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寡人如此不能容物,又岂可今天下人归心,以达圣功?
勾践这般思忖,登时便抑住心中的浮躁,淡然一笑,缓缓的道:“众卿家不必动气,何必与小姑娘一般见识?”蓝丹并不领情,冷冷的道:“我小姑娘的见识又如何?难道说错了?”
勾践微微一笑道:“姑娘自然是有所错失矣!”
蓝丹不服气道:“为什么?”
勾践不徐不疾,镇静的缓声道:’其一,季卿家出言不逊,乃其一人之事,岂能怪到寡人头上?其二,姑娘到底是越国子民,寡人或有不是之处,到底亦是越王身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为人臣子者,岂可犯上如此无礼?寡人念姑娘年少无知,也不作计较巴了!”
鬼谷子见勾践处世,果然甚有气度,不觉暗暗点头,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由大增了几分。
蓝丹也被弄得作声不得,好一会,才喃喃的道:“是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惜我蓝丹自幼便掉入绝谷,不知有国,更不知有家,这国法、家规四字,又从何说起?”
勾践一听,正容道:“姑娘幼遭战祸,父母皆为吴敌所害,刻下已返故土,正该为国为家尽一点子民本份,二来也可报父母被杀之血海深仇!姑娘以为,寡人所言当否?”
蓝丹一听,勾起她对吴国太子夫差的深仇大恨,不由点头道:“不错!蓝丹正欲把夫差一剑杀了!可惜夫差命大,有白虎护体,杀他不死,反几乎命丧城下!”
勾践微笑道:“吴国雄兵百万,王宫重地,凭姑娘一人之力,又怎能报父母深仇?依寡人之见,姑娘欲报仇雪恨,只有一个办法……”
蓝丹不由急道:“是甚办法?”
勾践道:“有国方有家,国之不存,家将安在?因此姑娘何不将报仇之志,融入为国之愿,为国为家,两相融汇,助国抗敌,则上可保国安民,下可洗雪家仇,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篮丹一听,不由俏眼直眨,她初涉人世平生第一次面谒君主,更是第一次听闻“保国安民、为国效力”此等宏章伟论,心中不由一阵迷惑,是非曲直,根本难以分清,她的目光自然落在鬼谷子身上,因为他是她唯一最信赖的人了。
“鬼谷哥哥……你……你以为如何?”篮丹俏国盯着鬼谷子的脸儿,喃喃的道。
鬼谷子听勾践一番言语,心中对他的好感又陡增几分,此时见蓝丹迷惑的样子,便微微一笑道:“国仇家恨,密不可分,目标相同,共处一阵,既然如此,何必温昏?”鬼谷子之意乃道:既然彼此大目标一致,又何必因一时意气之争,把脑袋弄昏?
鬼谷子半劝半导的言语,也只有篮丹听得明白,她悄目一亮,忽然格格一笑道:“鬼谷哥哥,你打什么谜语?干脆一句,说我蓝丹该听王上之言便是啦!
好啦,王上,我蓝丹便为国为己,去把夫差杀了!何时动手?”
勾践见篮丹果然是初涉人世,娇野得很,不由呵呵一笑道:“姑娘有心为国效力,也不必焦急,一切宜伺机而行。”
篮丹又眨眨眼,问鬼谷子道:“是吗?鬼谷哥哥!”
鬼谷子微笑道:“王上之言不错,且待势发而后动可也。”
篮丹格格一笑道:“好呵,我已答应为国效力,鬼谷哥哥你却置身事外么?”
鬼谷子无奈一笑道:“谁说我置身事外?”
蓝丹道:“你既不置身事外,为何不肯替王上化凶为吉?你的本领偶尔也很惊人,何不妙指一点,替王上点几处惊天龙脉,把吴国昏王奸太子的龙气镇压下去?”
蓝丹娇野乱嚷,却大合勾践的心意,他不禁美尔一笑,目注鬼谷子,看其反应。
鬼谷子对勾践已甚有好感,此时他沉吟已毕,心中已有决断,使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上越国王陵一察便了!”
当下越王勾践也不回宫,与鬼谷子同车,王驾直向越国王陵驶去。
越国王俊在杭州(即钱塘郡)西面施家山,距太庙不远,车行一个时辰,便已抵达。
鬼谷子在越王勾践,及众大臣、卫士的族拥下,登上施家山,再向南行山路一里许,赫然使现出一座颇大的王陵。
勾践亲伴鬼谷子,走近王陵,鬼谷子但见越国王陵甚有气势,以整块大石锯成四壁、墓盖、漫石、门扉、正墓四壁上面雕有宝相花,中部雕青龙、白虎、玄武神像,下面则为双手合持龙、虎、豹、龟、牛、凤、象、鹤等八灵肖像,均作道家装束,似为星宕。
鬼谷子四方面察看,不由暗点头,心道;按“寻龙乾坤诀”中“寻龙术”,此墓建筑甚合风水法度,而且崇尚道家,与师傅老子倒是同出一源。
勾践见鬼谷子沉吟不语,便问道:“依鬼谷先生之见,寡人祖宗陵墓如何?”
鬼谷子沉吟道:“越国历代王宗祖宗,均安葬于此墓么?”
勾践道:“越国原属楚,尊楚国为主,到先父允常,才毅然自立为国,因此王陵之内,只有先父允常及先太后而已。”
鬼谷子点点头,走出王陵墓室,又四面察看,但见施家山四面有山环绕,王陵恰处群山中央;施家山王陵墓室正门,恰与西湖成一直线,遥遥相对,秀丽非常。
鬼谷子心中暗道:“山为气,水为财,看来点三陵基址之人,亦甚得风水法度。不过仅此而已,因四周山脉低矮,并无挺拔之气,山气不旺,龙气又岂会冒盛?再者西湖美则美矣,但若以西湖作墓穴水口,则未免流于柔弱;山既弱,水更柔,越国王陵居此,祖宗龙气如此柔弱,则国势不振,也就不足为奇了。”
鬼谷子转念问,又向越国王陵的外观望去,只见王陵椭圆墓顶四周,有四面高墙护卫,高达三丈,犹如四面城墙,再加上浑圆的墓顶,墓穴简直是泼水难进,密不透风。
鬼谷子瞧着,不由大皱眉头,暗道:主建越国王陵之人,精于室内建筑,因此墓室之内甚有法度,但于陵墓大者,地理脉气,却茫然无知,王陵选于施家山上,已属柔弱龙气,勉强称龙,亦仅小龙而已;而者外面以四高墙围堵,小龙被困,困而不旺,更成了死龙格局!越王祖宗居此死龙脉气,祸不远矣!”
勾践见鬼谷子良久沉吟不语,心中一阵惊疑,忙道:“鬼谷先生看此陵格局如何?是否龙脉之地,龙气大旺?”
鬼谷子先不答此询问,反问道:“当日选址主建王陵者,是谁?”
勾践一听,脸有得色道:“寡人礼贤下士,广聘人材,当日司祭大夫季子,精能天文、地理、阴阳,亦来投效,更自告奋勇,主建王陵,因此选址、定墓、建陵一切工夫。均是由季大夫料理打点,王陵落成之日,四野朝贺,皆道甚有王者气度!”
鬼谷子一听,突然想起在太庙之时,司祭大夫季子对他的喝斥,不由微微一笑,心道:季大夫于室内建筑之学,例甚有心得,难怪其如此傲气,但于风水堪舆寻龙之道,却是门外汉而已,但也难怪,因为师傅老子曾遭,寻龙之术,隐于“乾坤洞”中,与“乾坤诀”已混融一体,只有领悟“乾坤诀”能达至悟创境界青,仅你鬼谷子一人而已,因此天缘巧合,注定你鬼谷子必成一代寻龙祖师!
鬼谷子这般转念,又暗道:既然如此,世人尚未触及“寻龙奇学”,那季大夫于此缺如,那也不能责怪于他。鬼谷子心性宽厚,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几乎已达宠辱皆忘境界,那季大夫虽曾对他无礼,他却反而寻找借口替他辩护,鬼谷子心性的玄幻,由此可见一斑。
当下鬼谷子心中已有主意,向越王勾践道:“王陵墓室建筑,甚合法度,季大夫已尽其才。不过王陵之道,并非仅凭室内建筑之学,据草民所知,尚须配辅龙脉地气,形相格局方可有助王者运命,国之气数,望越王细察。”
勾践亦是聪慧之人,他一听便知鬼谷子已然瞧出王陵破绽,只是心性淡泊,不喜与人争锋,更不欲以己之才做物,才没明白点破司祭大夫季子的错失,便吃了一惊,忙道:“王陵想必有何差池之处,影响寡人家运国运,望先生不吝赐告!若有任何凶险,亦望坦然相告,不必隐瞒!”
鬼谷子见勾践意态甚诚,微一沉吟,便坦然道:“实不相瞒,依草民之见,越王王陵地处小龙格局,龙气又甚柔弱;再者王陵四面被高墙所围,此乃陵墓之大忌也!”
勾践一听,猛吃一惊,急道:“为什么四面高墙,便成大忌?例如一城之外,亦须坚筑高墙,以御外敌!”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城池用于战争,乃以一时之争锋决胜为主,陵墓却贵于潜移默化龙脉地理精气,经脉者,不但务须以山水相辅,更须奔腾活跃,方成大旺生龙;若以四面高墙围月,则无异于生龙被困,日久必成死龙,祖宗居此死龙之格,后人子孙又岂能运命亨通?若寻常百姓,亦仅累及一姓一族,若王者之陵,则必然累及一国之运,势所必然,不能不察。”
勾践一听,作声不得,好一会才又急道:“然则有何凶祸?望先生直告!”
鬼谷子微叹一口气,道:“若王陵处小龙之格,龙气虽然柔弱,尚可勉强自保;但着成死龙格局,则凶险非常,小则子孙后人百病缠身,短命夭折,大则亡国亡家,惨酷非常!”
越王勾践一听,脸色骤变,凡欲发作,但幸而说此话的是鬼谷子,而充谷子妙点吴国王陵,令吴国国运大振的事,已传遍天下,勾践盼获鬼谷子相助已久,此时岂敢得罪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