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
江子鲤笑的连椅子一起抖:“哈哈哈哈哈我手机呢?快快快我要把你现在的表情拍下来哈哈哈……”
“吃你的包子。”夏景无奈地握住他乱颤的输液管,刚想糊弄过去,眉毛却轻皱了下。
他抬臂摸了下高处的药瓶,又低下头,指尖触到江子鲤的手:“怎么这么冰。”
江子鲤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笑容瞬间有点僵:“……可能是医院比较冷。”
夏景抿了抿唇,液体隔着薄薄一层管暴露在空气中,到针头都冰的冻人了,直接输进人身体里,手不疼也得麻半天。
他垂眸看了一眼,从包里翻出一本书,拎起江子鲤的手垫在塑料扶手上面,又自己握住了输液管。
可惜这样也无事于补,水一直在流动,并没有因为他握着就暖和一点,过了片刻,夏景看了旁边的人一眼,用温热的手心盖住江子鲤的手背。
“诶你……”江子鲤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夏景收着劲按住。
“这样暖和,”夏景抬起眼,浅色的瞳孔难得躲闪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药太冷了。”
“……噢。”江子鲤微微蜷了下手指,不敢再动。医院人走匆匆,他们的位置又偏角落,没人有多余时间分一眼给这边,但他还是觉得有点紧张。
夏景侧目看着其他地方,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手机,左手点着屏幕。
药水滴的很慢,因为怕速度快了病人疼。他们两个默契地谁也不说话,这段挂水的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而安静,还纠缠着一些别的情绪。
药里有助眠的成分,江子鲤塞完了包子,脑袋枕着椅背,很快眼皮就有点抬不起来,渐渐的眼里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
左手被妥帖拢在另一个人温热的手里,药水也没那么刺人了,他在医院的嘈杂声里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他感觉自己的左手上的输液管好像被人动了一下,大概是一袋药输完了护士来换另一袋。
接着,他因穿着短袖而露在外面的胳膊被一件柔软的什么盖住,左手背依然暖着,药水源源不断流进来,指尖有些酥。
再醒来时,最后一袋药也快输完了。
江子鲤这一觉睡的神清气爽,感觉烧应该也退了不少,恢复了一点体力。
他低头,见自己身上盖着的是附中的校服外套,袖子还挽着,是夏景平时常穿的那件。
江子鲤心里忽然有一股没由来的亢奋,说不清原因,就是莫名觉得,自己这样一直病着也挺好的。
他扭头看着夏景笑。
夏景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听到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扫过视线:“醒了?”
“醒的不能再醒了。”江子鲤乐,此刻他好像被注入了什么笑到停不下来的兴奋剂,满心满眼都是满足和开心。
因为发烧,热气在口罩里更难受了,江子鲤揪着口罩缓了口气,听见旁边人说:“喝点水吧。”
瞥过眼,江子鲤接过正好晾开的温水,说:“你早知道我现在要醒了吗?”
夏景没明白,“嗯?”了一声。
江子鲤:“要不然水怎么正好能喝。”
他一口气灌了半瓶,夏景短促地勾了下嘴角:“你不醒,我也要叫你了。”
江子鲤捂嘴一边咳一边笑。
“你的性格其实和外表完全不一样,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他放下水杯,右胳膊肘搭在另一边扶手托腮打量夏景,眼睛微弯,“但比谁都心细,很会照顾人。”
他摸了摸心口:“有点熨帖。”
夏景抬起眼,又落下,江子鲤笑着凑过去:“诶别不理人啊。”
他俩闹了一会,江子鲤正试图通过手疼来博取同情心,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瞬间安静下来。
接起来:“喂,妈你到了吗?”
林尹那边很吵,应该还在机场,果然,她说:“刚下飞机,你现在是不是下课啦?”
何止下课,晚自习都早散了,江子鲤换了个姿势,:“嗯,快到家了。”
“那就好,”林尹柔柔笑着,突然想起什么,突然顿了下,“对了,妈妈想问问……”
她语气不太对劲,江子鲤问:“什么?”
林尹还有点踌躇,好一会,才说:“妈妈今天去物业缴费,家里水电都用的比较少,小鲤,你平时不常回家住么?”
她问的很小心,江子鲤却心里一跳,耳朵贴着手机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没等看清,他就掩饰什么一样转回了视线,人坐直了些,声音也低了八度:“哦,我平时在朋友家住。”
林尹有些担心:“怎么不回家。”
江子鲤想说家里就一个人,住着没意思,但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说法:“每天在学校学的太晚了,他家离得近,早上也能多睡会。”
顿了下,他又补充一句:“就是夏景,姥姥总提的。”
“原来是这样,”林尹似乎松了口气,笑着开玩笑,“我还以为你找到女朋友,在外面乐不思蜀了呢。”
江子鲤垂下眼,没说话。夏景是男生的身份可以为他所有不寻常的行为都找到一个正常的借口,就算这些借口偶尔立不住脚,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好像成了他和夏景亲近的理由,又是不能更亲密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