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瑞眨了眨眼:“当然没有!”
“别装。”谢渊一脸看穿。
纪瑞清了清嗓子:“我的确不怎么生气,但暂时也不打算跟你和好。”
“什么意思?”谢渊蹙眉,第一次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纪瑞看着他的眼睛:“就是……我要再跟你冷战三天。”
谢渊:“……”
“当然了,你要是不想冷战也可以,”纪瑞故作为难,“只要将你和赵小雨差点结婚的真相告诉我就可以了。”
谢渊沉默三秒,慢条斯理放开她:“三天是吧?”
“小叔叔!”纪瑞急了。
谢渊不高兴:“是谁说这是我的伤心往事,她不会再追问的?”
“我是这么说过,但这件事明显已经影响我们叔侄感情了,当然还是要问清楚,”纪瑞有理有据,“再说了,你一直讳莫如深,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小雨了,以我的性格,在她不经允许调查我手机号的时候就该拉黑她,可一想到你黏黏糊糊的态度,我哪还敢这么做。”
“是你觉得我黏黏糊糊,我可从来没有过,想拉黑就拉黑,谁让你委曲求全了?”谢渊冷眼看她。
纪瑞睁大眼睛:“说得容易,我要真把人拉黑了,万一你和她以后有点什么,那我还怎么跟你相处?到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作为小侄女上台致辞,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说我和小婶婶面和心不合,她第一次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就给人拉黑了?”
“……你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设想?”谢渊无语,拄着手杖站起来,“行了,你设想的事不会发生,我和赵小雨也绝对不可能结婚,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罢,他朝楼梯口走去。
准备上楼时,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纪瑞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有点……可怜。
嗯,她经常看起来很可怜。谢渊假装没看到,抬脚迈上台阶。
十秒钟后,他再次出现在楼梯口。
“我跟她真没什么。”他缓缓开口。
纪瑞听到声音,直直看向他。
“结婚的事……”谢渊想起往事,面色不太好看,“我确实跟她求过婚。”
纪瑞:“!!!”
“你应该听管家说过,那场车祸之后谢家资金链断裂,我去赵家找她借钱的事,”谢渊垂着眼眸,头顶的孔灯照下来,将他眼下映出小小的一片阴影,“但管家不知道的是,我为了能借到钱,承诺高中毕业就和她订婚,法定年龄就去领证,等到结婚之后,会把谢家的一部分股权交给赵家代持,结果你也知道,人家根本看不上。”
谢渊说完,抱臂靠在墙上,“行了,你可以嘲笑我了。”
纪瑞怔怔看着他,好半天突然朝他跑去。
谢渊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样子,顿时嘴角抽了一下:“就算我当时蠢,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多能卖个好价钱,你也不至于这反应吧,怎么着还要打我……”
话没说完,某人小炮弹一样撞进他怀里,小狗一样嗯唧一声。
谢渊愣了愣,哭笑不得地抬手拍拍她的后背:“怎么了?”
“……没事。”
她只是设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觉得有点呼吸不畅。
十六岁的天之骄子,一夕之间失去父母,公司如大厦将倾摇摇欲坠,走投无路的他只能找到昔日的追求者,赌上尊严以自己和谢家产业为筹码,想要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结果非但没有如愿,还被对方将消息泄露出去,从而引起更大的蚕食危机。
她出生在商业世家,从小到大见惯了他人宴宾客他人高楼塌,今天还在酒桌上谈笑风生的人,明天可能就站在了商圈写字楼的顶楼。这个圈子里不缺赌徒,更不缺走投无路的人,一旦倒下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然后会有新的传奇新的故事,将这些失败者的痕迹彻底掩盖,仿佛他们从未来过。
“小叔叔,谢谢你坚持住了。”纪瑞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谢渊却听懂了,静默良久后扬唇:“当然要坚持,不然你怎么继承我的遗产?”
纪瑞笑了一声,又莫名有点难过。
“行了,抱来抱去像什么样子,”谢渊把她拎开,“赶紧滚回屋睡觉,我明后两天休息,可以勉为其难陪你去看电影。”
“那我们去李叔的商场看,他前几天给了我很多消费券,我们可以用那个。”纪瑞提议。
“行。”
两人说好之后,纪瑞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赵小雨的手机号拉黑。
呼~世界清静了。
快乐的周末转瞬即逝,打工人蒋格一边祈祷今天的资本家老板,不要把家庭矛盾产生的情绪带进工作里,一边挂着专业的微笑进入老板办公室。
“谢总,半小时后开早会,这是今天的资料。”他把东西交过去。
谢渊神色淡定:“不着急,吃早饭了吗?桌上有豆浆油条,刚买的,没吃的话就过去吃。”
蒋格看一眼办公桌,果然看到了热气腾腾的早饭。
“纪瑞非要买,我只能带过来了。”谢渊语气无奈,好像对这事儿多苦恼一样。
蒋秘书:“……”谁问你了。
不管怎么样,老板的家庭矛盾解决了,他的职场生活也就好过了,蒋格喝一口豆浆吃一口油条,思索得找机会跟纪瑞吃个饭,不为别的,就是求她以后少跟谢渊闹别扭。
没了赵小雨的干扰,纪瑞不再总捧着手机回消息,谢渊也不用再分心盯着她,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
一切都看起来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不好的是谢渊调查纪家这么久,始终没什么大的进展。
“也不能说全无进展,至少已经查到纪老突然办寿宴,是为了向大家引荐什么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瑞瑞小姐的父亲,”蒋格分析,“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瑞瑞小姐说过,她的父亲随纪老原配夫人姓褚,那按常理来看,她父亲应该不是纪老的私生子。”
男人的私生子要么随母姓要么随父姓,没有哪个是会随男人原配姓的,除非他找的小三儿跟原配一个姓。
“也不会是原配夫人和别人生的孩子。”谢渊不紧不慢补充。他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这个人是谁,纪老显然是花了大心思,如果不是亲生儿子,他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蒋格顿了顿:“排除这两种答案,那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可是说不通啊,先不说这俩人三十年前就离婚了,不太可能再生孩子,就是生了,也没必要瞒着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们的家事,就只有他们清楚了,”谢渊蹙眉,“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去找纪老问清楚……”
“你可别,”蒋格赶紧制止,“纪家那个项目下个月就该正式招标了,你这个去找纪老说他孙女从二十多年后穿回来了,他估计会觉得你是疯子。”
蒋格说罢停顿三秒,再开口带了点真诚,“觉得你是疯子倒没什么,万一因为这件事断了我们跟他合作的可能,那我下季度的奖金可就没有了。”
谢渊:“……”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蒋格略微正色,“最近似乎有人在查瑞瑞小姐。”
谢渊一顿,蹙眉看向他。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半小时前刚知道的,”蒋格无奈,“对方行事方式同样隐秘,如果不是我们恰好也在查事,可能还察觉不到他们的痕迹。”
谢渊静默片刻,轻启薄唇:“知道对方是谁吗?”
“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蒋格摊手,“完全不知道。”
谢渊陷入沉思。
蒋格:“你回去之后提醒她一下,让她最近一段时间少出门,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保镖,安全最重要。”
因为他的几句话,谢渊一直到进了家门,表情还透着几分严肃。
纪瑞小蝴蝶一样飞过来迎接,还没开口说话就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当即关心地问:“小叔叔,谁惹你不高兴啦?”
谢渊回神,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又是我?”纪瑞警惕。
半个小时后,三楼的卧室里。
纪瑞坐在沙发上,听到谢渊说有人在查她时默默喝了一口水。
“总之,你最近不要出门了。”在没查到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来意之前,谢渊选择一刀切。
纪瑞一脸深沉:“我这朵娇花,还是被人盯上了。”
“……正常点,”谢渊捏了捏眉心,“我没跟你开玩笑。”
“知道,我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绝对不往外跑。”纪瑞伸出三根手指发誓。
谢渊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又道:“你确实该老实,万一这些人是发现了你穿越者的身份,想抓你去做什么人体实验,我可救不了你。”
纪瑞:“……”
第29章
托谢总的福,当天晚上她就做了自己被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带走做实验的噩梦,吓得一直到天亮才睡。
不得不说谢渊这一吓唬还挺有用,之后一段时间她果然不再出门,每天不是跟着管家种菜,就是跟佣人坐在院子里聊天晒太阳,短短几天晒得黢黑,最后还是谢渊看不过眼提醒两句,她才开始慌里慌张贴面膜补救。
到了六月中旬,天气就彻底热了起来,周城的夏天总是充斥着蝉鸣、鸟叫,路两边的悬铃树撑着大大的树冠,为行人带来可以暂时躲避日晒的阴凉,天黑之后,燥热的风轻轻一吹,微微的汗意和烧烤的香味,混合成不算特殊、但只属于这块土地的夏夜。
纪瑞喜欢夏天,每到这个季节,要么叫上家人,要么叫上朋友,一起骑自行车绕着平安湖散心,而散心散到最后,目的地一定是某个烧烤摊,一起吃点东西喝点饮料,就感觉什么烦恼都不见了。
而现在……
“我真的好想出门,”她四仰八叉躺在谢渊屋里的沙发上,眼角泛着晶莹的泪光,“我已经快半个月没出门了,我真的好想出去玩,神秘的无良医学组织呢?他们到底还抓不抓我,如果不抓的话,我能不能出去溜跶溜跶?”
谢渊:“……”
“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了意义,我的美貌,我的青春,都要彻底葬送在这座冰冷的大宅里了,没有了自由,就算你立下遗嘱把钱全部给我又有什么……”
“……以后少在网上看乱七八糟的东西。”谢渊终于忍无可忍。
纪瑞爬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小叔叔……”
“走吧,”谢渊把文件丢在桌上,“我带你出去走走。”
“顺便找个路边摊吃一吃。”纪瑞开始期待。
“那东西不干净……可以。”谢渊对上她亮晶晶的视线,话说一半又改了。
纪瑞欢呼一声,立刻跑去换衣服了,谢渊耳边总算得了片刻清净。
之前调查纪瑞的人,其实从十天前就没有动作了,估计是看谢家没有突破口就放弃了,但谢渊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将她又拘了这么多天,直到她刚才纠缠个不停,才答应陪她出去走走。
天气是真的热起来了,即便到了晚上,也不见凉快多少。
纪瑞考虑到要吃烧烤,本来想穿得方便点,但一想下次出门还不定是什么时候,立刻换上了她一个月前就买好的裙子。
谢渊下楼后,看到她一袭长裙搭配五公分的小高跟,不由得一阵无言。
“……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去吃路边摊?”他莫名有点头疼。
“很常规的裙子,”纪瑞转个圈圈,“不夸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