他长大了,我会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因为生病很早就去世了。 至少不能让他连自己的爸爸是谁都不清楚。 裴青刚以前对我再不好,我也没有剥夺他的孩子认他做父亲的权力。 孩子有权知道真相。 而我,提出见家长再结婚,纯属是因为,我怕郑成功说他家里人已经同意了是在骗我。 毕竟我二婚,还带了个孩子,年纪还比他大好几岁。 第339章 吴杏花6 我原以为见家长的结果不过那么两个,一个是如他所说,他的家长同意,我们顺利结婚。 另一个是如我所想,他的家长不同意,对我百般刁难,那我自然没有必要为了他而破坏我自己的心情。 都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了,我也结过一次婚,没必要再去吃爱情的苦。 我始终相信,爱我的男人会为我排除万难。 但中途出现了意外,我看到了那个让我一想起就会做噩梦的男人。 因为他,我被关在牛棚里那么久,因为他,我靠着乞讨才在公社里活了下来,因为他,我才不得不离开家寄人篱下过了那么久! 虽然说危险也是机遇,可机遇是我靠自己努力得来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再次看到他,我的心里只有怨恨! 我挣开郑成功拉着我的手,把宝宝交给他,“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跟郑成功说了一声之后,我转头悄悄跟上了那个男人,他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包厢,跟人谈笑风生。 服务员来上菜,警惕地问我是不是这桌的客人。 里面的人都朝门口看来,我打了个哈哈,说我不是这个包厢的,又把郑成功家人的包厢号报了一下。 然后告诉她我是上厕所出来接了个电话就不小心走这边来了。 服务员打量了我一眼,许是因为我身上的穿着还算得体,她没有太怀疑我的话,带我过去了那边包厢。 我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那男人看我的眼神,带着意味深长的探寻。 我知道他认出我了。 呵!好好陪笑喝你的酒吧,这辈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被人踩进泥里! 踩你的可以不是我,但你必须跌死! 回到郑成功家人订的那个包厢,他还抱着孩子在门口等我,见我回来,他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看到谁了?” “没谁,一个故人。”我冲他笑了笑。 我们进入包厢的时候,他的家人都已经到齐了。 坐在上首的是他的爷爷奶奶,我原本以为都是长辈,我们肯定是坐下面的,跟接受审视一样。 谁知道他的爷爷奶奶左手边是他的爸爸妈妈,右手边安排的就是我们的位置。 留了三个位置出来。 郑成功刚想坐到他奶奶旁边,就被他奶奶拍了一巴掌,“坐那边去!” 他乐呵呵地就换了个位置,最后我坐在他奶奶旁边,宝宝坐在我旁边,郑成功反而在下面一点的位置。 “哎哟,终于看到我孙媳妇了,来来来,孩子,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 郑奶奶从手腕上退了个通体碧绿的镯子套到了我的手腕上,拉着我的手笑的特别慈祥。 郑爷爷看着有些不苟言笑的样子,看到我也露出了一个笑容,绕过郑奶奶递了个大红包给我。 “孩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给你包了个红包,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买。” 他的爸爸妈妈也想起身来送礼物,被郑爷爷和郑奶奶制止了,说他们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吃饭的时候下什么桌。 我算是看明白了,郑爷爷和郑奶奶在这个家是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的。 不光是我,就连宝宝也得了一个不薄的红包做见面礼。 第一次见长辈,他的家人让我感觉到了绝对的重视。 不应该啊,我一个二婚带孩子的女人,他家里人这么满意? 不过对我来说倒是好事情,至少我的爱情不会因为家人的不同意而夭折了。 一顿饭下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郑成功这臭小子,不跟我对视,平日里吃饭的时候,他都对我体贴备至。 相反,他家里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些小心翼翼和愧疚。 这是什么走向? 我感觉这小子肯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但是一时间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干了啥。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初恋男友的消息,那不得更多的打听一些? 郑爷爷和郑奶奶看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从上桌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关注我,这时候关切的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也没想着瞒他们,要是不能接受我的过去,即便我跟郑成功结婚了,以后也还是会闹出很多矛盾来,我索性就一五一十说了。 “实在是过分,当地的公安机关难道就不管管吗?” “就是处对象是你情我愿,两情相悦的事情,就算他家世好了,他曾经在农村待过也是事实,怎么就能把这一段过去当成污点来抹杀?” 两个老人的态度让我心里暖暖的,赶忙说:“当时这个事是在村子里发生的,那个时候的我也没想着报公安机关,只觉得人家家世好,我惹不起。” 他们更心疼的看着我。 我在心里有了个总结:郑成功的家人好像都是特别容易心软的人,这样挺好。 吃饭的时候郑爷爷问我,我当初那个对象叫什么名字,似乎有意帮我一把。 我当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只是我只知道他在村里叫什么名字,我连他真实的姓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这次的饭局除了郑成功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之外,还有他的姑姑,姑父,叔叔,婶婶。 跟他同辈的一个都没有,这也间接说明了他家里对跟我见面的重视程度。 可能是因为爷爷奶奶辈还在的原因,他家的凝聚力比普通的家族要强很多,对郑成功这个小辈,长辈们都是特别关心。 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至少表面上都做到了对他关心关爱,对我的态度也是非常明确,表示欢迎我的到来,欢迎我加入他们这个大家庭。 过日子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些亲戚好不好的对我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 他们如果真对我好,我也会回以几分,但若心里是嫌弃我的,我也不需要介意,因为他们并不是我的谁,也左右不了郑成功的想法,我权当没有这门亲就是了。 酒足饭饱,大家坐在一起闲话家常,郑成功的父母、叔叔婶婶、姑姑姑父也都给我和宝宝送了见面礼。 他姑姑还拉着我一度哽咽,特别感激我能做他们家的儿媳妇。 肯定是郑成功做了什么,他……自从瘦下来之后,心思也跟着细腻了许多,很多事都会安排的妥当明白。 我享受着这种温暖,想着以后要对他更好一点。 或许有一句话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真的没有说错。 就在我们聊的差不多准备散场的时候,包厢门突然被敲响了,郑爷爷喊了一声请进。 两个秃头的男人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酒杯。 居然是他们! 我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男人,这些人就是他们那个包厢的人。 带头的两个男人恭恭敬敬地对着郑爷爷点头鞠躬,做了自我介绍,说了我刚刚走错包厢的事,他们怕我是政敌派去偷听的,就查了一下我们包厢。 谁知道郑爷爷名头比较大,把他们吓到了,想来想去,怕郑爷爷知道他们私自调查怪罪,赶紧带着人过来敬酒道歉。 那男人原本还一副恭敬的姿态,直起腰看到我之后直接瞳孔地震。 我欣赏着他的失态。 刚刚的沟通交流让我对郑家人也有了些亲近的感觉,直接就跟旁边的郑奶奶咬耳朵,指着那个男人光明正大的告状。 “奶奶,就是他,当初走了还要针对我的那个男人,我差点都被他整死了。” 郑奶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怒火一闪而逝,侧过头跟郑爷爷说了几句话。 郑爷爷点了点头,和蔼地跟领头的人说了几句话,大致意思就是说这种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多注意就是了,这次是他不计较,万一冒犯到别人头上了就不一定了。 他说的隐晦,但我还是听懂了一些。 我感觉郑家的家庭背景是真的有些不简单的。 最后郑爷爷让他们走的时候说完提点他们一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初恋,对领头的人说,人品不过关的人,以后少用,小心害人害己。 这句话就不是简单的提点而已了,已经带上了一些威胁。 大有再继续用这个人,他们都得完的意思。 很大程度的等同于: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这说话的技术,我还是得多学学啊。 商场跟官场,从来都是不分家的,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之后的事情,郑成功跟我说,让我不要再去管了,小心他狗急跳墙。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那个初恋男友家里到底是有些什么背景?当初让他狂成了那个样子。 连做事留一线这个道理都完全不顾了,他家里人知道这个事吗?有阻止过他吗?还是说也认为他曾经有一个乡下的未婚妻是污点呢? 甚至帮他做过迫害我的事情? 我不敢想象这个事到底有谁参与在里面,农村人的命真的就不是命吗? 这件事,如果郑家愿意帮我,我会很感激他们,但如果他们不愿,我也会自己去查,查出来之后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去让他们不能再害人! 第340章 吴杏花7 见长辈当天,郑爷爷和郑奶奶就热情地带我回了他们家老宅。 我原以为会发生一些像小说里面一样的,把我跟郑成功安排在一个房间的事。 可是没有。 我的房间跟郑成功的房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让我感觉好像更安心了一些。 晚上洗漱完回房间休息之后,我突然感觉有些尿意,可能晚上跟她们喝茶喝的时间长了,上厕所就格外频繁了一些。 我的房间在二楼,路过客厅上方的走廊时,我发现郑奶奶跟郑妈妈还有他婶婶还在那里聊。 直觉上她们聊的话题跟我有关系,我不自觉地站在那里听了起来。 “他能有个喜欢的女人,咱们就求爷爷告奶奶了,还能要求他什么呢?他就算是喜欢四十岁的,咱们也只能认了呀。” “是啊,说到底这事儿还是咱们家不厚道,以后对杏花好点吧。” “本来我还以为那么大年纪还带孩子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狐媚子,把我们家这个不开窍的孩子迷的团团转,今天一看,眼神还挺清正的。” “可别再有以前那些什么糟心的事儿了,那孩子咱们也得好好待,可不能把人家给气走了。” “放心吧,咱们家都不是蠢人,能有个不嫌弃咱孩子的就是万幸了,咱哪还能惹人家生气啊。” “哎,你们说,成功该不会是瞒着自己的情况把人家骗来的吧?” “那不能吧?咱家孩子都是好孩子啊,哪能靠骗的……” 下面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都不出声了,好像默认了郑成功会骗我一样。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严重?都上升到骗的程度了?而且就连我带个孩子她们都不介意,还要努力把我留住,怕我跑了。 正想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回头一看,是郑成功,也不知道他跟我一起在这里听了多久。 “去你房间说。”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刚刚太好奇了,厕所还没上呢。 我让他先去,自己去方便了一下才回房。 “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吧。” 我看到他细心地帮宝宝盖好了小毯子,才转头看我。 他挺好的。 但是,有些事我想了解清楚,“你背着我跟你家里人说了啥?” “嘿嘿!” 他一副求夸奖的姿态跟我说了起来。 “我家里吧,男丁单薄,我爷爷就我爸跟我叔两个儿子,我爸跟我叔又都只有我跟我堂弟一个儿子。” “我堂弟出生的时候憋太久了,智力有点弱,现在十几岁了还跟五六岁的孩子一样,我们家就把传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 “早几年就催着我结婚了,我那时候还没意识到对你有不一样的感情,总觉得对你就是对一个普通的姐姐一样,跟对念姐她们都没差。” “可能因为还没开窍的关系,我挺烦她们催我找对象什么的,干脆就带了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回来糊弄他们。” “把他们气的要死,一定要让我找个正常的对象。” “后来他们对我什么招都用了,我就是不吃他们那一套啊,但是也觉得他们挺烦的,就故意弄了个体检报告,什么肾虚不宜行那事啊,还有什么弱精症需要调理啊。” “就成功让他们住了手,甚至寄希望于我爸妈再生一个。” “哦对了,我叔当年因为一些事,伤了身子,也生不出孩子来了。” 这么说的话,郑家……还挺难的。 看他们到现在还对郑成功结婚的事这么重视,就知道郑成功的爹妈这么多年也没有要到孩子。 我有些啼笑皆非,“感情你从那么早就开始铺垫我进你们家的路了啊?” “可能这就是男人的预感吧,我那时候也没想过我会喜欢上你呀。” 这句话倒是说的真诚。 聊完了我的疑惑,我干脆地把房门打开:“郑大少爷,请吧。” 他磨磨蹭蹭不肯出去,时不时撅一下嘴巴。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心里忍着笑,故意一本正经的跟他说:“别磨蹭了,赶紧出去,结婚证还没领呢,你想干啥?” “我没想干啥啊。”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又多看了我两眼才出门。 我好像听到楼下的长辈们不避人的在说,没出息的臭小子被赶出来了。 他家里的长辈们还挺可爱的。 第二天一大早,郑家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我梦寐以求的道歉场面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个我做梦都想掐死他的男人,跪在我面前,不停的求我,让我把他当个屁放了。 我不蠢,自然知道他家里人为什么带着他找上门来,无非是碍于郑家的权势罢了。 他们家的长辈跟郑爷爷在沙发上聊天喝茶,有说有笑的,丝毫不避讳我们,似乎还在看我们要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那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心里的恨意早就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让我轻飘飘的放过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家里看起来也不太好惹,真要把他怎么样了,估计郑爷爷那里也不好说。 当着长辈们的面,我还是非常顾全大局的。 “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冷静地问出了一直想当面问的话,其实答案早就在我心中,我只是想让那些长辈们都知道一下而已。 他没有撒谎,一五一十地说了,来之前应该被人交代过让他说实话了。 原来不只是我,就连他的养父母家里,他也让人去迫害了一番,为的就是消除他在农村生活过的印记,我这个他曾经的未婚妻,更是他生命中的污点,自然是要除去的对象。 我听他说完,侧过头去看长辈们的反应。 果然,他们一个个都是眉头紧锁。 伟人们都说农民伟大,往上数三代,哪个大人物不是泥腿子出身?他今天敢把这句实话说出来,不管他们认同不认同,明面上肯定要震怒一下的。 果然,他家的那位长辈怒了,起身一脚冲着他踹了过去。 指着他大骂:“你自己也在农村待了那么久,农民有多伟大你体会不到吗?他们不种地你哪来的吃?哪来的穿?” 骂的义正言辞。 但是如果被骂两句,就可以消去我心里的仇怨,那可太划得来了。 我没有当场发作,在他骂完人打完人之后,故作大度的说了一句:“想必他在您的教育下生活了这么久,应该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这次的事就这样吧,希望他以后不会再犯。” 他们都夸我宽宏大度,我哪里会真的大度?做给长辈们看的罢了,我这么恨他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呢? 等他家长辈带他走了,郑爷爷喊我过去书房喝杯茶。 郑成功想跟,郑爷爷没让。 进了书房,郑爷爷跟我面对面的坐下,语气很是温和:“你想怎么对付他们家?” 我没想善罢甘休,他看出来了。 “也没什么,我现在不大不小的也是个经理,手底下管着不少人,从您这里得知他们家的单位应该不难吧?” 郑爷爷笑了,伸手虚点了我两下:“你呀!你这孩子,有心计,手段还正派,以后对成功可要手下留情一些。” “爷爷您说的哪里话?”我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他是我的爱人,又不是我的敌人,我需要对他做什么吗?” 郑爷爷笑而不语,挥了挥手让我出书房。 他的意思应该就是默认了我的做法了吧? 或许还想看看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看他们家长辈的模样,就是想保他的,无论我今天说什么做什么,都伤不到他,那不如用我自己的方法来报仇。 从裴远征那里我学到了,想要对付某个有背景的人,一定要先攻击他的背景,不然打的再狠都是在做无用功。 从郑爷爷书房出来之后,我们就开始聚在一起挑选领证的黄道吉日。 郑奶奶比较信这个,她坚信,只要结婚的日子挑的好,他的孙子婚后的生活一定可以和和美美。 最终领证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因为我的请求,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办结婚酒,只是让家里的亲人们聚在一起吃了个饭,认了下人。 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了郑成功的堂弟,不讲话不笑的时候,确实看着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一讲话就忍不住傻乐,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傻呵呵的喊我嫂子。 他妈妈全程拉着他的手不让他乱跑,怕他闯祸。 看到他我感觉,有个心性这么纯良的家人也挺好的,至少不用被算计和背叛。 结婚酒没喊姐妹天团过来,我想着回村里去再办一场,跟郑成功商量了,在村里以他入赘裴家的形式办。 让二伯爷他们那些老人安心。 好在郑家人都通情达理,听了之后都觉得是个形式,没什么大不了的,随我们小年轻喜欢。 办酒之后,我还是打电话给她们说了一下。 最让我惊讶的是念念跟我说的一句话。 她说:“当初狼哥放你走的时候,远征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狼哥始终是狼性子,故意放松猎物的警惕心,再给予致命一击是狼惯会做的事情,我当时听了只觉得遍体生寒,如果他没有因为癌症去世,你们可能要纠缠到老,到死,虽然我这么说很不厚道,但我还是想恭喜你,杏花,你很幸运。” 第341章 这也算圆满了(吴杏花完) 念念的性子我一直都知道,她有她杀伐果断的一面,但更多的,面对自己人的时候,她是个心软的女人。 能直接跟我说出狼哥不好的话,大概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毕竟她最讨厌员工乱搞关系,却能在我还没离婚的时候劝我去接触新的男人,这应该是她以前的道德观念里面从来不会出现的事情。 大概她是真的被裴青刚吓到了吧。 其实我早就已经释怀了,就算他想跟我纠缠,我也顶多是有些不甘心,迟早会看开的,我跟裴青刚,从他让我走的那时候开始,就不可能走到最后了。 最后我跟念念再请了一段时间假,她打趣我是不是想过二人世界,大方地允了。 我哪里是想过什么二人世界,分明是这边有个仇人,我想亲眼看着他的下场。 办结婚酒当天晚上,郑成功让我体会了一把小狼狗的热情,压抑了那么久的激情一次性爆发了出来。 就算是以前刚跟裴青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被这样热烈地爱过…… 或许是因为我跟裴青刚,本就是因为各取所需才走到一起,我符合他的择偶条件,他是我在漂泊无依的时候抓到的一根能让我稍作歇息的浮木。 尽管也有热恋的感觉,对我来说却是转瞬即逝,可以作为回忆,却不能支撑一辈子。 我一直以为跟郑成功之间是细水长流的温馨感,可结婚之后,他对我的依恋暴露无遗,时时刻刻的黏腻让我有种无奈的负担感。 但在有负担感的同时,我上扬的嘴角却没有掉下来过。 结婚第二天,郑爷爷就有意无意地把对方的信息透露给了我,不单单是工作单位,还有一份绝佳的对方违法乱纪的证据。 这已经不是帮忙了,这是直接帮我出气了,想到那天我婆婆跟郑奶奶和婶婶的聊天内容,我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多怕我不要郑成功啊。 可见他以前塑造的形象有多成功。 住在郑家那段时间,我婆婆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俩过好你俩的日子就成,孩子不重要,想要就要,不想要这不是还有宝宝嘛,那些都不重要。 虽然她这么说,我还是感觉到了郑家人想抱娃的迫切。 但因为郑成功的“身体原因”,他们都不想让我感觉到压力。 这种家庭氛围还挺好的。 我跟郑成功聊过之后达成一致决定,孩子就随缘吧,不刻意去避孕,也不刻意去努力。 反正不管有没有,都不能忽略了宝宝,我们只有给了宝宝足够的爱,他才不会吝啬把父母的爱分给弟弟妹妹。 得到我初恋家里的资料和“犯罪证据”之后,我往纪检写了一封匿名信,附上复印的“罪证”,又发动手底下的员工匿名写了许多封不同角度的举报信。 这样只能给他们造成些许麻烦,我还有后招,一环一环来,直接玩死了他怎么体会我当初的绝望感? 毕竟我当初可是一直以为我要死在牛棚里了呢。 举报风波,他们家里推出替死鬼,沉稳应对,接下来,好戏要开场了。 偷税漏税,强奸施暴,杀人逃逸,吸毒贩毒……这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家族? 我安排人夹着证据,一天匿名举报一项。 没想到安排的那些人比我还积极,天天关注后续,举报之后纪检有没有及时介入,公安有没有上门,如果没有,那他们可有的头痛了。 我熟练地操作着让他们家族焦头烂额的事情。 如果是商业上的对家,我会全部爆出来给个痛快,可是折磨了我那么久的初恋啊,给他痛快了,我就痛快不了了。 他们家老头在棘手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又带着他上门了。 头发花白的老人低声下气地问我要怎么样才能消气,我让他当着我的面把初恋哥揍的连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然后满意地拍了拍手,“消气了,你们回去吧。” 老人松了一口气,我看到他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出了郑家。 郑爷爷看我玩完了才问我:“丫头,真消气了?” “嗯,消气了。”我点头,“爷爷,您给他们个痛快吧。” 再玩下去,就没意思了。 我知道仅凭我那些举报信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都是郑爷爷在背后给我撑腰,才让我能这么简单地把他们家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事了了之后,我跟郑成功回了溪县,在村里办了场酒,按照我们当初商量的说辞跟二伯爷说了。 我以裴家媳妇的名义招婿共同抚养裴青刚的儿子,承诺宝宝永远姓裴,上裴家族谱,且永远不会改姓。 二伯爷握着我的手,一个劲地说好。 他其实知道我跟裴青刚离婚的事,不过是为了家族一辈子,临到老也不想看家族子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吃苦受罪 我挺敬佩他的,也乐得顺从他的心意让他安心。 当初跟裴青刚的结婚酒没有大办,只请了比较亲近的兄弟家里一起吃了个饭。 这一次,郑成功说不想让我受委屈,在村里办了个流水席,连许久不下厨的裴大嫂都被他邀请来掌勺。 他说结婚本来就是人生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鉴于我没有第三次了,他当然不能给我的人生留下遗憾。 可真会说话。 这次办完酒之后,我们重新回到了自己工作上的轨迹,只是生活悄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刚在一起时,他坚决不想要孩子,我们一直有做避孕措施。 只是避孕措施也不是完全有效的,结婚第三年,莫名其妙我就中招了。 背着书包上幼儿园的大宝得到了我跟郑成功全然的爱,一点都不在乎我要生弟弟妹妹的事,还说他也要多疼弟弟妹妹一些,想爸爸妈妈比他那样。 只可惜,因为之前身体太差了,再加上后面工作又一直出差,忙碌不断,还没调整到最佳状态,这一次也没有宝珠阿姨那样绝好的医生给我调理身体,这个孩子,在三个多月的时候没保住。 郑家的气氛一度低迷,加上郑成功上演了一场因为自己精子质量差才导致孩子没保住的大戏。 他们对我只有心疼,变着法地给我补身体。 但这个事也让郑家看到了希望,郑成功还是可以的,她们嘴上说的不着急不着急,眼里跳动着的亮光却骗不了人。 调理了两年之后,我再次自然受孕,大宝这个时候已经是上小学的大孩子了,他大方的表示对弟弟妹妹的欢迎,希望能有个小孩儿来给他照顾。 郑家人紧张这一胎跟什么似的,走哪都牢牢的盯着我,让我根本没办法展开工作。 我那部分的工作只能让别人先接手,我也知道,请假太长时间市场更迭会把我给淘汰掉。 但我没有办法,跟郑成功在一起是最贴心,最舒适的日子,不用担心,不用猜忌,他永远能做到让我放心。 钱已经赚的够多了,钱也是永远都赚不完的东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只想更好的享受自己的人生。 念念很理解我的规划,并表示只要我想工作,公司永远留有我的位置。 她真好,真的。 大概是由于身体底子调理好了的缘故,这一胎我生的并不算艰难,十月怀胎之后生下了一个女孩儿。 就算是女孩儿,郑家人也都非常的开心,要是还能再生,那肯定是更好的,再生不了的话,这个女孩儿就是他们全部的希望。 谁说女孩不能继承家产?郑家可没有这个念头。 大宝由于一直没有改姓,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郑成功不是他的生父,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怨怼。 后来他说,郑成功虽然不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但是却给了他完整的父爱,他比普通的孩子并不差什么。 是的,是完整的父爱,因为郑家所有的东西大宝都是没有权利继承的。 他自己也有骨气的很,扬言绝不觊觎妹妹的东西。 大概是从小跟着我到处跑,耳濡目染,他对营销这一块很感兴趣,长大后考上大学选择的专业就是市场营销。 他说他要成为一位合格的经理人,以后给妹妹的企业打工。 郑家有人从政,有人从商,到了小宝这一辈,她已经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了,怎么选择对于她而言至关重要。 若是她想从政,还有她太爷爷和爷爷的人脉扶持一下,至少能帮她走上轨道。 若是她想从商,她小爷爷就是做企业的,再加上我和她爸爸的工作经验,商业这一块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 出人意料的是,小宝有想法的很,她在大四的时候就已经考公上岸了,我们都以为正价的商业版图可能要就此没落。 谁知道她手握股权,招聘了大宝做她的最强经理人。 兄妹两人联手,在当地也是做的风生水起。 在很久之后的一次家宴上,郑爷爷再次喊了我去喝茶,给了我一份体检报告。 我不用打开就知道是谁的,郑家,其实从上到下,每个人都特别豁达。 郑爷爷跟我说:“人老了,就不能再管那么多了,小辈们过得好也就可以了,丫头,我没看错你,我还得谢谢你。” 谢什么呢?一家人,哪里来的谢? 我知道我算不得是个好人,但我更知道,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我若是一直软弱自怨自艾,我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 不是劝你们去作恶,而是我希望大家都懂,一辈子软弱可欺的好人,下场都不怎么好哦~ 第342章 番外8 郑成功1 我老婆最喜欢喊我小胖子。 因为我跟她认识的时候,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八,是个圆滚滚的胖子。 那时候我是她的第一任老板,我注意她很久了。 穿的破破烂烂的,天天盯着我最喜欢的早点铺子看。 怎么滴,馋啊? 后来感觉她不是馋,她对早点铺子的老板娘(最开始我以为兰花姐是老板娘)有恨意,哎嘿!我这么喜欢的早点铺子,她该不会是想把我的老板娘给噶了吧? 这可不行,坚决不行! 于是我让手底下的人把她打晕给绑架了。 等她醒来之后,我让人严肃地审问了她一番,再把审出来的信息去打听了,她说的倒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她天天盯着早点铺子,是想干啥呢?我感觉她肯定没说真话。 等我把她查了个底朝天,我开始同情她了,处了个对象,被害得无家可归,还得乞讨度日。 所以我让她留下做了厨娘。 还好她做饭还挺好吃,特别是早上熬粥的手艺,完全不输给我喜欢的那家早点铺子啊。 她们家什么都好,就是粥是普通的粥,味道很平民,没有其他的早点那么惊艳。 就这样,杏花在我那里留下了,或者说,我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 她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很老实的样子,其实一直都在暗搓搓打听我们是干什么的。 我那时候觉得还挺好玩的,时不时这样手底下给她透露一点信息,让她以为我们是来搞垮那个场子的坏人。 她的反应可有意思了,又害怕又担心的,人表面上看着很怂,心思一点都不怂。 我有意把她放到那边去,试探一下那边的负责人是什么样的态度。 所以提前跟手底下的人交好了底,我跟他们说,那个任务大家都怂一点,谁也别接。 我这人向来不着边际,想一出是一出的,他们也都习惯了,反正是家里安排给我的人,都是不可能会背叛我的。 我让她如愿以偿的做了我的卧底,看着她故意漏洞百出的模样,我都忍不住想,怎么就会有这么矛盾的人呢? 她既想向他们投诚,又想看我搞垮他们,小心眼子比马蜂窝还要多。 想两头得好处是吧? 我倒想看看她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来,欺负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呢? 她没想到我能跟那个场子的老板发展很好的友谊关系,看到我们在合作的时候脸色都有点发白。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我就不说这心理素质很让我佩服了。 后来听说她总是追着一个男人跑,我倒想看看她追男人的时候有多蠢。 那段时间我总是借口要吃裴大嫂做的饭菜往那边跑,可口腹之欲哪里能真正控制一个人的行动呢? 我看见她厚着脸皮缠上去,从不假手他人的服侍那个男人,知冷知热的模样,真像一个贤妻良母。 但我知道她不是,她骨子里充斥着悖逆和想要毁掉一切的爆发力。 她是个疯狂的人,可她却又是一个能控制住自己的疯子。 我开始频繁地围绕早点铺子转悠,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可我不知道的是,有时候喜欢的初始,就是感兴趣。 我只知道,我对吴杏花这个以前被我捡回去过的女人,很感兴趣。 她来找我谈合作的时候,我本来想晾晾她的,但是看她装的战战兢兢的样子,我突然没那么想为难她了。 想着给她点甜头。 要是她见过更广阔的天地,还会爱着那个从山里下来的男人吗? 我想看看结果。 所以我二话不说答应她促成了合作,甚至让利特别大。 就像我之前说的,口腹之欲并不能推动我做任何事,我是爱吃,但是以我的家世,什么好吃的我没吃过?何必执着于那一口吃的? 我就想看看吴杏花到底能装多久,明明心里头憋着那么多的坏,还装作一副贤惠妻子的模样,我看了都觉得累。 达成合作之后,接近她的机会就更多了。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从别人口中得知,她跟那个男人结婚了。 她?结婚了? 不应该呀,她那样的人,怎么会甘心收起心里邪恶的想法,转头去做贤妻良母呢? 那根本就不符合她的性子。 虽然我对她还是挺感兴趣的,但我的生活中也不全是她,我还有我想做的事情。 在溪县的那段时间,我过的格外的充裕。 后来念念觉得成衣店开业了,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衣服,如果我穿上也一定不是现在的模样,说不定看起来就像个贵公子了。 兰花姐开玩笑的跟我说,就我这体型,怎么穿看着都像贵公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有几个人是胖的? 可是那些衣服真的太好看了,我知道念念姐故意拿话敷衍我,就是怕我这大体格子破坏了他们家衣服的美感。 那没关系呀,我就是胖着玩儿的,想瘦下来还不简单吗? 于是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天喝鲜牛奶,开始跟着场子里的那些人一起锻炼。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鲜牛奶可是非常稀罕的物件,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喝的上。 还有我的饮食也进行了合理的搭配,坚决不能再往胖的方向发展了。 许是因为年龄到了的原因,我的个子开始抽条了,个子抽条的同时体重也在往下掉。 身高长了,体重降了,就这样一点一点的瘦下来了。 瘦下来的第一件事,我就去兰花姐那里订了几套好看的衣服。 这次他们没有拒绝我,很爽快地就给我量好了尺寸。 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关注吴杏花,谁让她现在是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了。 跟裴远征他们合作经营了一段时间场子,我发现我不太是做这一行的料,干脆以渠道换取了他的干股。 关于股份的这个理念,一开始我也不太懂,听说是他们场子里的那个木头给弄出来的。 大概意思就是我以进货渠道换股份,手持股份每年给我分红。 他赚我就赚,他亏我也亏。 我觉得不亏呀,他可是第一个吃蛋糕的,我不正是闻着这个香味儿就过来了嘛?怎么可能会亏本呢? 所以我毅然决然的把渠道给贡献出来,换了他的干股。 作为一个闲散股东,当他们向外扩张的时候,我选择了留在溪县养老。 毕竟,这里有意思的人和事还是有很多的。 再次对吴杏花提起了兴趣,是在她跟她男人一次争吵之后。 吴杏花这个人吧,她是真的带了点幸运buff在身上的,但凡是她开户的市场,那都是稳赚不赔的。 但凡是她经手过的生意,基本上都不会出什么大纰漏。 我想她那段时间肯定是赚的盆满钵满吧? 钱赚的多,居家时间少,她跟她男人之间能不出问题?我不信,她男人看着也不是什么老实的,时间长了肯定会有矛盾。 反正我是换的干股,干嘛还累死累活的去忙活?不如留在溪县看个热闹。 这一看吧,就看出问题了,这两个人只要凑在一起一准儿吵架,没人劝得了的那种。 裴大嫂劝过几次,越劝吧,他们吵的还更凶,一副要按死对方的姿态。 最荒唐的一次,裴青刚为了逼问吴杏花在外头到底有没有养男人,直接拿菜刀抵在自己的手指上,差一点点就把整根手指给切了下来。 她男人对她是一点信任都没有啊。 那段时间我像一个变态的偷窥狂,不断的关注他们夫妻之间的动态。 关注着关注着,就忘了是去看戏的心态了,对被折腾的身心俱疲的吴杏花,我居然多了几分心疼。 有时候还会暗暗的骂上一句,蠢女人,就不知道离婚吗?他就想把你变成一个一无是处、整天围着他转的女人,困在他的后院而已。 我每次都在恨铁不成钢的暗骂,气的不行的时候也想着下次不要再关注了。 但是一到他们相聚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去了解一下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有时候真想剖开吴杏花的脑袋看看,当初那个贼胆包天,一肚子坏心眼儿的女人去哪儿了? 不确定,再看看。 就这样我一直偷窥着,看着他们一步步闹到决裂,就在要去离婚的前夕,吴杏花怀孕了。 她居然开始犹豫了,为了肚子里那个没有成型的孩子,她在犹豫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到底要不要去离婚。 她身边的人都在劝她不要离,尤其是裴大嫂,说一切为了孩子着想,她一个人养孩子多累呀,如果再婚,万一碰到一个虐待孩子的怎么办? 那段时间她被劝的有些回心转意了,打算回家里安心养胎,可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她的情绪彻底崩溃。 那段时间她们跟场子合作频繁,她也在那一块的负责人王刚走的比较近,杨刚那个人那么多年就没见他对哪个女的动过心,但他对每个接触到的人都挺有礼貌的。 许是看到他们在一起商量对接事情,裴青刚误会了,当场就把王刚给揍了一顿。 裴青刚的人本就武力值强,再加上王刚腿脚不便,属实被打的有些惨。 这件事让原本被劝好了的吴杏花又动摇了,她跟裴青刚大闹了一场,什么脸面都不顾了,我才知道原来每次吵架之后,裴青刚都会对她实施性虐待。 第343章 独家的心思历程(郑成功完) 关于性虐待这个词,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当时只觉得裴青刚的做法不对,但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每次他们吵架之后,裴青刚就会逼着吴杏花跟他行房事。 那一次吴杏花真的是什么都不管了,在跟裴大嫂哭诉的时候,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一直劝和不劝分的裴大嫂也改变了主意,开始心疼起吴杏花来,她让裴青刚写保证书,再有下次,她绝对劝吴杏花离婚。 这还写什么保证书啊?直接劝离不就得了吗? 我好气呀!但是我发现我居然什么办法都没有。 而且我一过二十岁吧,我家里就开始催婚了。 我看到了她最崩溃的时候,却无能为力,因为当时我也被家里催的焦头烂额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懂感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家里人催婚的时候,一想到裴青刚和吴杏花那稀稀拉拉的日子,我对婚姻充满了抗拒。 我说买的一个长相还可以的男孩陪我演戏,跟家里上演了一把非他不要的把戏,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宣布我的性取向是男。 爷爷他们都气坏了,因为叔叔家的堂弟小时候烧坏了脑子,智商一直都是小孩的智商,他们都不指望他能结婚生子。 家里人的道德还是比较高的,他们怕堂弟娶了媳妇儿进了,会害了人家一辈子,因此从来没想过给堂弟找媳妇儿,他们只想养着他,让他平平安安的一生无忧就行了。 所以为什么传宗接代的重任会掉到我一个人头上来了呢?我经常阴阳怪气我爹,让他努努力跟我娘再生一个。 我不知道的是,为了减轻我的压力,他们确实努力过,但是努力过不代表一定有结果,努力的结果就是,他们最后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这让我特别的烦躁,性取向这一条在他们那里并没有过关,他们极力给我安排相亲,希望我能多见见优质女性,从而改变性取向。 我本来就无意婚姻,根本也不是性取向的问题,这样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只会让我对婚姻更加的反感。 后来我学了一招,伪造了自己的体检证明给了爷爷看,我知道爷爷的道德标准非常高,我跟他说:“爷爷,我之前减肥伤了身子,我现在这样的身体情况,实在不想去耽误哪个女孩子了。” 爷爷看了我的体检报告,许是联想到我之前的身体状况问题,毕竟我从那么胖一下子瘦到了正常体重,是个人身体都有可能出问题吧? 他没有怀疑太多,只是精疲力尽的挥手让我出去。 等我快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又喊住了我,说:“弱精症不是无精症,还是有可能的,若是遇到你喜欢的,她也不在乎的,你就试一试。” 从那时候开始,我再也没有了被催婚的烦恼。 我那时候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错,我只是不想沦为传宗接代的机器而已,为什么一定要传宗接代呢?家里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 摆脱了家人之后,我再次回到了溪县。 裴大嫂挺意外的,她还以为我回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但对于我的到来她也表示很欢迎。 “现在远征跟念念他们全都出去发展了,留在家里的老人本就不多,俺们都散落在全国各地,天南海北,以后能不能再聚齐都不一定,你要是愿意回来,俺们肯定是欢迎你随时回来的。” 她这些年上了扫盲班,还跟着家里孩子学了一段时间的文学课程,现在讲话也是有些文绉绉的了。 只是有些口音大概是从小到大习惯了,一直没有改变过来。 我装作八卦的样子跟她打听了这段时间吴杏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脸的痛心疾首。 “我原本还觉得狼哥是个好的,还挺崇拜他的,从他对杏花姐这事上面来看,我是真为杏花姐不值得,明明刚开始还好好的,怎么后来就变成那样了呢?” 裴大嫂一说起这个事儿,那叫一个滔滔不绝,把他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最后她叹了口气:“俺是觉得吧,狼哥真的变了很多,杏花跟他在一起又伤身,又伤心的,俺就是不好说,不然俺也是直接劝离婚的,俺男人要是敢这么对俺,你直接给他几个大逼兜,拉他去打离婚证。” 整个过程听的我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我也不知道为啥跳的这么快,就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一样。 最后听裴大嫂说完,我也跟她一样叹了口气。 “早知道杏花姐来这边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不让她过来探听消息了,说不定在我手底下她还更开心更自在一些。” 裴大嫂这才想起,吴杏花最早还是跟着我混的,只不过这些事也都已经过去了,她让我有空上她家吃饭。 我可太有空了。 但是我不能在这边停留。 已经知道吴杏花她准备做完月子之后,就出去见见世面了,我怎么可能再继续留在这里?当然是跟着她继续看戏呀。 等吴杏花去了外面,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裴青刚还会有戏吗?狗男人拽成那样,活该他没人要。 为了继续看戏,我找远征哥给我安排了一个职务,我跟他说要行动方便的,最好是到处跑的,我可以不要工资,但是要有一定的权利。 念念姐那时候还打趣我,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就连我都会上进了。 我丝毫不隐瞒,直接说我就是被杏花姐给影响了,看着她那么努力拼命工作的样子,心里特别的触动,就也起了想要奋斗的心。 这么说无异于把自己的心思剖白,直接告诉她我就是为了吴杏花才做的这份工作。 因为我觉得她肯定会支持吴杏花离婚,我又没在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插足他们,我只是在盼着她离婚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谁知道她说:“想要就各凭本事呗,狼哥不见得会放手,你也就不见得能上位,毕竟杏花,她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掌控的人。” 可不是嘛,裴青刚不就是想掌控她,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没关系,我还年轻嘛,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呢?”我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我自己心里明白,我是很在意的,从最初的感兴趣,到后来的恨其不争,再接着心疼她的遭遇,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做回她自己。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缓过劲来,我好像对她确实是太不一般了,如果这都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呢? 我这个人吧,想干什么就会去干,不会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因为再怎么犹豫,最后也会选择一条路,除了浪费时间,没有别的用处。 从那时候开始,我接了监察一职。 就是到处去检查场所的管理运营情况,大多数时候还是“微服私访”比较多,很多区域的负责人甚至不知道我到过。 只有在碰到确实有问题的商场的时候,我才会现身行使自己手里的权力。 第一次之后那些负责人也就知道了,能整改的就赶紧整改,不能完全整改的,也在表面上做出能看的样子来。 之后的行程越来越轻松。 直到吴杏花做完了月子,我猜的果然没错,她开始朝全国营销的方向发展了,游走在各个城市,招商会、培训会一场又一场的办。 高强度的工作让我都开始怀疑念念姐是不是周扒皮了。 但是想一想吴杏花以前的工作状态,这确实是她自己主观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无奈开始跟着她全国跑。 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一门心思做自己的业绩,她是想做出一些成绩来的。 后来我也碰到过几次裴青刚来找他,最开始看到我,他也会点头示意,甚至拜托我一同出差的时候多关照一些吴杏花。 我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甚至想看看他知道我的心思那天的表情。 吴杏花的时候,我偶尔会找她身边的那个保姆大嫂聊天。 因为我跟吴杏花相熟且经常照顾她的缘故,保姆大嫂对我并不设防,经常跟我在一起说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我趁机给保姆大嫂灌输了一些裴青刚以前做过的事情,然后装作说漏了嘴的样子,懊恼的说让她听过就忘了。 保姆大嫂的性子,我那段时间也算是了解的挺多的,她人很好,还有点喜欢,好管闲事,因为自己男人比较混蛋的原因,她不太看得惯,混蛋的男人。 我把裴青刚做过的事情跟她讲了,她果然露出了不忿的表情:“难怪老板现在这么辛苦,都是男人害的呀。” 她许是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了,对吴杏花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同情。 从那以后她果然在吴杏花面前各种说裴青刚的坏话。 计划得逞的那一天,大概是我这些年来笑得最肆意张扬的一天,我喜欢她的心思,再也不用遮掩。 喜欢这种事,我从最开始的好奇到感兴趣,到心疼,再到把她放在了心上,这种独家的心思历程,让我愿意一个人披荆斩棘,除去我和她在一起的所有困难。 第344章 番外9 裴青松1 我是裴青松,我的一生,只有一个代名词——努力就一定有收获!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自己是这个家亲生的孩子,作为大哥,我要担任起弟弟们的榜样来。 都说我爹娘偏爱我,但是我从五岁开始就能帮忙家里干活了,到我九岁的时候,那时候村里还有学堂,有个很老很老的夫子教我们读书,教语文,教算术。 下了堂,我要么去自留地里帮着翻地除草,要么去抓虫子给家里养的鸡弄吃食。 总而言之,虽然大家都说我受宠,但我也是从小干活到大的,农村的孩子受宠一些,也无非就是多吃到点东西罢了。 那时候的我不能理解,不过就是多吃一点东西罢了,怎么弟弟们就一副我占了多大便宜的样子?我也是家里唯一一个能帮父母拿工分的孩子啊,我能减轻家里的压力和负担,多吃点不是应该的吗? 很早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老二的性子跟我是最像的,我们干活都很卖力,我们也不会多说些什么话,我们平时多吃一点亏也都是笑呵呵的。 但是老三就不一样了,老三跟老二之间年龄差的还是比较大的,没有老四的时候,一家人都很宠着他,胆小就是个油壶倒了都不会扶的主。 后来老四来了,我其实已经没有老四怎么来家里的记忆了,只记得老四来家里那段时间,老二生了一场大病,爹娘都着急老二的病,甚至连老三都顾不上。 那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看到我娘那么紧张老二吧。 老二好了之后,老四就来了,我爹说,我娘去卫生院给我生弟弟了。 我也没有怀疑什么,好像我确实挺久没关心我娘的身体了,心里头有些愧疚,干活就干的更卖力了。 我感觉我跟有天生神力似的,在别人眼里很苦很累的活,我都能干的特别轻松。 到初中的时候就不是在村子里的学堂上课了,我得去很远很远的路去离县城很近的一个公社的初中上学,一个月回家一次。 每次回家就要背上米、土豆、红薯这些粮食,还有家里自带的咸菜当一个月上学的伙食。 从十四岁开始,我就拿满工分了,那时候刚初中毕业,我干活村里人都夸。 不对,不管我做什么,村里人都在夸我。 老二比我晚两年毕业,毕业之后也跟我一样开始赚工分,他比我小,赚的没我多也是正常的。 可是我娘不知道为啥,总拿老二跟我做比较,说老二不如我吃的多,也不如我赚的公分多。 刚开始我是战战兢兢的,就怕老二会对我有意见,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老二是真的很老实,也很努力肯干,从来都不抱怨什么。 我慢慢的也就放宽了心,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觉得毕竟我们是亲兄弟,他哪里会计较那么多? 家里有了我和老二赚工分,爹娘又都是能干的,一时间日子别提有多好过了,我们家成了村子里交粮前夕粮食不够的有些人家借粮的首要家庭。 因为我爹那个人,老实憨厚,不管是谁来,只要说两句好话,他就会心软答应。 经常惹得我娘生气。 可是我爹却好像一点性子都没有,我娘生气他就哄,我娘打他他也不还手,也不反抗,我俩跑出去他就一直跟着。 从小到大好像只有一件事让我爹生过气。 我有一次晚上起来起夜,听到我娘跟我爹说要把老四送走,我爹生了气,说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想不通,家里日子明明这么好过,超过村子里大多数的家庭了,为什么我娘还要把老四送走? 外头那些有4个兄弟的家庭,别提多有面儿了。 从那天晚上之后,我感觉家里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娘开始摔摔打打一些东西,我爹也不去哄了,每次我娘一生气,我爹就闷不吭声的坐在一边,我娘气的狠了,我爹就叹气。 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黏上去哄了。 老二和老三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连最调皮捣蛋的老三那段时间都安安分分的,就怕一不小心惹了娘要被暴揍。 我娘是真的会揍,打的可狠了,但是我从小到大好像没怎么挨过打,可能也是因为我不太调皮的原因吧。 后来到底是我爹心软,我娘气的心口痛,他没忍住就去哄了,但到底没答应把老四送走的事。 从那以后我就感觉,爹娘的感情好像没有那么好了,娘再生了气,爹还是会哄,却不像发生那事之前那样积极热切。 我爹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干活也没有之前那么卖力了,偶尔整点烧酒回来喝,喝多了就发酒癫。 每次他一发酒癫,我娘都不会管他,醉倒在哪里就让他睡在哪里。 从那以后我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他自己也不珍惜,没到五十岁就走了。 走之前清醒了一会儿,嘴里一直喊着我的名字,我娘还不让我过去,但那是我爹,走之前可能要嘱托我什么事,我怎么可以不去呢? 我挣开我娘冲了过去,趴在我爹的床头,哭着喊他。 我听到我爹喉咙里老痰的声音,他好像想叹口气,但是叹不出来,把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赶紧握住。 “跟、跟老二,老、老三好、好的,照、照顾好老、老四。”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手就垂了下去。 我爹走的时候,村里大半的人家都来了,他们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惠,不少人都是抹着眼泪送他走的。 族里的老人告诉我,要向我爹学习,做个好人,这样才能得到大家的尊敬。 我那时年龄不大,似懂非懂,但是我记住了族老说的话,要跟我爹一样做个好人。 但是我娘知道以后,整张脸都拉下来了,背着族老在背后跟我说:“别听那些老东西的,做好人有什么好的?你爹就是因为做好人才死的早。” 我当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也不懂我爹早死跟做好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