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决然道:“那好,鬼谷子便试试助你求一孩子吧!”
施大哥一听,大喜道:“多谢少侠!但听说堪舆风水之人,收酬奇重,少些尚可以,但太贵穷人家如何支付得起?”
鬼谷子道:“我并非那等江湖术士,既然答应,便分文不取。”
施大哥犹不相信道:“为什么不取?天下问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鬼谷子未及答话,蓝丹已叹了口气,道:“天下间自然绝无如此便宜之事,但你施大哥,算是天下间最好福气的一个,因为你碰上了天下间最大的呆子!而且刚好你又种了这一片西瓜田,恰好碰上我等口渴难禁,摘了你三个西瓜大嚼,你便不让他助你也不行了!”
施大哥道:“为什么?”
篮丹幽幽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鬼谷哥哥,吃了人家一顿饭,便可以为人家出生入死,几乎把生命也丢了,说是一饭之恩决不敢忘!如今他吃了一个西瓜,加上我和猿爷爷各一人,施大哥你又不肯收钱,这三瓜之恩呵,你若不让他报,只怕便闷也把他闷死了:“
施大哥一听,不由满脸崇敬道:“原来鬼谷先生更是一位至情至义的人,施某有幸遇上,当真三生有幸!”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道哉!而且此乃为完成师傅老子他老人家的心愿而已。这便请施大哥引路,先上你家落脚如何?”
施大哥已断定他是鬼谷子无疑,哪有不愿之理,他连忙向鬼谷子道:“好,好极了!鬼谷先生不要说在我家落脚,便住上三年五载,施某夫妻俩亦必竭诚以迎!”
当下施大哥把鬼谷子、蓝丹、猿爷爷引领家中,那是一幢砖建的平房,甚为宽敞。施大嫂待客也十分热诚,把篮丹当亲闺女般的看待蓝丹自小便失了母爱,乍然遇上如此温情相待,把她弄得几乎流下泪来。
相叙之下,才知施大哥姓施名全,年已四十多,若篮丹的父母尚在,也恰恰与施全夫妇年纪相若,篮丹不由便改口称“施大叔、施大婶”了。但鬼谷子很古怪,他第一声称呼既出,便决不会再更改,因此仍称“施大哥”、“施大嫂”。
当晚,施大嫂特别宰了一只肥鸡,招待鬼谷子和篮丹。猿爷爷早已不吃人间烟火,施全便去田里摘了几个大西瓜回来,猿爷爷放开肚大嚼。
第二天清早,鬼谷子便与施全一道出去。篮丹与施大婶已严如母女,舍不得离开,竟与猿爷爷留在施家,不肯随鬼谷子上山。
鬼谷子也不去勉强她。
施全对附近一带山地极为熟悉,鬼谷子有他引领,翻山越岭也就绝不费事。
听施全道,此地一山一峰,大者叫苦萝山,在三萝山上耸起的才叫会稽山,其状恰好如母子山。
鬼谷子登上会稽山,放眼一看,但见整座会稽峰形如一个硕大苦胆,卧于全萝山上,山势虽不挺拔,但充满凛然坚刚之气,不由叹道:“会稽山峰形如苦胆,果然不愧为养精蓄锐以图振兴的好地方,若在此地建立都城,则国运必坚而后旺!”
施全奇道:“请问鬼谷先生,目下越国都杭州,难道国运便不昌旺么?”
鬼谷子沉吟道:“杭州地方,秀丽有余,雄浑不足,且气泄势弱,只宜作一大镇,岂可作百年之都!”
施全身为越国人,闻之不由惊道:“鬼谷先生如此判断,那越国建都于此,岂非国运难以长久吗?”
鬼谷子微一点头道:“其势如此,夫复何言?不出十年,必有剧变,届时便须看越国人之国气、民气,是否可逆转天机矣!”
施全叹了口气,道:“施某身为越国子民,当今主上勾践,倒是能体察民情,礼贤下士,善待百姓,因此越民可以过上安稳日子,若逢剧变,越国亡于敌国之手,那越国百姓便苦不堪言了!可惜施某一介草野,未能为国家分忧尽力!”
施全意态真诚,呼嘘不已,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暗道:不料一位山野樵夫,尚有这等优国忧民的情操,看来越国国运虽衰,但越国民气却不可轻侮!只要日后越国国民万众一心,民气之盛,便足以弥补都城之气衰矣!鬼谷子这般忖料,助施全之心便更坚决了。
鬼谷子在会稽峰上,再逗留了一会,心中已有所判断,便由施全引领,走下会稽峰,在会稽峰下的三萝山岭周遭细察。
但见艺萝山势平缓,并无奇峰异水,但山体宽广,绵延不断,山中充满祥瑞柔和之气,犹如一位默默辛劳,培育子女的贤妻良母。
鬼谷子不由暗暗点头道:“此山地力,犹如大地之母,浑厚博大无比,此山孕育之儿女,心胸之宽,足可与海空相媲美;意志之坚贞,犹胜精钢纯金;正好应了艺萝山孕育会稽峰,会稽峰昂首挺胸,忍辱负重,以求在挫败衰颓中,重振气运,必成大器!如此气度形格,岂无孕育子嗣的龙脉潜伏!”
鬼谷子心中忖念,眼下便更仔细了。他与施全一道,在艺萝山上四周走了一圈,重回会稳峰脚时,已是月亮临空时分了。但见碧空万里,朗月斜照,空山幽寂,格外惹人遇思。
鬼谷子内力通玄,奔波整日,自然不觉疲劳,但他忽然想起施大哥只是凡夫俗子,唯恐他支持不住,便道:“施大哥着太累了,可先行返家,吃饱了睡一觉,明天一早再上山会合可也。”
施全虽然是樵夫,长年久走山岭,但与鬼谷子同行,不时要狂奔飞跑,方可勉强跟上鬼谷子的身法,因此体力消耗甚巨,到此时也几乎支撑不住了。他叹了口气,苦笑道:“鬼谷先生为我施家之事,奔波劳累,若施某反而先打退堂鼓,如何说得过去?放心,我还支持得住,只要寻着妙穴,令施家留有一点血脉,施某便累死,也绝不抱怨!”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暗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看来这话正好应验在施大哥身上了!
两人再走一会,已转到三萝山的西面了。但见月儿刚好直照山野,大如银盘,光洒遍地,柔美之极。
鬼谷子见施全再难支持下去,便道:“施大哥,我也有点累了,先在此地稍歇一会再作打算如何?”
施全也委实连迈步的力气也没有了,他一听鬼谷子说稍歇,口未答话,人已一屁股摔坐在山地上了。好一会,施全才叹了口气,苦笑道:“施某以打柴为生,自负惯走山野,但比起鬼谷先生,施某反成了小娃儿了!实不相瞒,若再走下去,施某已有心无力了!”施全说着,连连喘息,状甚痛苦。
鬼谷子一见,知他必定是拼力撑持,此时已近虚脱了。他微吃一惊,又有点内疚,心道:我身负“乾坤”、“无为”两大神功,自然不觉劳累,但施大哥乃草野村夫,岂能以己之心度其之腹?鬼谷子想着,便忽然伸手搭在施全背上。施全突感从背上传入一股热量,犹如一道炽烈暖流,棕淙注入体内,片刻便感疲累尽消,浑身舒畅,犹胜吃了一枝千年人参王。
施全并不知道,鬼谷子这是把“乾坤真气”输入他体内,不但助他消累解疲,而且犹如武林中人,陡增了十年功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不但如此,而且乾坤真气一旦输入体内,即与血脉融汇,直贯丹田,因此精气大旺,于男子来说,所生孩子,先天已得浑厚无比乾坤正气,日后为人处世,心志坚贞,一往无前,当真非同小可。
鬼谷子向施全贯输乾坤真气,用意不过是助他消疲解累,至于因此而惠及施全的后裔,这点便连鬼谷子自己也始料不及。
当下施全不觉间疲劳尽消,他一跃而起,精神抖擞,向鬼谷子道:“多谢鬼谷先生神助!施某可以继续行走矣。”
施全话音未落,就在此时,忽见西面三萝山窝凹处,闪出一团金光,形如艳丽莲花,在月色中盛放!
鬼谷子一见,心中一动,他微一沉吟,便低声急道:“龙脉现形!快,速随我前去……”话声未落,鬼谷子已一手拖住施全的手臂,带他一道向闪光之处急掠而去。
说也奇怪,那团莲花状金光,远望闪闪灼灼,花瓣分明;越近则越来越淡,鬼谷子和施全掠到近处时,金光竟尔完全沉寂了。
施全眼前但觉山石树木如飞倒退,眨眼已被鬼谷子带着掠行了近三里地,他眼前一花,停下来时,已失了金光的所在,但见四野月色如水,一片清幽冷寂。
施全不由又惊又奇,忙道:“怎的了?金光不见了,这如何是好?”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不识龙脉真面目,只缘身在龙脉中!”
鬼谷子说罢,当即掏出随身携备的“天地时神盘”,他向东、甫、西、北四方位测量了一遍,忽然蓦地站定,只见神盘上天、地、时三针重叠成线,斜斜指向艺萝山窝凹之地。
鬼谷子当即伸指连弹,四块石头腾空而起,飞向前面,又忽地一沉而降,排成四面,分镇东南西北;中央恰处山地窝凹处正中三尺之地。
施全大奇道:“鬼谷先生,这中央四石所围,是何作用?”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施大哥刚才是否见到一道莲花状金光?”
施全点头道:“是呵!我正感奇怪,怎的远望灼灼分明,近观却空寂一片?”
·鬼谷子又道:“此乃龙脉不甘寂寞,遇上身负奇缘之人,便会遥发龙气,而龙气乃大地潜龙之气,刚烈无比,虽然柔美之形现世,但亦只可远观,不容近而亵玩,因此刚一接近,便潜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