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警备区的混蛋,前些日子带着一帮美国大鼻子,给八爷的冀中军区驻津办事处给抄了,还逮捕了人家一个人。不然的话,凭我跟何太厚的交情,不至于让我这么为难。”
英豪一下子猜透了欧阳亮的心思,“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利用抗战时期的那条运输线,咱们单打独奏搞粮食。”
欧阳亮点点头,“算你聪明,但是用这条线,虽说不必像当年那样担惊害怕,得需要有个合适的人物。现在取缔了人家的办事处,得找一个能和那边递上话的人,产粮地都让人家占着,过去日本人设卡,现在论到人家设卡了。”
英豪问:“古兴自己能干得了这手活吗?”
欧阳亮白了他一眼,“你是干嘛吃的,关键时刻你在一边看哈哈?你得出面上阵。”
英豪面呈难色,“都是李元文那王八蛋闹的,人家那边对古典多有猜疑,要想打通这条线,绝非易事。”
欧阳亮指点他,“咱们可以一好换两好哇!”
英豪忽然想起来,“对了,你要不说我还忘了,德旺那个徒弟的下落您给查到了吗?这点事儿,我说了好几回了。”[手机电子书17z.]
欧阳亮一拍脑袋,“哟,整天瞎忙,这件事儿打过电话,后来还真让我给扔脖子后头了,哪天抽空去趟监狱查查。”
石头带着古兴来到楼上,“报告,我爹到了。”
欧阳亮赶忙站起来,“快,客厅伺候。”
突然,马路上传来枪声和人群的哄闹声,凭窗朝外望去,只见一辆武装押运的运粮车,遭到警察的哄抢。当兵的站在车上拿抢逼着,档不住警察用刺刀割破麻袋,麦子、玉米散落在马路上。胆子大的老百姓跟着划拉地上的粮食,押解人员终于鸣枪了,警察仗着人多上前把开枪的国军士兵拉下车,不大工夫一车粮食差不多哄抢一半。有的老百姓干脆捧着粮食生吃,被枪托打破脑袋,脸上淌着血也不起来,一会儿警笛四起,宪兵从远处跑来了。
正文五十一回静海警局遭戏弄,吴家大院受款待四
(更新时间:2006-12-198:05:00本章字数:4533)
古兴、欧阳亮、英豪一块看够街景,关上窗户入座说正事。
谈到粮食,古兴不敢贸然打保票,“要是光给你们直接的手下百十号人,弄个把月的口粮,开辆汽车到咱老家去一趟,家兄还能办。要是十万斤,几十万斤,非得到冀中不可。可是要想到那边讨食吃,非得有个硬磕人,说话两边灵的才行。”
说到这儿算是说到一块了,英豪插话:“人倒是有一个。”
古兴问:“你说谁呀?”
英豪身子往后一仰,“还有谁呀,花筱翠呗。”
提到花筱翠,欧阳亮心中有个解不开的疙瘩,“说起花筱翠,我的心里还真是放不下她,她对我的恩情实在一辈子不能忘。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如何得罪了她,三番五次请她来,不给我一点面子。难道我堂堂专员,还不及一个煎饼秃值得她留恋?叫你们一说,她的道行还不浅,难道我和何太厚的交情,不及一个,一个……花筱翠的人情。”
古兴给他解释:“你老不能把花筱翠看凡了,你老跟何太厚私人交情无论多深,现在不是抗战那阵了。现而今,你在这边他在那边各为其主,你能抛头露面吗?花筱翠跟你老不一样,为那边办过事,虽说你也出过力,人家不忘花筱翠的这份功劳。花筱翠没领过这边的赏,人家更抬举她。再说,煎饼秃的儿子投了何太厚,花筱翠为煎饼秃守节,这层母子关系存在,花筱翠就能递上话。从咱这边说,不论是英豪还是英杰,还是你老本人,也都能跟她说上话。要说家兄跟何太厚私交也不算簿,可是,自从受了政府的褒奖,那边就和他断了来往。叫你老说,谁能比花筱翠更合适?”
这么一说,欧阳亮也觉得花筱翠合适,“就这么定了,英豪再辛苦一趟,把花筱翠接来我跟她谈谈。”
英豪思忖了一下,“必须想个合适的理由,要是还说让她来当官太太,肯定是白废腊。”
欧阳亮火了,“我真闹不清这娘儿们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我不管你想什么招吧,你这次无论如何把她接来。再不行,就把她绑来!”一甩门走出客厅,回他的吴家大院去了。
古兴站起来想追欧阳亮,欧阳亮已经上了汽车,急得古兴直拍大腿,“瞧这人的急性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今天我见到花筱翠了……咳!”
正当欧阳亮他们研究请花筱翠出头,帮着联系冀中买粮的时候,花筱翠跟麦收已经找到吴家大院,在那儿等着欧阳亮呢。花筱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呢?这还得从她到天津找律师说起,她和麦收来到天津已经好几天了。
这次出门,花筱翠做了经心准备,首先她找到李三家的,要求帮忙把脸开了。别担心,开脸不是把脑袋打破了,而是出嫁女人的一个标志。
女人开脸须在上花轿之前完成,说简单的就是把额头的汗毛和绒毛头发去掉,使额头成为方形,后头梳上小纂儿就表示成了已婚女人了。
开脸是个技术活,乡下女人差不多都会,李三媳妇听说花筱翠开脸,便说:“你真是入乡随俗,要说早就应该开了。”说着从针线笸箩里找出缝衣裳的粗线,咬断一根二尺多长的黑线,脸对脸的盘腿坐在花筱翠对面,那张嘴就叨叨开了,“眼见四十岁的人了,瞧这张脸多细发、多白净,说十八都有人信。”一边叨咕着,拿牙叼住线头,左手抻着另一头,右手撑开线形成剪刀状,一张一合就把花筱翠的脸开利索了。完事,花筱翠交给李三家的一个撑头发的铁弓子,还有罩纂儿的网套,“麻烦你老把后边梳起来吧。”李三家的欣喜道:“这样好,梳成纂儿看着更顺眼了。”说着还慷慨地把自己的簪子拔下来,插在小纂儿上。
李三家的哪里懂得花筱翠这是一种宣示,表面看来,这表示为煎饼秃守墓至死的决心。更重要的,这次到天津是打算要见欧阳亮的,这种完全乡下妇女的老派儿打扮,故意使自己变得寒碜变得不中看,让欧阳亮在自己身上彻底死了非分之想。还一层意思,这种打扮跟麦收以母女相称愈发的逼真,办事更加方便。
花筱翠跟麦收来到天津,住进大胡同的一家旅馆。外地人一听胡同,还以为是个僻静的地界呢,错啦,大胡同是条大街,也可以说是全中国最宽最长的胡同。原来位于南运河浮桥与北运河窑洼浮桥之间,当时因位于南运河北侧,名为河北大胡同。民国初年,南运河裁弯取直,侯家后至老铁桥大街的一段旧河道被填平,大胡同的位置随之改在南运河南侧,便直接称作大胡同了。现在,大胡同作为街名已是繁华的商业区了,交通方便跑电车,而且住在这儿也安全。
天津人爱嗒吧,听说这乡下母女打官司找律师,热情劲上来了。早年天津卫出来个杨三姐告状的轰动事件,眼下戏园子正在唱这出戏,大概都想成为戏出里的人物,七嘴八舌出主意介绍有名的大律师。
最后选定大伙一致认为最耿直不阿的周大律师,周大律师住在大经路上的宙纬路,坐电车也就三站地,当天住下当天就找到周大律师。没想到,周大律师听说为汉奸伸冤,毫不客气的一口回绝。花筱翠紧着说白蝴蝶如何贤惠、如何受骗、如何清白,一连三天说破嘴皮子全都没用。最关键的第三天,花筱翠进门掏出来嘎崩脆的千元美钞,说:“您先看看官司到底怎么回事,是汉奸用不着护着,这张票子就算辛苦费了。如果这里面确有冤屈,回头您就开个价,倾家荡产也要把官司打到底。”周大律师这才答应去趟静海看看卷宗,并且敲定一个礼拜给回信。
花筱翠这才叫瞎扔钱呢,周大律师心里早有谱了,一个乡下人能够掏出美钞来,当事人不是汉奸也不会是个良民,这钱不赚那才叫傻帽呢!不过他还算有良心,拿到钱真的去了趟静海县,并且查看了卷宗,还跟肖四德一块吃了顿饭。
白蝴蝶的事情有了眉目就等着回音了,花筱翠带着麦收找到古联升,听说打听小德子的事,古兴给她出主意,“找英豪不如直接找欧阳专员管用。”
花筱翠问:“他们不是在一块呀?”
古兴告诉她,“一个衙门不在一块办公事,英豪在早先的日租界,欧阳亮在吴家大院。”
花筱翠心想,这辈子算是跟吴家大院摽上了,进了吴家大院没好事,可是不论为了谁那也得去呀,找小德子没有别的道呀!花筱翠刚走,古兴就被石头接到英豪那里去了。
由于欧阳亮专门找了司机,来到吴家大院,幸好遇见陈副官留在家里应酬公务。陈副官虽然没有见过花筱翠,可是这个名字在他耳朵里已经磨起膙子来了。通报上姓名陈副官以为自己听错了,经过再三追问,核实了的确是曾经跟专员到过香港的那个花筱翠,这才让进客厅端上茶。
陈副官心里这个别扭劲儿就别提啦,欧阳亮这是嘛眼光,朝思暮想的红颜知己原来是个乡下老婆儿呀,俺的娘啊!梳个小纂儿就够俊的了,纂上还插着当啷玻璃球子的簪子。来得还真是时候,看一眼能省三天干粮,可倒好不怕闹饥荒了。
陈副官假装恭敬地安顿下母女俩,赶紧低着头抿嘴撤了出来,生怕忍不住乐出声,刚出客厅迎面遇到欧阳亮回来了。
“怎么回事,遇见什么喜事了,把你高兴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