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过满是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的木楼梯,第二层的空间略微小一些,有一个简单的小卧室,一个洗手间和一个书房。

    这里的陈设看上去比另外那些破旧的民屋要精致些,卧室里的床甚至有帷幔和床柱。

    谢临齐沅几人打着手电光在几个房间搜索一番,总算从蒙着厚厚一层灰的抽屉角落找到一薄一厚两本小册子。

    那本厚厚的册子上面写着“书信记录簿”,里面塞满许多纸张,都是信纸,绝大多数纸张都是一个叫孙立山的人和一个叫杨济伟的人在2017年的前半年的书信往来。

    其中,大部分文字在讨论“今年的祭祀晚了两个月”这一话题,孙立山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似乎整日为此忧心忡忡,言语都有些混乱,而似乎不住在柏水村的杨济伟却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两人为此激展开几回激烈的争论,并未得出什么结果,直到2017年的7月,杨济伟没有给孙立山的最后一封信任何回复。

    “孙立山就是反馈里你看到的那个老村长吧?看来他真是着魔的厉害。”陆准感叹,“感觉到最后杨济伟已经放弃和他正常交流了。”

    “这种中邪严重的人都已经没救了。”小好女士很不屑,“说他们都不会听的,什么事都能往迷信那方面联想,完全就是疯子。”

    齐沅深以为然地点头,翻开那本叫做柏水村重要事件记录簿的薄册子,上面零零碎碎写着好几页纸的内容,字迹潦草而凌乱。

    【2017.7.20】

    1.今日举办柏水村建村180周年纪念会,村宴于午日十二时开始。

    2.牛杨老两口,还有张老头在下午忽然都染了怪病,走了。(注:听说,像是喘不过来气似的人一下就没了,世事无常。)

    3.又有五个人走了,太可怕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2017.7.21】

    1.今天,我也出现头晕耳鸣的情况。

    2.午后,和我一样出现身体不适的人增多了,有人开始抽搐。

    3.傍晚,又有人没撑过去,死了。(注:听上过中学的崔家小六子说,这种情况叫做瘟疫,是一种传染病,时间一久,全村人都会死。)

    【2017.7.22】

    1.杨济伟错了。我的猜测是对的,我的猜测是对的。

    祂生气了,祂对我们的不敬降下了责罚。

    我们还能活多久?

    何日才会出现一位合适的………?

    【2017.7.26】

    1.午前,朱翠柳的女儿毕青青回来了,二十岁出头,正合适的年纪。

    2.傍晚,村里召开祭祀相关的讨论会,达成一致。

    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2017.7.27】

    1.毕青青夜里死了,井里捞上来的。

    朱老太疯了。

    2.当务之急是寻找新的………获得神佑。

    (注:出村寻找。)

    【2017.7.28】

    1.接待客人3位(注:两男一女,青年,看上去较为危险,带着刀、棍子和手枪。)

    2.奇迹发生了,一定是神听到了我们的众愿。

    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

    【2017.7.29】

    1.柏水村第三十四次山神祭祀仪式开始,巳时将半,愿一切顺利,获得神佑。

    2.我看到祂了,我看到祂了,我看到牠了

    7月29日后,重要事件记录簿上就没有再出现任何字样。

    “这老头的精神状态太可怕了,后面那几天写的是什么东西啊?神神叨叨的。”陆准咂舌,却发现没有人回应自己。

    “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他心里有些发毛,悄悄从侧面挨个把三个人观察了一遍。

    谢临倒是最正常的一个,因为平时他就几乎不和齐沅之外的人主动说话,此时冷着脸站在一旁,左手有意无意搭在腰间刀柄上,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还是只是在单纯的守着齐沅。

    小好女士则是在看完那本事件记录簿后就变了脸色,像是被上面的疯言疯语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显得苍白起来,身体微微发抖,眼眸不断闪烁着。

    齐沅的眼神久久停留在最后一页没动,脸上竟也没什么表情。手电光闪烁,他薄薄眼皮下琥珀色的眼睛被光掠过时会变得很浅,接近金黄,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疏离感,给他添了些生人勿近的意味,竟让陆准不太好意思主动开口询问。

    好在齐沅的沉思并没有持续太久,最后在记录簿后两页来回扫了扫,他终于抬头看向陆准,薄唇轻启。

    “……陆准,你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什么?”陆准一愣。

    “嗯,比如一些奏乐,还有一句念白。”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听到过。”陆猛地一拍大腿,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你不问我我真的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仔细说说。”

    “那是我看到谢临把你抱进屋之前的事。我当时一个人在村子里溜达,忽然就听到一阵特别吵的音乐,像这样——”陆准思索着,手脚并用地努力哼唱了两句,“还有人敲锣打鼓的,我很好奇,就跑到靠近声音的地方看了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你们进村的反方向,那边是村口大门嘛。”

    “结果就把自己看昏头了。”陆准拼命扯了扯头发,皱着一张脸,“嘶……总之我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就像被什么人用锤子敲了一下似的,头特别疼。我到底看见了什么来着……”